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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鶴眠母子離開后,過得并不好。
他的俸祿給崔儀寧買了宅子,剩下的也被宋母揮霍得差不多了。
四個(gè)人也只能都住在瓊巷的宅子里。
宋鶴眠俸祿不低,但崔儀寧的丈夫吃藥是個(gè)無底洞。
能將顯赫一方的商賈吃落魄,又豈是他一個(gè)清流文官供得起的。
往日有不少人巴結(jié)著送錢送糧,他自是不屑,但總有辦法送到宋母手上。
可現(xiàn)在,霍成清正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時(shí)。
大殿上的所作所為又被解讀為針對他,所以現(xiàn)在獻(xiàn)殷勤的人幾乎沒有。
又失去了公主府的托底,他們過得并不好。
沒幾日,崔儀寧的夫君便去世了。
去世得真巧,很難不讓人深思。
雀奴失蹤了。
下了學(xué),很久都沒回來。
我慌慌張張地出去尋,恰好霍成清抱著她回來了。
那日沒細(xì)看,霍成清黑了,瘦了,換下了鎧甲更顯得清雋瀟灑,還是記憶里的模樣。
旁邊還跟著被綁住手腳的崔儀寧。
原來是她帶走了雀奴。
我怒得劈劍就要砍下,卻被匆匆趕來的宋鶴眠攔住,“阿寧只是見我這幾日思念雀奴,想接孩子去瓊巷?!?/p>
我氣極反笑,“宋鶴年,你看看雀奴手腕上的勒痕,究竟是接還是想利用她勒索錢財(cái)?雀奴可是你的親生女兒?!?/p>
那勒痕都快沁出血了,一看就是麻繩綁的。
崔儀寧趴在地上,滿身泥濘,狼狽極了,“表哥,我這么愛你,怎么會害你的親女兒呢?當(dāng)初我可是把自己的全部聘禮用作你進(jìn)京趕考的路費(fèi)。”
“我確定,是我讓她去的?!彼晰Q年不再猶豫,“阿寧沒生養(yǎng)過孩子,力氣大了些,也情有可原?!?/p>
“若我偏要追究呢?”
“大理寺卿是我門生。”
一句話,表明了態(tài)度。即使徇私枉法,也要護(hù)住崔儀寧。
我記得奶嬤嬤的孫子被冤枉入獄,求到我跟前。
母后早逝,她是除了太子哥哥外對我最好的人,我便帶著證據(jù)去找宋鶴年,想先將人保釋出來。
“是非曲直,自有論斷,怎可徇私枉法!”費(fèi)勁口舌,只得到這么一句話。
嬤嬤離開前,望向我的眼神既有歉疚又有心疼。
原來,不是不可以,是我不可以。
看著眼前的男人,還是初見時(shí)的清雋模樣,可越看越惡心,越看越失望。
覺得有恃無恐了,崔儀寧笑得有些得意。
霍成清突然舉刀開口,“人是我在操練途中遇見的。既如此,我便以軍法處置。大理寺也管不著?!?/p>
“算了?!毕氲叫√床榈降木€索,我制止了霍成清。
“宋鶴眠,若是今后,你宋家人永不再見雀奴,我就放過崔儀寧。否則霍侯的刀,我可攔不住?!?/p>
原本和離時(shí),議定的是雀奴留在我身邊,他們可隨時(shí)看望。
但如今,我是絕不放心的。
宋鶴年遲遲開不了口,霍成清的刀越來越近。
“表哥......”一聲聲呼喚,悵然若泣。
“好?!彼晰Q眠答應(yīng)得無比艱難。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卻無比心寒。
雀奴更是將頭埋在霍成清懷里,不愿看爹爹一眼。
“宋鶴年,希望你不要后悔?!边@是我最后的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