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火入魔那夜,我一把石灰救了她的清白” (印在寒玉床虛影上,如血痕浮現(xiàn))月光,
本該清朗皎潔,此刻卻像一層冰冷的霜,沉沉壓在終南山后山這片荒僻的草地上。
我猛地睜開眼,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幾乎要掙脫束縛。喉嚨干得發(fā)緊,
每一次吞咽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肺葉火燒火燎地疼——是剛才那陣沒命狂奔的后遺癥。
大腦深處一片混沌,屬于“張明”的現(xiàn)代記憶碎片,
正和另一個陌生的、屬于終南山全真教某個底層小道士“明虛”的記憶,
激烈地撕扯、碰撞、融合。混亂中,一個無比清晰的認知像冰錐般刺穿迷霧:我,穿越了。
地點,《神雕俠侶》。時間點……是那個讓無數(shù)讀者扼腕、恨不得沖進書里改寫劇情的夜晚!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身上那件粗糙、寬大的灰色道袍,黏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
我?guī)缀跏菓{著本能,把自己僵硬的身體死死壓低,
蜷縮在一叢茂密的、帶著夜露寒氣的長草后面。眼睛,
卻不受控制地、帶著巨大的驚駭與某種宿命般的絕望,死死盯向前方那片被月光照亮的空地。
空地中央,那襲白衣。小龍女靜靜躺在那里,像一捧不慎遺落人間的初雪,
又像一尊完美無瑕卻了無生氣的玉雕。月光毫無保留地傾瀉在她身上,
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清冷輪廓。她烏黑的長發(fā)散亂地鋪在身下的青草上,
幾縷黏在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邊。那雙總是淡漠如古井寒潭的眼眸,此刻緊緊閉著,
長睫在眼瞼下投出兩彎濃重的陰影。她的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只有胸口極其緩慢的起伏,證明這具軀體還殘存著一絲生氣。玉女心經(jīng)的反噬,
如同最陰毒的冰火之刑,在她奇經(jīng)八脈中肆虐。一層細密的冷汗覆蓋在她光潔的額頭和鼻尖,
在月華下折射出脆弱的光澤。那身纖塵不染的白衣,領(lǐng)口處,
赫然洇開了一小片刺目的暗紅——是她強行壓制內(nèi)傷時咬破唇角流下的血。而另一個身影,
正跪坐在她身旁。尹志平。平日里那個道貌岸然、舉止有度的全真教三代首座弟子,
此刻像換了個人。他背對著我,寬大的藏青色道袍在夜風(fēng)里微微鼓蕩。
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伸出的、那只屬于練劍之人的手,骨節(jié)分明,
卻在月光下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著。那顫抖,并非源于恐懼或愧疚,
而是一種被壓抑到極致、終于破籠而出的、扭曲的亢奮。他的手指,
帶著一種近乎褻瀆的緩慢和虔誠,
小心翼翼地觸碰到了纏繞在小龍女腰間的、那條象征著古墓派傳人身份的純白綢帶。
綢帶的一端,被輕輕捻起。細微的、絲帛摩擦的“窸窣”聲,在這死寂的月夜里被無限放大,
像毒蛇吐信,狠狠鉆進我的耳膜,撕扯著我的神經(jīng)?!安弧币宦暺扑榈纳胍鳎?/p>
幾乎是從小龍女緊咬的牙關(guān)中擠出來的。那聲音微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
帶著玉石俱焚前最后的絕望與不甘。她的身體似乎想掙扎,想反抗,哪怕只是挪動一根手指。
但走火入魔帶來的麻痹和劇痛,像無數(shù)根無形的冰針,將她死死釘在原地,
連眼皮都無法掀開一絲。只有那微微蹙起的、遠山般的黛眉,
泄露了她靈魂深處承受的巨大痛苦與屈辱。尹志平的動作,因那聲微弱的呻吟而頓了一瞬。
但也僅僅是一瞬。他深吸了一口氣,胸膛明顯起伏了一下,仿佛在汲取某種陰暗的勇氣。
捻著白綢帶的手指,非但沒有松開,反而更加堅定地、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道,
向外抽離……就是現(xiàn)在!一股混雜著極度憤怒、惡心和強烈求生欲的洪流,
猛地沖垮了我腦中最后一絲猶豫和恐懼。屬于現(xiàn)代人張明的靈魂在咆哮:干他!
屬于小道士明虛的身體,則在本能的驅(qū)使下,
探入懷中那個不起眼的灰色小布袋——里面裝著他偷偷收集、準備用來對付野狗的生石灰粉。
指尖觸碰到粗糙的粉末顆粒,帶來一種奇異的、冰冷的實感。沒有時間思考后果,
沒有時間衡量得失。身體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yīng)。我像一頭從草叢中驟然暴起的獵豹,
雙腿爆發(fā)出穿越以來最強的力量,猛地蹬地!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
朝著那片被月光和罪惡籠罩的空地疾沖而去!距離瞬間拉近。尹志平似乎被身后的異響驚動,
正要驚駭?shù)鼗仡^。晚了!我的右手臂帶著全身的沖力,
在距離他后背不到三尺的距離狠狠揮出!緊握的拳頭驟然張開!“噗——!
”一大蓬灰白色的、干燥嗆人的粉末,如同驟然騰起的死亡之霧,在尹志平驚愕轉(zhuǎn)頭的瞬間,
精準無比地、劈頭蓋臉地罩向他的面門!“啊——?。?!”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
猛地撕裂了終南山寂靜的夜空!尹志平像被燒紅的烙鐵燙到,雙手猛地捂住雙眼,
身體觸電般劇烈地彈跳起來!他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的蛇,
痛苦地在地上翻滾、扭曲,沾滿了石灰粉的臉上涕淚橫流,在月光下顯得猙獰而恐怖。
“我的眼睛!眼睛!誰?!是誰——?!”那慘嚎聲如同地獄傳來的回響,
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濃烈的血腥味和石灰粉的嗆人氣息混合在一起,沖進鼻腔,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但我沒有吐。
甚至沒有一絲停頓。目標,就在眼前!我一步跨過在地上瘋狂打滾的尹志平,
撲到小龍女身邊。她的身體冰冷得嚇人,隔著薄薄的白衣,
我甚至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意正從她體內(nèi)源源不斷地散發(fā)出來,
與玉女心經(jīng)走火入魔的內(nèi)熱激烈沖突著。那觸感,像抱著一塊即將碎裂的寒玉。“得罪了!
”我低吼一聲,聲音因緊張而嘶啞變形。雙臂穿過她的腿彎和后背,猛地發(fā)力!好輕!
輕得像一片羽毛,卻又沉重得如同背負了整個世界的命運。將她背起的一剎那,
那散亂如墨的黑發(fā)拂過我的臉頰,帶著一絲極淡、極冷的幽香,和濃重的血腥氣。
她滾燙的額頭無力地抵在我頸側(cè),急促而灼熱的呼吸噴灑在皮膚上,激起一陣戰(zhàn)栗。
身體軟綿綿的,幾乎感覺不到任何支撐的力量。
“活…死人墓……”一個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氣音,艱難地從她緊貼著我頸部的唇間逸出。
那雙緊閉的眼睫劇烈地顫動了幾下,仿佛耗盡了最后一點清醒的意志?!拔抑?!
”我咬牙回應(yīng),雙腿再次爆發(fā)出極限的力量,
朝著記憶中“明虛”所知的、后山那片更加幽暗深邃的密林方向,發(fā)足狂奔!身后,
尹志平那非人的慘嚎和怨毒的咒罵聲,如同跗骨之蛆,緊追不舍,在夜風(fēng)中回蕩:“賊子!
留下!我要將你碎尸萬段!啊——我的眼睛!”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尖銳地刮過臉頰,
帶著山間夜露的寒意。腳下的碎石和盤虬的樹根不斷絆扯著腳步,
每一次踉蹌都讓背上的重量顯得更加沉重。尹志平的嘶吼和詛咒聲漸漸被甩在身后,
被茂密的林木吞噬,但那份黏稠的惡意,卻仿佛實質(zhì)般纏繞在脊背上,揮之不去。
小龍女的身體在我背上越來越冷,那股從她體內(nèi)透出的寒意,透過薄薄的衣物,
幾乎要將我的體溫也一同吸走。她滾燙的額頭卻像一塊烙鐵,緊貼著我的頸側(cè)皮膚,
冰火交織的矛盾觸感,清晰地傳遞著她體內(nèi)兩股真氣生死相搏的兇險。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一種破風(fēng)箱般的艱難雜音,噴在我耳后的氣息灼熱得驚人?!皳巫?!
快到了!”我喘息著,不知是在鼓勵她,還是在給自己打氣。喉嚨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每一次呼吸都拉扯著火燒般的肺部。終于,一片嶙峋的黑色山崖輪廓在密林的縫隙中顯現(xiàn)。
在靠近地面的位置,幾塊巨大如房屋的亂石雜亂堆疊,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毫不起眼的屏障。
一股若有若無的、極其陰冷的濕氣,正從亂石堆深處彌漫出來,
周圍的草木都顯得格外稀疏黯淡?;钏廊四沟娜肟?!我背著小龍女,
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繞過最外側(cè)的巨石。
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混合著泥土霉變和千年石髓氣息的陰寒之風(fēng),猛地撲面而來,
激得我渾身一哆嗦。眼前是一個被藤蔓和苔蘚半掩著的、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狹窄縫隙,
像一張通往幽冥的巨口。毫不猶豫,我側(cè)身擠了進去。光線驟然消失,如同跌入墨池。
濃重的黑暗瞬間包裹了一切,伸手不見五指。只有腳下崎嶇不平的石道,
和從石壁縫隙里滲出的、冰冷刺骨的寒氣,提醒著我身處的環(huán)境。墓道狹窄而曲折,
完全是天然形成的溶洞,沒有任何人工開鑿的痕跡??諝獬翜每膳?,
仿佛凝固了千年的時光,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石粉和腐朽的味道。絕對的寂靜中,
只有我粗重如牛的喘息聲,和背上小龍女那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痛苦呻吟,
在逼仄的石壁間回蕩,顯得格外清晰和驚心。我憑著“明虛”記憶里那點模糊的方位感,
以及黑暗中摸索石壁傳來的冰冷觸感,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挪動。不知走了多久,
轉(zhuǎn)過一個急彎,前方豁然開朗。一股比墓道入口強烈百倍的寒氣,如同無形的冰潮,
洶涌地沖刷過來,瞬間穿透了單薄的道袍,直刺骨髓!眼前是一個不算太大的天然石室。
石室的中央,靜靜臥著一整塊巨大無比的、散發(fā)著幽幽青白色寒光的玉石。那寒光并不刺眼,
卻仿佛能凍結(jié)視線,將整個石室都籠罩在一片朦朧而冰冷的玉輝之中。
寒氣正是從這塊玉石上源源不斷地散發(fā)出來,石室四壁凝結(jié)著厚厚的、永不融化的白霜。
寒玉床!這就是古墓派的至寶,能助人修煉內(nèi)功、壓制心魔的寒玉床!
我?guī)缀跏酋咱勚鴵涞酱策?,小心翼翼地將背上的小龍女放下來?/p>
她的身體接觸到那冰冷刺骨的玉床表面時,發(fā)出了一聲極其輕微、如同嘆息般的呻吟,
緊蹙的眉頭似乎也因那強烈的寒意刺激而略微舒展了一絲。
借著寒玉床自身散發(fā)出的微弱青白冷光,我終于能看清她的臉。依舊是驚心動魄的蒼白,
嘴唇卻因內(nèi)傷而呈現(xiàn)出一種妖異的淡紫色。那抹刺目的血跡,還固執(zhí)地殘留在她精致的唇角,
像雪地里綻開的紅梅,凄艷得令人窒息。我下意識地抬起手,用還算干凈的袖口內(nèi)里,
極其輕柔地、一點一點地,替她擦去嘴角的血漬。指尖觸碰到她冰冷細膩的肌膚,
如同觸碰最脆弱的薄冰,帶著一種令人心顫的寒意。就在這時,
她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動了幾下,緩緩地、艱難地掀開了一條縫隙。那雙眼睛!
即使在如此虛弱、如此狼狽的時刻,那雙眸子依舊清澈得如同寒潭深水,
倒映著寒玉床幽幽的青光,亮得驚人。只是此刻,那清澈的眼底,沒有了往日的古井無波,
只剩下深不見底的迷茫、痛苦,以及一絲竭力維持卻瀕臨破碎的警惕。
她失焦的目光費力地在我臉上凝聚了片刻,似乎想看清我的樣子。
“……你……”一個破碎的音節(jié),帶著灼熱的氣息,艱難地從她唇間擠出,
微弱得像風(fēng)中殘燭,“……為何…救我?”她的聲音清冷依舊,
卻因虛弱而帶著一種奇異的沙啞,仿佛冰棱在粗糙的石面上摩擦。石室內(nèi)寒氣彌漫,
凝結(jié)的霜花在幽青的玉光中無聲閃爍。她破碎的問話懸在冰冷的空氣里,那雙深潭般的眼眸,
固執(zhí)地、艱難地聚焦在我臉上,帶著瀕臨破碎的警惕和一種近乎虛脫的迷茫。
我擦著她嘴角血跡的手指頓住了。袖口的粗布摩擦著她冰冷細膩的肌膚,
那觸感像電流一樣竄過我的手臂。為何救她?因為我讀過那本書?
因為我知道十六年后有個傻小子會為你縱身一躍,粉身碎骨?因為那場跳崖,
是無數(shù)讀者心頭抹不去的意難平?這些話在舌尖翻滾,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在這個真實的、彌漫著血腥和寒氣的古墓里,在那雙清澈得能映出靈魂的眼睛注視下,
任何關(guān)于“書”的解釋都顯得荒誕不經(jīng)。我深吸了一口刺骨的寒氣,
壓下喉嚨口的腥甜和紛亂的思緒,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
卻又帶著一種無法解釋的篤定:“……因為,”我的聲音在寂靜的石室里顯得有些突兀,
卻異常清晰,“有人……在十六年后,會為你跳下絕情谷底的斷腸崖。
”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寒潭,激起無聲的漣漪。小龍女的身體幾不可察地一震。
那雙深潭般的眼眸驟然睜大了些,瞳孔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碎裂開來,
隨即又被更深的迷霧籠罩。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茫然在她眼中交織。她的嘴唇微微翕動,
似乎想追問,想反駁,但玉女心經(jīng)反噬帶來的劇痛和內(nèi)息徹底的紊亂,
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剛剛凝聚起的一絲神智。
“呃……”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從她緊咬的牙關(guān)中溢出。她猛地側(cè)過頭,
又是一小口暗紅的鮮血噴在身下那冰冷光滑的寒玉床面上。那血跡在幽幽的青白色玉光下,
顯得格外刺眼、粘稠。剛剛勉強睜開的眼眸,無力地合上,長睫劇烈地顫抖著,
仿佛承受著萬蟻噬心般的痛苦。她整個人徹底癱軟下去,陷入更深層次的昏迷,
只有身體在本能的劇痛中微微抽搐。寒玉床的冰冷似乎暫時壓制了部分狂暴的內(nèi)熱,
卻無法平息她體內(nèi)兩股真氣生死相搏的兇險。不能等了!我的目光迅速掃過石室。
四壁是堅硬冰冷的巖石,沒有任何刻字或圖畫。王重陽留下的《九陰真經(jīng)》呢?原著里,
楊過和小龍女就是在這里找到逆轉(zhuǎn)局面的法門的!
記憶的碎片在混亂的腦海中飛速拼湊:重陽遺刻!就在這活死人墓里!但具體位置……該死,
“明虛”的記憶里根本沒有!那屬于絕頂高手的秘密,豈是一個底層小道士能知曉的?
心念電轉(zhuǎn)間,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攫住了我。既然找不到王重陽的遺刻,那就自己刻!
刻下那篇能調(diào)和陰陽、總攝武學(xué)至理的《九陰真經(jīng)》總綱!它或許不能立刻治愈小龍女,
但絕對是她此刻穩(wěn)住心脈、梳理狂暴真氣的唯一指望!工具!我需要工具!
我的視線如同探照燈般在冰冷的石室中瘋狂掃視。除了光禿禿的寒玉床和凝結(jié)霜花的石壁,
空無一物。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爬上心頭。目光猛地定格在自己腰間——那里懸著一把匕首!
那是“明虛”平日里用來砍柴、削果子的普通鐵匕,刃口早已磨損得有些發(fā)鈍,
木柄上也布滿了陳年的汗?jié)n和污痕。粗糙,簡陋,但足夠堅硬!“鏘!”鐵匕出鞘,
在寒玉床的青光映照下,反射出一線冰冷的微芒。我緊緊握住那粗糙的木柄,
冰冷的金屬觸感從掌心傳來,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目標——寒玉床側(cè)面那相對平整、沒有被小龍女身體覆蓋的區(qū)域!沒有一絲猶豫,
我屈膝半跪在寒玉床邊,將全身的力量和意志都灌注到右手。
匕首的鈍尖狠狠抵上那堅硬無比、寒氣逼人的玉床表面!
“滋——嘎吱——”一陣令人牙酸的、尖銳刺耳的摩擦聲驟然響起!
火星在刀尖與玉石接觸的瞬間迸濺出來,在幽暗的石室里劃出轉(zhuǎn)瞬即逝的金紅色細線!
那聲音如同鈍刀在刮磨鋼鐵,刺得人頭皮發(fā)麻。這寒玉床的堅硬程度遠超想象!
匕首的鈍尖在玉面上艱難地滑動,每一次用力,都感覺虎口被震得發(fā)麻,
手臂的肌肉酸痛得快要撕裂。冰冷的玉屑如同細小的冰晶,
隨著我每一次發(fā)力刮擦而簌簌落下。“大道初修通九竅……九竅原在尾閭穴……”我咬著牙,
默念著記憶中那玄奧無比的總綱開篇。手臂上的青筋條條賁起,汗水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衣物,
又在接觸到石室中彌漫的徹骨寒氣時變得冰冷黏膩。每一個字,
都像是用盡全身力氣在頑石上鑿刻。
“先從涌泉腳底沖……涌泉沖過漸至膝……”刀尖在堅玉上艱難地犁動、跳躍,
刻下的筆畫歪歪扭扭,深淺不一,如同初學(xué)寫字的孩童涂鴉。玉屑不斷飛濺,
沾滿了我的袖口和手背,帶來冰冷的觸感。巨大的體力消耗讓我的呼吸越來越粗重,
每一次抬起手臂都感覺重若千鈞。但我的眼睛死死盯著刀尖劃過的痕跡,
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快一點!再快一點!在她經(jīng)脈徹底崩潰之前!石室內(nèi),
只剩下這單調(diào)而刺耳的刮擦聲,和我粗重的喘息交織在一起。時間仿佛被這寒玉和刻刀凍結(jié),
每一秒都無比漫長。就在我刻下“陰陽相合,水火既濟”這八個字,
手臂酸痛得幾乎抬不起來時——“轟隆——!?。 币宦暢翋灥萌缤氐拙瞢F咆哮的巨響,
猛地從墓道入口的方向傳來!整個石室都隨之劇烈地搖晃了一下!
頭頂和四壁的霜花簌簌震落,如同下了一場冰冷的雪。緊接著,
一個充滿了無盡怨毒、痛苦和瘋狂的嘶吼聲,如同地獄刮來的陰風(fēng),穿透曲折的墓道,
清晰地灌入石室:“小賊!滾出來!我知道你在里面!滾出來受死——?。。 币酒?!
他竟然追來了!而且……聽這動靜,他竟在強行攻擊墓門?或者觸動了什么機關(guān)?
那轟隆聲絕非人力所能為!巨大的驚駭如同冰水當(dāng)頭澆下。我握刀的手猛地一僵,
刀尖在玉面上劃出一道難看的深痕。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不能停!
絕不能前功盡棄!我猛地一咬牙,將匕首握得更緊,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發(fā)白。
無視那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斷傳來的撞擊轟鳴和越來越近、越來越瘋狂的嘶吼,
我強迫自己將全部心神重新凝聚在刀尖與冰冷的玉面上?!爸痢陵栮P(guān),
過金橋……” 我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每一個字都伴隨著匕首在玉床上刺耳的刮擦。
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玉面上,瞬間凝結(jié)成細小的冰珠。
手臂的肌肉在極限的酸痛中顫抖著,每一次揮動都像在搬動千斤巨石。
外面那非人的撞擊聲和咒罵,如同地獄傳來的戰(zhàn)鼓,一次次沖擊著我的耳膜和神經(jīng)。
“下重樓,十二時……辰……自…自逍遙……”刻下最后一個字的最后一筆,我?guī)缀跆撁摗?/p>
手臂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水,再也抬不起來。匕首“當(dāng)啷”一聲,脫手掉落在冰冷的玉床下。
我癱坐在地,背靠著同樣散發(fā)著刺骨寒氣的石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肺部的灼痛和寒氣的凜冽。石壁上那歪歪扭扭、深淺不一的刻痕,
在寒玉床幽幽的青光映照下,如同鬼畫符。字跡潦草得幾乎難以辨認,但我知道,
那篇能逆轉(zhuǎn)生死的總綱,終于刻下了!“轟——?。。 庇忠宦暩觿×?、更加靠近的巨響,
伴隨著石塊滾落的嘩啦聲,猛地炸開!整個石室如同遭遇了地震,
頂壁的霜花和細碎的石屑暴雨般落下。墓道入口方向的震動感清晰無比地傳來,
仿佛有什么東西被強行破開了!“呃啊——!給我開——!
” 尹志平那已經(jīng)徹底扭曲變調(diào)的嘶吼聲,裹挾著濃烈的血腥氣和瘋狂,如同實質(zhì)的毒霧,
瞬間灌滿了整個墓道,直撲石室入口!他沖進來了!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迫近!
我全身的寒毛瞬間倒豎,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求生的本能讓我猛地從地上彈起,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向石室入口——那里是唯一的出路,也是尹志平?jīng)_進來的方向!
退無可退!就在我撲到入口處,
試圖看清外面情況的剎那——一道藏青色的、如同厲鬼般的身影,
帶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和石灰粉的嗆人氣息,猛地從墓道轉(zhuǎn)彎處撞了出來!正是尹志平!
他此刻的模樣,足以讓最膽大的人做上三天的噩夢!
臉上糊滿了凝固的鮮血、灰塵和灰白色的石灰粉,混合成一片骯臟可怖的污濁。
那雙曾經(jīng)清明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兩個血肉模糊、不斷滲出膿血和淚水的窟窿!
眼瞼被他自己抓撓得稀爛,皮肉翻卷。道袍被撕扯得破爛不堪,
露出里面同樣布滿血痕的皮膚。他像一頭徹底失去理智、只憑怨毒和痛苦驅(qū)動的野獸,
雙手胡亂地向前抓撓著,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嘶吼?!八溃∷馈。?/p>
”他憑著最后一點聲音和氣流的方向感,猛地朝我所在的位置撲了過來!動作雖然狂亂,
但那屬于全真教高手的凌厲勁風(fēng),依舊帶著致命的威脅!我瞳孔驟縮,
身體下意識地向后急退!“砰!”后背重重地撞在石室入口內(nèi)側(cè)冰冷的石壁上,
撞得我眼冒金星。尹志平那帶著腥風(fēng)的撲擊,也因目不能視和我突然的后退而落空。
他一個踉蹌,身體失控地向前沖去!而他的正前方,
就是石室的中心——那散發(fā)著幽幽青白寒光、寒氣四溢的寒玉床!不!是寒玉床旁邊,
那塊我剛剛刻下《九陰真經(jīng)》總綱的、相對平整的玉床邊緣!“呃啊——!
”尹志平狂亂揮舞的手臂,似乎觸碰到了寒玉床那冰冷刺骨的邊緣。
極致的寒意仿佛瞬間凍結(jié)了他的瘋狂。他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帶著驚愕和本能恐懼的怪叫,
身體徹底失去了平衡!時間仿佛在那一刻被拉長。
我看到他那張血肉模糊、猙獰扭曲的臉在幽暗的青光中定格,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他沾滿血污和石灰的手徒勞地在空中抓撓了一下,似乎想抓住什么虛無的依靠。然后,
他整個人,如同一個被丟棄的破麻袋,
朝著寒玉床下方那片被陰影籠罩、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直直地栽了下去!“不——?。?!
”一聲凄厲到極致的、充滿了無盡不甘和絕望的嘶吼,如同垂死野獸的哀鳴,
猛地從他墜落的黑暗中爆發(fā)出來!那聲音在冰冷的石壁間瘋狂撞擊、回蕩,
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稗Z隆……嘩啦啦……”緊接著,
是重物高速滾落、撞擊巖壁的沉悶巨響,以及碎石不斷崩塌滾落的聲音,
從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中持續(xù)傳來,由近及遠,越來越弱……越來越模糊……最終,
一切歸于死寂。只有那令人心悸的回音,還在石室和墓道中幽幽地縈繞、消散,
如同地獄之門的最后一聲嘆息。我背靠著冰冷的石壁,雙腿一軟,順著墻壁滑坐在地上,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冷汗如同小溪般從額頭上淌下,瞬間被石室的寒氣凍得冰涼。結(jié)束了?
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那個原著中玷污了月光下仙子的惡魔……就這樣,
以一種極其慘烈、極其意外、卻又帶著某種宿命般諷刺的方式……墜入了古墓的深淵?
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誕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我。
我呆呆地望著那片吞噬了尹志平的黑暗深淵,那里只剩下無邊的死寂和刺骨的寒氣。
“你……刻的字……”一個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聲音,如同冰珠落在玉盤上,
輕輕敲碎了我腦海中紛亂的思緒。我猛地一個激靈,觸電般回過頭。寒玉床上。
小龍女不知何時,竟然再次睜開了眼睛。那雙深潭般的眸子,
此刻依舊籠罩著一層重傷后的虛弱迷霧,卻比剛才多了一絲奇異的清亮。那清亮的目光,
并未落在我身上,也沒有投向尹志平墜落的黑暗深淵。她的視線,
正靜靜地、帶著一種全神貫注的探究,
落在我剛剛刻下的、那片歪歪扭扭如同鬼畫符的《九陰真經(jīng)》總綱上??毯凵钌顪\淺,
在寒玉床幽幽的青光映照下,如同活物般微微浮動。字跡潦草得幾乎難以卒讀,
有些筆畫甚至因為我的脫力而刻得走了形,糊成一團。她微微蹙著那遠山般的黛眉,
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極其罕見的、純粹的困惑。那困惑是如此鮮明,
甚至?xí)簳r壓過了她眉宇間因傷痛而殘留的痕跡。她似乎非常努力地在辨認著那些扭曲的符號,
纖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仿佛想凌空描摹。然后,
她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轉(zhuǎn)動脖頸,將目光投向癱坐在地上的我。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深處,
清晰地倒映著我狼狽不堪的影子。她的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警惕和冰冷,
只剩下一種近乎孩童般的、對于無法理解之事的純粹疑問。清冷的聲音,
帶著重傷初醒后的沙啞和虛弱,卻異常清晰地在這死寂冰冷的石室中響起,
每一個字都敲在凝結(jié)的空氣上:“……我有些……看不懂?!焙翊灿挠牡那喙?,
像凝固的千年寒潭,無聲地流淌在石室冰冷的空氣里。
尹志平那聲墜入深淵、飽含無盡怨毒與絕望的嘶吼,余音似乎還在嶙峋的石壁間碰撞、消散,
留下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死寂。我背靠著刺骨的石壁,滑坐在地,
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帶著劫后余生的虛脫和肺部火燒火燎的痛楚?!啊矣行床欢?。
”這清冷的聲音,帶著重傷初醒的微弱沙啞,卻像一枚冰針,精準地刺破了這片死寂,
也刺穿了我紛亂如麻的思緒。我猛地抬起頭。寒玉床上,小龍女不知何時已再次睜開了眼睛。
那雙深潭般的眸子,依舊籠罩著一層重傷后的虛弱迷霧,卻比剛才多了一絲奇異的清亮。
那清亮的目光,并未落在我身上,也沒有投向那吞噬了尹志平的黑暗深淵。她的視線,
正靜靜地、全神貫注地,
落在我剛剛刻下的、那片歪歪扭扭如同鬼畫符的《九陰真經(jīng)》總綱上??毯凵钌顪\淺,
在寒玉床自身散發(fā)的青白冷光映照下,顯得更加凌亂不堪。有些筆畫因我脫力而刻得走了形,
糊成一團;有些地方則因為寒玉過于堅硬,只留下淺淺的白痕,難以辨認。
她微微蹙著遠山般的黛眉,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極其罕見的、純粹的困惑。
那困惑是如此鮮明,甚至?xí)簳r壓過了眉宇間因傷痛而殘留的痕跡。
她的目光在那些扭曲的符號上緩緩移動,仿佛在努力解構(gòu)一個完全陌生的天書。
纖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指尖在冰冷的玉面上劃過,
似乎想沿著那些刻痕去感受、去理解。然后,她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轉(zhuǎn)動脖頸,
將目光投向癱坐在地上的我。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深處,
清晰地倒映著我狼狽不堪的影子:沾滿灰塵和汗?jié)n的道袍,被石灰粉和玉屑弄臟的臉頰,
還有那雙因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的手。她的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警惕和冰冷,
只剩下一種近乎孩童般的、對于無法理解之事的純粹疑問。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滯。
石室里只剩下寒玉散發(fā)的、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冷氣,和她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呼吸聲。
“呃……”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驟然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小龍女的身體猛地一顫!
剛剛凝聚起的那一絲清亮瞬間被洶涌的痛苦淹沒。她痛苦地蜷縮起來,雙手死死抵住心口,
仿佛要將里面肆虐的狂亂真氣硬生生挖出來。
剛剛因寒玉床刺激而略微舒展的眉頭再次緊緊鎖死,如同承受著世間最殘酷的刑罰。
大顆大顆的冷汗瞬間從她蒼白的額頭、鼻尖滲出,在青白色的冷光下反射著細碎的光點。
她的呼吸變得極其紊亂,時而急促如風(fēng)箱,時而微弱得幾乎斷絕。那口被我擦去血跡的唇角,
又有一縷新的、更深的暗紅緩緩淌下,滴落在光滑冰冷的玉床上,洇開一小片刺目的紅。
“經(jīng)文……那經(jīng)文……”她緊咬著下唇,破碎的字句從齒縫間艱難擠出,
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劇烈的顫抖,
“氣……走……玄關(guān)……”她似乎在憑著最后一點模糊的記憶和本能,
試圖引導(dǎo)體內(nèi)狂暴亂竄的真氣,去對應(yīng)石壁上那些歪扭的字跡。但顯然,
那潦草的刻痕根本無法提供清晰的指引,反而讓她本就混亂的內(nèi)息更加失控!“噗!
”又是一小口鮮血噴出!她身體劇烈地痙攣了一下,整個人如同斷線的木偶,
軟軟地向后倒去,撞在堅硬的寒玉床頭,發(fā)出沉悶的輕響。意識再次被劇痛吞噬,
陷入更深的昏迷,只有身體在本能的抽搐中訴說著經(jīng)脈寸斷的兇險。不行!這樣下去,
就算有寒玉床壓制,她也撐不過一時三刻!必須讓她“看”懂!
一股強烈的焦灼感如同烈火般燒灼著我的神經(jīng)。目光如同探照燈般在冰冷的石室中瘋狂掃視。
寒玉床的青光……石壁的霜花……還有……還有尹志平墜落的深淵那邊,
似乎有一線極其微弱、不同于寒玉青光的光源?那是什么?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
踉蹌著撲到寒玉床邊緣,顧不上手臂的酸痛,俯身湊近那歪歪扭扭的刻痕。
目光順著小龍女剛才視線停留的方向,
最終落在一塊被我刻得最深、也相對清晰一點的區(qū)域——“涌泉沖過漸至膝”。
寒玉床自身散發(fā)的青白冷光,均勻地鋪灑在玉面上。但就在這一刻,
或許是因為我俯身的角度變化,
的深淺造成了光線的微妙折射——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帶著暖意的橘黃色光芒,
如同黑暗中螢火蟲的尾焰,竟從刻痕最深凹槽的底部幽幽地透了出來!不是寒玉的光!
這光……帶著溫度!我心臟猛地一跳!寒玉床下……深淵的方向?
“光……”一個極其微弱的氣音,如同風(fēng)中游絲,突然從昏迷的小龍女唇間逸出。
我猛地回頭。只見她緊閉的眼睫再次劇烈地顫動起來,眉心痛苦地擰緊,
似乎在昏迷的深淵中,被那一絲微弱卻帶著奇異溫度的橘黃光芒所牽引。
她無意識地、極其艱難地想要偏過頭,朝向那光芒的來源。就是它!
求生的本能和一種近乎瘋狂的念頭攫住了我。我一把抓起掉落在玉床下的那把鈍口匕首,
毫不猶豫地將鋒刃壓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嗤——”冰冷的刀刃劃過皮膚,
帶來一陣短暫的、尖銳的刺痛。一道不算深、但足夠長的血口瞬間綻開,
溫?zé)岬孽r血立刻涌了出來,順著小臂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寒玉床面上。
“嘀嗒……嘀嗒……”殷紅的血珠落在青白色的玉面上,如同雪地里綻開的紅梅,觸目驚心。
血液并沒有立刻凝結(jié),反而在極致的寒氣中,如同擁有生命般,緩緩地、執(zhí)著地,
沿著玉面上那些深淺不一的刻痕凹槽,流淌開來!血,是熱的。它流過“大道初修通九竅”,
流過“九竅原在尾閭穴”……當(dāng)那溫?zé)岬摹е鼩庀⒌孽r血,
流到“涌泉沖過漸至膝”那一行最深刻痕時,奇跡發(fā)生了!
那絲原本微弱得幾乎看不見的橘黃色光芒,在接觸到溫?zé)嵫旱乃查g,
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之火,驟然變得明亮、清晰起來!不再是微弱的螢火,
而像是一盞被點亮的、小小的、溫暖的燈籠!橘黃色的光暈從刻痕的凹槽中彌漫開來,
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安的溫度,柔和地籠罩了那一小片區(qū)域,
甚至驅(qū)散了些許寒玉床徹骨的冰冷!這光芒,清晰地映入了小龍女緊閉的眼瞼。
她的身體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溫和卻強大的電流貫穿!
“嗯……”一聲長長的、帶著解脫般意味的呻吟,從她緊咬的牙關(guān)中泄出。
緊蹙的眉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舒展,那籠罩在臉上的痛苦陰云,
仿佛被這溫暖的光暈輕柔地拂去了。她體內(nèi)那如同沸水般翻騰亂撞的氣息,
像是受到了某種無形的安撫和引導(dǎo),開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緩慢卻堅定的節(jié)奏,
在奇經(jīng)八脈中流轉(zhuǎn)起來。那節(jié)奏……玄奧而深邃……正契合著《九陰真經(jīng)》總綱的至理!
她依舊昏迷著,但臉上的痛苦之色卻大大減輕。呼吸雖然微弱,卻開始變得悠長而平穩(wěn),
如同潮汐,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一層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溫潤光澤,
開始在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下隱隱流轉(zhuǎn),仿佛冰封的玉石內(nèi)部,
終于有了一絲復(fù)蘇的暖意。成了!這總綱,真的能救她!巨大的狂喜如同洪流,
瞬間沖垮了所有的疲憊和恐懼。我癱坐在玉床邊,看著自己的血在那片刻痕上蜿蜒流淌,
最終滲入玉石的紋理,與那溫暖的橘黃光芒融為一體。手臂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但這點痛楚,與眼前這一幕相比,簡直微不足道。就在這時——“姑姑——!??!
”一聲撕心裂肺、帶著無盡惶急和恐懼的少年嘶吼,如同受傷孤狼的悲鳴,
猛地從曲折墓道的深處炸響!那聲音穿透了冰冷的石壁,帶著劇烈的回音,
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腳步聲!急促、沉重、踉蹌的腳步聲,
正以瘋狂的速度由遠及近,朝著這間石室猛沖過來!每一步都踏得墓道地面微微震動,
碎石簌簌滾落!楊過!他來了!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石室入口處,
那狹窄的通道被一個猛然闖入的身影徹底堵死!來人正是楊過。
他看起來比我記憶中那個跳脫飛揚的少年要高大些,但此刻,
那份屬于少年人的鮮活氣息蕩然無存。他身上的粗布衣衫被荊棘劃得破爛不堪,
沾滿了泥土、草屑和……暗紅的血跡。臉上混雜著汗水泥污,
額角一道新鮮的傷口正汩汩地往外冒著血,順著臉頰流下,在下巴處凝聚,滴落。但這一切,
都比不上他此刻的眼神。那雙眼睛,赤紅如血!里面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狂怒、恐懼,
以及一種近乎瘋狂的絕望!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瀕臨崩潰的幼獸。他的目光,
如同兩把燒紅的烙鐵,瞬間掃過整個石室!寒玉床上,
昏迷不醒、白衣染血的小龍女——她蒼白脆弱的模樣,像一把尖刀狠狠捅進他的心臟。然后,
那赤紅的、燃燒著地獄之火的視線,猛地釘在了我的身上!我癱坐在寒玉床邊,
離小龍女不過咫尺之遙。左手腕上那道新鮮的、還在緩緩滲出血跡的傷口,
在寒玉床的青光下,觸目驚心!衣袖被血染紅了一片。而我的右手邊,
就是那把沾著玉屑和……血跡(尹志平抓撓時沾上的)的匕首!更重要的是,
那刻在玉床上、尚未干涸的血色經(jīng)文,正散發(fā)著幽幽的暖光!在楊過此刻的眼中,
這一切構(gòu)成了怎樣一幅地獄般的景象?一個穿著全真教道袍的陌生男人(我的道袍),
渾身是血(我的血和蹭上的石灰粉、灰塵),握著一把帶血的匕首(匕首上的血),
坐在他重傷昏迷、如同破碎玉偶般的姑姑身邊!寒玉床上,還刻滿了詭異的、血淋淋的符號!
“狗賊——!??!”一聲不似人聲的、混合著滔天恨意和極致痛苦的咆哮,
猛地從楊過喉嚨深處爆發(fā)出來!那聲音震得整個石室都在嗡嗡作響!沒有任何言語!
沒有任何遲疑!他像一顆被點燃的火藥桶,整個人帶著同歸于盡的瘋狂氣勢,
朝著我猛撲過來!身形快如鬼魅!那只沾滿泥土和血跡的右手,五指如鉤,
帶著凌厲無匹的勁風(fēng),撕裂冰冷的空氣,直直抓向我的咽喉!全真教的金雁功?不!這速度,
這狠辣,這玉石俱焚的決絕!是歐陽鋒逆練的九陰真經(jīng)!是蛤蟆功的狂暴路數(shù)!死亡的陰影,
帶著濃烈的血腥氣,瞬間將我徹底籠罩!我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
咽喉處已經(jīng)感受到了那冰冷刺骨、足以捏碎骨頭的指風(fēng)!“狗賊——!??!
”那聲飽含血淚的咆哮如同炸雷,裹挾著楊過同歸于盡的瘋狂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