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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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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報的嘶鳴撕裂了空氣,血紅的警示燈在走廊盡頭瘋狂旋轉(zhuǎn),將一切涂抹上末日般的色彩。

刺鼻的焦糊味和熱浪滾滾而來,吞噬著氧氣。

代號“黃昏”的男人——此刻披著科研白袍的勞埃德·福杰——最后看了一眼核心數(shù)據(jù)區(qū)內(nèi),

被烈炎徹底吞沒的服務(wù)器陣列和閃爍著最后一絲電火花就歸于沉寂的精密儀器。確認無疑,

關(guān)于代號“星塵”(即阿尼亞)的一切實驗數(shù)據(jù)和那個該死的生物傳感器原型芯片,

都在這精心策劃的爆炸中化為灰燼。計劃完成。他壓下心頭一絲為阿尼亞未來懸起的沉重,

果斷轉(zhuǎn)身,準備沿著預(yù)定好的、相對安全的撤退通道離開這片火海。就在他邁步的瞬間,

眼角的余光捕捉到走廊被烈焰映照的、劇烈搖晃的入口陰影處,

一個絕對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小小身影。阿尼亞!她頂著幾乎要把她掀翻的熱浪和轟鳴,

小臉憋得通紅,那雙標志性的、帶著點懵懂卻又異常執(zhí)拗的大眼睛里,映照著跳躍的火焰。

她懷里死死抱著一個褪了色的鐵皮盒子——她那視若珍寶的蠟筆盒。濃煙嗆得她劇烈咳嗽,

但她的眼神卻緊緊盯著核心數(shù)據(jù)區(qū)那扇厚重、此刻正被火焰舔舐扭曲的合金門。

‘粑粑…爆炸…英雄的姿勢…瓦庫瓦庫!畫下來…最后的畫…’ 稚嫩而混亂的心聲碎片,

如同尖銳的冰錐,瞬間刺穿了黃昏因為爆炸而高度警戒的思緒屏障。黃昏的血液幾乎凍結(jié)了。

大腦一片空白,遠超最高效的間諜處理器所能應(yīng)對的極限。她是如何知道這里的?!

又是怎么突破外圍安保抵達核心區(qū)的?!

計劃中的“英勇犧牲”是為了切斷組織可能的追蹤、保護她的秘密!

結(jié)果卻成了吸引她不顧一切沖進煉獄的信號彈?“阿尼亞!!” 嘶吼沖破喉嚨,

聲音被警報和爆炸聲吞沒大半,但其中蘊含的驚恐足以讓任何聽見的人戰(zhàn)栗。

放棄所有撤退的優(yōu)雅和從容,黃昏像一顆被激怒的炮彈,

朝著那個小小的、正試圖躲開一塊掉落燃燒的吊頂碎片、笨拙地抽出蠟筆的身影沖去?!稗Z!

”更大的爆炸沖擊波從隔壁走廊傳來,整棟建筑都在哀鳴顫抖。

天花板碎裂的混凝土塊和燃燒的電線如暴雨般砸落。

一根熾熱粗壯的通風(fēng)管道帶著刺耳的金屬撕裂聲,轟然墜下,

正砸在阿尼亞和黃昏之間那不足十米的通道上!火焰瞬間騰起半人高,

像一堵突然升起的死亡火墻,徹底斷絕了黃昏原本預(yù)想的直線救援路徑?!安唬?!

”黃昏目眥欲裂,腎上腺素飆升至頂點。大腦中的地圖和結(jié)構(gòu)圖瞬間重組,

、更危險但也唯一可能的路線——那是條需要穿過設(shè)備間、暴露在更猛烈火勢下的死亡捷徑。

沒有時間權(quán)衡!他身體幾乎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yīng),

欲墜的、標著“放射性廢料處理間(已排空)”的金屬門(感謝組織對保密和安全的強迫癥,

標注是準確的),直接撲向墻邊一個巨大的、被震倒的金屬文件柜?!斑旬?dāng)!

” 他竟將那沉重的柜子整個提起,

如人形攻城錘般砸向內(nèi)側(cè)那扇連接著另一條通道的、更薄弱的墻壁!墻壁應(yīng)聲凹下去一大塊,

發(fā)出痛苦的呻吟?;鸸夂蜐鉄熕查g從破口涌入處理間。

黃昏看也不看那破口外燃燒的通道有多危險,整個人在嗆人的煙霧中弓身沖出,

撞開幾片燃燒的塑料隔板。熱浪舔舐著他的皮膚,帶來灼痛感,但他毫不在意,

視野里只剩下那個終于聽見動靜,

含著蠟筆、小臉被火光映得通紅、正茫然又帶著點“被撞破”的緊張扭頭看向他的阿尼亞。

來不及了!頭頂上方傳來更大、更恐怖的斷裂聲。那是承重梁被烈焰燒灼崩解的尖叫!

燃燒的天花板連帶巨大的水晶吊燈殘骸,如猙獰的巨獸獠牙,

兜頭蓋臉朝著下方渺小的阿尼亞砸落!“跑——!” 黃昏用盡全身力氣咆哮,

身體化作一道白影,超越了極限。在最后一刻,他飛撲過去,用寬闊的后背和結(jié)實的臂膀,

將阿尼亞整個緊緊護在身下,形成一個脆弱卻絕望的保護艙。轟——隆——!

燃燒的巨物狠狠砸落在他剛才所站位置再靠后一點,

但猛烈的沖擊波、足以撕裂耳膜的音爆以及飛濺的熾熱碎片,

如同無數(shù)小刀般沖擊著黃昏的后背和手臂。劇痛瞬間蔓延,他咬緊牙關(guān),

溢出一聲壓抑的悶哼,硬是用身體抵消了大部分沖擊,

把阿尼亞死死按在自己胸膛和冰涼地面的狹小空間里。滾燙的灼熱感和鈍痛撕扯著他的神經(jīng)。

懷里的小身體瑟瑟發(fā)抖,蠟筆盒掉落在地,卻依舊被她的小手緊緊勾住一角。煙塵彌漫中,

阿尼亞抬起頭,大眼睛里沒有預(yù)想中英雄的姿勢,只有火焰跳動的影子,

以及緊緊抱著她、被汗水、黑灰和疼痛扭曲了面孔的、真實的、活生生的父親。

“粑粑…血…” 她看著父親手臂上一道被銳利碎片劃開、正滲出血跡的傷口,

聲音帶著哭腔和茫然。沒有時間安撫!沒有時間解釋!

身后那堵絕望的火墻和仍在不斷坍塌的墜物宣告著核心區(qū)域的徹底崩塌。

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早已被烈焰和廢墟吞沒。黃昏掙扎著撐起身體,顧不得傷口和灼痛,

一把抱起阿尼亞,同時眼疾手快地抓起地上的蠟筆盒塞進她懷里:“抱緊!低頭!不要看!

” 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必須用身體做盾牌,以血肉之軀撞開一條生路。

他選定一個煙氣相對稀薄、但火勢同樣猛烈的方向——那是向下的緊急通道口附近。

火焰舔舐著他臨時撕扯下來充當(dāng)掩體的白大褂邊緣,高溫灼烤著皮膚。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燃燒的沙子。他盡可能蜷縮身體,用肩膀撞開燃燒的障礙物,

甚至用小腿硬生生頂開一扇被融化的金屬門卡住的通道門框。身后是不斷追來的塌陷和轟鳴。

阿尼亞緊抱著蠟筆盒,小臉埋在黃昏懷里,濃煙和恐怖的聲響讓她瑟瑟發(fā)抖,

收著父親腦海里瘋狂的心聲碎片:‘氧氣還?!窂狡x七米…右側(cè)支撐馬上垮…小心頭頂!

絕不能有事…’每一次閃避、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肌肉的撕裂痛楚和被火焰灼燒的尖銳疼痛。

感官在這種極限高壓下被放大,周圍的一切都像是慢放的死亡倒計時。

就在他感覺肺部即將炸裂,視野開始出現(xiàn)黑色雪花點的時候,

前方驟然出現(xiàn)一個豁口——終于撞到了通往底層倉庫的樓梯!

他幾乎是翻滾著沖下布滿碎石的樓梯臺階,將滾滾而上的熱浪和死神的氣息暫時甩在身后。

最終撞開一扇扭曲變形的防火門,刺骨但清新的夜風(fēng)猛地灌了進來。

狼狽地撲倒在倉庫冰冷的水泥地上,

背后研究所主樓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結(jié)構(gòu)徹底坍塌的最終巨響?;鸸鉀_天而起,

映紅了半個冰冷的夜空。劇烈的疼痛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黃昏撐起身體,

急促地喘息著,肺部火辣辣地疼。他首先緊張地看向懷里的女兒。阿尼亞小臉煞白,

被煙熏得黑一道白一道,像只小花貓,但那雙大眼睛睜得溜圓,除了驚嚇,

竟然還有些……未干的淚痕下的茫然失落?

“畫…沒了…”她看著那被蹭得臟兮兮、甚至還沾著他一點血跡的蠟筆盒,抽噎了一下。

為了畫下父親“英雄的犧牲”,她差點把自己變成英雄故事里悲壯的注腳。

黃昏的心猛地一沉,比傷口還要痛的,是一種近乎窒息的挫敗感。計劃徹底破產(chǎn)!

預(yù)想中的“因公殉職”完美掩護變成了“死里逃生”。

研究所爆炸是成功制造了巨大破壞和“疑似身亡”的局面,

但這帶著個孩子從核心爆炸區(qū)死里逃生?組織里的追蹤獵犬嗅不到異常才怪!

后續(xù)可能的追捕將如同附骨之疽,風(fēng)險指數(shù)級上升!阿尼亞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

但孩子的本能讓她怯生生地抓緊了他的衣角,另一只手依舊固執(zhí)地抱著那個小小的蠟筆盒。

“阿尼亞…想回家…”她小聲說,帶著濃濃的鼻音。家?

那個在城區(qū)、隨時可能被組織查到的“家”?黃昏的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夜空中,

遠處已經(jīng)隱隱傳來模糊的警笛和消防警報。此地絕對不安全!必須立刻走!“聽著,阿尼亞,

”他讓自己的聲音盡量顯得平穩(wěn),盡管喉嚨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我們得離開這里?,F(xiàn)在。

去一個……新的地方?!彼粗畠壕o緊抱住的蠟筆盒——這無疑是身份關(guān)聯(lián)的危險物品,

但在她那雙固執(zhí)又帶著驚恐和依賴的眼睛注視下,那句“扔掉”怎么也無法出口。帶著它,

逃亡的難度又上升了一個層級。夜風(fēng)中,研究所殘骸仍在燃燒,

像一塊丑陋的傷疤烙在夜色里。警笛聲由遠及近,催促著決斷。

黃昏低頭看著懷中一臉煙灰、死死抱著蠟筆盒、眼神茫然又隱約有所期盼的女兒,

那脆弱又倔強的模樣。就在他抱起阿尼亞,準備鉆入黑暗的街巷時,

安全屋就默默尾隨、此刻趴在不遠處雜物堆陰影里的白色大狗——邦德——忽然猛地抬起頭,

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極其不安的低吼。它全身的毛發(fā)都微微炸起,巨大的狗眼里充滿了驚懼,

嘴在無聲地尖叫著“瓦庫瓦庫”;刺耳的噪音幾乎要撕裂空氣…但這預(yù)兆般的景象轉(zhuǎn)瞬即逝,

模糊得如同噩夢的殘片。邦德甩甩頭,不安地嗚咽了幾聲,最終只是站起身,

忠實地、沉默地跑回到黃昏和阿尼亞的身邊。冰冷的夜風(fēng)中,研究所的火光如同鬼魅般跳躍,

將三個相互依偎的身影拖得老長。勞埃德·福杰抱著女兒,身后跟著大狗,

深吸了一口帶著煙塵味的冰冷空氣,沒有回頭,朝著未知的黑暗與潛伏之地,

邁出了沉重的第一步。身后那個精心構(gòu)筑的“黃昏”,已徹底埋葬于烈焰的余燼之中。

冰冷的雨水敲打著艾斯塔尼亞港口區(qū)廉價短租公寓的鐵皮屋頂,發(fā)出單調(diào)又令人煩躁的鼓點。

空氣里彌漫著咸腥的海風(fēng)味、劣質(zhì)煙草味和一股若有若無的霉味。房間狹小逼仄,

一張吱呀作響的鐵架床幾乎占據(jù)了全部空間,

角落里堆著他們僅有的行李——一個磨損的旅行袋,還有阿尼亞死活不肯撒手的蠟筆盒。

邦德龐大的身軀只能蜷縮在床腳的地板上,濕漉漉的毛發(fā)蹭著斑駁脫落的墻皮。

勞埃德·福杰——現(xiàn)在他只是一個沒有名字的逃亡者——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閉著眼。

手臂和后背的燒傷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幾天前那場驚心動魄的逃亡。

口袋里僅剩的幾張皺巴巴的鈔票,是他變賣了逃亡路上最后一點值錢東西換來的,

支撐不了幾天。身份證明?那是催命符。他需要一份工作,

一份不需要任何證件、能立刻拿到現(xiàn)金、足夠不起眼的工作。他睜開眼,看向床邊。

阿尼亞正趴在唯一的小木桌上,用一支快禿了的蠟筆,在一張撿來的舊報紙邊緣涂鴉。

她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火柴人,火柴人旁邊是一團亂糟糟的紅色線條(大概是火?),

火柴人懷里還抱著一個更小的火柴人。畫得很糟糕,但黃昏的心卻像被什么東西攥了一下。

“阿尼亞,”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邦德,看好她。

”邦德抬起頭,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嗚咽,算是回應(yīng)。它巨大的腦袋蹭了蹭阿尼亞的小腿,

阿尼亞頭也沒抬,只是伸出小手胡亂摸了摸邦德的耳朵。黃昏拉低帽檐,

裹緊那件在二手市場淘來的、不太合身的舊外套,

融入了港口區(qū)濕漉漉、灰蒙蒙的街道人流中。目標:碼頭裝卸區(qū)。結(jié)果比他預(yù)想的更糟。

“證件!身份卡!或者工會證明!”一個叼著廉價雪茄、挺著啤酒肚的工頭,

用粗壯的手指不耐煩地敲著桌子,渾濁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黃昏,“沒有?伙計,

這年頭查得嚴,我可不想惹麻煩。下一個!”黃昏試圖解釋自己只是需要一份臨時工,

力氣活就行。工頭嗤笑一聲,揮手像趕蒼蠅:“力氣活?看看你這身板,細皮嫩肉的,

像是干重活的?別逗了,快滾!別擋著后面的人!”在另一處看起來更混亂的私人小碼頭,

黃昏甚至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幾個眼神不善、胳膊上紋著錨形刺青的壯漢推搡出來。

“生面孔?滾遠點!這里沒你的份!”他嘗試去更遠一點的罐頭加工廠。警衛(wèi)隔著鐵柵欄門,

聽完他含糊其辭的請求,直接啐了一口:“非法勞工?想都別想!再不走我叫警察了!

”雨水順著帽檐滴落,黃昏站在一條污水橫流的小巷口,

看著遠處港口巨大的起重機在灰暗的天空下緩慢移動。挫敗感像冰冷的雨水一樣滲透骨髓。

他引以為傲的間諜技能,在這里毫無用武之地。他需要的是消失,是融入塵埃,

而不是任何引人注目的“表演”。但生存的壓力,像無形的絞索,正在緩緩收緊。

回到那間散發(fā)著霉味的小屋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阿尼亞正踮著腳,

試圖用小鍋在窗臺邊一個銹跡斑斑的小煤氣爐上煮著什么。鍋里是渾濁的水,

飄著幾片蔫黃的菜葉和掰碎的面包塊。邦德趴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鍋里,

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地面?!棒昔?!”阿尼亞看見他,眼睛亮了一下,

隨即又有些心虛地低下頭,“阿尼亞…煮湯…”黃昏看著那鍋勉強能稱為“湯”的東西,

胃里一陣翻攪,不是因為惡心,而是因為心酸。他走過去,關(guān)掉那危險的煤氣爐。

“別弄這個,危險?!彼曇舻统?,從口袋里掏出最后一點錢買的、已經(jīng)冷透的廉價熱狗,

遞給阿尼亞一個,另一個自己沒動,放在桌上。“吃吧。”阿尼亞接過熱狗,

小口小口地咬著,大眼睛偷偷瞄著父親疲憊又陰沉的臉色。黃昏坐在床邊,

沉默地嚼著自己那份,味同嚼蠟。錢,像指縫里的沙,正在飛速流逝。

偷渡去更遠、更安全但也更陌生的地方?那需要一大筆錢。他需要新的方案,立刻。

邦德突然從地上站起來,喉嚨里發(fā)出一陣奇怪的咕嚕聲,它甩了甩頭,

巨大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黃昏警覺地看向它。邦德那雙總是帶著點傻氣的眼睛,

此刻卻有些失焦,瞳孔似乎放大了,直勾勾地盯著空氣中某個不存在的點。幾秒鐘后,

它猛地打了個噴嚏,眼神恢復(fù)了平常的懵懂,只是尾巴不安地夾了起來。黃昏皺起眉。

邦德偶爾會有這種奇怪的舉動,像是看到了什么幻覺。他暫時沒精力深究。第二天下午,

饑餓感讓阿尼亞坐立不安。黃昏看著桌上僅剩的幾枚硬幣,嘆了口氣?!鞍⒛醽啠?/p>

去買點吃的。街角那家店,買最便宜的熱狗。”他把硬幣塞進阿尼亞的小手里,仔細叮囑,

“別亂跑,買完立刻回來。邦德,跟著她?!薄班?!”阿尼亞用力點頭,攥緊硬幣,

帶著亦步亦趨的邦德跑出了門。街角的小店彌漫著廉價油脂的香氣。

阿尼亞排在一個牽著個穿蓬蓬裙小女孩的、打扮精致的婦人后面。

婦人正和另一個同樣牽著個穿小西裝男孩的女人興奮地交談著?!啊^對是個機會!

三百萬?。∽銐蛭覀儼崛?nèi)城了!”蓬蓬裙媽媽的聲音因為激動有些尖利?!啊前∈前?,

聽說報名點就在廣場鐘樓下,明天最后一天了!”小西裝媽媽附和著,聲音同樣興奮。

“…冠軍!只要拿到冠軍!我們莉莉就能上最好的學(xué)?!薄啊覀兗覝芬彩?!

這次一定要贏!…”阿尼亞眨巴著大眼睛,

被動接收著這些如同碎紙片般涌入腦海的心聲碎片:‘三百萬…好多錢!瓦庫瓦庫!

’‘冠軍…罐頭?不對…是第一名!’‘報名點…爆米花點?不對…是報名的地方!

’‘廣場鐘樓…阿尼亞知道!大大的鐘!

’關(guān)鍵詞像磁石一樣吸住了阿尼亞的注意力——三百萬!比賽!廣場鐘樓!明天最后一天!

她甚至忘了買熱狗,攥著硬幣轉(zhuǎn)身就往公寓跑,邦德莫名其妙地跟在她后面狂奔。“粑粑!

粑粑!”阿尼亞氣喘吁吁地沖進房間,小臉因為奔跑而漲紅,“錢!好多錢!三百萬!

”黃昏正對著墻上剝落的墻皮發(fā)呆,聞言一愣:“什么三百萬?”“比賽!有比賽!

贏了有三百萬!”阿尼亞手舞足蹈,試圖組織語言,“廣場鐘樓!報名!明天最后一天!

瓦庫瓦庫!”黃昏眉頭緊鎖。比賽?獎金三百萬?在這種邊境小城?聽起來像天方夜譚,

更像是某種騙局或者陷阱?!鞍⒛醽?,你從哪里聽來的?”他蹲下身,語氣嚴肅。

“聽…聽到的!”阿尼亞指著自己的小腦袋,“阿姨們說的!廣場鐘樓!真的!

”黃昏的心沉了下去。讀心?在這種混亂的環(huán)境下,她聽到了路人的心聲?這太危險了!

任何暴露能力的可能都必須扼殺!他立刻板起臉:“阿尼亞!聽著,以后在外面,

絕對、絕對不能再‘聽’別人心里想什么!記住沒有?很危險!

”阿尼亞被父親嚴厲的語氣嚇了一跳,大眼睛里瞬間蒙上一層水汽,

委屈地扁著嘴:“可是…錢…好多錢…阿尼亞想幫粑粑…”“不需要!

”黃昏斬釘截鐵地拒絕,“那種比賽跟我們沒關(guān)系。忘掉它?!彼酒鹕?,

煩躁地在狹小的房間里踱步。三百萬?確實是個天文數(shù)字。但拋頭露面?上臺表演?

這簡直是自投羅網(wǎng)!組織的人可能在任何地方!他不能冒這個險。

阿尼亞看著父親緊繃的側(cè)臉和緊握的拳頭,

動地捕捉到他腦海里翻騰的、強烈的抗拒和恐懼:‘暴露…追捕…危險…阿尼亞…絕對不行!

’她明白了。爸爸害怕。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害怕帶她離開這里的機會再次失去。小女孩低下頭,

小手無意識地絞著衣角。過了好一會兒,她抬起頭,大眼睛里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認真,

聲音小小的,

尼亞…保證…以后在外面…不聽了…真的…阿尼亞努力…很難…但是努力…”她吸了吸鼻子,

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地方了…阿尼亞…想和粑粑…邦德…在這里…有熱狗吃…瓦庫瓦庫…”黃昏的腳步猛地頓住。

他低頭看著女兒。那張小花貓似的臉上,寫滿了對新生活的、最樸素的渴望——不用逃亡,

有熱狗吃。她的“保證”帶著孩子氣的笨拙,卻像一把鈍刀子,

割開了黃昏堅硬外殼下最柔軟的部分。就在這時,趴在地上的邦德,

毫無征兆地又發(fā)出了那種低沉的咕嚕聲。它抬起頭,眼神再次失焦,

喉嚨里滾動著模糊的嗚咽。這一次,黃昏清晰地看到,邦德巨大的瞳孔里,

似乎倒映著…炸開的、璀璨的彩色光球?像…煙花?那景象一閃而逝。邦德甩甩頭,

困惑地嗚咽了一聲,又趴了回去。煙花?黃昏愣住了。

在這種陰雨連綿、愁云慘淡的邊境小鎮(zhèn),煙花意味著什么?慶典?勝利?

邦德這奇怪的“幻覺”…難道是在預(yù)示什么?他再次看向阿尼亞。她正仰著小臉,

大眼睛里還殘留著淚光,卻充滿了小心翼翼的期盼,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褲腿。

獎金三百萬…一個能徹底解決他們困境的數(shù)字。

必須監(jiān)護人帶孩子上臺…這規(guī)則簡直是為他們量身定做。邦德預(yù)見的煙花…是勝利的信號?

還是混亂的預(yù)兆?最重要的是…阿尼亞那帶著哭腔的保證和渴望。黃昏的內(nèi)心劇烈地掙扎著。

間諜的本能在尖叫著危險!陷阱!

但父親的身份…看著女兒眼中那微弱卻真實的光…他緊握的拳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又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松開了一絲縫隙。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一些。

第三章:重操舊業(yè)的才藝特訓(xùn)潮濕的霉味混合著鐵銹氣息,在廢棄汽車修理廠的角落里彌漫。

黃昏將最后一只漏油的機油桶踢到墻邊,騰出一片勉強能轉(zhuǎn)身的空地。

他摘下沾滿灰塵的鴨舌帽,抹了把額頭的汗,目光如探照燈般掃過縮在工具箱旁的小小身影。

“規(guī)則只重復(fù)一次,”黃昏的聲音在空曠廠房里激起回音,“第一,

動作必須卡準音樂第三小節(jié)的第一個鼓點;第二,

跳進箱子時膝蓋彎曲角度不能超過四十五度;第三——”他蹲下身,

食指幾乎戳到阿尼亞僵硬的嘴角,“微笑。不是齜牙,不是咧嘴,

是像這樣——”他猛地扯開一個弧度完美的標準笑容,白牙在昏暗光線下森然一閃,

“嘴角上揚三點七厘米,露六顆牙。明白?”阿尼亞抱著膝蓋,小腦袋小雞啄米似的點著,

大眼睛卻不受控地瞟向黃昏身后那臺銹跡斑斑的升降機。

…普拉博夫人家也有…裂縫偷看…間諜路線…’零碎的心聲像肥皂泡般從父親腦海里飄出來,

她脫口而出:“演間諜故事吧!像粑粑以前那樣鉆升降機!瓦庫瓦庫!超酷!”“否決!

”黃昏斬釘截鐵,一把拎起阿尼亞按到場地中央,“升降機吱呀聲會暴露!

間諜主題會暴露更多!

”他指向角落里一個刷著藍漆、勉強能塞進一個小孩的破舊汽車零件箱,

“我們的節(jié)目是——「幻影移形」?!彼偷嘏牧讼聮煸谥由系睦吓f錄音機按鈕。

嘶啞的進行曲驟然炸響,震得鐵皮屋頂嗡嗡作響。黃昏瞬間動了。

他像一道貼著地面掠過的影子,滑步、側(cè)身、托舉一氣呵成。阿尼亞只覺腳下一輕,

整個人被一股精準的力量拋起,穩(wěn)穩(wěn)落進敞開的零件箱。幾乎同時,

黃昏旋身拉下掛在箱頂?shù)囊粔K臟兮兮的幕布,另一只手閃電般按下自制煙霧罐的按鈕。

嗤——!灰白色的濃煙洶涌噴出,卻只冒了半米高就偃旗息鼓,像垂死的嘆息,

稀稀拉拉地彌漫開,連阿尼亞的鞋底都沒遮住?;椟S的燈光下,

零件箱邊緣清晰可見她緊張蜷縮的小腿?!盁熿F濃度不足!覆蓋面積太小!

”黃昏一把關(guān)掉聒噪的錄音機,刺耳的摩擦聲戛然而止,

廠房里只剩下他壓抑的喘息和阿尼亞細微的抽氣聲。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重來!

這次落地重心再低兩公分!邦德!別舔那個機油濾芯!”趴在角落啃鐵皮的邦德茫然抬頭,

喉嚨里發(fā)出無辜的嗚咽。阿尼亞手腳并用地爬出箱子,小臉憋得通紅,

“可是…粑粑心里剛才在想‘升降機裂縫能看女仆的托盤’…阿尼亞就…”她越說聲音越小,

因為父親的眼神像手術(shù)刀般刮了過來。黃昏深吸一口氣,

壓下“數(shù)萬次失敗預(yù)演”帶來的暴躁感。他再次啟動錄音機,托舉、拋擲!

這一次阿尼亞像顆小炮彈般精準射向箱子。黃昏同步旋身拉幕布,動作快得帶出殘影。

就在阿尼亞即將完美落箱的瞬間——“嗷!”黃昏腰部猛地傳來一聲令人牙酸的輕響。

他托舉的動作瞬間變形,手臂一軟。阿尼亞“噗通”一聲,結(jié)結(jié)實實摔在箱子邊緣,

半邊身子掛在外面晃蕩。黃昏弓著腰,手死死按在后腰上,冷汗瞬間浸透背心。

‘該死…太久沒做柔韌訓(xùn)練…腰椎第三節(jié)錯位風(fēng)險激增…’“粑粑!

”阿尼亞手忙腳亂地爬出來,小臉嚇得發(fā)白。黃昏咬著牙直起身,臉色鐵青:“…沒事。

Plan B需要腰腹核心力量支撐,看來得排除。

”他瞥了眼角落里那對用廢棄排氣管臨時焊接的、搖搖晃晃的高蹺,

以及幾個邊緣豁口的破瓷盤。阿尼亞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跳起來:“Plan B?!

胸口碎大石?!哇酷哇酷不要啊!”她驚恐地捂住自己平坦的小胸脯,

仿佛已經(jīng)看到大錘落下。黃昏嘴角抽搐:“是滑稽雜耍!踩高蹺頂盤子!”他揉著后腰,

從工具袋里掏出那個不爭氣的自制煙霧罐,眉頭擰成死結(jié)。

罐體連接處還在絲絲縷縷地漏著氣,像垂死的病人。“關(guān)鍵問題還是這個…煙霧覆蓋不足,

瞬移效果就是笑話。引線密封性太差,化學(xué)配比還得調(diào)整…”他蹲下身,

全神貫注地拆卸罐體接口,指尖沾滿黑色油污。阿尼亞也湊過來,

好奇地看著那些纏繞的電線和裝著不明粉末的小袋子。就在這時,

一股冰冷、粘稠、充滿惡意的意識流,如同毒蛇般猛然鉆進阿尼亞的腦海!

…必要時一起沉…’‘…確?!暗鬲z之音”奪冠…卡洛老大要三連冠…’那聲音兇暴、冷酷,

帶著血腥味的獰笑,近得仿佛就在耳邊低語!阿尼亞渾身血液瞬間凍住!

小臉“唰”地失去所有血色,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她猛地抓住黃昏沾滿油污的胳膊,

手指冰涼,聲音抖得不成調(diào):“爸、粑粑!外面!有壞人!”她牙齒咯咯作響,

大眼睛里滿是驚懼的淚水,“他們…要把輸?shù)舻娜恕肌邘焱邘臁M湖里喂魚!

…還說舞臺上…處理我們!”她驚恐地指向銹跡斑斑的工廠鐵門方向,“就在外面??!

”第四章:賽場邊的心跳追蹤“啪嗒!”黃昏的手指快如閃電,

瞬間按滅了角落里唯一那盞搖晃的、接觸不良的舊工作燈。

廠房瞬間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昏暗,只有高處破窗透進來的幾縷慘淡天光,

勉強勾勒出巨大機器模糊的輪廓。他另一只手已經(jīng)死死捂住了阿尼亞差點驚呼出聲的小嘴,

將她整個人緊緊箍在懷里,像護住最珍貴的易碎品。邦德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龐大的身軀無聲無息地伏低,緊貼著冰冷的地面,喉嚨里滾動著壓抑到極點的低吼。

“噓——”黃昏的嘴唇幾乎貼在阿尼亞冰涼的耳廓上,氣息短促而灼熱,“別動,別出聲。

”他像一頭融入陰影的獵豹,抱著阿尼亞,帶著邦德,

利用堆積如山的廢棄引擎、扭曲的金屬架和傾倒的油桶作為掩護,

悄無聲息地朝著工廠入口方向移動。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灰塵和油污上,沒有發(fā)出絲毫聲響。

空氣中彌漫的鐵銹味和機油味,此刻混合著一種無形的、令人汗毛倒豎的寒意。終于,

他們潛行到一堵由巨大廢舊輪胎壘成的掩體后。黃昏小心翼翼地將阿尼亞放下,

示意邦德守在她身邊,自己則如同壁虎般貼著冰冷的輪胎壁,從一道狹窄的縫隙向外窺視。

入口處,幾個身影堵住了光線。

艷到近乎刺眼的花襯衫——檸檬黃、芭比粉、熒光綠——外面卻套著裁剪不合身的廉價西裝,

顯得不倫不類。但那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兇悍氣息,卻像無形的冰錐,刺破了這滑稽的偽裝。

為首的男人身材壯碩,脖子上掛著一條小指粗的金鏈子,下巴蓄著精心修剪的短須,

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懶洋洋地掃視著空曠的廠房。正是本地臭名昭著的黑幫頭目,

“毒蝎”卡洛。一個手下湊近卡洛,低聲說著什么。黃昏屏住呼吸,瞳孔收縮,

如同最精密的鏡頭,捕捉著對方嘴唇細微的開合。

“…名單…確認了…福杰…玩具設(shè)計師…帶著個小鬼…”手下聲音壓得很低。

卡洛嘴角扯出一個殘忍的弧度,慢悠悠地掏出一支雪茄咬在嘴里,沒點燃:“…玩具設(shè)計師?

…看著點…別讓他們跑了…舞臺…就是終點站…”另一個手下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西裝下擺,

那里明顯凸起一根棍狀物的輪廓:“…老大放心…路口都安排了人…敢跑?

那邊打點好了…評委席那個新來的女人…有點扎手…必要的話…”卡洛做了個向下切的手勢,

眼神陰鷙,“…一起沉…干凈…”“…賭盤…穩(wěn)了…三百萬…洗得漂亮…”零星的對話碎片,

配合著卡洛那冷酷的手勢和手下們毫不掩飾的獰笑,

在黃昏腦中迅速拼湊出完整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這哪里是什么才藝比賽?

分明是卡洛精心布置的屠宰場!三百萬獎金是誘餌,更是他洗錢的工具。

而輸家…連同他們的家人…都將成為西貝里斯湖底的冤魂!評委?那個新來的女人?

難道也是目標?!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黃昏。他幾乎要立刻抱起阿尼亞,

不顧一切地沖出這個鬼地方!逃!必須逃!遠離這個死亡陷阱!就在這時,

阿尼亞冰涼的小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的小臉在昏暗光線下慘白如紙,

大眼睛里充滿了驚懼,

著…敢提前退賽的…立刻‘處理’…像上次那個面包師一家…”黃昏的后背瞬間被冷汗?jié)裢福?/p>

緊貼著冰冷的輪胎壁,寒意直透骨髓。退路…被堵死了!

報名參賽等于簽下了通往湖底的單程票,現(xiàn)在臨陣脫逃?卡洛的手下就在外面虎視眈眈!

他們現(xiàn)在走出這個工廠大門,很可能就是自投羅網(wǎng)!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幾乎要撞碎肋骨。黃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同在千鈞一發(fā)的任務(wù)中那樣。

目標必須立刻調(diào)整!奪冠?那是找死!墊底?那是沉湖!唯一的生路:安全演完!

拿到一個不高不低、不至于被“處理”的名次!然后…在卡洛的人動手之前,利用混亂脫身!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恐懼,抱起還在微微發(fā)抖的阿尼亞,帶著邦德,

像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從工廠另一端的破窗溜了出去。海選現(xiàn)場設(shè)在市中心的舊歌劇院后臺。

喧囂的人聲、孩子的哭鬧、樂器調(diào)音的噪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頭暈?zāi)垦5穆暲恕?/p>

空氣里充斥著廉價香水、汗水和化妝品的混合氣味。黃昏拉著阿尼亞,

擠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感覺自己像掉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漩渦。

他發(fā)揮了一個間諜的全部偽裝本能。阿尼亞被他用撿來的舊窗簾布和填充了碎布頭的墊肩,

硬生生裹成了一個臃腫的、幾乎看不出原本體型的“小貴婦”,

頭上還歪戴著一頂用硬紙板和羽毛臨時糊成的夸張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

他自己則粘上了濃密卷曲的假絡(luò)腮胡,鼻梁上架著一副鏡片厚得像酒瓶底的破眼鏡,駝著背,

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落魄的、為女兒操碎了心的單親父親?!皠e亂看,低頭。

”黃昏低聲叮囑,

同時用身體巧妙地格擋開幾個橫沖直撞的熊孩子和一個扛著巨大道具箱的工作人員。

他的動作看似笨拙,卻總能以毫厘之差避開碰撞,

將阿尼亞穩(wěn)穩(wěn)地護在自己和墻壁形成的狹小空間里。銳利的目光透過厚厚的鏡片,

神四處亂瞟的男人;那個在入口處假裝看海報、卻不時對著衣領(lǐng)低語的清潔工…黑幫的眼線,

果然無處不在。阿尼亞被裹得像個粽子,又熱又悶,小臉憋得通紅。

她被動接收著周圍嘈雜混亂的心聲碎片,大多是家長們緊張的祈禱、孩子們興奮的尖叫,

混雜著后臺工作人員不耐煩的抱怨。就在她被擠得快要喘不過氣時,

一股極其熟悉、卻又冰冷刺骨的心聲碎片,如同淬毒的冰針,猛地刺入她的腦海!

察…’‘…必要時…清除…芯片數(shù)據(jù)優(yōu)先…’這心聲強勢、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決斷!

阿尼亞渾身猛地一僵!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她的小手死死攥緊了黃昏的衣角,

指甲幾乎要嵌進布料里。她僵硬地、一點點地抬起頭,

順著那冰冷心緒傳來的方向望去——在后臺通往舞臺的側(cè)幕陰影處,一個身影靜靜地佇立著。

她穿著一身剪裁極其合體、面料奢華的深藍色絲絨禮服,襯得肌膚勝雪。

烏黑的秀發(fā)優(yōu)雅地盤起,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屬于上流社會名媛的矜持微笑,正微微側(cè)頭,

似乎在與旁邊一位穿著燕尾服的工作人員低聲交談著什么。她的姿態(tài)優(yōu)雅從容,

與后臺的混亂嘈雜格格不入,像一幅精心繪制的油畫。是約爾麻麻!

但阿尼亞清晰地“聽”到了那優(yōu)雅外表下翻涌的冰冷暗流!

那針對“勞埃德·福杰”的、如同手術(shù)刀般精準的審視!還有那一絲…困惑?

她以為爸爸死了?為什么爸爸會在這里?帶著阿尼亞參加這種比賽?!

巨大的恐懼和混亂瞬間攫住了阿尼亞。她的小臉血色褪盡,嘴唇哆嗦著,幾乎無法呼吸。

她死死拽著黃昏的衣角,

用盡全身力氣才從喉嚨里擠出破碎的、帶著哭腔的低語:“爸…爸…評委…那個…是麻麻?!

”第五章:刀光糖霜下的評委后臺的鎂光燈將報名表照得慘白。

約爾·布萊爾——此刻是特邀評委“尤娜女士”——纖細的指尖劃過一疊參賽家庭資料。

深藍色絲絨禮服包裹著她修長的身形,烏發(fā)盤起,露出線條冷冽的脖頸。她的目光銳利如刃,

在每一份模糊的地址、可疑的職業(yè)描述上短暫停留。

組織的情報碎片在腦中重組:研究所爆炸,核心數(shù)據(jù)區(qū)灰飛煙滅,

但目標人物黃昏的DNA碎片異常稀少,如同蒸發(fā)。線報指向艾斯塔尼亞,

這個魚龍混雜的邊境小城。于是她成了“尤娜”,用一場才藝大賽評委的身份,

撬開本地名流的嘴。指尖頓住。“福杰先生。職業(yè):玩具設(shè)計師。女兒:安雅·福杰。

”照片像素粗糙,男人側(cè)臉被刻意模糊,

只留下一個棱角分明的下頜輪廓和淺金色發(fā)梢的印記。但那個弧度,

那微妙的陰影走向……像一顆冰冷的子彈瞬間擊穿了層層偽裝的心臟。勞埃德·福杰。

他沒死?一股混雜著驚愕、憤怒和某種難以名狀刺痛的情緒在胸腔里炸開。為什么?

為什么帶著阿尼亞逃到這里?為什么…還要參加這種暴露在聚光燈下的比賽?

是愚蠢的鋌而走險,還是針對她、針對組織的陷阱?

她捏著紙張邊緣的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深藍絲絨下的肌肉無聲繃緊。近距離觀察。

必須近距離觀察這個“玩具設(shè)計師”。舞臺的喧囂穿透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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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20 09:38: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