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念笙趕回傅家別墅時候，她已經(jīng)渾身濕透，雙腿也已經(jīng)凍得發(fā)僵。
兩個小時，她在暴雨中走了整整兩個小時，才從那個荒涼的十字路口走回來。
沒有出租車愿意停下，也沒有人會在意一個穿著婚紗、滿身泥水的女人。
推開別墅大門，樓上臥室里傳來蘇薇薇帶著哭腔的聲音。
“景琛，你為什么要帶她去婚禮？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那些照片有多難過？”
周念笙的腳步頓住，站在玄關(guān)的陰影里，聽見傅景琛低聲哄道：“只是補償她而已，你別多想?！?/p>
“補償？”蘇薇薇抽泣著，“你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牽她的手，還說什么‘你在我心里最重要’……”
“那都是場面話?！备稻拌〉穆曇魷厝岬么潭?，“我心里真正在乎的只有你?！?/p>
周念笙的手指死死扣住墻壁，指甲幾乎要嵌入其中。
她曾以為，傅景琛的溫柔是獨屬于她的。
可現(xiàn)在，他正用同樣的語調(diào)，哄著另一個女人。
“好了，別哭了?！备稻拌≥p輕拍了拍蘇薇薇的背，“你累了一天，該休息了?！?/p>
“那你陪我?！碧K薇薇撒嬌道。
“好。”
周念笙聽見傅景琛的聲音里帶著寵溺，隨后，他低聲講起了故事，就像……
就像他曾經(jīng)每晚哄她入睡時那樣。
她的喉嚨發(fā)緊，眼眶酸澀得幾乎睜不開。
突然，一陣眩暈襲來，她踉蹌了一下，額頭滾燙。
發(fā)燒了。
她艱難地扶著墻，一步步挪向自己的房間。
推開門，房間里空蕩蕩的，沒有退燒藥，沒有熱水，甚至連一條干凈的毛巾都沒有。
以前，傅景琛會在她床頭柜上備好藥，因為她體質(zhì)弱，稍不注意就會生病。
可現(xiàn)在，她的房間就像一間冰冷的囚室。
周念笙顫抖著倒了杯水，可手指發(fā)軟，杯子“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碎片四濺。
她下意識去撿，鋒利的瓷片劃破指尖，鮮血混著水漬，在地板上暈開一片刺目的紅。
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呼吸灼熱，像是有一團火在胸腔里燃燒。
她艱難地爬上床，蜷縮進被子里，意識漸漸沉入黑暗。
再次醒來時，窗外已是天亮。
傅景琛坐在她床邊，見她睜眼，眉頭微松：“醒了？”
周念笙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對不起?！彼吐暤溃白蛲聿辉搾佅履?，但小薇在酒吧被人騷擾，人命關(guān)天……”
“你不用道歉?！彼穆曇羲粏?，“我已經(jīng)沒事了?！?/p>
傅景琛盯著她蒼白的臉色，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沒事就好?！?/p>
他站起身，語氣恢復了平常的冷靜：“今天陪我回老宅吧，是小薇的生日，母親為她辦了宴會?！?/p>
周念笙閉了閉眼。
還有五天。
五天后，她就能見到父親，然后徹底離開這里。
她點點頭：“好?！?/p>
傅家老宅燈火通明，賓客云集。
周念笙跟在傅景琛身后，剛踏入大廳，就看見蘇薇薇正挽著傅夫人的手臂，笑容甜美地說著什么。
傅夫人一抬頭，目光落在周念笙身上，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下去。
“來了？”她冷冷道，隨即又轉(zhuǎn)向蘇薇薇，語氣溫柔，“薇薇，累不累？要不要先去休息？”
蘇薇薇搖搖頭，嬌聲道：“不累，有伯母陪著我，怎么會累呢？”
傅夫人滿意地笑了，拍了拍她的手，全程沒再看周念笙一眼。
午宴時，傅夫人不停地給蘇薇薇夾菜，嘴里念叨著：“多吃點，你現(xiàn)在可是兩個人?！?/p>
蘇薇薇羞澀地低下頭，傅景琛的嘴角也微微上揚。
周念笙安靜地坐在一旁，碗里的菜幾乎沒動。
“說起來，結(jié)婚還是要門當戶對?！备捣蛉艘庥兴傅亻_口，“有些人啊，再怎么攀附，也進不了這個家門?！?/p>
傅景琛皺了皺眉：“媽?！?/p>
傅夫人冷哼一聲，沒再繼續(xù)，但餐桌上其他人已經(jīng)心照不宣地交換了眼神。
周念笙低著頭，指尖掐進掌心。
一頓飯吃得味同嚼蠟。
飯后，蘇薇薇撒嬌說要散步，傅景琛便陪她出去了。
客廳里只剩下傅夫人和周念笙。
空氣凝滯。
“你看到了?！备捣蛉死淅溟_口，“我兒子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你不適合再留在他身邊?！?/p>
她從手包里抽出一張銀行卡，推到周念笙面前。
“這里有幾百萬，算是對你這幾年的補償?！?/p>
周念笙盯著那張卡，半晌，伸手接過。
“好?！彼p聲道，“等過幾天接到我父親，我會離開江城?！?/p>
傅夫人的臉色驟然一變。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傅景琛低沉的聲音。
“誰要離開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