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絕望的價碼江城的冬天,濕冷入骨。寒風(fēng)像裹著冰碴的砂紙,刮擦著行人的臉頰。
市中心仁和醫(yī)院重癥監(jiān)護(hù)室外狹窄的走廊里,蘇沐蜷縮在冰冷的塑料椅上,
仿佛整個人都要被這寒意和絕望凍僵。他身上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舊羽絨服,拉鏈拉到頂,
也抵擋不住心口的冰冷。手里緊緊攥著的,是剛剛收到的催繳通知單。那串?dāng)?shù)字,
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指尖發(fā)顫——**56,800元**。
爺爺蘇德海下個階段的治療費(fèi)和ICU費(fèi)用,必須在三天內(nèi)繳清?!疤K德海的家屬?
”護(hù)士的聲音帶著公式化的催促,從監(jiān)護(hù)室門口傳來,“費(fèi)用不能再拖了,醫(yī)院有規(guī)定。
”蘇沐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中是深深的疲憊和掙扎。“我知道,護(hù)士,麻煩再寬限兩天,
就兩天!我一定想辦法湊齊!”他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近乎哀求的意味。護(hù)士嘆了口氣,
眼神里有些同情,但更多的是無奈:“盡快吧,老爺子情況雖然暫時穩(wěn)定,但拖不起。
”她轉(zhuǎn)身離開,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里格外刺耳。蘇沐頹然靠回椅背,
后腦勺抵著冰冷的墻壁。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美院畢業(yè)生,
靠著在畫廊打零工和偶爾接點插畫勉強(qiáng)糊口。五萬六千八,對他而言無異于天文數(shù)字。
親戚朋友早已借遍,能抵押的、能賣的,都處理干凈了。此刻,
他感覺自己就像被困在冰層下的魚,氧氣耗盡,四面都是無法沖破的堅硬壁壘。
他下意識地掏出手機(jī),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映著他年輕卻寫滿焦慮的臉龐。
手指無意識地滑動著,一個APP圖標(biāo)跳入眼簾——“伴友圈”。一個提供陪伴服務(wù)的平臺,
從陪聊、陪玩到假扮情侶應(yīng)付家人,五花八門。以前,蘇沐對這種APP嗤之以鼻,
覺得是現(xiàn)代社會情感異化的產(chǎn)物。但現(xiàn)在,他盯著那個圖標(biāo),眼神掙扎。爺爺躺在里面,
等著錢救命。尊嚴(yán)?在生死面前,似乎變得輕飄飄。指尖懸在圖標(biāo)上,微微顫抖。最終,
對爺爺?shù)膿?dān)憂壓垮了一切。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耗盡肺里最后一點氧氣,
用力點開了APP。注冊、認(rèn)證、填寫資料……他動作僵硬,仿佛在出賣自己的靈魂。
在“可提供服務(wù)”一欄,他猶豫了很久,
最終勾選了“情感陪伴”和“臨時伴侶(需詳細(xì)溝通)”,并在個人簡介里,
極其簡短地寫下一行字:“真誠,守時,擅長溝通,形象尚可。急需用錢,可接急單。
”發(fā)布成功的提示音響起,蘇沐像被抽干了力氣,手機(jī)滑落在腿上。他閉上眼,
走廊慘白的燈光透過眼皮,是一片混沌的血色。
爺爺慈祥的笑容和病床上枯槁的面容在他腦海中交替閃現(xiàn)。他知道,
自己邁出了無法回頭的一步。***手機(jī)震動將他從痛苦的昏沉中驚醒。
是“伴友圈”的提示音——有訂單!蘇沐幾乎是撲過去抓起手機(jī)。
屏幕上跳出一個用戶昵稱:“晴空小雪”。訂單要求:假扮男友,今晚陪同參加家庭聚會,
地點:市中心“云頂”私房菜館。時間:晚上7點。備注:應(yīng)付父親催婚,要求形象氣質(zhì)佳,
談吐得體,能隨機(jī)應(yīng)變。費(fèi)用:5000元(預(yù)付2000,事成付清)。五千!
蘇沐的心臟狂跳起來。這幾乎是他兩個月的工資!雖然距離五萬六還很遠(yuǎn),
但這無疑是黑暗中的第一縷微光。他毫不猶豫地點擊了“接單”。幾乎是瞬間,
對方發(fā)來了消息:“你好,能接單?情況緊急,我爸突然襲擊,今晚就要見人!
要求你看了嗎?”“看了,沒問題。具體需要我怎么做?有什么需要特別注意的嗎?
”蘇沐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手指飛快地打字回復(fù)。此刻,他不再是一個走投無路的孫子,
而是一個即將上崗的“演員”?!扒缈招⊙被貜?fù)很快:“很簡單,就說是美院同學(xué),
交往半年,我欣賞你的才華和上進(jìn)心。我爸叫蘇秉坤,
可能會問一些關(guān)于你家庭、工作、未來規(guī)劃的問題,你隨機(jī)應(yīng)變,別露怯就行。對了,
他喜歡收藏點小玩意兒,你如果懂點最好,不懂也別硬裝。我妹妹可能也在,她嘴比較毒,
你別理她。最重要的是,讓他覺得我們感情穩(wěn)定!明白?”蘇秉坤?
蘇沐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但此刻巨大的金錢壓力和緊張感讓他無暇細(xì)想?!懊靼住?/p>
我叫蘇沐,怎么稱呼你?”“叫我小雪就行。晚上6點半,‘云頂’門口見。穿得體面點!
”對方發(fā)完這句,預(yù)付的2000元瞬間到賬的提示音響起??粗~戶里多出的數(shù)字,
蘇沐的心稍稍落地,但隨即又被更深的緊張攫住。蘇秉坤……江城首富蘇秉坤?!
他終于想起來了!那個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本地財經(jīng)新聞和慈善晚宴報道中的名字,江城商界的巨擘!
他的女兒……就是自己的雇主“晴空小雪”?!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
他接了個假扮江城首富女兒男友的單子?!這簡直是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一旦穿幫,
后果不堪設(shè)想!那點同情心在蘇秉坤這樣的人物面前,恐怕一文不值。他可能會被當(dāng)成騙子,
甚至惹上官司!爺爺?shù)尼t(yī)藥費(fèi)……蘇沐的手指冰涼,幾乎握不住手機(jī)。他想立刻取消訂單,
把錢退回去。但退回這兩千塊,爺爺?shù)尼t(yī)藥費(fèi)怎么辦?時間只剩下三天了!“媽的,拼了!
”蘇沐猛地站起來,眼中閃過一絲破釜沉舟的狠勁。為了爺爺,刀山火海也得闖一闖!
他沖進(jìn)醫(yī)院簡陋的洗手間,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臉,
看著鏡子里那個臉色蒼白、眼神卻異常堅定的年輕人?!皬默F(xiàn)在起,你就是蘇雪晴的男朋友,
美院才子蘇沐。”他對著鏡子,一字一句地說道,試圖說服自己。***傍晚六點二十分,
蘇沐提前十分鐘到達(dá)了位于江城最繁華地段的“云頂”私房菜館。這是一處鬧中取靜的所在,
低調(diào)奢華的仿古建筑掩映在竹林之后,門口停著的無一不是頂級豪車,
空氣里似乎都彌漫著金錢的味道。蘇沐深吸一口氣。
他換上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行頭——一件半舊的深灰色羊毛呢大衣,
里面是熨燙過的白襯衫和黑色毛線背心,
下身是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和唯一一雙還算體面的休閑皮鞋。
這身打扮在普通人里算得上干凈利落,但置身于這片奢華之地,立刻顯得寒酸而格格不入。
他能感覺到門口穿著考究制服的門童投來的審視目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他挺直脊背,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從容一些。口袋里的手機(jī)震了一下,
是“晴空小雪”蘇雪晴發(fā)來的消息:“我到了,門口等你?!碧K沐抬眼望去,
只見一輛線條流暢、顏色亮眼的紅色法拉利跑車一個漂亮的甩尾,穩(wěn)穩(wěn)停在離他不遠(yuǎn)的地方。
車門如蝶翼般向上掀起,一個穿著米白色羊絨大衣、緊身皮褲和長筒靴的女孩利落地跳下車。
她的出現(xiàn),瞬間吸引了周圍所有的目光。蘇沐也看呆了。女孩非常年輕,看起來二十出頭,
栗色的長發(fā)微卷,隨意披散在肩頭,襯得一張小臉精致得如同瓷娃娃。妝容很淡,
卻恰到好處地突出了她那雙明亮靈動、帶著點野性難馴的大眼睛。她個子高挑,
身材比例極好,即使裹在厚實的大衣里,也掩不住那份青春逼人的活力與張揚(yáng)。
她身上有種被金錢和寵愛澆灌出來的、肆無忌憚的美,像一團(tuán)燃燒的火焰,
與這冬夜的寒冷形成鮮明對比。這就是蘇雪晴?江城首富蘇秉坤的小女兒?
蘇沐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起來,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貌,
更因為那份撲面而來的、屬于另一個世界的巨大壓迫感。蘇雪晴鎖好車,目光隨意掃過門口,
很快就落在了蘇沐身上。她踩著靴子,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帶起一陣香風(fēng)?!疤K沐?
”她上下打量了蘇沐一眼,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對他過于樸素的穿著不太滿意。
但時間緊迫,她沒說什么,只是快速低聲道:“記住我說的,自然點。我爸已經(jīng)到了,
在‘聽松閣’。我姐可能也在,她要是說什么難聽的,你當(dāng)沒聽見。
重點是讓我爸相信我們很恩愛,懂嗎?挽著我!”她不由分說,直接伸手挽住了蘇沐的胳膊。
手臂上突然傳來的柔軟觸感和溫?zé)狍w溫,讓蘇沐身體瞬間僵硬。
他從未和異性如此親密接觸過,尤其對方還是如此耀眼奪目的富家千金。
蘇雪晴身上淡淡的、混合著柑橘與某種冷冽木質(zhì)的香水味鉆入鼻腔,更讓他頭腦發(fā)暈。
“放松點!你胳膊硬得像木頭!”蘇雪晴不滿地掐了他一下,力道不輕。
她臉上卻瞬間切換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聲音也提高了八度,帶著撒嬌的意味:“爸!
我們來了!都怪蘇沐,非說第一次正式見家長要挑件像樣的禮物,挑來挑去差點遲到!
”她一邊說,一邊自然地、幾乎是“拖”著僵硬的蘇沐,向門口走去。
門童顯然認(rèn)識這位蘇家二小姐,立刻換上恭敬無比的笑容,躬身引路:“蘇小姐,蘇先生,
這邊請,蘇董已經(jīng)在‘聽松閣’等候了。”穿過曲徑通幽的回廊,假山流水點綴其間,
環(huán)境清雅至極。蘇沐感覺自己像個提線木偶,被蘇雪晴“親密”地挽著,機(jī)械地邁步。
他強(qiáng)迫自己集中精神,反復(fù)默念著設(shè)定:美院同學(xué),交往半年,
欣賞才華上進(jìn)心…推開“聽松閣”厚重的雕花木門,一股暖意和食物的香氣撲面而來。
包廂極大,裝修是沉穩(wěn)大氣的新中式風(fēng)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布置的園林夜景。主位上,
端坐著一個男人。僅僅一眼,蘇沐就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如山般壓來。
那是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兩鬢有些許霜色,但梳理得一絲不茍。臉龐輪廓分明,
如同刀削斧鑿,透著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yán)。他穿著剪裁極其合體的深色中山裝,
沒有戴任何顯眼的飾物,只是手腕上露出一串深色、油潤的木質(zhì)手串。他并未刻意釋放氣勢,
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微微抬眸看過來,那雙深邃、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睛,
仿佛能瞬間穿透人心,洞察一切偽裝。這就是江城首富,蘇秉坤。在蘇秉坤右手邊,
還坐著一位年輕女子。她與蘇雪晴有幾分相似,但氣質(zhì)截然不同。
她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藏藍(lán)色西裝套裙,長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
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容貌同樣出色,但眉眼間凝著一股化不開的冷冽和疏離,
如同高山之巔的冰雪。她正低頭看著手機(jī)屏幕,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眉頭微蹙,
似乎在處理什么重要事務(wù),對進(jìn)來的妹妹和“男友”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這就是蘇雪晴提過的姐姐,蘇氏集團(tuán)現(xiàn)任的掌舵人,蘇墨玉。“爸,姐!
”蘇雪晴松開蘇沐的胳膊,像只歡快的小鳥般撲到蘇秉坤身邊,親昵地?fù)ё∷牟弊樱翱矗?/p>
我把蘇沐帶來啦!沒騙你吧?是不是一表人才?”蘇秉坤的目光從女兒身上移開,
落在了蘇沐身上。那目光平靜無波,卻帶著審視的重量,緩緩掃過蘇沐的穿著、表情,
最后定格在他那雙因為緊張和熬夜而布滿血絲、卻努力保持鎮(zhèn)定的眼睛上。
蘇沐感覺自己像被放在顯微鏡下觀察,每一個細(xì)微的表情和動作都無所遁形。
他手心瞬間沁出冷汗,后背的襯衫也貼在了皮膚上。他強(qiáng)迫自己迎上蘇秉坤的目光,
盡量自然地微微躬身:“蘇叔叔好,蘇…蘇總好。我是蘇沐,雪晴的…朋友。
”他差點把“同學(xué)”說成“朋友”,及時改口,聲音還算平穩(wěn),
但尾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蘇墨玉終于從手機(jī)屏幕上抬起頭,
冷冽的目光像冰錐一樣刺向蘇沐,紅唇微啟,
吐出的話語帶著毫不掩飾的質(zhì)疑和嘲諷:“朋友?雪晴,你什么時候交男朋友了?
還是這么‘特別’的朋友?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蘇沐那身與這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衣服上掃過,“美院的高材生?
現(xiàn)在學(xué)藝術(shù)的門檻這么低了么?還是說,另有所圖?”她端起面前的骨瓷茶杯,
優(yōu)雅地抿了一口,眼神卻銳利如刀。包廂內(nèi)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蘇雪晴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正要反駁?!澳??!碧K秉坤低沉的聲音響起,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瞬間壓下了蘇墨玉的鋒芒。他并未直接訓(xùn)斥女兒,只是平靜地看著蘇沐,
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蘊(yùn)含著千鈞之力。“蘇沐?坐吧。聽雪晴說,你是學(xué)藝術(shù)的?油畫?
”蘇沐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蘇墨玉的敵意如此直接,而蘇秉坤看似平和的問題,
更像是一種試探。他拉開蘇雪晴旁邊的椅子坐下,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真誠而不卑不亢:“是的,蘇叔叔。主修油畫,
也喜歡國畫和一些傳統(tǒng)工藝?!薄芭叮俊碧K秉坤似乎有了一點興趣,身體微微前傾,
手腕上的木質(zhì)手串隨著他的動作輕輕轉(zhuǎn)動,“對傳統(tǒng)工藝也有涉獵?比如?
”蘇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父親生前是個文物修復(fù)師,耳濡目染下,
他對古玩字畫確實懂一些皮毛,但在這位閱寶無數(shù)的首富面前,簡直是班門弄斧。
他只能硬著頭皮,盡量挑自己稍微有把握的說:“小時候跟長輩接觸過一些,
主要是看個皮毛。比如蘇叔叔手上這串珠子,油潤厚重,紋理細(xì)膩流暢,隱隱有藥香,
如果沒看錯,應(yīng)該是陳化多年的海南黃花梨老料,而且是難得的‘油梨’料子。
這種料子現(xiàn)在可遇不可求了?!彼f完,手心全是汗,生怕說錯一個字。蘇秉坤的眼中,
第一次掠過一絲真正的訝異。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珠子,又抬眼看向蘇沐,
那銳利的審視目光中,多了一分探究和玩味。他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穩(wěn):“眼力不錯。
看來,雪晴這次,倒是沒完全胡鬧?!彼@話,似乎是對著蘇雪晴說,
目光卻牢牢鎖在蘇沐臉上。就在這時,蘇秉坤放在桌面上的手機(jī)屏幕亮了一下。
他似乎無意間瞥了一眼,然后,那銳利如鷹隼般的目光,極其短暫地在蘇沐臉上停留了一瞬,
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但蘇沐捕捉到了,那眼神深處,
似乎掠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光芒——驚訝?了然?還是……一絲難以言喻的審視?隨即,
蘇秉坤便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蘇墨玉也注意到了父親那微妙的眼神變化,她蹙起秀眉,再次看向蘇沐的目光,除了冰冷,
更多了幾分審視和警惕。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美院窮學(xué)生”,
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蘇雪晴則因為父親那句“沒完全胡鬧”而松了口氣,
得意地朝姐姐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侍者開始上菜,精致的菜肴擺滿了桌面。蘇沐卻感覺如坐針氈。
蘇秉坤那短暫而深意的一瞥,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那是什么意思?他看到了什么?
難道……身份暴露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強(qiáng)迫自己拿起筷子,
夾起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蝦餃,味同嚼蠟。席間,蘇秉坤沒有再問尖銳的問題,
反而聊起了一些藝術(shù)收藏的趣聞。蘇沐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小心翼翼地應(yīng)對著,
盡量讓自己的回答顯得有見地又不逾矩。蘇墨玉則全程冷著臉,偶爾和蘇雪晴嗆聲幾句,
姐妹之間的矛盾顯而易見。蘇雪晴則努力扮演著甜蜜女友的角色,給蘇沐夾菜,說些俏皮話,
但蘇沐能感覺到她笑容下的緊張。一頓飯在詭異而壓抑的氣氛中接近尾聲。
蘇秉坤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動作優(yōu)雅從容。他放下餐巾,目光再次落在蘇沐身上,
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就在蘇沐以為煎熬終于要結(jié)束時,蘇秉坤開口了,聲音不高,
卻像一道驚雷在包廂里炸開:“蘇沐,小伙子不錯,沉穩(wěn),有眼力?!彼D了頓,
在蘇沐和蘇雪晴愕然的目光中,拋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提議,“雪晴還小,任性慣了。
我看你心性踏實,是個可造之材。有沒有興趣……做我蘇秉坤的干兒子?”“什么?!
”蘇雪晴驚得筷子都掉在了桌上。蘇墨玉猛地抬起頭,
冰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難以置信的震驚。蘇沐更是如同被一道閃電劈中,大腦一片空白,
瞬間失去了所有反應(yīng)能力。
他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結(jié)局:被拆穿、被羞辱、被趕出去……唯獨(dú)沒有想過這個!
做江城首富蘇秉坤的……干兒子?!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折,像一只無形的大手,
猛地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看著蘇秉坤那雙深不見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
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直沖頭頂。他感覺腳下的鋼絲,在這一刻,徹底斷裂了。
自己正墜向一個深不見底、完全無法預(yù)料的漩渦中心。爺爺?shù)牟〈?,那冰冷的催繳單,
蘇雪晴挽著他手臂的溫度,蘇墨玉冰冷的眼神,
蘇秉坤那石破天驚的提議……所有畫面在他混亂的腦海中瘋狂旋轉(zhuǎn)、碰撞。他張了張嘴,
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整個“聽松閣”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隱約傳來的風(fēng)聲,
像是在嗚咽著預(yù)示一場風(fēng)暴的到來好的,我們繼續(xù)這個跌宕起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