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歌跪在祠堂，膝下青磚染血，嫡姐鳳棲梧卻笑吟吟宣揚“人人平等”。
太子癡迷她獻上的玻璃珠，未婚夫為她廣開學堂，無人記得庶女才是真正的陸家婦。
1祠堂的青磚冷得像冰，我的膝蓋已經(jīng)跪得麻木。初春的寒意透過單薄的衣裙?jié)B入骨髓，
但我不能動，也不敢動。嫡母說了，要跪到認錯為止。"五小姐，您就服個軟吧。
"李嬤嬤站在祠堂門口，聲音壓得極低，"夫人說了，只要您承認故意打碎那尊白玉觀音，
就免了這責罰。"我抿緊嘴唇，搖了搖頭。額前的碎發(fā)被冷汗浸濕，黏在臉頰上，癢得難受。
但我雙手必須規(guī)規(guī)矩矩放在膝上——這是相府的規(guī)矩，庶女在祠堂受罰時必須保持儀態(tài)。
"冥頑不靈！"嫡母林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環(huán)佩叮當，"鳳清歌，
你可知那尊觀音是太后賞賜的？你一個庶女，也配碰這樣的物件？"我垂著眼睛，
盯著青磚上的一道裂紋。那裂紋蜿蜒如蛇，從我的左膝延伸到右膝。
嫡母明知那觀音不是我打碎的，是她的貼身丫鬟春桃失手摔的。但春桃是她的心腹，而我，
不過是父親酒后與浣衣婢女所生的庶女。"母親何必動怒？"一道清越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如珠玉落盤。我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來了。整個相府，
只有一個人敢這樣隨意地打斷嫡母說話——我的嫡姐，鳳棲梧。腳步聲漸近，
一雙繡著金絲牡丹的緞面繡鞋停在我面前。鞋尖上綴著兩顆明珠，
在昏暗的祠堂里泛著柔和的光。我的目光順著那華貴的裙裾往上，
看到嫡姐腕間的羊脂玉鐲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相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父親今日在朝堂上受了氣，母親也該體諒些。"鳳棲梧倚著雕花門框，唇角含笑，
"不過是尊玉像，改日我請?zhí)拥钕略偾笠蛔鸨闶恰?嫡母的臉色立刻緩和下來："棲梧，
你怎的來了？不是說今日要去陸府講學嗎？""明淵臨時被太子召進宮了。
"鳳棲梧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目光卻落在我身上，"我看妹妹跪得夠久了，
這膝蓋怕是已經(jīng)磨出血了吧？"我下意識地并攏雙腿，不想讓她看到裙擺上滲出的血跡。
但嫡姐已經(jīng)蹲下身，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何必硬撐？認個錯而已，
又不會少塊肉。"我抬頭對上她的眼睛。那是一雙極美的鳳眼，眼尾微微上挑，
本該嫵媚多情，卻總讓我覺得藏著什么我看不懂的東西。就像現(xiàn)在，她嘴上說著關(guān)心的話，
眼底卻閃過一絲輕蔑。"姐姐，"我輕聲道，"不是我打碎的。"鳳棲梧笑了，
那笑容讓我后背發(fā)涼："這世道本就該人人平等。春桃打碎的，與你打碎的，有何區(qū)別？
父親常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既是相府小姐，就該擔起責任。"她站起身，
轉(zhuǎn)向嫡母："母親，放她回去吧。我新得了些西洋玻璃珠，想請妹妹幫我分揀。
"嫡母皺眉："她一個庶女，也配碰你的東西？""無妨。"鳳棲梧笑道，
"我辦學堂不就是為了破除這些陳規(guī)陋習嗎？女子也該有平等的機會。
"嫡母這才不情不愿地點頭："既然棲梧為你求情，今日便饒了你。記住，下不為例！
"我艱難地站起身，膝蓋上的傷口撕裂般疼痛。李嬤嬤要來扶我，被嫡姐一個眼神制止了。
"我送妹妹回房。"鳳棲梧挽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驚人。走出祠堂，穿過回廊時，
她忽然壓低聲音："清歌，你可知為何我總幫你？"我搖頭，不敢說話。"因為你夠聰明，
知道什么該看，什么不該看。"她的指甲陷入我的皮肉，"就像前天晚上，
你在西園看到的事..."我渾身一僵。
前天夜里我確實看到嫡姐與一個黑袍人在西園假山后密談，但我以為沒人發(fā)現(xiàn)我。
"姐姐誤會了，我什么都沒看到。"我急忙道。鳳棲梧松開手，
笑容恢復了往日的溫柔："那就好。對了，明日太子設(shè)宴，父親要帶你同去。
記得穿那件藕荷色的裙子，襯你。"她轉(zhuǎn)身離去，裙裾翻飛如蝶。我站在原地，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盡頭，心跳如鼓?；氐阶约旱男≡?，丫鬟青杏已經(jīng)備好了熱水。
見我膝蓋血肉模糊，她眼圈立刻紅了："小姐，夫人也太狠心了...""噓。
"我制止她說下去，"隔墻有耳。"青杏咬著唇，小心翼翼地為我清洗傷口。
我望著窗外那株剛抽芽的海棠，思緒卻飄到了前天晚上。那夜我睡不著，去西園散步，
遠遠看見嫡姐與一個黑袍人站在假山后。月光下，那人遞給嫡姐一個木盒，
嫡姐笑得詭異："放心，等太子登基，這天下遲早都是我的。"我當時嚇得魂飛魄散，
躲在假山后不敢出聲。直到他們離開，我才發(fā)現(xiàn)地上掉了一顆奇怪的珠子，通體漆黑，
卻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我鬼使神差地撿了起來，現(xiàn)在正藏在我的妝奩最底層。"小姐，
您在想什么？"青杏打斷了我的思緒。"沒什么。"我勉強一笑，"明日太子設(shè)宴，
替我準備那件藕荷色的裙子吧。"青杏驚訝道："小姐怎么知道要赴宴？
剛剛前院才傳來的消息。"我的心沉了下去。嫡姐怎么會提前知道？
除非...這場宴會與她有關(guān)。次日清晨，我早早起來梳妝。
嫡姐送來的藕荷色裙子確實精致，但領(lǐng)口開得極低，幾乎不像正經(jīng)小姐的裝扮。
我讓青杏在領(lǐng)口縫了一圈素紗，勉強遮住些。"小姐，
這樣怕是不合規(guī)矩..."青杏猶豫道。"無妨。"我對著銅鏡整理衣襟，
"總比被人說相府小姐不知廉恥強。"前院傳來喧嘩聲，是父親和嫡母準備出發(fā)了。
我匆匆戴上一對簡單的銀耳墜——這是我生母留下的唯一首飾。馬車里，
嫡姐鳳棲梧已經(jīng)端坐在主位。她今日穿了一襲正紅色廣袖流仙裙，發(fā)間一支金鳳步搖，
襯得膚若凝脂。相比之下，我的藕荷色裙子顯得寒酸許多。"妹妹來了。"她笑著招手，
"坐我旁邊。"我小心翼翼地坐下，盡量不碰到她的衣裙。父親和嫡母坐在對面，
嫡母的目光如刀子般在我身上刮過。"清歌，今日宴會上少說話，多聽多看。"父親沉聲道，
"太子殿下特意提到要見你，你莫要失禮。"我驚訝地抬頭："太子殿下要見我？
"鳳棲梧輕笑："妹妹別緊張，殿下只是聽說你精通醫(yī)術(shù)，想請教一二。"我更加困惑了。
我確實跟府上的老嬤嬤學過些醫(yī)理，但這事極少有人知道，
太子怎會...馬車在宮門前停下。下馬車時，鳳棲梧忽然貼近我耳邊："記住，
無論發(fā)生什么，都別多管閑事。"太子府的宴會廳金碧輝煌，滿座皆是王公貴族。
我的未婚夫陸明淵也在，他穿著一襲靛藍色長袍，正與幾位公子談笑。見我們進來，
他眼睛一亮，卻是沖著鳳棲梧去的。"棲梧！"他快步走來，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
"你上次說的那個女子學堂的章程，我已經(jīng)擬好了。"鳳棲梧矜持地點頭："有勞明淵了。
"她轉(zhuǎn)向我，"清歌，你未婚夫為你姐姐的事如此上心，你不會介意吧？
"我低頭行禮："姐姐的事就是鳳家的事，清歌不敢有異議。"陸明淵這才看了我一眼，
目光中帶著幾分不耐："清歌妹妹今日氣色不錯。"他這話說得敷衍，
眼神已經(jīng)回到了鳳棲梧身上。我識趣地退到一旁，找了個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下。
宴會開始后，太子頻頻向鳳棲梧敬酒，夸她創(chuàng)辦女子學堂是"開大周先河"。
滿座賓客紛紛附和，稱贊相府嫡女驚才絕艷。沒人記得我才是與陸明淵有婚約的鳳家小姐。
酒過三巡，鳳棲梧起身親自為太子奉上一盤精致的糕點："殿下，這是妾身親手做的玫瑰酥，
用的是西域傳來的新方子。"太子大喜，正要取用，忽然一個侍衛(wèi)匆匆進來，
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太子臉色大變，起身告罪離席。鳳棲梧的笑容僵在臉上，
手中的糕點盤微微顫抖。我注意到她的脖頸處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衣領(lǐng)下蠕動，但轉(zhuǎn)瞬即逝。
宴會因太子的突然離席而草草結(jié)束?；馗鸟R車上，鳳棲梧一反常態(tài)地沉默，
手指不停地摩挲著腕上的玉鐲。"棲梧，怎么了？"嫡母關(guān)切地問。"無事。
"鳳棲梧勉強一笑，"只是有些乏了。"當夜，我輾轉(zhuǎn)難眠。想起宴會上嫡姐的異常，
還有她說的那句"無論發(fā)生什么，都別多管閑事"，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三更時分，
我悄悄起身，披上外衣溜出房門。嫡姐的院子還亮著燈，我躡手躡腳地靠近，
透過窗縫往里看。鳳棲梧背對著窗戶，正在與一個黑袍人說話。
那人的裝束與我在西園見到的一模一樣。"計劃有變。"黑袍人聲音嘶啞，
"太子已經(jīng)察覺了西域毒藥的事。""不可能！"鳳棲梧厲聲道，"那毒無色無味，
他怎么可能...""有人告密。"黑袍人冷冷道，"你必須盡快行動，
三日后宮宴是最后機會。"鳳棲梧猛地轉(zhuǎn)身，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臉上。我驚恐地發(fā)現(xiàn)，
她的脖頸上浮現(xiàn)出詭異的黑色咒文，像活物一般蠕動著。"放心。"她笑得猙獰，"到時候，
我會讓我的好妹妹親手把毒藥送到太子嘴邊。她不是精通醫(yī)術(shù)嗎？沒人會懷疑她。
"我捂住嘴，生怕自己驚叫出聲。原來嫡姐早就計劃好要利用我！我悄悄后退，
卻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枝。"誰？"鳳棲梧厲喝。我轉(zhuǎn)身就跑，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身后傳來窗戶被猛地推開的聲音，但我已經(jīng)鉆進了假山叢中。回到房間，我鎖好門窗，
渾身發(fā)抖。妝奩底層那顆詭異的黑珠似乎在發(fā)燙，提醒著我危險臨近。我深吸一口氣，
從枕下摸出一本破舊的醫(yī)書。這是生母留給我的唯一遺物，記載了許多奇特的藥方。
其中有一頁，專門講如何識別和化解西域奇毒。月光下，我翻開泛黃的書頁，
輕聲念出上面的字："西域'離魂散'，中者三日必亡，唯雪靈芝可解..."窗外，
一片烏云遮住了月亮。我知道，從今夜起，我必須與這個偽裝成我嫡姐的怪物周旋。
為了自保，也為了這大周江山不會落入邪祟之手。2.晨光透過窗欞灑在醫(yī)書泛黃的紙頁上，
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整整一夜，我都在翻閱生母留下的這本《奇方輯要》，
尋找能解西域"離魂散"的方法。"小姐，您又一夜沒睡？"青杏推門進來，手里端著熱水，
看到我通紅的眼睛，心疼地嘆了口氣。我合上醫(yī)書，指尖在封皮上摩挲。
這本書是生母唯一的遺物，紙張已經(jīng)脆弱得仿佛一碰就會碎。從前我只當它是念想，
從未想過其中的藥方竟會成為救命稻草。"青杏，我需要你幫我辦件事。"我壓低聲音，
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這上面的藥材，你分幾家藥鋪去買，千萬別讓人看出是治什么病的。
"青杏展開紙條，眉頭皺了起來："雪靈芝、龍眼霜、百年參...小姐，這些都是稀罕物，
咱們的月錢怕是..."我從妝奩底層取出一個小布包，
里面是我這些年偷偷攢下的首飾和銀兩："全拿去。記住，如果有人問起，
就說是我體虛需要進補。"青杏將布包貼身藏好，剛要出門，又折返回來："小姐，
今早我聽前院的婆子說，大小姐昨夜發(fā)了脾氣，摔了好些東西。
老爺還以為她是為太子提前離席的事不高興，特意讓人送了些珠寶去哄她。"我心頭一緊。
鳳棲梧發(fā)脾氣，恐怕是因為發(fā)現(xiàn)有人在窗外偷聽。我強作鎮(zhèn)定："知道了，你快去吧。
回來時繞到西市，買些蜜餞果子，做做樣子。"青杏走后，我重新翻開醫(yī)書。
雪靈芝是解"離魂散"的主藥，但此物生長在極北雪山，尋常藥鋪根本不會有。我咬了咬唇，
只能寄希望于替代方案——用龍眼霜和百年參配制的"清心湯"雖不能完全解毒，
至少能延緩毒性發(fā)作。窗外傳來腳步聲，我迅速將醫(yī)書藏到床榻下。門被推開，是李嬤嬤。
"五小姐，夫人讓您過去一趟。"李嬤嬤面無表情地說。我心頭一顫："嬤嬤可知是什么事？
""大小姐要試新衣裳，讓您去幫忙看看。"李嬤嬤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快些吧，
別讓夫人等急了。"我整了整衣衫，跟著李嬤嬤穿過回廊。一路上，
我注意到府中多了幾個面生的仆役，眼神銳利地掃視著每個角落。鳳棲梧在加強監(jiān)視，
她果然起了疑心。嫡母的院子里，鳳棲梧正站在銅鏡前，
兩個丫鬟為她整理著一件華美的絳紅色宮裝。那衣裳上用金線繡著鳳凰于飛的圖案，
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是只有皇后才能穿的紋樣。"妹妹來了。"鳳棲梧從鏡中看到我，
唇角勾起一抹笑，"看看這衣裳可合身？"我垂首行禮："姐姐穿什么都好看。""嘴真甜。
"她轉(zhuǎn)身面對我，脖頸處嚴嚴實實地裹著一條絲巾，"三日后宮宴，我特意做了新衣。
妹妹那件藕荷色的就別穿了，我讓人給你準備了新的。"她拍拍手，
一個丫鬟捧著一套湖藍色衣裙上前。
我只看了一眼就僵住了——那衣裙的領(lǐng)口和袖口都繡著與太子袍服相同的云紋。在大周，
這是明顯的僭越，若被人發(fā)現(xiàn)，輕則杖責，重則流放。"姐姐，這紋樣...""怎么，
不喜歡？"鳳棲梧走近，手指撫過我的臉頰，冰涼如蛇，"妹妹可知，
有多少女子想得太子青睞而不得？我這是在幫你。
"我強忍著不躲開她的觸碰："清歌姿色平庸，不敢妄想。""呵。"她忽然掐住我的下巴，
強迫我抬頭，"鳳清歌，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一個庶女，能活到現(xiàn)在已是恩典。
若敢壞我的事..."她的指甲陷入我的皮肉，"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嫡母在一旁喝茶，
仿佛沒聽見這威脅。在她眼里，庶女的命還不如一只螞蟻珍貴。"清歌明白。"我低聲應道，
舌尖嘗到了血腥味。鳳棲梧松開手，又恢復了那副溫柔可親的模樣："好了，
去試試新衣裳吧。記得三日后，要打扮得漂亮些。"回到自己院子，
我發(fā)現(xiàn)房門有被翻動的痕跡。床榻下的醫(yī)書雖然還在原位，但頁角有了細微的折痕。
我攥緊了拳頭，鳳棲梧果然在搜查我的房間。青杏直到傍晚才回來，面色蒼白："小姐，
藥買到了，但..."她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包，"只有龍眼霜和百年參，
雪靈芝整個京城都沒有。"我接過藥材，并不意外："辛苦了。有人問起你買這些做什么嗎？
""有。"青杏壓低聲音，"我在最后一家藥鋪時，有個面生的男子一直跟著我。
我繞了好幾條街才甩掉他。"鳳棲梧的人。我心頭一沉，看來出府買藥這條路已經(jīng)行不通了。
"青杏，明日我要親自出府一趟。"我下定決心，"你去告訴李嬤嬤，就說我月事腹痛，
需要去慈安堂看大夫。""太危險了！"青杏急得直跺腳，"那些人肯定盯著您呢！
"我搖搖頭："我必須找到雪靈芝。否則三日后..."我沒有說下去，
但青杏明白了我的意思，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次日清晨，我換上最樸素的衣裙，
戴著帷帽出了相府。青杏說得沒錯，剛出府門，我就感覺到有人跟蹤。
我故意在街上繞了幾圈，趁人群擁擠時閃進一家綢緞莊，從后門溜了出去。
慈安堂是京城最有名的藥鋪，據(jù)說常有珍稀藥材。我壓低帷帽走進去，
掌柜是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姑娘需要什么？"他和藹地問道。我猶豫片刻，
還是開口："請問可有雪靈芝？"老掌柜神色一變，仔細打量我："姑娘要這味藥做什么？
""家母舊疾復發(fā)，大夫說非此藥不可。"我早已想好說辭。
老掌柜搖搖頭："雪靈芝十年才生一株，老朽行醫(yī)五十載，也只見過兩次。上一次見，
還是三年前被太子府的人買走了。"太子府！我心頭一跳。那日宴會上太子突然離席，
難道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毒藥的事？可鳳棲梧說她的計劃仍在繼續(xù)..."掌柜的，除了雪靈芝，
還有什么藥能解西域奇毒？"我不死心地問。
老掌柜捋著胡須："姑娘說的莫非是'離魂散'？此毒詭譎，尋常藥物難解。
不過..."他壓低聲音，"若以龍眼霜配百年參，佐以七葉蓮心，可暫緩毒性三日。
"這與醫(yī)書上記載一致。我正要道謝，藥鋪門簾突然被掀開，
一個身著靛青色長袍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他身形挺拔，眉目如畫，
腰間懸著一柄看似普通卻隱含鋒芒的劍。"掌柜的，前日的藥可備好了？"男子聲音清朗，
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老掌柜立刻躬身："公子稍候，老朽這就去取。"男子目光轉(zhuǎn)向我，
微微一怔。我慌忙低頭，卻聽他說："姑娘也懂醫(yī)術(shù)？"我心跳加速，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男子氣度不凡，若是鳳棲梧的人..."略知一二。"我含糊其辭，準備離開。
他卻來了興致："方才聽姑娘問起雪靈芝和西域奇毒，可是遇到了疑難雜癥？
"我警惕地后退半步："家母舊疾而已。"男子若有所思："雪靈芝確實稀有。
不過若以七葉蓮心替代，雖不能根治，卻可爭取時間。"我驚訝地抬頭，
正對上他含笑的眼睛。那雙眼如墨玉般漆黑深邃，卻又清澈見底，
與我見過的任何權(quán)貴都不同——沒有算計，沒有輕蔑，只有純粹的好奇和善意。
"公子也懂醫(yī)理？"我不由放松了警惕。"家學淵源。"他謙虛道，隨即從袖中取出一張紙，
"這是我研究的一個方子，或許對姑娘母親的病癥有幫助。"我接過紙條，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藥材和制法，字跡工整有力。最讓我震驚的是，
這竟是一張化解"離魂散"的完整方案，比醫(yī)書上記載的還要詳盡。"這...太珍貴了。
"我聲音發(fā)顫，"公子為何...""濟世為懷，醫(yī)者本分。"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如春風拂面，"況且，能遇到同好，也是緣分。"老掌柜捧著藥包回來，
恭敬地遞給男子："公子，您要的七葉蓮心和龍眼霜。"男子接過藥包，
對我點頭致意："希望姑娘母親早日康復。"說完，轉(zhuǎn)身離去，背影挺拔如松。
我怔怔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心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這陌生男子的一席話，
竟比相府中任何人的關(guān)懷都更讓我動容。"姑娘好運氣。"老掌柜感嘆，
"那位公子醫(yī)術(shù)高明，連太醫(yī)院的院首都自愧不如。"我一驚："他是太醫(yī)？
"老掌柜神秘地搖頭："老朽不敢妄言。姑娘若要七葉蓮心，小店倒是有些存貨。
"我買下七葉蓮心，匆匆離開藥鋪。轉(zhuǎn)過幾條街，確認無人跟蹤后，
我才敢展開那張藥方細看。越看越是心驚——這方子不僅詳細記載了"離魂散"的解毒方法，
還標注了毒發(fā)的各個階段癥狀，仿佛撰寫者親身經(jīng)歷過一般。太子府買過雪靈芝，
神秘男子熟知"離魂散"...種種線索在我腦海中串聯(lián)。
一個大膽的猜測浮現(xiàn)：難道那男子是太子府的人？甚至可能就是太子本人？
這個念頭讓我心跳如鼓。若真如此，太子可能已經(jīng)知道有人要毒害他，正在暗中準備。
而鳳棲梧的計劃，恐怕早已暴露?；氐较喔咽俏绾?。我剛踏進院門，
就聽見鳳棲梧的笑聲從前廳傳來，還有一個熟悉的男聲——陸明淵。"明淵哥哥放心，
三日后宮宴，我定會讓太子殿下認可我們的女子學堂。"鳳棲梧的聲音甜得發(fā)膩。
"有棲梧妹妹出面，殿下必然應允。"陸明淵語氣中滿是傾慕，
"只是...清歌妹妹也要同去嗎？"我屏住呼吸，貼在墻邊聽著。"怎么，
明淵哥哥舍不得？"鳳棲梧輕笑，"別忘了我們的約定。等太子...之后，
你我就是一家人了。""棲梧..."陸明淵聲音低沉下去。我悄悄探頭，
從窗縫中看到鳳棲梧正撫摸著陸明淵的臉，而他的眼神呆滯，仿佛被什么控制了一般。
更可怕的是，鳳棲梧脖頸處的絲巾微微滑落，露出下面蠕動的黑色咒文，
那咒文正順著她的手指蔓延到陸明淵的太陽穴。我倒吸一口冷氣，急忙退開。
鳳棲梧不僅要用毒，還會邪術(shù)！她正在控制陸明淵，就像控制一個傀儡。回到房間，
我立刻將藥材和藥方藏好，開始思索對策。三日后宮宴，鳳棲梧必定會實施計劃。而我，
要么成為她的幫兇，要么...夜幕降臨，我取出那顆從西園撿到的詭異黑珠，
放在燭光下觀察。珠子內(nèi)部似有暗流涌動，偶爾閃過一道紅光。
我忽然想起醫(yī)書最后一頁記載的"噬心蠱"——一種能控制人心的邪術(shù)，
需以施術(shù)者的精血喂養(yǎng)黑珠，再將珠子置于目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