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彌留之際的悔恨與微光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楊開放的喉嚨。
他躺在慘白的病床上,視線模糊,只能看到天花板上那盞冰冷的白熾燈,晃得他眼睛生疼。
胃里一陣陣絞痛傳來,那是長期酗酒留下的惡果,胃出血,醫(yī)生說,已經(jīng)到了很嚴(yán)重的地步,
讓家里人做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準(zhǔn)備什么?”楊開放喉嚨里發(fā)出嘶啞的聲音,
帶著一絲自嘲的笑意。準(zhǔn)備他的后事嗎?也好,這樣渾渾噩噩的一生,早點(diǎn)結(jié)束,
或許也是一種解脫。他今年才二十八歲,本該是人生最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紀(jì),但他的人生,
卻好像從大學(xué)時代那場卑微的表白開始,就徹底跑偏了方向。顏冬萍,那個名字像一根毒刺,
深深扎在他的心臟最深處。她是大學(xué)的?;?,美麗、耀眼,是無數(shù)男生心中的女神,
也包括曾經(jīng)的楊開放。他曾以為自己是特別的,以為自己的滿腔熱情能融化她,
于是在一個星光黯淡的夜晚,他鼓足勇氣向她表白,
換來的卻是她和她朋友們毫不掩飾的嘲笑與玩弄?!皸铋_放,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樣子,
就想追我?”“別逗了,冬萍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他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算了算了,
看他可憐,就陪他玩玩吧,說不定還能讓他幫我們做點(diǎn)事呢?!蹦切┰捳Z,
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日復(fù)一日地凌遲著他的尊嚴(yán)。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付出的真心,
會被如此踐踏。從那以后,他便沉淪了,用酒精麻痹自己,試圖忘記那份屈辱和痛苦。
他以為酒精能帶走一切,卻沒想到,它先帶走了他的健康。
“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楊開放感覺嘴里涌上一股腥甜,他知道,那是血。
意識漸漸模糊,他好像又看到了大學(xué)時的顏冬萍,她依舊那么光彩照人,對他不屑一顧。
心中的苦澀和不甘再次翻涌上來,難道他的一生,就要這樣被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定義,
最終潦草收場嗎?就在他萬念俱灰之際,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病房門口。那是一個女孩,
穿著洗得有些發(fā)白的舊衣服,頭發(fā)簡單地扎成一個馬尾,臉上帶著一絲怯懦和不安。
她手里提著一個保溫桶,看到病床上的楊開放,眼睛里立刻流露出擔(dān)憂的神色。是林魚兒。
那個在班級里最不起眼,甚至可以說是最不受待見的“小啞巴”。楊開放的心里猛地一震。
林魚兒家境貧困,更重要的是,她不會說話,是個啞巴。
在那個青春張揚(yáng)、略顯殘酷的大學(xué)班級里,她就像一個透明人,沒有人愿意主動接近她,
甚至有人會背地里嘲笑她、孤立她。而他楊開放,以前是怎么對她的?
他好像……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欺負(fù)她,但也絕談不上尊重。他覺得林魚兒老實(shí)、不會反抗,
所以經(jīng)常在課間“逗”她玩,比如趁她不注意,輕輕揪一下她的臉頰,或者在她認(rèn)真看書時,
偷偷抽走她的筆。他以為那是朋友間的打鬧,是他不嫌棄她,愿意和她玩的表現(xiàn)。現(xiàn)在想來,
那或許只是他無聊時,對一個更弱小者的無意冒犯。可就是這樣一個他從未真正放在心上,
甚至有些“欺負(fù)”過的女孩,卻在他生命的最后時刻,出現(xiàn)在了這里。
林魚兒輕手輕腳地走進(jìn)來,將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然后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她的眼睛很干凈,像山澗里的清泉,此刻盛滿了焦急。她比劃著一些手勢,
雖然楊開放看不懂,但也能猜到她是在問他感覺怎么樣。接下來的幾天,
林魚兒幾乎每天都會來。她會帶來自己親手熬的粥,雖然簡單,卻帶著一股溫暖的家的味道。
她會默默地幫他擦拭額頭的冷汗,會在他疼得皺眉時,焦急地在紙上寫下“很疼嗎?”,
然后跑去叫護(hù)士。她的動作很輕,很溫柔,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呵護(hù)。楊開放躺在病床上,
看著她忙前忙后的背影,那瘦小的肩膀,似乎承載了太多不屬于她的重?fù)?dān)。
他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有愧疚,有感激,還有一種莫名的心疼。他想起了大學(xué)時,
有一次林魚兒被幾個女生當(dāng)眾嘲笑她的衣服舊,是他當(dāng)時看不慣,
隨口說了一句“穿什么衣服關(guān)你們什么事”,算是幫她解了圍。那時林魚兒看他的眼神,
充滿了感激,像一只受驚的小鹿。而他,只是揮揮手,覺得不過是舉手之勞。原來,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那一點(diǎn)點(diǎn)微不足道的“善意”,在她那里,卻是如此重要。而現(xiàn)在,
在他眾叛親離(其實(shí)是他自己把自己封閉起來)、瀕臨死亡的時候,
只有這個他曾經(jīng)“逗弄”過的小啞巴,陪在他身邊。“真是諷刺啊……”楊開放苦笑一聲,
喉嚨里的苦澀更濃了。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痛。
他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林魚兒,她的側(cè)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不知哪來的力氣,
他伸出手,輕輕抓住了她的手腕。林魚兒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疑惑地看著他。
楊開放的眼神從未如此認(rèn)真過,他看著她的眼睛,那里面映出了他蒼白虛弱的樣子。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她拉近了一些,然后,在她驚訝的目光中,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他的嘴唇很干,帶著一絲涼意,但林魚兒卻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瞪大了眼睛,
臉頰瞬間飛上了紅暈。楊開放笑了,那是一種釋然的笑。
他從枕頭下摸出一張?jiān)缇蜏?zhǔn)備好的紙條,塞到了林魚兒的手中,然后緊緊握住她的手!
示意她打開看看!他用盡最后的一絲力氣親了下林魚兒的臉頰!最終,他的手一沉,
無力地垂落下去,眼睛緩緩地閉上了。意識徹底陷入黑暗。林魚兒打開紙條,
手捂著嘴看著上面十一個字:如果有下輩子,我定然娶你!林魚兒抱著他大哭,
心里想道:大壞蛋,你知道我等這句話等了多久嘛……2 重生!
回到夢開始的地方“唔……”頭痛欲裂,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楊開放呻吟了一聲,
費(fèi)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不是慘白的病房天花板和冰冷的白熾燈,
而是……宿舍上鋪的床板?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熟悉的、混合著汗水、洗衣粉和淡淡泡面味的氣息。
耳邊傳來了熟悉的呼嚕聲,還有電腦鍵盤敲擊的“噼啪”聲?!拔摇谀模?/p>
”楊開放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試圖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身體輕盈了許多,
沒有了那深入骨髓的疼痛和虛弱。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雖然算不上多么白皙,
但充滿了活力,皮膚緊致,沒有一絲病態(tài)的蒼白?!靶蚜??開放,你丫昨晚干嘛去了,
喝那么多,回來吐得昏天黑地,現(xiàn)在才醒?”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楊開放猛地轉(zhuǎn)過頭,看到了他大學(xué)時的室友,胖子王磊。王磊正坐在電腦前,一邊啃著面包,
一邊看著他,臉上帶著調(diào)侃的笑容。宿舍……王磊……楊開放的心臟狂跳起來,
他猛地掀開被子,跳下床,沖到宿舍里那面模糊的穿衣鏡前。鏡子里映出一張年輕的臉龐,
雖然因?yàn)樗拮碛行┥n白和憔悴,但無疑是屬于二十歲左右的自己!濃密的黑發(fā),
棱角分明的輪廓,雖然不算多么英俊,但充滿了青春的氣息。這不是夢!他真的……回來了?
楊開放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清晰的痛感傳來,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我靠,
開放你干嘛呢?發(fā)什么神經(jīng)?”王磊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楊開放沒有理會王磊,
他環(huán)顧四周,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宿舍,看著桌上堆放的課本,
看著墻上貼著的籃球明星海報(bào)……一切都那么真實(shí),那么……屬于大學(xué)時代!
他顫抖著拿起桌上的手機(jī)——一部老舊的智能手機(jī),
屏幕上顯示著日期:20XX年9月15日。這個日期,像一道閃電劈中了他的腦海!
這是他大二開學(xué)后的不久,距離他向顏冬萍表白被羞辱,還有一段時間!距離他開始酗酒,
毀掉自己的人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真的重生了!回到了一切悲劇尚未發(fā)生的時候!
巨大的狂喜瞬間淹沒了他,他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但又怕被當(dāng)成瘋子,只能緊緊握住拳頭,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以此來證明這不是夢?!袄咸煊醒郏±咸煊醒郯。?/p>
”楊開放在心里瘋狂地吶喊著。前世的種種畫面,
如同電影般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顏冬萍那輕蔑的笑容,朋友們的嘲笑,
自己日復(fù)一日的酗酒,病床上的痛苦,還有……林魚兒那雙干凈而擔(dān)憂的眼睛,
她忙前忙后的身影,以及他臨終前塞給她的那張紙條,那句“如果有下輩子,我定會娶你”。
想到林魚兒,楊開放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前世的他,
是多么愚蠢,多么混蛋!他把所有的精力和感情,
都浪費(fèi)在了一個根本不愛他、甚至看不起他的女人身上,為了她,自暴自棄,作賤自己,
最終落得那樣一個下場。而那個真正關(guān)心他、在他生命最后時刻給予他溫暖的女孩,
他卻直到臨死前才明白她的好,才意識到自己曾經(jīng)對她的“打鬧”是多么的幼稚和傷人。
他欠她的,太多太多了。“顏冬萍……”楊開放低聲念著這個名字,
眼中沒有了前世的癡迷和痛苦,只剩下冰冷的淡漠和一絲嘲諷,“去你的吧!這輩子,
你就算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再看你一眼!”他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這輩子,
他不想再重蹈覆轍。他要為自己而活,更重要的是,他要找到林魚兒,彌補(bǔ)前世的遺憾,
好好地守護(hù)她,愛她!“林魚兒……”楊開放的眼神變得無比溫柔和堅(jiān)定,“等著我,
這一次,換我來找你,換我來保護(hù)你!”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
開始快速地穿衣服?!鞍ィ_放,你干嘛去啊?這才剛醒,不多睡會兒?下午還有課呢,
老陳的課,你不怕點(diǎn)名???”王磊疑惑地問道?!吧险n!”楊開放語氣堅(jiān)定地說道,
“必須去!”不僅要去上課,還要去見那個讓他虧欠了一生的女孩。他記得,今天下午的課,
是公共課,他們班和林魚兒所在的班一起上。
想到即將見到年輕的、還帶著些許青澀和怯懦的林魚兒,楊開放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迅速洗漱完畢,隨便吃了點(diǎn)東西,便拉著一臉懵逼的王磊沖出了宿舍。
走在熟悉的校園小路上,看著周圍一張張年輕而充滿活力的面孔,看著綠樹成蔭的操場,
看著遠(yuǎn)處圖書館的尖頂,楊開放的心中充滿了感慨。真好,一切都還來得及。3 初遇!
那個安靜的角落下午的公共課教室在三教三樓。楊開放拉著王磊趕到教室的時候,
里面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他的目光急切地在教室里搜索著,很快,
他的視線定格在了教室靠窗的一個角落。那里坐著一個女孩,
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淺藍(lán)色連衣裙,頭發(fā)還是簡單的馬尾,垂在胸前。
她正低頭看著面前的課本,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暈。
她的側(cè)臉很安靜,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輕輕顫動著,神情專注而認(rèn)真。是林魚兒!
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甚至比記憶中更加清澈,更加讓人心疼。她的周圍,空蕩蕩的,
沒有一個人坐在她旁邊,仿佛她身上有什么無形的屏障,隔絕了所有人。
偶爾有同學(xué)從她身邊走過,會下意識地瞥她一眼,眼神里帶著一絲疏離,
甚至是不易察覺的輕視。這就是他的林魚兒,在前世,孤獨(dú)地坐在教室的角落里,
像一株無人問津的小草。楊開放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酸酸澀澀的。他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中的情緒,拉著王磊,徑直朝著那個角落走去。“哎,開放,你干嘛去?
那邊沒位置了吧?”王磊不明所以地跟著他。林魚兒似乎察覺到了有人靠近,微微抬起頭,
看向走過來的楊開放和王磊。當(dāng)她的目光落在楊開放身上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疑惑,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怯懦。她認(rèn)得楊開放,他們是一個系的,雖然不同班,
但班級活動什么的也見過幾次。在她的印象里,楊開放是個很陽光開朗的男生,
身邊總是圍著一群朋友,和她這種默默無聞的人,應(yīng)該是兩個世界的人。
楊開放走到她旁邊的空位坐下,王磊也只好跟著坐下?!班?,林魚兒,好久不見。
”楊開放轉(zhuǎn)過頭,對著林魚兒露出了一個自認(rèn)為最溫和的笑容。
林魚兒被他突如其來的打招呼弄得一愣,大大的眼睛里寫滿了“?”。
她有些緊張地攥了攥衣角,然后對著楊開放,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回應(yīng)。她不會說話,
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表達(dá)?!拔医袟铋_放,你應(yīng)該知道吧?”楊開放繼續(xù)說道,
語氣輕松自然,“以后就是同學(xué)了,多多關(guān)照啊。”林魚兒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低下頭,
手指無意識地?fù)钢n本的邊緣,臉頰微微有些泛紅。她似乎不太習(xí)慣和男生,
尤其是像楊開放這樣看起來很“受歡迎”的男生如此近距離地說話。
王磊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用胳膊肘碰了碰楊開放,低聲問道:“喂,開放,
你干嘛跟她搭話???她……”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就是覺得林魚兒是個啞巴,
不太好相處。楊開放瞪了王磊一眼,用同樣低的聲音說道:“別瞎說,林魚兒人很好的。
”王磊撇了撇嘴,沒再說什么,但眼神里還是帶著一絲不解。楊開放沒有理會王磊,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身邊的林魚兒身上。他看著她低頭看書的樣子,
看著她纖長的手指劃過書頁,心中百感交集。就是這個女孩,在前世,在他最落魄的時候,
給予了他唯一的溫暖?!傲拄~兒,”楊開放又開口了,這一次,他放慢了語速,
聲音更加溫和,“你在看什么書呢?”林魚兒抬起頭,看向楊開放,猶豫了一下,
然后指了指課本的封面。那是一本《大學(xué)語文》?!芭?,《大學(xué)語文》啊,”楊開放點(diǎn)點(diǎn)頭,
“這門課挺有意思的,不過老陳講課有點(diǎn)催眠?!绷拄~兒聽了,嘴角似乎微微上揚(yáng)了一下,
露出了一個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笑容。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楊開放捕捉到了。他心中一喜,
看來,她并不是完全封閉自己的。“對了,”楊開放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林魚兒,
你有沒有帶筆???我的筆好像沒水了?!绷拄~兒連忙從旁邊的筆袋里拿出一支黑色的水筆,
遞給了楊開放,同時比劃了一個“給”的手勢。她的手指很纖細(xì),指甲修剪得干干凈凈。
“謝謝你啊。”楊開放接過筆,真誠地說道。林魚兒連忙擺手,然后低下頭,
耳根卻悄悄紅了??粗@副害羞的樣子,楊開放的心里軟得一塌糊涂。他知道,
林魚兒因?yàn)樽陨淼脑?,性格比較內(nèi)向、自卑,不太擅長和人交流,尤其是陌生人。
他不能太急切,需要慢慢來,一點(diǎn)點(diǎn)打開她的心扉。接下來的時間里,
楊開放沒有再過多地打擾她,只是偶爾在她遇到書上的難點(diǎn),微微蹙眉的時候,
輕聲問一句“怎么了?”,然后在她指給她看后,幫她簡單分析一下。林魚兒一開始很緊張,
但漸漸地,她發(fā)現(xiàn)楊開放并沒有惡意,他的眼神很真誠,語氣也很溫和,
不像其他人那樣看她的眼神帶著異樣。她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了一些,偶爾也會抬起頭,
用眼神和楊開放交流。坐在旁邊的王磊,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更加疑惑了。
他認(rèn)識楊開放這么久,還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女生這么有耐心,
尤其是對林魚兒這樣一個“特殊”的女生。下課鈴聲響起,老陳合上教案,宣布下課。
教室里頓時熱鬧起來,同學(xué)們紛紛收拾東西離開。林魚兒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書本和文具,
動作很輕。楊開放看著她,說道:“林魚兒,一起走嗎?”林魚兒抬起頭,
有些驚訝地看著他,然后看了看周圍三三兩兩結(jié)伴離開的同學(xué),又看了看楊開放,
猶豫了一下,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疤昧?!”楊開放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走吧。
”他幫林魚兒拿起她的書包,背在自己身上。林魚兒嚇了一跳,連忙擺手,
比劃著“我自己來”的手勢?!皼]事,一個書包而已,我?guī)湍隳??!睏铋_放笑著說,
不容拒絕地背著書包,和林魚兒一起走出了教室。王磊跟在后面,嘴巴張得能塞進(jìn)一個雞蛋。
他覺得今天的楊開放,好像有點(diǎn)不一樣了。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楊開放和林魚兒并排走著。
一開始,兩人都沒什么話,氣氛有些安靜。楊開放努力找著話題:“林魚兒,
你家是哪里的?。俊绷拄~兒聽到問話,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
快速地寫了幾個字,然后遞給楊開放:“南方的一個小鎮(zhèn)。”她的字寫得很清秀,一筆一劃,
工工整整?!芭叮戏桨?,那邊風(fēng)景應(yīng)該很美吧?”楊開放接著問道。林魚兒點(diǎn)點(diǎn)頭,
在本子上寫道:“嗯,有山有水?!薄罢婧?,”楊開放感慨道,“我還沒去過南方呢,
有機(jī)會一定要去看看。”兩人就這樣,一個說,一個寫,慢慢地交流著。雖然有些不便,
但楊開放卻覺得無比珍貴。他能感覺到,林魚兒對他的戒備心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降低。
走到宿舍樓下,楊開放把書包還給林魚兒,說道:“好了,到了。你的宿舍應(yīng)該在那邊吧?
”他指了指女生宿舍的方向。林魚兒接過書包,對著楊開放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
然后從本子上撕下一頁紙,寫道:“謝謝你,楊開放?!薄安豢蜌猓睏铋_放笑了笑,
“以后有事可以找我,我的手機(jī)號是十一位數(shù)字,你記一下?!彼麍?bào)出了自己的手機(jī)號,
林魚兒認(rèn)真地記在了小本子上?!澳俏蚁然厝チ??!绷拄~兒寫完,
對楊開放比劃了一個“再見”的手勢,然后轉(zhuǎn)過身,抱著書包,快步走向了女生宿舍。
楊開放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宿舍樓門口。“喂,開放,
你跟她到底怎么回事啊?”王磊湊了過來,一臉八卦地問道,“你不會真對她有意思吧?
她可是……”“閉嘴!”楊開放打斷了王磊的話,眼神嚴(yán)肅地看著他,“王磊,我告訴你,
以后不準(zhǔn)再用那種語氣說林魚兒,聽到?jīng)]有?她很好,比很多人都好!
”王磊被楊開放突然嚴(yán)肅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點(diǎn)頭:“好好好,不說就不說,
你干嘛這么激動啊。”楊開放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悅,拍了拍王磊的肩膀:“走吧,
回宿舍?!彼?,改變別人的看法很難,但他會用行動證明,林魚兒值得被尊重,被愛護(hù)。
而他自己,也終于邁出了改變命運(yùn)的第一步。4 日常!
那些啼笑皆非的“打鬧”自從那天在課堂上和林魚兒“正式”認(rèn)識后,
楊開放便開始有意無意地出現(xiàn)在林魚兒的生活中。他會“偶遇”她去食堂吃飯,
然后自然而然地坐在她對面,一邊吃飯一邊和她聊天,當(dāng)然,大部分時間是他說,她聽,
偶爾在紙上寫幾句回應(yīng)。他會“剛好”和她選了同一節(jié)選修課,然后坐在她旁邊,
在她遇到不懂的問題時,及時伸出援手。他會在她去圖書館自習(xí)時,也帶著書本過去,
坐在她對面,安靜地看書,偶爾抬頭,看到她認(rèn)真的側(cè)臉,心中便充滿了安寧。一開始,
林魚兒對楊開放的“熱情”感到非常不適應(yīng),甚至有些惶恐。她不明白,
為什么這個在班級里很受歡迎的男生,會突然對她這個“小啞巴”這么好。
她擔(dān)心這是不是又一場玩笑,就像以前偶爾會有同學(xué)故意接近她,然后在她放下戒心后,
再嘲笑她一樣。所以,她總是很小心,很拘謹(jǐn),對楊開放的示好,也只是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楊開放能感受到她的不安,他沒有著急,只是用行動一點(diǎn)點(diǎn)證明自己的真心。
他從不提及她的“缺陷”,也從不以異樣的眼光看她,只是像對待普通朋友一樣,關(guān)心她,
照顧她。他會記得她不吃香菜,每次打飯時都會特意叮囑阿姨;他會在她下雨天沒帶傘時,
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她教室門口,撐著傘送她回宿舍;他會在她生日那天,
送給她一個小小的、不貴重但很精致的筆記本,上面寫著“祝林魚兒生日快樂,天天開心”。
漸漸地,林魚兒冰封的內(nèi)心,開始有了一絲松動。她發(fā)現(xiàn),
楊開放和那些曾經(jīng)嘲笑她的人不一樣,他的眼神是真誠的,他的笑容是溫暖的,
他的關(guān)心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她開始不再那么緊張,在楊開放面前,也能放松地露出笑容,
雖然依舊很少說話(或者說,很少寫字),但眼神里的戒備已經(jīng)少了很多,
多了一些依賴和信任。而班級里的同學(xué),對于楊開放和林魚兒走得越來越近,
也感到非常驚訝和不解?!拔?,你看沒看到,楊開放最近老是跟那個啞巴在一起?
”“看到了,好奇怪啊,楊開放以前不是挺正常的嗎?”“誰知道呢,說不定是一時新鮮吧,
畢竟那個啞巴挺……特別的?!薄靶÷朁c(diǎn),別被聽到了。不過說真的,楊開放圖啥???
”各種議論紛紛傳入楊開放的耳朵里,他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