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嗬…嗬…”粗重、帶著濃重血腥味的喘息聲,在空曠死寂的青石廣場上空洞地回蕩,如同垂死野獸的哀鳴。每一次吸氣,冰冷的、摻雜著濃烈腐朽氣息的空氣都像無數(shù)根冰針扎進(jìn)肺里,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后背撞擊地面的位置,骨頭仿佛已經(jīng)碎裂,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牽扯著全身的神經(jīng),痛得眼前陣陣發(fā)黑。喉嚨里堵滿了粘稠的血塊,每一次吞咽都帶著鐵銹般的腥甜。
冰冷的青石板透過薄薄的衣物,貪婪地汲取著我身體里最后一絲可憐的暖意,將刺骨的寒意源源不斷地注入骨髓。我癱在廣場中央,像一條被拋上岸的瀕死的魚,連動一動手指都成了奢望。意識在劇痛和寒冷的夾擊下?lián)u搖欲墜,如同狂風(fēng)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就在這時——
“嗬…嗬嗬…老東西…算你狠…”
那冰冷、嘶啞、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聲音,再次毫無征兆地在我自己的腦海深處響起!每一個字都帶著濃重的喘息,像是強(qiáng)行壓抑著巨大的痛苦,但其中翻涌的怨毒和一種更加熾烈的、令人骨髓凍結(jié)的貪婪,卻比這地底的寒風(fēng)更加刺骨!
是白燁!
“摔死…都摔不死…你這廢物…命還真硬…”他喘息著,聲音因極度的恨意而扭曲變形,像是在咀嚼著我的痛苦,“不過…正好…省得我…再費(fèi)力氣…去找養(yǎng)料…”
話音未落!
一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冰冷、更加霸道、更加貪婪無度的恐怖吸力,如同在我靈魂深處引爆了一顆無形的炸彈,猛地爆發(fā)出來!它不再僅僅是撕扯,而是像一張驟然張開的、來自地獄深淵的巨口,帶著碾碎一切的意志,蠻橫地開始吞噬!
目標(biāo)不僅僅是我的意識!
還有我因重傷而散逸的生命力!靈魂深處因恐懼而產(chǎn)生的劇烈波動!甚至…甚至這地下廣場空間中彌漫的、那濃郁到化不開的冰冷死寂氣息!都被這股恐怖的吸力瘋狂地攫取、撕碎、拖拽向白燁盤踞的那個黑暗核心!
‘你的魂…你的傷…你的恐懼…還有這鬼地方…濃郁的陰氣…’白燁的聲音因極度的渴望而興奮得發(fā)顫,如同饕餮面對著滿漢全席,‘都是我的!統(tǒng)統(tǒng)給我過來??!’
劇痛!靈魂被強(qiáng)行剝離、碾碎的劇痛瞬間淹沒了所有感官!比后背的骨頭碎裂更加深入骨髓!比墜入深淵的絕望更加純粹!眼前瞬間被無邊的黑暗籠罩,只剩下白燁那貪婪的“吞咽”聲在意識里無限放大!身體的控制權(quán)如同流沙般飛速流逝,意識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推向虛無的邊緣!
完了!這一次,真的完了!
白燁的力量,在爺爺?shù)膬x式和這地下世界詭異陰氣的滋養(yǎng)下,已經(jīng)膨脹到了一個我根本無法抗衡的地步!他甚至能直接吞噬這環(huán)境中的力量來強(qiáng)化自身!我連掙扎都成了徒勞!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淪,被那黑暗深淵徹底吞噬的最后一瞬——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被這瀕死絕境徹底點(diǎn)燃的不甘和憤怒,如同沉寂億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fā)!
“不——!??!”
一聲無聲的咆哮在靈魂深處炸響!那是不屬于白燁的、屬于“我”的意志!是求生的本能!是哪怕粉身碎骨也絕不甘心成為他人養(yǎng)料的最后嘶吼!
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像困獸發(fā)出最后的反撲!我用盡這具殘破軀殼里最后殘存的一絲意志力,狠狠地、本能地、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向著身體深處那股吸力的源頭——那個屬于白燁的冰冷核心——不顧一切地撞了過去!
“嗡——!??!”
腦海中仿佛響起一聲沉悶到極點(diǎn)、仿佛來自宇宙洪荒的無形轟鳴!如同兩顆無形的星辰在意識的最深處猛烈對撞!
那股狂暴無匹的吸力猛地一滯!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漩渦,劇烈地晃動、遲滯了一下!
“唔…該死!你這雜碎!”白燁在我腦海中發(fā)出一聲驚怒交加的悶哼!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暴怒!
吞噬被強(qiáng)行中斷了!并非消失,而是被這玉石俱焚的反擊短暫地打斷、壓制了下去!一種奇異的、令人窒息的僵持感在身體內(nèi)部驟然形成!白燁的意識并沒有退去,反而如同被徹底激怒的遠(yuǎn)古兇獸,更加冰冷、更加暴戾地盤踞在靈魂的陰影深處,散發(fā)著擇人而噬的恐怖寒光,死死地鎖定了我那微弱卻頑固的反抗意志!
一種無聲的、慘烈到極致的拉鋸戰(zhàn),在這具瀕臨崩潰的軀殼內(nèi),以靈魂為戰(zhàn)場,驟然展開!每一寸意識的領(lǐng)土,都成了血腥的絞肉機(jī)!
劇痛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地撕扯著每一根神經(jīng)。我蜷縮在冰冷刺骨的青石地面上,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抽搐!冷汗如同小溪般從額頭、鬢角瘋狂滾落,瞬間浸透了衣物,又在冰冷的空氣中迅速變得冰涼粘膩。每一次痙攣都牽扯著后背的劇痛和靈魂深處那種被生生撕裂的虛弱感,痛得我眼前發(fā)黑,意識在崩潰的邊緣反復(fù)掙扎。
時間在這片死寂的幽綠廣場上失去了意義。每一秒都像一個煉獄般漫長。只有體內(nèi)那無聲的廝殺和冰冷的煎熬,如同鈍刀割肉,緩慢而殘忍。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漫長如幾個世紀(jì)。白燁那冰冷暴戾的意識如同暫時蟄伏的毒龍,但那股惡毒的注視感和隨時可能爆發(fā)的威脅從未消失。我終于積攢起一絲比頭發(fā)絲還細(xì)的力氣,掙扎著,用雙臂如同打樁般艱難地支撐起身體。僅僅是這個微小的動作,就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全身的骨頭都在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我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腳下的青石板傳來刺骨的寒意,如同踩在萬年玄冰之上。
舉目四望。
廣場空曠得令人心悸,一直延伸到幽綠色“星光”無法照亮的濃稠黑暗之中。廣場的盡頭,影影綽綽地矗立著一些巨大的、形態(tài)怪異的輪廓,像是倒塌的巨柱、傾頹的拱門、或是某種龐大建筑的殘骸斷壁。一切都籠罩在那層不祥的、冰冷的青綠色微光下,如同凝固在時光深處的噩夢,散發(fā)著亙古的死寂。
然而,就在這片死寂之中,一股無形的力量,一種源自血脈深處、靈魂本能的悸動,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點(diǎn),微弱卻無比清晰地牽引著我。它指向廣場深處某個未知的方向。我甚至無法思考這悸動從何而來,身體已經(jīng)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踉踉蹌蹌地、跌跌撞撞地朝著那個方向走去。仿佛那里是唯一的燈塔,是這絕望深淵中僅存的錨點(diǎn)。
腳步聲在死寂的廣場上空洞地回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更添幾分令人窒息的陰森。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石板上,也踩在自己搖搖欲墜的意志邊緣,仿佛隨時會再次被體內(nèi)那頭兇獸拖入深淵。
繞過幾根斷裂的巨大石柱,石柱上布滿了刀劈斧鑿般的痕跡和早已干涸發(fā)黑的詭異污漬。穿過一道只剩下半邊的、布滿詭異扭曲符文、在幽綠光線下仿佛蠕動的拱門殘骸。前方的景象豁然闖入眼簾——
在廣場的盡頭,一面巨大得如同山壁般的黑色石墻拔地而起,直插幽暗的穹頂!石墻的材質(zhì)非金非石,漆黑如墨,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散發(fā)著一種沉重、冰冷、亙古不變的死寂氣息。石墻下方,并非平整的廣場,而是一個向下凹陷的、巨大的圓形坑洞,深不見底,像是一個古老的斗獸場,又像是一座被遺忘的祭壇。
而我的目光,瞬間就被那巨墻中央的東西死死攫住,再也無法移開分毫!
一尊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雕像!
它并非矗立在石墻前,而是深深地、以一種震撼靈魂的方式,“鑲嵌”在那面巨大的黑色山巖之中!仿佛它本身就是從這亙古的巖石里生長出來,或者是在巖石還處于熔融狀態(tài)時被強(qiáng)行澆筑進(jìn)去,然后隨著巖石冷卻凝固,永遠(yuǎn)地、不可分割地封存在了里面!
那是一尊人形巨像。
他身披樣式古樸、線條冷硬流暢的鎧甲,鎧甲覆蓋全身,只在關(guān)節(jié)處留下微小的縫隙。鎧甲本身呈現(xiàn)出一種奇異的、歷經(jīng)萬古歲月磨蝕卻依舊流轉(zhuǎn)著微弱暗金色澤的質(zhì)感,仿佛不是金屬,而是某種凝固的、冷卻的星辰烈焰!他的面容模糊不清,被一層厚重的巖石陰影所覆蓋,只能隱約看到一個剛毅冷峻、棱角分明的輪廓線條,透著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嚴(yán)和深沉的悲愴。
最令人窒息的是他的姿態(tài)。
他并非威嚴(yán)地站立,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向前猛烈突刺的終極姿態(tài)!整個身體繃緊如一張拉滿的巨弓,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右臂肌肉虬結(jié)隆起,死死握住一柄同樣巨大無比、深深刺入黑色山巖內(nèi)部的青銅巨劍!劍身寬厚,布滿了古老而神秘的符文,那些符文在幽綠色的“星光”下,似乎有極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光暈在極其緩慢地流淌、明滅,仿佛沉睡著某種撼天動地的力量!左臂則向后極限伸展,五指張開,仿佛在身后虛握著什么無形的屏障,又像是在積蓄著下一次毀天滅地的、玉石俱焚的沖擊!
一種無法形容的、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劇烈共鳴,如同沉寂萬年的洪鐘大呂,在我體內(nèi)轟然炸響!
“轟——!”
我僵立在巨大坑洞的邊緣,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億萬伏電流貫穿,劇烈地、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視線死死釘在那尊嵌于山巖、仿佛亙古存在的巨像上,再也無法挪動分毫!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從血脈最深處洶涌而來,帶著滾燙的溫度和撕裂般的痛苦,瞬間沖垮了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防備、甚至壓制住了體內(nèi)白燁那蠢蠢欲動的冰冷惡意!
那鎧甲…那模糊卻冷峻如刀削斧劈的輪廓…那向前突刺、一往無前、帶著同歸于盡決絕的姿態(tài)…還有那柄青銅巨劍上流淌的、仿佛銘刻在靈魂最深處的符文軌跡…
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聲音、感覺,如同決堤的滅世洪水,毫無征兆地在我混亂不堪的腦海深處轟然爆發(fā)!
震耳欲聾的、足以撕裂蒼穹的喊殺聲!金鐵交鳴的刺耳銳響連成一片死亡的樂章!血肉被狂暴力量撕裂的沉悶噗嗤聲!天地間充斥著濃得化不開的硝煙、令人作嘔的濃重血腥和某種狂暴能量肆虐后留下的焦糊味道!
視野在瘋狂地晃動、旋轉(zhuǎn)!時而如同神明般俯瞰大地,只見無數(shù)渺小如蟻的身影在尸山血海中絕望地廝殺、成片地潰散、化為飛灰;時而如同螻蟻般仰視蒼穹,巨大的、散發(fā)著毀滅氣息的陰影如同末日降臨,裹挾著湮滅一切的力量當(dāng)頭壓下!空間在哀鳴,法則在崩碎!
冰冷!沉重!仿佛與血肉融為一體的鎧甲覆裹全身的感覺是如此真實!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血腥和硝煙混合的灼熱味道!手中緊握著一柄沉重?zé)o比的巨劍,劍柄冰冷刺骨,與手掌的血肉仿佛連為一體,每一次揮動都牽引著全身每一絲力量、每一分意志、每一次心跳!沉重得仿佛要壓斷手臂,卻又帶來一種血脈相連的、掌控生死的奇異感覺!
一個名字…一個仿佛烙印在靈魂最深處、帶著無盡威嚴(yán)和血火氣息的名字…呼之欲出!如同驚雷在意識中滾動!
“呃…??!”劇烈的頭痛如同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在腦子里瘋狂攪動、穿刺!我痛苦地抱住頭顱,身體再也支撐不住,膝蓋一軟,“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坑洞邊緣冰冷的石地上!冷汗瞬間浸透了全身,粘膩而冰冷。意識如同被投入了狂暴的熔爐,被那些洶涌而來的記憶碎片瘋狂地灼燒、撕扯!
更多的碎片如同失控的流星,狠狠砸進(jìn)意識:
一個頂天立地、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絕望威壓的恐怖存在,它的利爪輕易撕開空間壁壘,帶著純粹的、毀滅一切的意志降臨…所過之處,星辰寂滅,萬物凋零!
無邊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頭頂!并肩的戰(zhàn)友在震天的怒吼中化為齏粉!腳下的大地在不堪重負(fù)的哀鳴中寸寸崩裂!天空在流血!
“為了…身后??!”一個嘶啞、決絕、仿佛燃燒著生命所有火焰與靈魂所有光芒的咆哮,在靈魂的最深處轟然炸響!那是我自己的聲音!卻又如此陌生而遙遠(yuǎn),充滿了跨越萬古歲月的悲壯與不屈!
“轟——!?。 ?/p>
最后的畫面,定格在手中那柄燃燒著刺目白焰、仿佛能凈化世間一切污穢與黑暗的青銅巨劍,裹挾著玉石俱焚、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終極意志,如同劃破永恒黑夜的流星,狠狠刺向那毀滅之源的核心!然后是無盡的、冰冷刺骨的黑暗和死寂…意識如同風(fēng)中殘燭,徹底熄滅…
力量!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宇宙本源核心的、冰冷如萬載玄冰卻又熾烈如恒星內(nèi)核的力量感,隨著這些記憶碎片的瘋狂涌入,開始在我干涸的經(jīng)脈、沉寂的丹田中微弱地萌動、復(fù)蘇!像沉睡億萬年的火山,第一次感受到了地心那毀滅與新生的悸動!一絲絲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帶著冰冷與灼熱雙重屬性的暖流,開始艱難地穿透身體的冰冷麻木和撕裂劇痛,在四肢百骸中極其緩慢地、如同初生溪流般游走!帶來一種久旱逢甘霖般的酥麻感,以及…一種微弱卻清晰的力量感!仿佛枯竭的河床重新感受到了雨水的滋潤!
“嗬…嗬…”我跪在冰冷的石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混著血水從額角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頭痛如同潮水般稍緩,但靈魂深處那種被強(qiáng)行撕開、灌入龐大信息的撕裂感依舊清晰得如同刀割。我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再次看向那尊嵌在山巖中的巨像。
震驚、迷茫、難以置信…最終化為一種源自靈魂本能的、刻骨銘心的悸動和確認(rèn)。
是他…
是我…
白衣…戰(zhàn)神…
就在這心神劇震、新生的力量感如同初生幼苗般剛剛萌發(fā)、意識壁壘因為記憶沖擊而最為脆弱的瞬間——
“嗡——!?。 ?/p>
一股冰冷、暴戾、充滿了極致貪婪和等待已久的狂喜意念,如同蓄勢億萬年的毒蛇,猛地從我意識深處最陰暗的角落彈射而出!速度快如黑色閃電,帶著撕裂一切、掠奪一切的兇殘!
是白燁!他根本沒有沉睡!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我心神失守、新生的力量剛剛萌芽、靈魂壁壘最為薄弱的這一剎那!他嗅到了這股新生力量的純粹與強(qiáng)大!這比他吞噬陰氣強(qiáng)大百倍!
“這股力量…歸我了!”他的聲音在我腦海中咆哮,充滿了赤裸裸的、如同餓鬼撲食般的掠奪欲望!他那冰冷強(qiáng)大的意識,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蠻橫無比地撞向我對身體的控制權(quán)!目標(biāo)直指我丹田中剛剛萌動的那一絲微弱卻精純得令人心悸的力量之源!他要截斷它!污染它!吞噬它!據(jù)為己有!
“休想!”我在意識里發(fā)出憤怒到極致的咆哮!剛剛復(fù)蘇的那一絲屬于“戰(zhàn)神”的冰冷意志瞬間被點(diǎn)燃!守護(hù)!這是屬于我的力量!是我在絕境中喚醒的、對抗命運(yùn)的唯一希望!求生的本能和對這新生力量的守護(hù)意志前所未有的強(qiáng)烈!我調(diào)動起剛剛在體內(nèi)艱難游走的那一絲微弱暖流,連同所有殘存的意志力,如同筑起一道脆弱的堤壩,狠狠迎向白燁那滔天的黑色洪流!
“轟——!?。 ?/p>
意識深處,仿佛兩顆無形的超新星猛烈相撞!爆發(fā)出無聲卻足以撕裂靈魂的恐怖轟鳴!
劇烈的眩暈感和靈魂被生生撕裂般的劇痛瞬間席卷了我!眼前徹底一黑,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劇烈地?fù)u晃了一下,猛地向前撲倒,雙手死死撐住冰冷的地面才沒有徹底栽進(jìn)面前那深不見底的巨大坑洞!指甲瞬間在粗糙的石面上崩裂,鮮血滲出!
這一次的爭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慘烈、更加兇險!不再是單純的靈魂吞噬,而是對身體控制權(quán)、對那股剛剛萌芽的、象征著戰(zhàn)神本源力量的直接搶奪!這是根基之爭!是存亡之戰(zhàn)!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微弱的新生力量成了風(fēng)暴的核心。它像一根纖細(xì)卻堅韌無比的黃金絲線,一端連接著我的意識本源,另一端卻被白燁那冰冷貪婪、如同污穢淤泥般的意念死死纏繞、拖拽!我們?nèi)缤瑑蓚€在懸崖邊角力的瘋子,在爭奪這根唯一能救命的、價值連城的繩索!每一次意念的碰撞,都伴隨著靈魂的劇顫和力量的震蕩!
身體徹底失控了!時而僵硬如鐵,冰冷刺骨;時而劇烈抽搐,如同癲癇發(fā)作!我的右手猛地抬起,完全不受我的控制!五指成爪,指尖縈繞著淡淡的、帶著白燁氣息的冰冷黑氣,帶著凌厲的破風(fēng)聲,狠狠抓向我自己的心口!指甲瞬間刺破皮肉,帶來尖銳的刺痛和冰冷的死亡觸感——這是白燁在瘋狂反撲,他要?dú)У暨@具身體,毀掉這力量的源頭!
“滾出去!”我咬緊牙關(guān),牙齦都滲出血來,在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用盡全身殘存的力量和意志,拼命控制住左手!左手如同灌了鉛般沉重,帶著劇烈的顫抖,死死扣住右手的手腕!兩股力量在身體里瘋狂對抗、撕扯!肌肉繃緊到極限,骨骼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
“做夢!這力量是我的!這身體也是我的!”白燁的聲音充滿了狂暴和志在必得的瘋狂,如同輸紅了眼的賭徒,“你這種廢物,只配成為我踏上巔峰的墊腳石!給我——松手!!”
僵持!慘烈到極致的僵持!
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頭、鬢角滾落,滴在冰冷的石地上,瞬間結(jié)起細(xì)小的冰晶。肌肉因為極度的對抗而繃緊、顫抖,發(fā)出細(xì)微的撕裂聲。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著滾燙的刀子,肺部火辣辣地疼。視線在模糊與清晰間劇烈地切換,那尊嵌在山巖中、仿佛在無聲注視的戰(zhàn)神巨像,在視野中扭曲、晃動,如同嘲笑著這場發(fā)生在它“腳下”的、渺小卻殘酷的戰(zhàn)爭。
就在這種拉鋸戰(zhàn)幾乎要耗盡我最后一絲心力,白燁那冰冷貪婪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一點(diǎn)點(diǎn)蠶食著我對左手的控制,甚至開始污染、侵染那一絲新生的、帶著暗金光澤的力量本源,試圖將其染上污穢的黑色時——
“嗬…嗬…”
“呃…呃啊…”
一陣低沉、嘶啞、如同千萬具破舊風(fēng)箱同時抽動般的呻吟聲,毫無征兆地從巨大坑洞的四面八方、從那些倒塌巨石的陰影深處、從廣場邊緣的黑暗角落里響起!
不是一聲,而是此起彼伏!由遠(yuǎn)及近!如同沉睡億萬年的墳?zāi)贡惑@擾,無數(shù)腐朽的喉嚨重新開始了運(yùn)作!那聲音充滿了死寂、冰冷和一種…被喚醒的饑餓!
我和白燁的意識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規(guī)模龐大的變故所吸引!體內(nèi)那慘烈的爭奪都為之一滯!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對死亡和腐朽的極致寒意,瞬間攫住了我們共同的心臟!
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珠,循著聲音最密集的方向,望向那巨大坑洞的下方——
只見在那如同古老祭壇的坑洞底部,那濃得化不開的陰影里,在坑洞周圍那些倒塌的巨石縫隙中…一個個僵硬、扭曲的身影,緩緩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它們的身形大多佝僂、干癟,仿佛血肉早已被時光徹底風(fēng)干,只剩下嶙峋的骨架包裹著一層枯敗的、布滿污垢和霉斑的灰褐色皮囊。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成縷縷骯臟的布條,掛在枯骨上。皮膚呈現(xiàn)出死寂的青灰色或深褐色,在幽綠“星光”下,如同覆蓋著一層滑膩的苔蘚,散發(fā)著濃烈的腐朽氣息。
它們的動作極其僵硬、遲緩,關(guān)節(jié)活動時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聲,仿佛隨時會散架。但它們的數(shù)量…太多了!密密麻麻,如同從地獄最深處縫隙里爬出的、無窮無盡的黑色蟻群,漸漸填滿了坑洞底部的每一寸陰影,并開始沿著陡峭的坑壁,手腳并用地、以一種違反常理的姿態(tài)向上攀爬!無數(shù)雙空洞、渾濁、沒有任何生氣、只有純粹冰冷漠然的眼窩,在幽暗的光線下,齊刷刷地轉(zhuǎn)向了我所在的位置!
那目光并非野獸般的兇殘,而是一種純粹的、冰冷的、如同看待死物的漠然!帶著一種令人骨髓凍結(jié)、靈魂為之顫栗的死寂!它們的目標(biāo)…是我!是這坑洞邊緣唯一的…活物氣息!
僵尸!數(shù)不清的僵尸!如同從地獄涌出的尸潮!
“吼——?。?!”
不知是哪一個最先發(fā)出了聲音,那嘶啞干裂、如同砂紙摩擦的咆哮,如同點(diǎn)燃了火藥桶的引線!
瞬間,無數(shù)低沉、嘶啞、充滿了純粹腐朽與饑餓氣息的咆哮匯成一片令人頭皮徹底炸裂、靈魂都為之凍結(jié)的死亡浪潮!整個坑洞都在恐怖的聲浪中震動!無數(shù)僵硬的身影驟然加速!它們無視了陡峭的坑壁,手腳并用,甚至直接撲倒、翻滾著,以各種扭曲而瘋狂的姿態(tài),朝著坑洞邊緣、如同待宰羔羊般跪伏在地的我,洶涌撲來!如同決堤的黑色尸潮!死亡的氣息濃烈得如同實質(zhì),瞬間淹沒了整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