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日蘇私奔的第七年,他娶了他的兄嫂——圖雅??粗菑埮c我無比相似的臉,
那日蘇抱著我輕聲安慰:「阿菡,相信我,我只有這樣,才能救下她,
救下她肚里我哥哥的孩子!」就這樣,我獨(dú)守空房一百多日,因為他要陪著圖雅養(yǎng)胎,
護(hù)住部落的新血脈。然而,就在他事無巨細(xì),幫別人養(yǎng)胎之時,我的孩子卻被做成肉湯,
給與部落眾人分食。1「夫人,您放心,可汗已經(jīng)將小皇子送到了烏蘭山北部,等風(fēng)頭一過,
便將它送回來?!刮椅孀⌒乜冢九m如此說,但我總覺得,阿如在叫我。近日,
那日蘇為了收服他哥哥達(dá)木爾汗的舊部,打算帶兵南下。朝中勢力在圖雅的挑撥下,
說要以漢人女子所生的孩子來祭祀鼓舞士氣。我是部落之中唯一的漢人,他們要祭祀的,
便是我的阿如。盡管那日蘇對我擔(dān)保說絕不會傷害我們的孩子,可是我還是不放心。
祭祀臺前,一名七八歲大的男孩被蒙面綁在木架上。他頭顱低垂著,四肢腳筋皆被挑斷。
一把殺牛羊用的尖刀將要刺進(jìn)他的咽喉。霎時間,男孩手腕處紅色的胎記刺進(jìn)我的雙眼。
一股冷意從腳底直達(dá)脊背,我大叫著擋在男孩的身前?!覆唬〔灰?!」勇士的刀停在半空,
不知是否應(yīng)該落刀。祭祀中途被我打斷,惹得宴席上的眾人有些不快。一位大臣指著我,
對那日蘇進(jìn)言:「可汗,這位漢人女子你已經(jīng)留了七年之久,如今大軍就要南下,還留著她,
不太合適吧?」那日蘇坐在上座,他擰眉看向我,眼中很是冷漠?!敢粋€女人罷了,
何必如此在意?!埂复舷轮畷r,我便將她送給各位勇士!」此言一出,高呼聲四起。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我,那日蘇卻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當(dāng)年,他曾對我許諾,
我只屬于他一人,如今看來,都不過是隨口一說的誓言罷了。聲音漸漸止息,
大臣十分滿意的退后?!笣h女不可留,漢女之子亦不可留!」在他的招呼下,
壯士又一次舉起刀刃。我來不及悲傷,滿心滿眼都是讓那日蘇停下祭祀,因為那祭壇上,
綁的就是我的孩兒。我奔跑至那日蘇的身前,抓住他的衣角?!甘前⑷纾阋?dú)⒘税⑷鐔???/p>
他俯首,落下一句:「不是告訴過你,阿如早被送走了嗎?」
「你看他手上的胎記……只有阿如……」「可汗?!挂贿叄瑘D雅拉住那日蘇的手臂,
臉上滿是擔(dān)憂之色?!溉羰谴藭r停下祭祀,怕是會引怒眾臣,可汗三思?!?/p>
那日蘇搭上她的手,隨后一腳將我踹開。「阿菡,我說過,有人的時候,
你別和我太親密……」接著,一聲冷冷的吩咐,眼中全是我不曾見過的狠戾。「繼續(xù)!」
一旁,圖雅笑得滲人。我的身體被人拽著,不斷向后拖去??粗r血從阿如的喉間奪涌而出,
眾人歡呼聲四起,我眼前一黑,劇烈的心痛幾乎要讓我窒息。那日蘇,眼盲心瞎。
他若是仔細(xì)看一眼那男童,就會發(fā)現(xiàn)被祭祀的,就是我們的孩子,
那個他曾說要帶他打獵賽馬捧在手心里的皇兒!2再次醒來后,我不敢相信阿如死去的真相。
派去查探的侍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門口,想要進(jìn)來又不敢進(jìn)來。半晌后,
阿如身邊的貼身婢女滿身血跡跑到我的跟前?!阜颉蛉恕刮覊褐牡椎谋?,
道:「說吧?!埂赴朐虑?,可汗下密令送小皇子去烏蘭山避風(fēng)頭,
可是直到今日早上都無人接應(yīng),我一直哄著小皇子,說他的爹爹不會忘的……」
「可今日一早,小皇子被可汗的人拿下,他……他被挑斷腳筋的時候,
一直忍著痛不敢哭出聲,他說,是不是他死了,爹爹就不用取圖雅姑姑,
是不是她的母妃就可以做可敦了……」「夫人……你快去救小皇子……」婢女說著說著,
便噴出一口鮮血。我伸手去扶,她便直直倒下,
身后兩個深不見底的血骷髏還在流著一股一股的鮮血。這樣的傷口,
只有那日蘇特制的馬頭雙刀才能造成。他殺了我的侍女,怕我的侍女報信,可沒想到,
我還是知道了。我發(fā)出一聲悲鳴,渾身上下的血液逆流。
原來……原來他早就知道今日祭祀臺上的是阿如!是他要阿如死,好為圖雅肚中的孩子鋪路。
那日蘇,你好狠的心啊!侍女們被我的眼中的戾氣嚇退,趕忙去找那日蘇報信,
我則拿了一把刀,直抵那日蘇的營帳。剛到門口,白花花的刀刃便將我攔住?!戈惞媚铮?/p>
可汗正在陪圖雅可敦喝安胎藥,你還是不要去打擾了?!谷欢丝蹋?/p>
喪子之痛已經(jīng)讓我沒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了。我拿出刀,直直向他們砍去。此前,
我畢竟是他們可汗心尖尖上的人,看到我眼神不對,他們連連退后?!改侨仗K,
你給我滾出來!」我對著門口大吼。聽到我的怒罵聲,帳門被一把掀開。我上前,
一刀插進(jìn)他的胸口,卻被他飛速閃開。接著,手被重?fù)?,刀落在了地上?/p>
他抓住我的脖頸將我抵在墻上,我則不斷擁拳頭打在他的胸口?!改侨仗K,你個混蛋!
你竟然真的敢讓我的阿如去死!」「我的阿如還那么小,那樣痛的傷口,
就因為知道是你的意思,他連叫都沒有叫一聲,怕惹得你不開心……」「你把阿如還給我!
還給我!」我像瘋子一樣,手上使不出勁后又接著用腳踢。踹中了一腳,
那日蘇吃痛將我松開。他眼神猙獰,俯下身小聲道:「阿菡,我知道你怕瞞不過眾臣,
但這里都是我的心腹,不用演戲的,何況你這下手有些重了吧……」我怒急反笑,
高聲道:「演戲?誰在陪你演戲?今日死的就是阿如!」「是你把我拖了出去,
讓我沒能救阿如……」「夠了!」砰地一聲,我被他掐著脖子摔下了臺階。
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一股腥甜從喉間漫了上來。「圖雅今日身子不適,剛剛好不容易睡下,
我可沒心情陪你鬧。」說罷,他便扭頭就要離開。地上,我跌跌撞撞地爬起來,
血從我的額頭滲下,我用袖子擦了擦。雖然身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劇痛,
但比起失去阿如的痛,都不過如此。我上前,啪得一聲,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改侨仗K,
這么多年,你變心,你要娶你的嫂嫂,我都不曾說過什么,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
你竟然為了安撫群臣,為了自己南下的私心,將我阿如拿去獻(xiàn)祭!」
「阿如是我們從小寵著長大的,那日蘇!你怎么忍心的?今日,我要?dú)⒘四悖?/p>
和我的阿如與你同歸于盡!」我撲上前,那日蘇剛挨了一掌,顏面盡失的他一時間愣在原地。
見我撲上去要咬他,他一把將我推開?!溉D雅確實對不起你我多年情分,剛剛那一掌,
算我欠你的,可今后,你若再向今日這般胡鬧,我就不客氣了!」「今日對眾將的承諾,
別以為我做不出來!」我冷笑著看他,他當(dāng)然做的出來,畢竟,
他連自己的親身兒子都可以殺害,我又算得了個什么呢?兩邊,
高壯的侍衛(wèi)將我架著拖出營帳。屋內(nèi)也適時出現(xiàn)輕咳聲。圖雅醒了,他又得去陪著她了。
3帳門外,重重重兵把守,生怕我又一次沖出去傷了他們的可汗。我躺在床榻上,
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當(dāng)初,我放棄京都官家小姐的身份,
為了那個桀驁不馴恣意瀟灑的少年,遠(yuǎn)走他鄉(xiāng),僅憑著一腔愛意。京都的府邸,高高的,
窄窄的,他說草原有肆意的風(fēng),有成群的牛羊,有一望無際的草地……他問我,
我愿意陪他回去嗎?我點(diǎn)了頭,以為終于逃了出去,卻不曾想,
是從一個圍城逃到另外一個圍城罷了。心劇痛無比,就像被人生生剜了出來一般。
我多想一死了之,可想到我的阿如……他還孤零零地被綁在木架上,草原的夜這么冷,
他怎么受得住。對,我得想辦法把阿如接回來。晚間,乘著侍女來送飯之時,我敲暈了婢女,
混了出去。不遠(yuǎn)的祭壇前,歌舞升平。祭壇中間架著一堆篝火,阿如的尸體卻不見了。
我心上一冷,連忙拉住一個婢女詢問?!高@是在做什么?祭壇上的小皇子呢?」
婢女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小皇子?你是說那個留著漢族低賤血脈的私生子吧?
今日上午就被放了血,如今勇士們正喝著他的骨血,以利半月后南下能大獲全勝……」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改侨仗K一向重禮法,
他怎么會允許你們做出如此罔顧人倫之事……」婢女怪異地看了我一眼?!甘撬_滿說的,
飲漢人之血,啖漢人之肉,敗漢人之氣運(yùn)……」「荒唐!」我大罵一聲,見我情緒不對,
婢女慌慌張張跑開。我扯下頭上的一根發(fā)簪藏在袖中,直楞楞地朝席間走去?!附袢?!
是誰吃了我兒的骨肉,都通通去死!」嘈雜的宴席因為我的出聲變得十分安靜。
眾人齊刷刷地看著我,而我迎面便瞧見那日蘇捧著一碗羹湯,大口飲下。嘔!
一股翻天倒地的惡心從胃部涌向喉間。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周圍的武士便通通將我制住。
「瘋女人!你怎么又跑出來了!」那日蘇眉頭緊皺,我吐完后,大笑一聲。
「那日蘇啊那日蘇,你連你自己兒子的骨頭湯都喝,你還是人嗎?」見我眼神不假,
那日蘇端碗的手停頓了一瞬。但隨后又堅信阿如沒有死,他好好待在烏蘭山,
前幾日護(hù)送阿如的貼身侍衛(wèi)還送來回信,這不會有假的。所以,
他喝的只是一個陌生男孩的骨頭湯。我被拽著一步步上前,他捏住我的下顎,眼中有些煩悶。
「阿菡,你能不能消停點(diǎn),我說了!不用再演了!」「什么演?你殺了阿如,還想瞞著我!
讓我相信阿如已經(jīng)去了烏蘭山的謊言嗎?」「你才不要演了!那日蘇!」我大怒,還想罵,
卻被那日蘇示意堵住了嘴。沾滿泥土和鐵銹味的大手讓我發(fā)不出聲,我只能狠狠地瞪著他。
他卻安撫性地掠過我的發(fā)絲,悄聲道:「這幾日事情有些多,確實疏忽了你,
等待會兒宴席結(jié)束,我就去你帳中陪你,現(xiàn)在,就不要鬧了好嗎?這么多人看著呢……」
我惡狠狠地瞪著他,孩子沒了,這個時候又來說這些話。他是當(dāng)真覺得我們之間還有可能嗎?
從他日日宿在圖雅房中,從我見到圖雅與我那八分相似的面孔時,我就知道,
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那個樣子了。我被一點(diǎn)點(diǎn)拖往宴席外,心和身子都仿佛在一點(diǎn)點(diǎn)冷卻。
另一邊,那日蘇向眾人解釋了一句,宴席又開始熱鬧起來。然而,剛到門口,
圖雅便笑意融融地將我攔住。4「姐姐,怎么我才來就要走?。俊埂高@么美味的肉羹,
自然要給姐姐呈一碗,現(xiàn)在正值寒冬,好些日子都吃不上肉呢……看姐姐瘦得,那日蘇,
你怎么能這樣對姐姐。」圖雅身著一件紅色外袍,襯得肌膚柔白似雪,
完全不似尋常的草原女子。那日蘇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久久不能回神。這樣的神色,
在七年前的南都,我與那日蘇初見之時也曾見過。一旁,
大臣們在圖雅的提議下生出些惡趣味,紛紛附和圖雅的話,要那日蘇賞賜我一碗肉湯。
圖雅或許不知這肉湯是用我的阿如烹成的,可那些人,他們知道。
他們恨漢人奪了他們的領(lǐng)地,恨漢人讓他們一年又一年奔波在荒蕪的草原。
他們對我和阿如帶著天生的敵意。圖雅緩緩走至那日蘇的身邊,
她耳后的一朵粉紅格?;ㄔ跒鹾诘陌l(fā)絲間綻開?!缚珊?,給這名女子一碗吧。」「是啊,
想必她是許久沒吃上肉,才一連過來發(fā)兩次瘋。」畜生!畜生!我在心中唾罵,
只能用犀利而又怨恨的神情望著臺上的那日蘇。他看到我的神情,明顯有些猶豫?!缚珊?,
給姐姐一碗,圖雅心疼姐姐……」語畢,圖雅的眼中現(xiàn)出萬分憐憫。不忍看她傷心,
那日蘇立馬應(yīng)道?!负?。」那日蘇接過侍女手中的湯碗,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想要掙脫,兩名武士卻死死按住我的身子。不可以,不可以!
那是我的寶貝阿如,那日蘇可以心安理得地喝下它,我怎么可以。那我真的是該墜入地獄,
永世不得超生了。一雙大手掐住我的兩腮,濃稠的肉湯被灌下。一切由不得我?!笡]事的,
阿菡,反正又不是如兒,沒什么不可以……」「你別讓我下不來臺。」
那日蘇一邊灌一邊說著。我卻感到一陣一陣的惡心。嘔!嘔!
胃部強(qiáng)烈的抽搐讓我把所有的東西吐了出來。拼盡全力,我終于掙脫了一瞬。
那日蘇有些詫異。武士手忙腳亂地想要再一次制住我。我卻帶著滔天的恨意,
拿起袖中的發(fā)簪,直直的向那日蘇刺去。這一次,快到那日蘇沒反應(yīng)過來。
5鮮血一股一股的涌出來,染紅了袍子里的白色內(nèi)襯。有人重重地倒在地上,是圖雅。
她替那日蘇擋了這一擊。我又一次被人按在地上,臉被壓得變形?!腹?!哈哈哈!」
我怨恨地看著那日蘇。那日蘇抱著圖雅,滿眼都是恐懼與失措。他狠狠踹了我一腳,
我的五臟六腑都快被這一腳踹碎,疼痛讓我不得不蜷縮起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我下如此重的手。他攔腰抱起圖雅,落下一句?!笀D雅要是有什么事,
我不會放過你?!菇又瑥娜巳褐写┻^,揚(yáng)長而去。那日蘇一走,宴席也跟著散了。
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腹部的絞痛讓我感到眩暈,裙下濕膩膩的。武士走了,
沒有人再壓著我,但我渾身的骨頭都仿佛被打斷,怎么也爬不起來。阿如,
阿如……夜深以后,巨大的溫差讓我的四肢漸漸僵硬,草原的風(fēng)肆掠,我回不了營帳,
明日的那日蘇見到的我便是一具尸骨。我不能死。我緩緩地挪動上肢,一步一步向祭臺爬去。
席間,未喝完的肉湯凝結(jié)成冰霜,地上也散落著許多剁碎的骨頭。我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吼叫聲,
撕扯下身上的一片衣角,將它們一點(diǎn)一點(diǎn)撿拾起來,護(hù)在胸前。每爬一步,
心中的悔恨便多一分。我恨自己,當(dāng)年為什么義無反顧地跟著那日蘇離開。
我明明可以按照婚約,嫁給我的竹馬,做一名京都貴婦。我的孩子將會入學(xué)國子監(jiān),
京中最有名的先生教他詩書,父親教他騎射,他會被捧在手心里長大,一呼百應(yīng)。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曝尸荒野,骨頭散落四處,小小的,蜷縮在我的懷中。當(dāng)年,
我和那日蘇才來到這里,他便告訴我,他雖是巴彥部的王儲,但他不喜歡戰(zhàn)爭。
我是南國之人,他更不會攻打我的國家。草原有牛羊,有草地,只要我們好好盤算一下,
便能自給自足。我還告訴他,邊境開有互市,我們拿牛羊換糧食,冬日也能過活。
與其爭斗不休,不如雙方談判,互惠互利。這些,他都答應(yīng)過我??墒乾F(xiàn)在,
他為了收服他哥哥的舊部,好迎娶圖雅,全然將這些話拋在腦后,甚至殺了我們的孩子。
我對不起阿如,對不起我的國家……我族有習(xí)俗,枉死之人需得七日超度。這七日,
我便要為我的阿如誦經(jīng),七日之后,阿如安葬,我便離開。既然我們之前本就是一場錯誤,
那便不能一錯再錯。既然他一開始喜歡的便是圖雅,那好,我成全他。
-------------------------------6終于爬到了營帳前,
我的貼身婢女看見我的模樣,忍不住發(fā)出一聲驚叫。「主子,你怎么出去了。」
我有氣無力地看了她一眼,隨后重重倒下。侍女將我拖進(jìn)了屋內(nèi),
爐火將整個屋子烤得暖融融的,我逐漸蘇醒過來。當(dāng)夜,那日蘇沒有找我麻煩,
第二日我才知道,那一簪子沒有刺到圖雅的要害,她肚里的孩子也沒有問題。但盡管如此,
那日蘇也衣不解帶地照顧了她三日。冷靜了幾天,我走在草地上散心,天地遼闊,
一望無際的綠草。這樣的景色,我看了七年,終于可以回家了。不遠(yuǎn)處,女子的嬉笑聲傳來,
接著又傳來了那日蘇的聲音。「傷才好,你就鬧著要賽馬,也不當(dāng)心些?!?/p>
「我是草原的女子,可不像陳姑娘那般嬌貴,這一日不出來,我就悶得慌?!埂甘鞘鞘牵?/p>
不過,她們中原女子確實麻煩,和阿菡在一起這么多年,這次不過是拿阿如做了一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