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書欣把幾個精挑細選出來符合條件的資料,連同玫瑰的資料,一起發(fā)給了董小姐。
晚上八點,虞書欣正準備下班的時候,董小姐來電話了。
“夏玫瑰,明天早上十點,我叫司機過來接她?!?/p>
虞書欣稍微愣了一下,立即說:“好的?!?/p>
“夏玫瑰就是我那天在你辦公室看到的那位米白色長裙那個吧?”
“你怎么知道?”
董小姐笑了笑說:“直覺?!?/p>
然后沒等虞書欣再說什么,就掛了電話。
虞書欣發(fā)了好久呆,一直在想,董小姐記性咋這么好。她看一眼就記住玫瑰了?
可是那資料上的照片和本人感覺相差很大呢。
不可否認玫瑰是一個美人胚子,有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感覺。本人美則美矣,只是個人簡歷上面的照片看起來傻傻的。
玫瑰放下虞書欣的電話,就給茉莉發(fā)了信息說,董小姐選了我。
茉莉一點也不意外,回了一句:我知道她會選你。我晚上有事不回家,你好好休息,明天準時去上班。
玫瑰有點失落,心中的喜悅,原本想和茉莉分享,甚至還在想要不要買一瓶紅酒和她喝一杯,好好聊聊。
找到了工作,玫瑰想給兒子晨晨打一個電話。
看了看時間,晚上十點半,晨晨應該已經(jīng)睡了。想著還是等工作的事落實了再給他打電話吧。
玫瑰打開隨身攜帶的那臺用了多年的二手筆記本電腦,繼續(xù)那個還沒寫完的長篇《窗外的玫瑰》。
這是她這些年的習慣,每天都會堅持寫作兩千字以上。寫作時間有時是早晨,有時是晚上。
玫瑰不擅長和別人交流,寫作就是疏通她所有情緒的河流。
差不多寫完兩千字,玫瑰也困了。
夜里夢到晨晨哭著說想媽媽,玫瑰很難過,抱著晨晨也流下了眼淚。
早晨起來,發(fā)現(xiàn)眼角還掛著淚珠。
她默默地在心里說,寶貝,再給媽媽一點時間,等我有能力了,就把你接到身邊。
第二天早上八點五十,家政公司剛開門,玫瑰就到了。
虞書欣看到玫瑰有點吃驚,說:“我還以為你會遲到半個小時,所以才叫你九點到?!?/p>
玫瑰笑笑說:“做老師養(yǎng)成的習慣,至少提前十分鐘到,從來沒有準時到或者遲到一說?!?/p>
“這是個好習慣,你要保持?!庇輹勒嬲\地贊美道。
很多人,是踩到點來上班,好像早一分鐘到公司自己就多么吃虧一樣。
時間還早,虞書欣指了指自己辦公室,示意玫瑰進去等。
有同事陸陸續(xù)續(xù)來上班,他們看到虞書欣和玫瑰,都點頭打招呼。
虞書欣輕輕把辦公室門掩上,對玫瑰說:“我簡單說下董小姐的情況。這個董小姐比較神秘,據(jù)說是一家醫(yī)美機構(gòu)的幕后老板,但是具體情況不清楚。她兒子的情況和家庭教師的要求,你也基本清楚了。”
“有兩件事,我要特別提醒你。
第一,據(jù)說這個樂樂的房間裝了防彈玻璃,沒有董小姐的交代,不能自作主張開窗戶?!?/p>
“第二,別墅里有一個很漂亮的玫瑰花園,董小姐特別珍愛。之前有一個保姆,就是在花園剪了兩支花準備插瓶里,就被下戶了。而且通知了所有家政公司,對此人總不錄用?!?/p>
虞書欣的話,讓玫瑰忽然感覺背脊發(fā)麻,一陣寒意瞬間從腳跟升至頭頂。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zhàn)。
四歲的孩子臥室裝防彈玻璃,因為兩支玫瑰花就要封殺一個毫無背景的家政人員?
這個別墅里面藏著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玫瑰忽然覺得有些膽怯,萌生了退意。
可是木已成舟,此時退出,只怕會連累虞書欣,他會不會因此被家政公司封殺?
雖然自己對這個虞書欣有點排斥,但也說不上多討厭他。他原本也是看在茉莉的面子上才把自己的資料加上去的。
臨陣脫逃,沒有說得過去的理由,如何給他們交代?
看出玫瑰的猶豫,虞書欣“噗呲“一聲笑了。
“夏小姐,你想什么呢?有錢人家,哪個沒有一些與眾不同的癖好。比這個還奇葩的要求都多了去了。我們按照雇主的要求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了。其他的不用管?!?/p>
虞書欣的話,瞬間讓玫瑰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來接玫瑰的是董小姐的司機,姓黃,黃師傅開的一輛藍色的保時捷。
接到玫瑰,把行李放進后備箱,也不多話,說了句:“請系好安全帶”就出發(fā)了。
玫瑰很喜歡這款車,顏色,外觀,都比較符合她的審美,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有錢了,一定要買這樣一輛車。
玫瑰依然是坐在后排靠右的位置,玫瑰習慣坐這個位置,特別是只有自己和司機的時候,這樣可以觀察前排司機,也可以看窗外風景。
汽車上了高速,向城外方向駛?cè)ァ?/p>
“黃師傅,董小姐家在郊外嗎?”
“今天我們是去遠山的別墅,樂樂住在那里,他在花都市上幼兒園。”
玫瑰知道,花都市就在遠山腳下。
“好的。”玫瑰沒有再說什么。
過了一會,黃師傅又說:“董小姐今天也在,她在等你?!?/p>
“好的?!?/p>
大約半個小時后,汽車下了高速路,緩緩開到遠山下的一棟有外墻的別墅停下。
別墅周邊環(huán)繞著高大的樹木,枝葉繁茂,像是忠誠的衛(wèi)士,守護著這高貴的府邸。
圍墻上都做了防護,像是電網(wǎng)之類,因為這份防護,又給別墅增加了一份神秘感。
兩個穿著制服的年輕保安,遠遠看見,就按了按鈕,高大的自動鐵門緩緩開啟。
就在黃師傅即將駕車駛?cè)腓F門的一剎那,突然,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如鬼魅一般從路旁飄移而來。
張開雙臂,宛如一個巨大的“大”字,攔住了黃師傅的去路。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黃師傅猝不及防,他本能地猛踩剎車,只聽得“吱——”的一聲,車子在距離女人僅有幾厘米的地方戛然而止。
雖然黃師傅的反應很快,但由于慣性的作用,車頭還是不可避免地與那個女人發(fā)生了輕微的碰撞。
女人的身體猛地向后一仰,然后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輕輕地摔倒在地上。
她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疼痛,像觸電一般迅速從地上爬起來,然后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跪在了車子前面。
緊接著,她開始“咚咚咚”地用力磕頭,每一下都撞擊得地面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與此同時,女人還扯開嗓子哭喊著:“曉蘭,曉蘭在哪里?讓曉蘭出來,我?guī)丶遥 蹦瞧鄳K的哭喊聲,讓人毛骨悚然。
黃師傅眉頭緊皺,滿臉不耐煩地拉起手剎,然后迅速打開車門,動作有些粗魯?shù)靥萝嚾ァ?/p>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玫瑰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搖下車窗,探出腦袋,想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黃師傅大步走到汽車前方,那個女人正趴在地上,頭發(fā)散亂,衣服也臟兮兮的。
黃師傅伸手將女人扶起來,大聲呵斥道:“你這個瘋女人!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女兒不在這里!她兩年前就跟別人跑了,你還來這里鬧什么?”
那女人似乎完全沒有聽到黃師傅的話,她的眼神空洞無神,就像失去了靈魂一般。
她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語著:“求求你們,把曉蘭還給我……”聲音低沉而又哀傷。說著,女人突然又“咚咚咚”地磕起頭來。
她的額頭已經(jīng)開始滲出血跡,但她卻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依舊不停地磕著頭,嘴里念叨著同樣的話。
玫瑰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
雖然她并不清楚這個女人和曉蘭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從女人那滿臉的淚痕和絕望的神情中,她能感覺到這個女人此刻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就在她猶豫不決,不知道是否應該下車查看情況的時候,那個瘋女人卻在不經(jīng)意間抬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車里的玫瑰。
剎那間,瘋女人原本混濁的雙眼像是被點亮了一般,突然迸發(fā)出明亮的光芒。
還沒等玫瑰反應過來,瘋女人的雙手已經(jīng)像鐵鉗一樣緊緊地抓住了玫瑰放在車窗上的那只手,仿佛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不見。
“曉蘭,曉蘭,快下車,和媽媽回家?!?/p>
這一切都發(fā)生得如此之快,玫瑰完全沒有時間去思考和應對。
她的身體本能地向后退縮,試圖將自己的手從瘋女人的掌控中掙脫出來。
可是,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個瘋女人的力氣大得驚人,那只被抓住的手就像是被牢牢釘在了車窗上一樣,無論她怎么用力,都無法抽回。
“曉蘭,我們回家,我們回家。”瘋女人喃喃道,眼神空洞,神色悲戚。
一旁的黃師傅見狀,連忙對著不遠處的兩個保安高聲呼喊:“你們倆還傻站著干嘛呢?趕緊過來把她弄走!”
那兩個年輕的保安聽到黃師傅的呼喊聲,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急忙邁開大步,飛奔而來。
眨眼間,他們便來到了瘋女人的身旁,一左一右,迅速用雙手牢牢地架住了她。
然而,瘋女人卻并未就此安靜下來,她的雙腳像被抽去了骨頭一般,不停地胡亂踢打著,嘴里也不停地念叨著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瘋話:“曉蘭,變成仙女了?!?/p>
黃師傅對那兩個保安說:“你們兩個給我看緊點,別讓她跑了。我這就打電話聯(lián)系醫(yī)院,讓他們趕緊派人過來把她接走。”
說罷,黃師傅便掏出手機,撥通了附近精神病醫(yī)院的電話。
待他與醫(yī)院溝通完畢后,那兩個保安已經(jīng)成功地將瘋女人帶進了旁邊的保安室。
黃師傅這才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身打開車門,重新啟動了車子。
“這個女人是個瘋子,她女兒曉蘭之前是在這里做過保姆,可是兩年前,她就跟別人跑了?!?/p>
黃師傅給玫瑰解釋道。
“跑了?”玫瑰重復道。
“是啊,好像是自己在外面認識了一個什么男人,想辭職。因為合同沒到期,董小姐沒同意,她就偷了董小姐的錢跑了。
“哦。”
“一會見到董小姐,你別提這事,我會處理好?!?/p>
“好。”玫瑰能夠理解,她忽然想起了董小姐那雙凜冽犀利的眼神,忍不住顫了一下。
車子開進別墅,聽著身后的鐵門緩緩關上發(fā)出的聲音,那聲音仿佛是來自地獄的聲音,在玫瑰的耳邊不斷回響,讓她的心跳愈發(fā)急促。
玫瑰的手緊緊握住車門把手,掌心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的目光緊盯著那扇緊閉的鐵門,仿佛能透過它看到門后的未知世界。
她的喉嚨干澀,卻無法發(fā)出一絲聲音,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洶涌,似乎要將她淹沒。
她不知道走進這扇門,會遇到什么樣的人,發(fā)生什么樣的事。也許里面隱藏著無數(shù)的秘密和危險,等待著她去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