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地上的圖案在正午的陽光下泛著濕潤的光澤。
陸怡的鐮刀尖還沾著褐色的泥土,那些波浪線和之字形在她腳下延伸,像某種神秘的符文。
“這丫頭在畫啥呢?”
李嬸子挎著水罐經(jīng)過,皺起眉頭,“不干活盡糟蹋地皮?!?/p>
而此時,陸怡的劉海已經(jīng)被汗水黏在了額頭上。
對于李嬸子的話,她假裝沒聽見,繼續(xù)用鐮刀完善著地上的圖形。
這是她剛才領悟到的“新式收割法”,估摸著能提升三成的效率。
向陽生產(chǎn)隊的收割方式她知道,這一對比,簡直就是在做無用功——
壯勞力們排成直線推進,前面的割,后面的捆,最后面的人往往要等半天才能接到活干。
有點好奇陸怡口中“新式收割法”的老把式趙鐵柱,不知何時已經(jīng)放下活計蹲在了她旁邊。
他粗糙的手指劃過那些溝壑,指甲縫里嵌著洗不掉的稻殼。
去年秋收時暴雨突至的場景又浮現(xiàn)在了眼前——
八個壯漢在泥濘中搶收倒伏的水稻,最后還是爛了三十斤公糧。
公社書記的罵聲至今還在耳畔回響。
趙鐵柱若有所思的蹲下身,結滿繭子的手指撫過泥地上的劃痕……
“陸知青,”秦鐵柱突然開口,煙嗓里帶著試探,“你這是排鐮的路數(shù)?”
聞言,陸怡心頭一跳。
她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能看懂這些抽象線條。
“鐵柱叔,你看這樣行不行…...”
她壓低聲音,用刀尖點著圖形解釋,“前頭的人斜著走之字,后面的人跟著波浪線補刀,最后捆扎的走直線...”
會計老秦頭的鋼筆懸在記分本上,藍黑墨水在“陸怡”名字后面泅開一片。
他瞇著老花眼望向在田地里琢磨的一老一少,筆尖遲遲落不下去。
這個月,他已經(jīng)給這姑娘記了三次“半工分”,再這樣下去,年底分糧怕是要惹閑話了……
“都愣著干啥?日頭偏西了!”隊長秦海明的聲音如炸雷般響起。
他大步流星走過來,卻在看見泥地圖案時猛地剎住了腳。
下一瞬。
那些線條在他眼里突然活了過來——
去年搶收時,他們不就是因為走直線才耽誤了工夫?
可是,眼前這個成天偷懶不干活的知青,她真的有辦法嗎?
心里雖然嘀咕著,可他見老把式秦鐵柱也在,不禁覺得會不會有門兒……
而比以前敏銳的陸怡,自然也感到了十幾道目光扎在背上。
想到自己的人設,她深吸了一口氣,抓起鐮刀走向最近的金黃稻浪。
銀光閃過,稻稈發(fā)出清脆的“嚓”聲。
她按系統(tǒng)教導的“斜刀反拉”手法,手腕一翻一勾,稻穗便整齊地倒向左側。
更神奇的是,她走的不是直線,而是微微傾斜的之字形。
“哎喲!這好像真的有用呢!”
上海知青周慕云突然叫出聲。
接著,她手里的鐮刀不知怎的也跟著陸怡劃出弧線,割下的稻子居然自動堆成了小垛。
見狀,幾個男知青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調整了握姿。
“啪嗒……”
秦鐵柱的煙袋鍋掉在地上。
他曾有幸見過某聯(lián)專家用聯(lián)合收割機,那鋼鐵怪獸也是這樣走曲線。
老會計的鋼筆也終于落下,墨水暈染成五角星形狀——這是隊里給技術能手的特殊標記。
此時,曬谷場方向飄來了新麥的焦香。
不知道是誰忘了翻晾的麥子,但此刻已經(jīng)沒人顧得上了——
就這么一會兒,整個向陽生產(chǎn)隊都聽見了,那此起彼伏的稻稈斷裂聲,正譜成一支陌生的豐收曲……
當夕陽將天際染成血色時,陸怡望著自己割出的整片齊整的稻茬,不由得笑了。
【恭喜宿主完成參加秋收任務,獎勵急救醫(yī)療包(包含破傷風疫苗)已放入系統(tǒng)空間?!?/p>
【宿主將新式收割方法傳授與人,觸發(fā)隱藏成就“薪火相傳”,額外獎勵農(nóng)業(yè)知識手冊(1950-1970年代適用版),豬肉20斤,紅糖5斤,雞蛋5斤】
陸怡正用草繩捆扎最后一束稻稈,忽然聽到了系統(tǒng)的聲音,嘴角不禁上揚…
鐺鐺鐺——
下工聲響起,陸怡揉了揉酸痛的腰,擦了擦額頭的汗。
夕陽已經(jīng)沉到了山邊,田埂上的人群三三兩兩地散開,各自往家走。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割出的那片整齊的稻茬,心里涌起一股成就感。
不過,更讓她期待的是系統(tǒng)獎勵的20斤豬肉。
這可是七十年代農(nóng)村的稀罕物!
“陸知青!”
身后傳來周慕云的聲音,她小跑著追上來,眼睛亮晶晶的。
“你那個割稻子的法子真神了!我從來沒割得這么快過!”
看著這個一直不排斥自己女孩,陸怡笑了笑,壓低聲音道:“你要是想學,明天我再教你幾招?!?/p>
周慕云興奮地點頭,又湊近了一點,小聲道:“對了,我今晚能去你那里吃飯不?”
陸怡一愣,疑惑的看著她道:“你這是要……”
周慕云挑了挑眉,低聲說道:“嗯,家里寄了點臘肉,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今晚咱們吃肉?!?/p>
“蘿卜酸菜燉臘肉?”
周慕云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著她:“我好久沒有吃肉了,知青點十幾個人,我那點肉拿出來…”
陸怡看著她那副饞樣,忍不住笑出聲:“行啊,我這就回去撈酸菜,你過來幫我燒火。”
“沒問題!”周慕云立刻答應,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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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灶前。
火光映紅了陸怡的臉。
她麻利地切著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刀鋒在案板上發(fā)出“噠噠噠”的聲響。
周慕云坐在灶膛前,往里添柴,火苗“噼啪”作響,鍋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泡。
“陸怡,這肉……咋這么香?”周慕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陸怡笑了笑,沒回答。
這肉雖說是臘肉,可比供銷社賣的要肥厚得多,油脂也更香。
這個時候還能給閨女寄肉,說明這家人是真的疼孩子。
想到自己也很久沒有寫信回去了,不知道家里究竟怎么樣了……
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陸怡將心里的思緒咋了下去,接著往鍋里倒了點油。
油熱后,把切好的肉片“刺啦”一聲滑進去。
瞬間。
濃郁的肉香炸開!
好在這秦明家附近沒有人家,不然準能被這香味給饞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