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宗丹堂，氣氛一如既往的肅穆，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藥香。
然而，對于林婉兒而言，這股熟悉的藥香中，卻多了一絲壓抑和苦澀。
“錢長老，弟子此次申請領(lǐng)用三百年份的‘紫玉參’和‘火犀角’，是為煉制‘凝火歸元丹’，此丹若能成功，可大幅提升內(nèi)門弟子突破瓶頸的幾率?！绷滞駜赫驹诘ぬ玫娜蝿?wù)臺前，不卑不亢地對一位須發(fā)皆白，面容刻板的老者說道。
錢長老，丹堂的實權(quán)人物之一，亦是趙長老的堅定盟友。
他眼皮都未抬一下，翻看著手中的一本厚重典籍，慢悠悠地道：“‘凝火歸元丹’？老夫怎么記得，宗門丹方中并無此丹？林執(zhí)事，你莫不是又在鼓搗你那些所謂的‘改良丹方’吧？”
林婉兒平靜道：“弟子只是覺得，宗門現(xiàn)有的一些丹方，在藥材配比和煉制手法上，尚有提升空間。若能以更少的資源，煉制出藥效更佳的丹藥，于宗門而言，亦是一件好事?！?/p>
“哼，好事？”錢長老終于抬起頭，三角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與譏諷，“林執(zhí)事，你的‘丹道理念’，老夫早有耳聞。什么精簡藥材，什么創(chuàng)新手法，不過是嘩眾取寵，離經(jīng)叛道！丹道一途，講究的是傳承與積累，豈容你這黃毛丫頭隨意篡改？”
他將手中的典籍重重往桌上一拍：“紫玉參和火犀角，皆是珍貴靈藥，豈能容你如此糟蹋？此次申請，駁回！不僅如此，從今日起，丹堂三品以上丹方庫，對你關(guān)閉！你好自為之！”
“錢長老！”林婉兒據(jù)理力爭，“您這是濫用職權(quán)！丹堂資源與丹方，乃宗門共有，豈能因您個人好惡便隨意剝奪弟子正當權(quán)限？”
“放肆！”錢長老勃然大怒，“老夫執(zhí)掌丹堂多年，還輪不到你來教訓(xùn)！再敢頂嘴，休怪老夫以擾亂丹堂秩序為名，將你拿下！”
周圍幾名丹堂弟子紛紛低下頭，不敢作聲，但看向林婉兒的目光中，卻帶著幾分同情。
林婉兒緊咬貝齒，胸口起伏，最終還是將那份不甘與憤怒壓了下去。她知道，與這種頑固守舊之人爭辯，毫無意義。
她轉(zhuǎn)身拂袖而去，背影決絕而孤寂。
“不識抬舉的東西！”錢長老看著她的背影，冷哼一聲，“仗著宗主一脈撐腰，便敢跟老夫叫板？老夫倒要看看，沒了丹堂的支持，你那所謂的‘丹道圣體’，還能翻出什么浪花來！”
宗門后山，一處偏僻的藥園。
這里種植著一些年份不足，或是較為常見的低階靈藥，平日里少有人至。
林婉兒獨自坐在一塊青石上，手中拿著一枚煉廢了的丹藥，神色黯然。
“明明只差一點點……‘凝火歸元丹’的思路是對的，只是主藥藥性過于霸道，輔藥無法完全中和化解，導(dǎo)致藥力沖突，最終炸爐……”她喃喃自語，眉宇間滿是愁苦與不甘。
為了這枚丹藥，她耗費了無數(shù)心血，查閱了諸多古籍，甚至不惜用自己積攢多年的貢獻點，私下?lián)Q取了一些不在丹堂管制內(nèi)的藥材。
可如今，錢長老的打壓，讓她連最基本的藥材都難以獲取，更別提那些珍稀的輔藥了。
“難道，我的堅持，真的錯了嗎？”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涌上心頭。
“丫頭，為何在此唉聲嘆氣？”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兀地在她身后響起。
林婉兒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只見一個身形佝僂，頭發(fā)花白的老雜役，正提著一把剪刀，在修剪著旁邊一株長勢有些雜亂的“凝露草”。
是顧長生。
“顧……顧老？”林婉兒有些意外，她認得這個在雜役處待了幾十年的老人。宗主一脈與趙長老一脈的沖突，蘇媚也曾與她提及過這位顧老出手相助的事跡。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
顧長生仿佛沒有看到她臉上的驚訝，自顧自地剪下一段多余的枝葉，隨口道：“這凝露草啊，性喜陰涼，水汽滋養(yǎng)?？扇羰侵θ~太過繁茂，互相遮蔽了，底下的根莖便吸收不到足夠的地氣，反而長不好。有時候啊，這世間萬物，并非越多越好，過猶不及啊?！?/p>
他這番話，說得沒頭沒尾，像是在說草，又像是在說別的。
林婉兒聽著，心中卻微微一動，下意識地接口道：“顧老所言極是。便如煉丹，有時候藥材堆砌再多，若不能相輔相成，反而會彼此沖突，最終功虧一簣?！?/p>
她說著，又看了一眼手中那枚廢丹，嘆了口氣：“便如此丹，主藥藥性剛猛，輔藥卻失之柔和，難以調(diào)和，終究是白費功夫?！?/p>
顧長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渾濁的老眼似乎不經(jīng)意地瞥了一眼那枚廢丹。
“哦？‘凝火歸元丹’？”他慢悠悠地開口，“老頭子我年輕時，也曾聽一位游方丹師提起過類似的丹方。他說，此丹剛?cè)岵?，以火為引，以水為濟。若主藥過于剛猛，尋常的陰寒屬性輔藥，確實難以中和。不過……”
他話鋒一轉(zhuǎn)，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丹師曾言，有一種‘玄冰玉髓’，看似至陰至寒，實則內(nèi)蘊一絲‘生生造化之氣’，能引而不發(fā)，潤物無聲。若以其為輔，或可調(diào)和那霸道火性，使其歸元，而非強行壓制?！?/p>
林婉兒聽得一愣。
玄冰玉髓？
那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天材地寶，其特性……
她腦中靈光一閃，仿佛一道驚雷劈開了重重迷霧！
對??！她之前一直陷入誤區(qū)，總想著以至陰之物去克制至陽之火，卻忘了“疏導(dǎo)”與“轉(zhuǎn)化”才是上策！玄冰玉髓的“生生造化之氣”，不正是起到這個作用嗎？
而且，玄冰玉髓雖然難得，但宗門寶庫中似乎存有一些，只是品級要求極高，她之前根本沒往那方面想！
“顧老……您……您怎么會知道這些？”林婉兒看向顧長生的目光，充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
一個雜役老者，竟然能一語道破她苦思冥想數(shù)月都未能解決的丹道難題？這簡直……
顧長生擺了擺手，露出一副“我只是隨口說說”的表情：“唉，人老了，就喜歡胡言亂語。當年聽那丹師吹噓，隨便記了幾句，當不得真，當不得真。丫頭你可別被我這老糊涂給帶偏了?！?/p>
他越是這么說，林婉兒心中越是驚濤駭浪。
這哪里是胡言亂語？這分明是大道至理！
這位顧老，絕非尋常雜役！
他是在點撥我！
一股強烈的激動與感激涌上心頭，林婉兒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之前所有的困惑與迷茫，在這一刻都煙消云散。
她對著顧長生，深深一揖：“顧老一言，勝過弟子十年苦修！弟子林婉兒，多謝顧老指點迷津！”
【叮！林婉兒好感度大幅提升！當前好感度65（欣賞/敬佩），‘好感之緣’（綠色）開啟！當前進度65%！】
【恭喜宿主！獲得緣分獎勵：殘缺古丹方《九轉(zhuǎn)塑脈丹經(jīng)》（天階下品，殘缺度70%），壽元+200年！煉丹術(shù)經(jīng)驗+50000！】
《九轉(zhuǎn)塑脈丹經(jīng)》？
顧長生心中一動，這獎勵來得正是時候。他記得，這丹經(jīng)中記載的一些煉丹手法和理念，似乎與林婉兒正在研究的“凝火歸元丹”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更為精深。
他面上卻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扶起林婉兒：“丫頭不必多禮，老頭子我不過是說了幾句廢話罷了。這藥園也修整得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
“顧老請留步！”林婉兒急忙道，“弟子在丹道上還有許多不解之處，懇請顧老能不吝賜教！”
她此刻看顧長生的眼神，已經(jīng)帶上了濃濃的崇敬。
顧長生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丫頭，真正的丹道，不在于問，而在于悟。老頭子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吧?！?/p>
說完，他便提著剪刀，顫巍巍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林婉兒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語。
“大隱隱于市……這位顧老，定是一位不世出的高人！”她心中愈發(fā)肯定。
她緊緊攥著那枚廢丹，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錢長老，你以為克扣我的資源，就能阻止我鉆研丹道嗎？你錯了！”
“我林婉兒，定要在這次煉丹大會上，讓所有人看看，誰的丹道，才是真正的通天大道！”
她轉(zhuǎn)身，快步向著宗門寶庫的方向走去。
玄冰玉髓，她要定了！
而顧長生，回到自己的小屋后，嘴角露出一抹計劃通的微笑。
“丹道圣體，果然不凡，一點就透?！?/p>
他攤開手掌，那部殘缺的《九轉(zhuǎn)塑脈丹經(jīng)》玉簡靜靜躺在他的掌心。
“林婉兒啊林婉兒，這只是開胃小菜。想要得到真正的指點，你還需要拿出更多的‘誠意’啊……”
他已經(jīng)開始盤算，下一次“偶遇”，該如何將這丹經(jīng)“不經(jīng)意”地“遺失”一部分，讓這位丹道天才“恰好”撿到呢？
送上門的機緣，要一點一點給，才能吊足胃口，讓魚兒死心塌地地上鉤。
這“紅顏仙緣系統(tǒng)”，果然妙用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