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村里的學霸。但我爸為了給我弟湊學費,硬送我去打工。
他拿我的第一個月工資給我弟買耐克,而我還穿著破鞋。十年來給他買車買房,
對我不聞不問。甚至我28歲生日確診肺癌晚期那天。
我媽說的最后一句話也是:“你弟買房缺20萬,
你死前把工資卡密碼……”我在異鄉(xiāng)孤零零地咽了氣??蓻]想到再睜眼。我重生了。
1“林夏呢?林夏你給我出來!”我心里咯噔一下。還沒回神,頭皮就一股劇痛。
木椅子在地上劃過,發(fā)出尖銳又刺耳的聲音,直直刺進我的耳中。緊接著我被人擰起來。
“你個丫頭片子讀什么書?浪費老子的錢!”看著眼前這張臉,我懵了?!啊??
”“啪——”我被一巴掌直接打倒在地。腦袋發(fā)昏,眼冒金星。左半邊臉火辣辣地疼,
像被燒紅的鐵塊烙過一樣。“死丫頭,還有什么臉叫我爸!”我爸粗聲粗氣地罵著,
抬腳就要踹過來。我下意識地抱住頭。余光正好瞥見了講臺上的班主任陳老師。
還有黑板上方的紅色數字。67天。離高考還有67天。2回到家我爸也沒有停下來。
他一腳踹空。罵罵咧咧的聲音更大了。“躲什么躲?翅膀硬了是吧?還敢躲?
”我媽急匆匆地從廚房跑出來,手里還拿著鍋鏟。我爸吐了口唾沫,指著我媽的鼻子罵。
“你個頭發(fā)長見識短的婆娘,懂個屁!”“天寶上縣里一中得六千借讀費!
家里哪來那么多錢給她讀書?”六千。在99年,確實是一筆巨款。我媽被吼得一愣,
小聲嘟囔。“可夏夏成績好,說不定,能考上大學……”我爸完全不聽。瞪著我,
像看仇人一樣?!翱忌洗髮W還不是得嫁人?浪費錢!”我低著頭,
盯著他腳上那雙鞋底都快磨穿了的舊解放鞋。前世我被逼輟學,去東莞打工。
第一個月剛發(fā)工資,我爸就讓我打錢。我匯了六百。兩分鐘,電話就來了。
“你工資明明有八百,還有兩百你吃了?”“爸,我在這邊還要吃飯,
住宿……”我話都沒說完,他就開始罵:“你吃廠子住廠子能用什么錢?你弟鞋都爛了,
趕緊!”我穿著破布鞋,喝了一個月的稀飯。而林天寶買了雙耐克。原來老天也覺得我可憐。
所以讓我重生,為自己的人生再做一次選擇。強烈的喜悅沖擊著我的心臟。
在旁邊看熱鬧林天寶,靠在門上吐著泡泡糖。“挨了打還笑,姐,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我爸聽后,更氣了?!暗饶憷钍寤貋?,你跟他去深圳打工!再去學校老子打斷你的腿!
”說完,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拽著我媽走了。林天寶走在最后面。指著我的腿,
笑得前仰后合?!靶⌒呐?,有人要被打斷腿!”3上輩子直到死,
我不知道林天寶為什么討厭我??赡芫拖裎野终f的。女的生下來就是別人家的,是賠錢貨。
所以爸媽總是偏心他。就算他總是班上倒數,爸媽砸鍋賣鐵,也還是要供他讀書。
而我想要支新鉛筆,都得挨頓罵。從小到大,他可以隨意打我、罵我、欺負我。
我連還手的資格都沒有。因為還手,只會得到更狠的打罵??蛇@輩子不會了。凌晨四點,
我起床打掃豬圈。這種又臟又臭的活,他們是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兒子做的。打掃完豬圈,
天邊已經泛白。雞也開始打鳴。我抹了把臉,偷偷溜出去。跑到路口時,天差不多亮了。
陽光照在身上,我卻不覺得暖和。蹲在路邊,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看到一輛破舊的自行車,
正朝這邊緩緩駛來?!袄蠋煹纫幌?!”陳老師猛地剎住車,一臉驚訝地看著我?!傲窒??
”她的視線從我臉上的淤青往下,看見赤著的腳。眉頭慢慢皺起。雖然什么都沒問,
但眼神里多了心疼。就是面前這個人,我到死都覺得愧疚。上一世,她為了讓我繼續(xù)上學,
跟我爸媽做過思想工作,幫我聯系校長,還勸過我不要放棄,說讀書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可我辜負了她的期望,死在冰冷的異鄉(xiāng)。所以這一世,我絕不能再重蹈覆轍。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瓣惱蠋煟蚁雲⒓痈呖?!”4陳老師扶著車把,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爸媽同意嗎?”“陳老師?!蔽铱粗难劬?,聲音都開始發(fā)抖。“我想高考,
請幫幫我?!薄翱赡惆謰尅薄袄蠋?,您說過,我的人生可以由我自己決定,
現在我想通了,我不想永遠被困在這里。”過了很久。久到我以為她已經放棄我了。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嘆息。陳老師從自行車后座拿出一個布袋,塞到我手里。
“這是之前的模擬卷,你先看?!薄耙院竺刻煳叶冀o你送新的來,只要你想學,
老師一定盡全力幫你!”她拍了拍我的手。那瞬間,陽光剛好照在她身上。不知怎的,
我的心好像也暖和了。回到家,我爸和林天寶蹲在路邊刷牙。我偷偷溜回房間。
小心翼翼翻開試卷,看到作文范文時,我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我為什么想要一扇窗。老話說,
上天給你關了一扇門,就一定會打開一扇窗。可上輩子,我到死都沒有見過那扇窗?!傲窒?!
死哪去了?還不去放牛!”吼聲從院子里傳來。我趕緊擦干眼淚,把試卷藏好?!皝砹恕?/p>
”林天寶跟著我往坡上走。我低著頭,沒有理他。他每天上午都在曬谷場跟混混游蕩,
下午才回學校。他們不管,我更沒有理由管。走了差不多一里路,他突然捏住我的肩膀。
“林天寶,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轉過頭,瞪著他。他嬉皮笑臉地湊過來。
“村口有人收頭發(fā),現剪現結,長發(fā)每斤多給五毛,姐,你這能賣不少呢!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馬尾。往后退了幾步。“林天寶,你別想。
”林天寶從屁股兜里掏出剪刀,笑得更歡了?!芭率裁?!剪點頭發(fā)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說著就來拽我的頭發(fā)。他力氣大得很,我疼得齜牙咧嘴,根本掙不開。“放開我!
林天寶你敢!”我氣得大叫。可他根本不聽。手起刀落。咔嚓一聲?!傲痔鞂毮銈€王八蛋!
”就在這時。一塊石頭正好打在林天寶的手腕上。他哎喲一聲,捂著手腕,氣急敗壞地大吼。
“誰啊!誰他媽扔的石頭!”5我猛一回頭??匆娦∈^正氣呼呼地瞪著這邊。
“不準欺負夏姐姐!”林天寶“呸”了一口,狠狠地捏了捏手里的頭發(fā)。“敢打我,
給老子等著!”他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轉身走了。等人走遠,小石頭才牽著牛跑過來。
瞅見我亂七八糟的頭發(fā),癟了癟嘴。“夏姐姐,你怎么又被打了?”他邊說,
邊把牛拴在樹樁上。“我奶說了,人沒有白白挨打的,誰要是打你,你就打回去!
”我搖了搖頭。哪有那么容易。小石頭有個能為他拼命的奶奶,我有誰?
想起小石頭的身世也可憐。他爸打工遇難,人沒了。他媽沒兩年就跟人跑了。
一個老人家靠著給人做鞋墊,硬是把不到兩歲的小石頭拉扯大。本來快熬到頭了。誰想得到,
我去深圳打工的第二年,家里就打電話。說小石頭掉河里淹死了。想到這,我鼻子一酸,
眼淚差點掉下來。不能想,不能想。我吸了吸鼻子,撿起一根樹枝,拉他蹲下。“小石頭,
我教你讀書吧。”他和林天寶同歲。但家里實在沒錢,連小學都沒讀完。
我在泥地上劃拉出一個不太規(guī)整的長方體?!澳憧?,它有六個面……”小石頭撓撓頭,
一臉為難?!跋慕憬悖冶?,學不會?!薄跋拐f!”我拍了下他的頭。
“這世上就沒有笨的人,只要你想學,就一定能學會!”6夜深了。
月光從窗戶紙的破洞里擠進來。我借著微弱的光線,把英語試卷攤開。沒多久,
門口突然出現腳步聲。我心里一驚。連忙把書塞到枕頭底下,閉上眼睛裝睡。
腳步聲越來越近,停在床邊?!皠e裝了,媽都看見了?!蔽倚奶脜柡?,還是不敢睜眼。
她拍了拍我:“你爸睡了。”我這才慢慢睜開眼睛,坐起身。不得不承認,我沒有釋懷。
我始終忘不了臨死前那通,她讓我給林天寶買婚房的電話?!笆裁词??”我深吸一口氣,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她從身后拿出一雙鞋遞給我?!皨層H手給你縫的,
你試試合不合腳。”我的手緊緊地抓著被子。見我沒接,她又往前遞了遞?!澳弥?,
媽看你腳都破皮了,縫了好幾天?!彼黄ü勺诖采?,搓了搓手。“夏啊,
你爸打算提前送你去深圳?!薄袄钍逭f電子廠好,包吃包住,現在政策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