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次夢見他“怎么又夢到他了?怎么會夢到他呢?怎么又夢到他了呢?不對呀。
是我內心良心的譴責?還是因為什么原因?我竟然夢到他?!蔽颐偷貜膲糁畜@醒,
指甲深深掐進汗?jié)竦恼硖?,心臟在胸腔里撞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耳邊傳來大寶均勻的呼吸聲,
而我隆起的腹部因胎動微微起伏,像在無聲抗議這場突如其來的驚擾。夢里最刺痛的畫面,
是初中教室的午后。陽光斜斜切過窗欞,在課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的橡皮“啪嗒”一聲滾到我腳邊,我彎腰去撿,指尖剛觸到橡皮棱角,他的手也探了過來。
“我來——”他的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清亮,指腹不經意擦過我的手背,像羽毛掃過水面,
酥麻的癢意順著手臂蔓延開。我慌忙縮回手,臉頰發(fā)燙,聽見他低低地笑,
帶著捉弄人的輕快:“謝啦,同桌?!蹦菚r的我們,總借著借橡皮、問題目,
制造指尖相觸的機會,那些細碎的觸碰,如今卻成了記憶里最鋒利的刺。
作為已婚的家庭主婦,我的生活比較輕松自在。每天清晨,我哼著歌為大寶準備愛心早餐,
看他背著小書包蹦蹦跳跳去幼兒園;午后,我會在灑滿陽光的飄窗邊看書、畫畫,
肚子里的二寶偶爾調皮地踢蹬幾下。可當我路過街角的文具店,看見貨架上色彩鮮艷的橡皮,
窒息感突然襲來——那一瞬間,我仿佛又回到了教室,能清晰感受到他指尖的溫度,
聽見他調侃的語氣。不,不是這樣的,我們在一起沒有這么幸福快樂,一定是哪里錯了!
我強迫自己回憶分手那天的場景。大學畢業(yè)后,我們在街邊的蛋糕店終于確定關系,
但之后相處時種種都沒有了最初的甜蜜,尤其是兩地長時間的分開,
讓我感受不到他任何的溫暖。他提出辭職來找我,
我卻在加班的疲憊中對著電話嘶吼:“別來煩我!我們分手吧!”掛斷電話后,
我?guī)缀鯖]有多余的時間去反應這件事情,因為我正在處理一件棘手的事。第二天,
我收到他寄來的信,信紙里夾著合照,背面寫著“等你想通”。那時的厭煩是真實的,
厭惡也是真實的,可為什么如今回憶起來,只剩滿心甜蜜?我死死按住胸口,
告訴自己:老公每天在外辛苦工作,只為給我們更好的生活;大寶會在睡前親親我的肚子,
說要保護弟弟妹妹。這樣幸福的生活里,我不想被打破。夢應該是相反的,夢是假的,
我就是討厭他,我不喜歡他,我和他在一起沒有夢里那么甜蜜。但夢里那聲“同桌”,
卻像根刺,扎進平靜的生活,滲出隱秘的血珠。2 再次夢到他,是因為愧疚嗎?
“今天怎么又夢到他了?什么情況?我不想夢到他,真的好痛苦呀?!蔽覐膲艟持畜@醒,
淚水混著冷汗浸濕了枕巾。肚子里的二寶突然劇烈胎動,仿佛也在為我的情緒焦躁不安。
這次夢里,我們站在大學畢業(yè)旅行時的景點門口。他手里的香草冰淇淋正往下融化,
滴在石板路上?!翱禳c呀,要化完了!”他朝我揮手,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細長。我跑過去,
他突然把冰淇淋遞到我嘴邊:“嘗一口?”冰涼的甜膩觸到舌尖,他的指尖蹭過我的唇角,
帶著陽光曬過的溫度。“喂,你沾到了?!彼χ樽呒埥恚瑒幼髯匀坏梅路鹞覀儚奈捶珠_。
可現(xiàn)實中,我們明明在一次次爭吵中耗盡了耐心,我甚至在他說話時感到生理上的厭煩,
那些尖刻的話語至今還在耳邊回響。白天送完大寶去幼兒園,我獨自走在街上。
路過一家甜品店,櫥窗里的蛋糕很精致,我看著我喜歡的可頌和蛋撻,卻讓我胃部翻涌。
我清楚記得,戀愛后他常帶給我買,可后來每次約會,他推薦的口味都會讓我皺眉,
他分享的日常瑣事也成了無盡的聒噪。我開始故意遲到、敷衍回復消息,
直到那句“分手吧”脫口而出。此刻站在甜品店外,即使不是那一家,甚至不在一個地方,
但回憶卻如潮水般涌來,窒息感讓我扶著墻大口喘氣。晚上,
老公視頻時舉著手機展示工地晚餐:“今天有你愛吃的紅燒排骨,等我回去時給你帶點。
”他的安全帽下露出曬得黝黑的臉,笑容卻溫柔得能融化冰雪。
可我的思緒還停留在白天的老街,反復問自己:為什么反復夢到他,是因為愧疚嗎!
是因為他一直對我很好,而我卻狠心離開他嗎!還是因為分手時我的態(tài)度太惡劣了,
且沒有給對方任何解釋的機會呢!難道我是真的還喜歡初戀而不自知。我承認他對我很好,
我曾經也很貪戀他那專注而炙熱的目光,我曾經也想過和他作男女朋友,
我很享受他給我的溫暖與照顧,但…看著手機屏幕里微笑的老公,愧疚像藤蔓般纏住喉嚨,
讓我?guī)缀鯚o法說出“照顧好自己”五個字。深夜房間里,屏幕藍光映著《大話西游》的畫面。
至尊寶那句“曾經有一段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面前,可是我沒有珍惜,
直到失去后才后悔莫及……”在耳畔循環(huán),我盯著閃爍的字幕發(fā)怔。難道我竟和至尊寶一樣,
對心里那份感情后知后覺?難道我當時真的很愛他?甚至到現(xiàn)在還很惦記他?
我到底錯過了什么!夢里他的目光依舊熾熱,課間遞來的草莓牛奶還帶著余溫。醒來后,
我鬼使神差向同學要了他的微信。好友申請通過時,對話框安靜得像懸在半空的秤砣。
手指在鍵盤上方懸了又懸,“對不起”三個字打了又刪,最終咬著唇按下發(fā)送鍵。
等待回復的每一秒都像在抽絲剝繭,可當“沒事”兩個字跳出來,
我握著手機的手突然失了力氣。還想追問他過得好不好,對話框卻彈出紅色感嘆號。
原來在我反復確認心意的這些年,他早已走出了那段時光。原來他早已經放下我了。
原來他早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聽說他早就結婚生子,孩子都十一歲了。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的!早已結婚生子。我們都有了自己的生活,
一個合格的前任應該完全消失,我不該加他微信,打擾他的。3 老公,
我想去看看他午睡的夢境愈發(fā)清晰,這次是KTV的場景。他拿著話筒唱《千萬次的問》,
燈光在他臉上明明滅滅?!扒f里我追尋著你,可是你卻并不在意……”他唱到這句時,
突然轉身看向我,眼神里的執(zhí)拗像要把人吸進去。我坐在角落,手心全是汗,
聽見旁邊的朋友起哄:“快上去和他合唱呀!”他卻放下話筒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
膝蓋輕輕碰到我的:“當年你說我唱歌跑調,現(xiàn)在呢?”“沒跑調……”夢里的我低聲回答,
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和初中時一樣。他突然伸手,
替我撥開額前的碎發(fā):“那時候你總說我煩,其實我……”他的話沒說完,
現(xiàn)實中的手機卻響了,是幼兒園老師發(fā)來大寶的午睡照。照片里,大寶抱著小熊睡得香甜,
嘴角還沾著餅干屑。夢醒后,我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浮腫的臉和隆起的肚子,
突然瘋了般翻出舊手機。通訊錄里“他”的名字早已刪除,
但我還記得那些爭吵的語音——“你為什么總是這么冷漠?”“和你在一起真的好累!
”每一句都在提醒我,我們的分開是必然??僧斘衣愤^初中巷口的烤紅薯攤,
甜香鉆進鼻腔的瞬間,窒息感再次襲來。我扶著墻干嘔,分不清是孕期反應,
還是回憶帶來的反胃。第二天老公臨時調休,開車載我回娘家。車子拐進娘家熟悉的老街時,
我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柏油路上斑駁的樹影晃得人頭暈,街邊的烤紅薯攤飄來甜膩香氣,
瞬間將我拽回那年冬夜——他呵出白氣掰開滾燙的紅薯,把最甜的芯兒遞到我嘴邊,
睫毛上還沾著細碎的雪花?!霸趺匆恢辈徽f話?”老公瞥了眼后視鏡,
伸手調低車載音樂的音量。他工裝袖口蹭著淡淡的機油味,
和夢境里少年身上的皂角香形成刺痛的對比。我咬住下唇,盯著車窗外快速倒退的梧桐樹,
那是我們曾經用自行車碾過無數(shù)次的路。窒息感像漲潮的海水漫過胸口。
當車子經過那家早已改名的甜品店,櫥窗里暖黃的燈光映出一對年輕情侶親昵的身影,
我突然想起分手前最后一次約會,他小心翼翼推來抹茶蛋糕,而我卻嫌奶油太膩,
把叉子重重摔在桌上。喉嚨發(fā)緊,眼眶瞬間酸脹,我慌忙別過頭,用袖口死死按住眼睛。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老公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擔憂,車子緩緩停在路邊。
我聽見安全帶卡扣彈開的聲響,溫熱的掌心覆上我的手背,“有什么事別憋在心里,跟我說。
”淚水決堤的瞬間,我?guī)缀跏穷澏吨f出那個名字。從初中教室后排的橡皮,
到大學畢業(yè)的旅行,再到后來無休止的爭吵?!拔艺娴牟幌矚g他了,”我攥著他的衣角,
泣不成聲,“在一起的時候,連他說話的聲音都讓我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