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肖湘不屑地看了一眼縣尉指派出的那些府兵,嗤之以鼻,“本捕頭用得著你這小小縣衙的歪瓜裂棗樣的小兵來送?”
縣尉拱著手,額頭冒著汗,他不明白怎么一轉(zhuǎn)臉,這肖捕頭就變了一副面孔,如此的尖酸刻薄。
縣尉不明白,我明白。
沈光玨怕動(dòng)作大,拉扯我的傷口太疼,所以步子邁得極穩(wěn)極慢,肖湘的話一字不落地飛進(jìn)了我的耳朵。
若我此時(shí)能說話,我定會(huì)悄悄拉著縣尉的衣袖,偷偷告訴他,“大人,肖捕頭沒有變,她從小便是這樣的人。”
肖湘這樣的人是不會(huì)變的,像她這樣的人,但凡遇到不如意的人不如意的事,首先想的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對(duì),而是如何才能將礙眼的人或事除掉。
她和她的父親忠義王爺,是真正的一脈相承。
“胡阿英,長(zhǎng)英公主,呵呵,你以為你還能占著阿光幾日?”
聽到“長(zhǎng)英公主”幾字我一哆嗦,多少年沒有人這樣叫我了。
肖湘果然還是當(dāng)年那個(gè)刁蠻任性善妒的大小姐,她用上了小時(shí)候腹語傳音那套法子,故意讓我聽到這句話。
我是前朝的長(zhǎng)英公主,是父皇與母后唯一的女兒,哥哥弟弟們很多,但是公主只有我一個(gè)。
整個(gè)皇宮沒有我去不得的地方,怕我走累了,父皇身邊的胡公公就扮大馬馱著我,一路小跑從鳳儀宮到御花園,再到父親的御書房。
胡公公胖乎乎的,跑步一會(huì)兒就滿額的汗,我問他累不累,他大笑,說他家世代都是殺豬匠,他沒進(jìn)宮前常幫著爹娘背豬仔,怎么會(huì)累呢。
我是極聰慧的,聽到胡公公說我是小豬仔,立刻嘴一撇就大哭,嚷嚷著胡公公欺負(fù)人。
這時(shí)我的乳娘慧嬤嬤就三步并作兩步的趕過來,她手最巧,我早已不吃乳了,但她那雙巧手給我做的小衣誰都比不上,母后便將她一直留在了我身邊。
慧嬤嬤不如胡公公個(gè)子高,她伸長(zhǎng)了手要將胡公公背上背著的我夠下來,哪里夠得著。
氣得慧嬤嬤大罵,“胡胖子,你別摔著我們公主!快把公主放下來!”
胡公公才不放我下去,他背著我繞著大樹一圈圈跑,惹得慧嬤嬤跟在后面一圈圈追,你追我趕,邊追邊罵。
很快,我就不哭了,被他們二人逗得笑咯咯的。
“長(zhǎng)英,你又胡鬧,快下來!別累著胡公公和慧嬤嬤!”
母后的話我不敢不聽,只得嘟著嘴拍拍胡公公,下了來,“不是兒臣要鬧,是公公嬤嬤喜歡兒臣,偏要和兒臣一起玩?!?/p>
“公主說得是,是雜家喜歡公主,愿意背著公主玩?!?/p>
“是呀,胡胖子與奴婢都?xì)g喜公主,娘娘您別怪公主?!?/p>
胡公公與慧嬤嬤異口同聲,我擦著臉上的鼻涕朝母后得意地一笑,母后擺擺手,這事也就過去了。
是呀,這合宮上下誰不喜歡我呢,誰都喜歡我。
直到那年隨父皇母后出宮到凈圓寺燒香祈福,我才知道原來早就有人不喜歡我了。
“公主有什么了不起!你憑什么戴著太子買的香囊?那個(gè)花樣是專給我的!”
“還有你頭上那個(gè)竹簪子,不是五皇子學(xué)了要給我做的?!憑什么先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