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司機(jī)冷笑，“人死后的靈體就是臨死前的模樣。你說不一樣，那你看到的肯定不是你妹妹。”
他重新打開車門，示意我探頭進(jìn)去看，“再給你一次機(jī)會，好好看清楚！看你妹穿的什么衣服！”
我知道這是我最后一次機(jī)會，必須牢牢抓住。
探進(jìn)了整整半個身子，一眼望到底。
為了防止精神病人半路發(fā)病，精神病院的車子都會在車座旁，加固不銹鋼隔欄。
而此時，妹妹就坐在隔欄里，似乎哭過鼻子，眼眶有點紅。
望著我的眼神也略帶楚楚可憐。
隔空對視那一瞬，看著她沒有被火燒焦的身子，我淚如雨下。
我就說我沒看錯！
妹妹還在世，她活著！
“她還在！”我出來后指著車子里面，大聲沖眾人宣布，“我妹就在車?yán)镒?！你們不信的話，都可以去看看！?/p>
“你妹都燒成灰，我們上哪看去！”司機(jī)打斷我后問：“這回你妹妹穿的什么衣服？”
這句話瞬間消滅了我的激動。
猶豫片刻，我艱澀開口，“這次是白衣服?！?/p>
“褲子呢！”
“我不知道，她坐著。”
我這話一說出，所有人神色各異，看向我的眼神復(fù)雜晦澀。
害怕的，可憐的，鄙視的。
我不管不顧，上前拉著我爸媽的手，焦急勸說：“別人不相信我沒關(guān)系，但你們這么想念妹妹，一定要信我一次！”
“妹妹她，就在車子里！”
我滿懷希望，想著他們有一個人能站在我身邊。
可我媽卻一下子掙脫了她的手，反過來，死命戳向我的太陽穴，辱罵道：“唐寧安，你真是病得不輕！”
我爸的眼底也閃過無限厭惡，用點了火的煙狠狠按在我手背。
“這么多人看著，你戲演夠了嗎！演夠了就給我上車去！”
“一天到晚瘋瘋癲癲，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能比得上你妹妹！”
他越說越激動，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咬牙切齒地用力搖晃。
“要是你死了能救你妹的話，我一定毫不猶豫送你上路！”
“唐寧安，為什么死的不是你！”
是??！我嘴里發(fā)苦，也在心里問，為什么死的不是我！
明明我才是那個最不受寵的小孩！
我變得低落，心如死灰。
即使差點被掐斷氣，也沒有一點掙扎。
圍觀的鄰里鄰居看我被爸媽圍起來虐打，眼里沒有一點心疼憐惜。
都在指著我，竊竊私語。
“這家兩姐妹真是造孽??！死一個，瘋一個！”
“要不說女孩子不要讀太多書！老老實實嫁人不好嗎！非得嚷著要高考上大學(xué)！”
更甚的，還把自家孫女牽到最前面，把我當(dāng)反面教材。
“千萬別像這個姐姐一樣！書讀多了，把腦子都給讀傻了，知道嗎？”
小女孩似懂非懂，點了點頭：“知道了。等長大了我就嫁人，一定不像姐姐這樣讀成瘋子！”
嫁人！嫁人！
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教育女孩子嫁人！
就好像嫁了人，女兒才是完整的人一樣！
這句話突然戳痛了我的神經(jīng)！
我猛地想起，我和妹妹，就是在爹不理解娘不支持的環(huán)境下，相互扶持鼓勵，約定一起考大學(xué)，走出窮鄉(xiāng)僻壤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