徐如選人極快，那雙修長的手指向我，隨即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我也愣在原地，準(zhǔn)備了許久的琴棋書畫都沒用上，就選上我了？
侍寢當(dāng)晚，聽到門外走近的腳步聲，我面色蒼白，攥緊手邊的纏金穗子。
門口傳來吱嘎聲，顯是有人走進(jìn)，卻遲遲不見那人有任何動作。
我睜開眼去瞧，徐如身量極高，披著一件玄色斗篷，頭發(fā)用玉帶緊緊束著。
小麥色的皮膚增添了幾分嚴(yán)肅，他斗篷都未脫，端坐在椅子上，閉著眼顯然是累極了，那對濃黑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
見著這張臉，我的指甲也一寸一寸嵌進(jìn)肉里，直到那股溫?zé)岬难獜奈业闹缚p滴出，在帕子上慢慢暈開，刺紅了我的雙眼，我這才從仇恨中清醒過來。
從榻上坐起，我拍拍自己的臉皮，沒出息，一見了仇人就這樣失態(tài)，還如何給阮家報(bào)仇。
我起身走到他身邊，他不開口，我也不想多問，只在一旁立著等他。
“告訴我，你為什么想成為我的侍寢婢女？”
他說話聲音又低又清冷，我不去看他，跪下回話：“奴婢只是想過好日子。”
“哦？府里的日子不好過？”
他挑挑眉，依舊閉著眼。
我惶恐至極，低下頭道：“奴婢家中老母得了惡疾，奴婢需要銀子?！?/p>
老母得惡疾是真，需要銀子是真，我并未隱瞞分毫。
突然，對面那人笑了，笑得開懷。
我抬起頭正好與他四目相對，恍惚間，我從他身上看到了年少徐如的影子。
那個(gè)在我面前毫不猶豫殺死母親的徐如，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也是這樣笑的。
但也轉(zhuǎn)瞬即逝，他收了笑，死死盯住我：“你自己說，你是誰的人？”
他瞳孔幽深得可怕，讓人心驚。
我愣在原地，有些懵，反問：“什么誰的人？”
說話間，門外傳來腳步聲，一身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風(fēng)塵仆仆進(jìn)來。
他目不斜視，一心在徐如耳邊交代著什么。
我望著那邊，思緒紛雜間聽見耳邊傳來徐如的聲音。
“處死?！?/p>
說罷還睨瞥了我一眼，只見我哆嗦一下，手中帶血的帕子落在地上，格外顯眼。
“遵命，屬下這就去辦?！?/p>
得知不是在說我，我這才放心下來，只是那帕子到底被他瞧見。
他問我：“這血怎么來的？”
“奴婢第一次侍寢，有些緊張?！?/p>
說罷，我還將手上血淋淋的指甲印露出，來證明自己并無異心。
其實(shí)我真不知他是何意，還不待我細(xì)細(xì)思考，耳邊又傳來他的命令：“更衣吧?！?/p>
我學(xué)著嬤嬤教我的方法，一層層衣服落下，我仰頭看他，清楚地看見了他蹙起的眉頭和不愿睜開的眼睛。
大抵是累極了，他并未碰我，只留下一句話便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還是個(gè)孩子，侍什么寢？”
聲音疲倦慵懶。
夜里，我細(xì)細(xì)品味這句話，心里生出別樣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