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毀滅之景燼。余溫。焦土裂。寒霜蔓延。死寂吞沒萬物。世界樹的殘骸低吟。
諸神黃昏的血腥已冷卻。金宮輝煌盡數(shù)化為塵埃飄散。毒龍尼德霍格沉入永凍深淵長眠。
2 微光初現(xiàn)脈。深處藏。熔爐之心。微弱卻倔強。如困獸之喘息。敲打沉寂的廢墟。
吸引迷途的烏鴉盤旋。焦黑指節(jié)嵌入冰冷金屬碎片。托爾最后咆哮在血脈中奔流嘶鳴。
3 凡軀承重痛!灼烙印。記憶碎片。撕裂凡俗魂。金宮雷霆戰(zhàn)場。巨狼芬里爾獠牙。
神力如巖漿灼燒經(jīng)脈。鐵匠之女跪倒熔爐之前。“執(zhí)錘者”之名是詛咒亦是天命。那心跳聲,
自熔爐深處傳來,不再是幻覺。它沉重、緩慢,帶著原始力量的韻律,
每一次搏動都讓堆積的灰燼簌簌滑落,
讓嵌入女鐵匠希芙(Sif)掌心的雷神之錘碎片灼熱發(fā)燙。這碎片冰冷如九界寒冰,
內(nèi)里卻封存著托爾狂暴的神力與隕滅前的無盡悲憤,
此刻正被地心深處那“世界鍛爐”的古老呼喚所激活。希芙喘息著,
汗水混著爐灰在她臉上劃出溝壑。她只是個凡人,約頓海姆邊境鐵砧堡最后的鐵匠。
諸神黃昏?那是云端之上的傳說,是吟游詩人酒后的狂想。她只懂得生鐵在火焰中變紅,
在錘打下塑形,冷卻后成為鋒利的犁鏵或堅固的門栓。然而,
命運——或者說那狡詐的烏鴉洛基——將這塊蘊含滅世雷霆的碎片送到了她淬火的水槽邊。
當她試圖用鐵鉗夾起它時,碎片卻像活物般刺入了她的掌心,
將不屬于凡人的記憶與力量粗暴地灌入她的靈魂。
托爾的憤怒、托爾在毒龍尼德霍格利齒下獨臂擎天的最后一擊……這些畫面如同燒紅的烙鐵,
燙在她意識的每一個角落。力量在她血管里奔突,如同囚禁的雷霆巨獸,渴望破籠而出,
撕裂這脆弱的凡軀。她的手臂上,
蜿蜒的閃電狀疤痕——碎片嵌入時留下的印記——此刻正閃爍著不祥的幽藍光芒。
“咚…咚…咚…”熔爐的心跳更響了,赤紅的光芒從爐膛縫隙透出,不再是炭火的顏色,
而是某種活體核心的脈動。爐壁嗡鳴,細小的金屬屑在無形的力場中懸浮、震顫。
這“世界鍛爐”,傳說中由始祖巨人尤彌爾心臟所化的宇宙熔爐,在諸神黃昏的毀滅沖擊下,
其古老的封印松動了。它感應(yīng)到了托爾之錘的碎片,如同磁石感應(yīng)鐵屑。
它渴望著神力的回歸,渴望著被重新點燃,以鍛造……或者重塑……一個支離破碎的世界。
烏鴉洛基,那羽毛如夜、獨眼閃爍著永恒算計的詭譎存在,無聲地落在冷卻的鐵砧上。
它歪著頭,血紅的獨眼審視著痛苦掙扎的希芙,喙中發(fā)出沙啞、帶著奇異韻律的低語,
直接鉆入她的腦海:“聽見了嗎,鐵匠之女?那是創(chuàng)世之初的心跳,
是比奧丁更古老的力量在呼喚。諸神已死,黃昏落幕,但世界并未終結(jié),只是……等待重鑄。
托爾的錘是鑰匙,而你……”烏鴉的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你,希芙,
這卑微爐火與凡鐵塑造的靈魂,卻是握住鑰匙的手。是讓這碎片中的雷霆將你燒成灰燼,
還是……拿起它,成為新的‘執(zhí)錘者’,敲響新紀元的第一個音符?
”誘惑與恐懼如同兩條毒蛇,纏繞住希芙的心臟。洛基的話語如同淬毒的蜜糖,
描繪著無上權(quán)柄的藍圖,卻也字字句句指向毀滅的深淵。她看著自己布滿老繭和燙傷的手,
那嵌著神之碎片的掌心正隨著熔爐的心跳而律動。托爾殘留的意志在她腦中咆哮,
催促她拿起力量,去戰(zhàn)斗,去復仇,去成為新的雷霆之神。
但鐵匠的本能在吶喊:力量需要駕馭!金屬需要塑形!盲目的揮舞只會帶來破壞!
熔爐的光芒陡然熾盛,赤紅轉(zhuǎn)為刺目的金白!一股強大的吸力從爐膛深處爆發(fā),
目標直指希芙掌心的碎片和她體內(nèi)奔涌的托爾神力!希芙的身體被無形之力拉扯向前,
爐口的熱浪灼烤著她的臉龐。碎片在她掌心劇烈震動,仿佛要掙脫血肉的束縛,
投入那創(chuàng)世的熔爐核心?!安?!”希芙發(fā)出一聲嘶吼,并非拒絕力量,而是拒絕被力量吞噬!
鐵匠的驕傲在絕境中迸發(fā)。她猛地抬起另一只手,并非去阻擋,
而是狠狠抓向旁邊淬火池中一根冷卻的、粗糲的星鐵錠!
冰冷刺骨的池水與粗糙沉重的金屬觸感,瞬間將她瀕臨崩潰的意識拉回現(xiàn)實。她不是托爾。
她不是神。她是希芙。她是鐵砧堡的鐵匠!在熔爐的咆哮和托爾神力的轟鳴中,
在洛基烏鴉饒有興致的注視下,希芙做了一件瘋狂而充滿鐵匠智慧的事。
她沒有試圖拔出碎片,也沒有任由它被吸走。她將那只嵌著神之碎片的手,
連同緊握的沉重星鐵錠,一起狠狠砸向滾燙的鐵砧!“當——?。?!”震耳欲聾的巨響!
不是金屬碰撞,而是神力與凡鐵、毀滅與創(chuàng)造、舊神殘響與新紀元渴望的激烈碰撞!
刺目的電光從撞擊點爆發(fā),瞬間吞沒了整個鐵匠鋪。
雷霆的怒吼、熔爐的脈動、星鐵的哀鳴、以及希芙不屈的咆哮,
交織成一首混沌而磅礴的序曲。光芒中,隱約可見那星鐵錠在神力的沖擊下并未碎裂,
反而開始……變形?吸收?融合?當強光漸熄,余音仍在廢墟間回蕩。鐵砧上,
希芙的手顫抖著,焦黑一片。嵌入手掌的碎片消失了。那沉重的星鐵錠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懸浮在焦黑鐵砧上方寸許之地的,是一柄……雛形。它長約一尺,
通體呈現(xiàn)一種暗沉的、仿佛吸收了一切光線的灰黑色金屬質(zhì)感,
卻又在內(nèi)部流動著熔巖般的金紅脈絡(luò)和細微跳躍的藍色電弧。一端粗鈍厚重,
隱約有錘頭的輪廓,另一端則扭曲延伸,仿佛尚未決定是成為握柄還是利刃。它沒有實體,
更像是一團被強行凝固的能量風暴,
一個介于“已鑄”與“未鑄”之間的、充滿無限可能也蘊含無窮危險的——“未形之鍛”。
希芙喘息著,
這柄由她的血肉、托爾的碎片、星鐵的本質(zhì)以及世界鍛爐的呼喚共同“鍛打”出的奇異造物,
眼神疲憊至極,卻亮得驚人。這不是雷神之錘,這是……她的錘。
洛基的烏鴉發(fā)出一聲意義不明的長鳴,振翅飛起,融入鉛灰色的天空。游戲升級了,
而執(zhí)掌這柄“未形之鍛”的凡人鐵匠,已被命運之錘,重重地敲上了史詩的砧板。
新紀元的火焰,由這柄未定型的重器點燃,其鋒芒所指,是救贖,還是更深沉的毀滅?序幕,
剛剛拉開。鐵砧堡的廢墟在寒風中嗚咽。希芙焦黑的右手懸停在“未形之鍛”上方寸許,
那介于實體與能量之間的造物靜靜懸浮,
內(nèi)部熔巖般的脈絡(luò)與跳躍的電弧構(gòu)成一種沉默的威懾。每一次微弱的脈動,
都像一記重錘敲在她的神經(jīng)上,
與難以言喻的共鳴——托爾的狂怒、世界鍛爐的古老低語、還有她自身鐵匠意志的倔強嘶吼,
在這柄“未成之物”中混沌地攪拌。
“咚…咚…咚…”熔爐的心跳并未因“未形之鍛”的誕生而平息,反而更加清晰,
帶著一種貪婪的渴望,穿透冰冷的地表和死寂的空氣,直接錘擊著希芙的骨髓。
它渴望這新生的力量,渴望將其徹底吞噬,成為爐火的一部分。“你需要名字,
也需要……形態(tài)?!毕\降穆曇羯硢。瑤еF砧撞擊后的顫抖。她不是在對錘說,
是在對自己說。鐵匠的本能壓倒了對未知力量的恐懼。無名的東西是危險的,
未成型的金屬是廢料。她必須“鍛造”它,即使這鍛造的方式前所未有。她嘗試著,
用意志去觸摸那股在“未形之鍛”核心奔流的混沌力量。如同赤手去抓燒紅的烙鐵!
芬里爾撕裂蒼穹的咆哮、彩虹橋崩塌時刺目的光華……毀滅性的畫面和情感洪流般沖擊著她,
幾乎將她的意識沖垮。她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絲,焦黑的右臂劇烈痙攣?!按镭洠?/p>
”洛基烏鴉尖刻的譏笑在意識里炸開,“你以為這是你爐子里打馬蹄鐵的凡鐵?
這是神骸、是創(chuàng)世余燼、是雷霆之魂!用你的‘意志’去馴服它?不如用稻草去勒死芬里爾!
”希芙咬緊牙關(guān),血腥味在口中彌漫。烏鴉的話是毒刺,卻也刺破了迷障。意志?不。
鐵匠的意志在于“引導”,在于理解材料的“本性”,順勢而為。托爾的力量是毀滅的雷霆,
世界鍛爐的力量是重塑的熔爐,而她希芙……她的力量是什么?是“塑造”。是賦予形態(tài)。
是讓無序歸于有序,讓廢料化為利器。她不再試圖強行壓制或命令那狂暴的能量流。
她閉上眼,忍著靈魂被撕裂的劇痛,將意識沉入那片混沌的核心。
她不再抵抗托爾的記憶風暴,而是像觀察一塊燒紅的、內(nèi)部有無數(shù)裂隙的礦石,
去“感受”雷霆的軌跡,它的爆裂點,它的奔流方向。同時,
她更深地傾聽世界鍛爐那沉重的心跳——它渴望吞噬,但也渴望“鍛造”本身,
那是它存在的根本意義。一種奇異的“韻律”在痛苦中浮現(xiàn)。雷霆的炸裂并非全然無序,
鍛爐的脈動也帶著亙古的節(jié)拍。希芙捕捉到了這絲微弱的、屬于“力量本身”的韻律。
她猛地睜開眼,左手不再顫抖,而是以一種鐵匠敲打金屬前精確丈量的姿態(tài),
緩緩伸向懸浮的“未形之鍛”。這一次,她沒有用蠻力去抓握,
她的指尖帶著一種引導和塑形的意念,如同在無形的鐵砧上勾勒錘頭的輪廓。
“當——”一聲并非來自物質(zhì)世界的、靈魂層面的清鳴響起!
當希芙的意念指尖觸碰到“未形之鍛”混沌能量的邊緣,試圖將其向“錘”的形態(tài)約束時,
一股恐怖的反噬之力炸開!轟!無形的沖擊波以希芙為中心猛然擴散!
本就搖搖欲墜的鐵匠鋪殘骸如同被巨人的手掌橫掃,磚石木梁瞬間化為齏粉!
希芙整個人被狠狠拋飛出去,重重砸在數(shù)十步外的凍土上,鮮血從口鼻中噴涌而出。
懸浮的“未形之鍛”光芒大盛,內(nèi)部的能量劇烈翻騰,形態(tài)更加扭曲不定,
像一頭被激怒的星空巨獸,散發(fā)出毀滅性的氣息?!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