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家族議事廳中。
方晚秋醒來，已近入夜。
族人早被遣散，只余下大長老還守在此地，這可是他寄予厚望的親孫女，自然要小心謹(jǐn)慎地看護(hù)。
“祖父......成功了么？”方晚秋虛弱地道。
剛進(jìn)行融合，對方晚秋來說，也是耗費了不少血氣，她此刻心中最擔(dān)憂的是融合失敗。那樣不僅浪費了一塊至尊骨，更是對不起方醒族兄。
大長老笑瞇瞇地道：“乖孫兒......成功了，融合得極好，就像是，就像這塊骨天生就是為你準(zhǔn)備的一樣！”
方晚秋聽出祖父的意思，無非是想讓她消除心中的愧疚感。
“可我的重瞳，若是換給方醒，應(yīng)該也是如此?！?/p>
大長老：“孩子，你不必覺得不安，這......”
他看了看四周，神識也掃了一遍，確定周圍沒人。
才道出隱秘：“老祖也支持咱們，不必?fù)?dān)心家主一脈報復(fù)。何況，如今還是方醒自愿獻(xiàn)出的骨，那我們做的事情，更無人知道了！”
方晚秋心中暗暗冷笑，無人知道，就可以心安理得了么？
她還年輕，很不解。
為何從小教導(dǎo)自己要好好做人；要為方家奉獻(xiàn)一生；要與族人和睦相處的祖父......竟然會逼著自己做這等，違背良心之事。
方晚秋覺得，祖父若是真打算叫她做一輩子好人，就不該逼著她做壞事；若是以利益為重，就不該將她從小教成了一個好人的性格。
既要她做好人，又要她在關(guān)鍵利益上不擇手段，這可真是不可理喻。
“方醒呢，他如何了？”方晚秋不愿與祖父多談此事，轉(zhuǎn)而關(guān)心起族兄。
大長老毫不在意道：“誰知呢，他一副無事的樣子，多半是逞強罷了......你還管他作甚？”
說著，大長老自我興奮道：“孩子，等至尊骨與你的重瞳，在你體內(nèi)法則交織，完美融為一體......你就是仙體了！從此大道坦途，一路成帝都沒有瓶頸......你知道這是多大的好處嗎？！”
老頭兒激動得，展開雙臂擁抱蒼穹，似乎整個天下，都在他一家之手了。
看著祖父臉上，有些癲狂的神情，方晚秋明白了，他祖父骨子里其實是一個極其有野心的人。
沒辦法自己君臨天下，那就蟄伏起來裝個老好人。一旦有機會，自然會讓自己的后人去實現(xiàn)這個野望。
事已至此，方晚秋不愿爭辯什么，更不想與這個逐漸陌生的祖父多說。
“我累了?！?/p>
知道方醒沒有大礙，方晚秋也便什么都不說，只閉上眼裝睡。
大長老得意了半晌，見孫女半點沒有附和自己的意思，頓時覺得無趣，尷尬地將雙手放了下來。
他知道方晚秋在裝睡，嘆道：“孩子，你現(xiàn)在怪祖父，將來等你長大了，見識到天下人杰如過江之鯽，卻一個個都被困死在一道道修行分水嶺前，而你卻可以一路高歌直入大帝境......到時候你就會明白，祖父的良苦用心了！”
“快則三百年，慢則八百年......你就可以君臨天下，成為東勝，不，是整個天棄古星乃至源界的最強者，所有人都要仰視你。”
“屆時你會明白，今日種種，都是值得的！”
大長老接連說了很多，方晚秋一句話也沒接，不知道他是想說服方晚秋，還是在說服自己。
是，我這么做都是為了方家的未來，都是對的！
......
翌日。
方晚秋剛醒來，便看到一張清秀俊俏的臉。
“無礙吧？”方醒關(guān)心道，“至尊骨很霸道的，即使你我血脈同源，它也沒那么快徹底被你同化。接下來會有一段反復(fù)期，可有得受了。”
方晚秋瞧著左右，祖父與父母站在遠(yuǎn)處，他們心中多少也有點兒不好意思。
己方謀劃了半天，人家直接就給了，完全就是兩種格局。
甚至，還一大早就來看望。
“族兄，我?！狈酵砬锔⒕瘟?。
方醒卻打斷她的話，他可不想聽什么對不起，只道：“至尊骨與重瞳的搭配，自古罕見，等你完全融合了兩者，你的資質(zhì)當(dāng)世可排前三?！?/p>
前三？
這屋子里的人聽了，都覺得荒謬。
“嗯？”方晚秋也詫異，她雖然對祖父頗有微詞，卻也知道自己如今的體質(zhì)血脈應(yīng)該是當(dāng)世無雙才對。
方醒見她這表情，便明白，方家圈地自萌的教育，已經(jīng)讓方家子弟有點兒脫離時代了。
“你以為，至尊骨加重瞳，就天下無敵了？”
方醒對方晚秋說著，眼神卻是斜睨著大長老幾人。
方晚秋懵道：“族兄的意思是，還人外有人？”
“方家血脈雖強，時不時有人覺醒，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方家卻沒有成為，如天權(quán)圣地、東皇圣地那樣的超級勢力，一直不曾衰弱過？”
方醒直接點名大長老：“大長老，你是否想過？”
“這！”大長老也是被問住了。
他還真的沒有細(xì)想過這個問題！
“族兄想說，咱們方家血脈雖強，卻有不足？”方晚秋眼中，現(xiàn)在方覺就是光偉正的存在，自然愿意聽他說話。
方醒點頭：“方家的血脈強大，但也因此過分依賴血脈了。有覺醒先賢血脈的人，便可以光耀一個時代，一旦沒有人覺醒血脈，就只能一直沉寂低調(diào)?！?/p>
“可人家那些大圣地，卻能在沒有絕世奇才的時代，也一直引領(lǐng)天下修士......為什么？”
“嘶，這！”大長老與方晚秋的父母，都被問住了。
家族議事廳內(nèi)，其他路過，或是故意來探望方晚秋的人，也是陷入沉思。
世間修行者，大多數(shù)都是資質(zhì)平平之輩，真正劃時代的天才，是極難出現(xiàn)的。
“是啊，為何呢？”一位方家族人呢喃。
“我方家的底蘊，其實不比那些大圣地差多少，為何卻不能一直站在超級勢力之列？”
“方醒說得極有道理，可這究竟是為何？”
“真的是因為過分依賴血脈么？”
“不，與大圣地比起來，我們這些世家帝族，缺少的應(yīng)該是人才！我們太獨了，不接受外族的新鮮血液，無法如圣地那樣匯聚天下英杰，長此以往肯定是要露頹勢的。”一道聲音道出了緣由。
說話的卻不是方醒，而是不知何時，來到了現(xiàn)場的方覺。
方覺站在遠(yuǎn)處，看著方醒，對這個兒子實在是不能再滿意了。
不只是資質(zhì)完美，連戰(zhàn)略目光也這么有遠(yuǎn)見。
作為家主，方覺當(dāng)然知道，他們這些帝族豪門，與圣地相比差在哪兒。
可這是沒有辦法的，是所有族姓的局限性，他們不能像是圣地那樣做，因為他們依靠的就是自己族人血脈體質(zhì)的基本盤。
有人覺醒，就能暫時登頂，沒人覺醒就低調(diào)做人唄。
若是學(xué)圣地，對他們反而沒有好處，因為家族傳承不能隨意外泄，并且家族血脈會因為融入太多新鮮血液導(dǎo)致不純。
家族血脈不純，后人覺醒先賢體質(zhì)的概率就越小了。
故此，方家?guī)缀醪慌c外族通婚，就算通婚也是其他血脈強大的大族。
方家的老祖宗，早就看到了這一點，早有安排。
“父親說得極是?！?/p>
方醒道：“方家有局限性，但大圣地皆是有容乃大，我要告訴你的是，想盡快強大......就不能縮在方家，最好選一個大圣地?！?/p>
“老祖宗親自教你，也不如拜入一個大圣地，那里會有很多強者，從各個不同的修行角度助你圓滿?！?/p>
對方醒來說，方晚秋的成長速度，他也是看重的。
將來靈氣大戰(zhàn)，方晚秋是個不錯的戰(zhàn)力，可惜前世她死太早，現(xiàn)在既然重來了，怎么也要加強她一下。
方家老祖方蒼此人，實力不錯，與大圣地的底蘊強者在一個梯隊，但他只有一個人！
而且，方蒼性格陰翳，并不光明，還有些敝帚自珍......總地來說，并不是一個適合方晚秋的好老師。
前世方蒼抓著方晚秋不放，不過是因為，方家不安心，將一尊仙體過早放出去經(jīng)歷風(fēng)雨。
“拜入圣地？此話不妥！”大長老立馬清醒過來，聽到這句話連忙打斷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