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家門,偌大的房子,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煙火氣。
客廳的燈沒開,只有玄關處感應燈微弱的光。
我輕聲喚著,聲音在空曠的屋子里顯得格外突兀,“小貝?!?/p>
客廳的沙發(fā)上,已經睡著的小家伙艱難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爸爸,你回來啦~”
“小貝好餓啊,小貝好想吃雞蛋面……”
“小貝,都怪爸爸,爸爸馬上去給你做吃的。”
我走到廚房,熟練地給女兒準備晚飯,打開冰柜才發(fā)現里面空空如也,整個廚房里只剩下一把面條。
我看了看自己的微信余額,3.68,委屈在一時之間涌上心頭。
轉過身抹干眼淚后,還是決定下樓去買兩個雞蛋給女兒加餐。
四歲的女兒看著我,“爸爸,你怎么哭了,小貝不餓了,小貝不吃東西了,你不要難過?!?/p>
我心里一沉,急忙蹲下身,輕輕撫摸著她的額頭,聲音哽咽:“小貝,爸爸沒事,爸爸這就去給你買雞蛋煮面條?!?/p>
看著她顫巍巍的樣子,我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揪著,一陣陣發(fā)緊。
沈妍芯有多久沒好好看過女兒了?
她大概早就不記得,我們還有一個視若珍寶的孩子。
她忙,忙著她的事業(yè),忙著和宋曄周旋,忙著……忘記回這個家。
把女兒哄睡之后,我簡單地沖了個澡,換上睡衣。
走進臥室,看著那張巨大的雙人床,一半是我的領地,一半,常年空置。
我躺在屬于我的那一側,身體蜷縮起來。
后半夜,胃部的疼痛驟然加劇,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瘋狂攪動。
冷汗瞬間浸濕了睡衣,我蜷縮在床上,疼得渾身發(fā)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摸向身側,還是冰冷的一片。
沈妍芯,沒有回來,意料之中,卻還是忍不住心頭發(fā)涼。
我掙扎著爬起來,摸到床頭柜,翻出醫(yī)生開的止痛藥,胡亂吞了兩片。
藥效上來需要時間,我只能抱著膝蓋,靠在床頭,默默忍受著一波又一波的劇痛。
止痛藥漸漸發(fā)揮了作用,疼痛有所緩解,但身體卻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疲憊不堪。
我重新躺下,一夜無眠,直到天色微明。
過了幾天,到了預約做第一次化療的日子。
護士提前叮囑過,最好有家屬陪同。
我坐在醫(yī)院的長椅上,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撥通了沈妍芯的電話。
電話接通,她的聲音依舊沒什么溫度:“又什么事?”
“沈妍芯,你……能不能來一趟醫(yī)院?”我的語氣帶著乞求。
“醫(yī)院?”
她似乎愣了一下,隨即語氣變得更加不耐煩,甚至帶上了一絲嘲諷。
“顧雪楓,你又想玩什么把戲?別一天到晚裝病博同情,我忙得很,沒空陪你演戲!”
旁邊給我做登記的護士聽到了電話里的內容,皺起了眉頭,似乎想說什么。
我對著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
無所謂了,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掛了電話,我平靜地對護士說:“我沒有家屬陪同,我自己可以。”
護士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帶著同情,最終沒再說什么,只是默默地幫我辦好了手續(xù)。
第一次化療,比我想象中更難受。
惡心,嘔吐,頭暈,渾身無力。
我獨自一人躺在病床上輸液,看著藥水一滴一滴落入血管,感覺自己的生命力,也隨著這些冰冷的液體,一點一點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