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五天破曉,白馥卿才勉強撐著起身,獨自打車去了醫(yī)院。
消毒水的氣味刺進鼻腔時,她險些站不穩(wěn)。
后背的傷口早已和睡衣黏連,每走一步都像被鈍刀割著皮肉。
接診的醫(yī)生掀開紗布,倒抽一口冷氣。
清創(chuàng)的三個小時里,白馥卿死死咬住嘴唇,指甲在手術臺上抓出幾道白痕,冷汗浸透了枕巾。當最后一針縫線穿過血肉,她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消毒燈下。
住院的兩天,手機不斷震動。
白馥君發(fā)來的消息像帶刺的藤蔓,死死纏住她的神經(jīng):“爸媽說以后我和海晏肯定能生好幾個小孩,家里四五個房間除去睡覺學習還有玩具室就不夠了,所以把你房間改成衣帽間了,你那堆東西全扔了。”
“海晏今天親手給我剝蝦,喂到嘴邊時還說我像小貓?!卑l(fā)來的配圖里,林海晏低頭注視白馥君的眼神,和記憶里注視她的溫柔如出一轍。
白馥卿將手機調(diào)成靜音,結(jié)痂的手指在行李箱里翻找證件。
除了戶口本和護照,她把所有衣物、首飾都塞進垃圾袋。
老管家顫巍巍攔住她:“小姐,先生說地下室收拾好了,您何必……”
“不必了?!?/p>
她望著空蕩蕩的衣柜,聲音比窗外的晨霧還涼,“我訂了明早的機票,以后不會回來了?!?/p>
話音未落,玄關傳來開門聲。
林海晏提著早餐袋走進來,身后跟著睡眼惺忪的白馥君。
“怎么這么早就來了?”白馥君撒嬌似的扯住他袖口。
林海晏沒理會旁人,徑直走到白馥君身邊,指腹擦去她嘴角的奶漬:“怕你餓,順路帶了粥?!彼麖澭嫠岛猛闲瑤ВZ氣軟得能掐出水,“頭發(fā)亂了,我給你梳?”
兩人依偎著進了臥室,門合攏的瞬間,白馥卿拉上行李箱拉鏈。
這一整天,客廳里飄著白馥君的嬌笑,廚房傳來煎蛋的滋滋聲,陽臺時不時傳來接吻時壓抑的喘息。
傭人們交頭接耳:“林少對小姐真是捧在手心,連燙嘴的湯都要吹涼了才喂?!?/p>
“可不是,聽說連公司年會都要帶小姐當女伴……”
“就是二小姐可憐了,明明是親生姐妹,待遇卻如此不同……”
蹲在樓梯拐角收拾紙箱的白馥卿頓了頓,忽然輕笑出聲。
她以前也怨恨,憑什么她什么都沒有,都要被搶走。
但重生一次她終于懂了,有些光從來不屬于她。
當行李箱滾輪碾過門檻,她頭也不回地踏入暴雨中。
身后的燈火再溫暖,終究照不亮她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