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察覺到他的眼神，柳玄淡定解釋道：
“不必大驚小怪。這是富貴，雖然天生癡傻，但命格特殊，與我十分契合，能為我擋災(zāi)避劫。剛才我泄露天機助你避開死劫，已經(jīng)等同于為你逆天改命，天道的反噬，我承受不起，所以需要他在我身邊替我化解?！?/p>
齙牙龍連連點頭，再也沒了疑問，望向旁邊昂首挺胸、一臉驕傲的男人，也不由帶上了兩分敬畏。
“見識了見識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多謝仙姑和富貴兄弟救命?！?/p>
柳玄擺了擺手，“先別急著謝我，咱們丑話說在前面，知道我為什么攔你嗎？”
“??？”齙牙龍納悶了，試探著開口道：“不是因為我小命不保么？”
柳玄嗤笑一聲，“當(dāng)然不是。九龍這樣的地方，光是今天一上午路過我面前，死到臨頭人的就有一大堆，你有什么特殊的么？
我之所以救你，只是因為......你的面相是里面最干凈的?！?/p>
齙牙龍愣住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從沒想過，在九龍這地界混了這么多年，竟然有人會稱他一句“干凈”。
“你雖好勇斗狠，欺行霸市，但身上卻并無冤孽纏身，手上也沒沾過血，算不得什么大奸大惡之徒，也正因此，你才能碰上我，留得一線生機。不過嘛......”
說著，柳玄話鋒一轉(zhuǎn)，目光凌厲的瞥了他一眼。
“若是救下你之后，你再行惡事，孽力纏身，恐怕就連我也要承擔(dān)起這份因果。所以，救你可以，但我要你保證，今后不能作惡，否則，你這條命，我既然能救下，自然也能替老天收回去?！?/p>
“該怎么選，你自己好好想想吧?！?/p>
柳玄的這一番話，無疑是將齙牙龍的幫派之路堵死了。
幫派成員不干壞事，那還能算黑幫嗎？
雖然一開始，他也只是因為生活太苦，不想一直受欺負才選擇加入幫派。
這么多年下來，也只是個最底層的小頭目，帶著幾個窮困潦倒沒活路的弟兄，干些看場子收保護費的活，雖說天天看起來窮兇極惡的，倒也沒犯下什么大錯。
但一下讓他金盆洗手，棄黑從良，他也實在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本事，還能干什么事情討生活。
“仙姑，這事，這事就沒別的辦法嗎？”
齙牙龍糾結(jié)著艱難開口。
“碰上我，已經(jīng)是老天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了，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我能救得了你一時，卻救不了你一世，繼續(xù)混下去，總有一天你還是會應(yīng)劫......橫死街頭啊。”
柳玄頗為老成的搖了搖頭。
見齙牙龍還在猶豫不定，她干脆下了一劑猛藥。
“若你執(zhí)意要在幫派路上走下去，那你的宿命已經(jīng)是定局了，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既然如此。那我也沒必要花這個錢在這里住著了，走吧，去退房?！?/p>
她一副無可奈何只能甩手不管的架勢，站起來就往門口走。
“仙姑......仙姑！”
齙牙龍心慌意亂，想起那兩場精準(zhǔn)定位的“意外”，若不是這位仙姑出手，他這會兒怕是早就在醫(yī)院里躺著了。
不......他這種小嘍啰，哪有人會把他送醫(yī)院？
多半是把他扔在自己那破屋子里等死！
難道自己再這樣混下去，真的會橫死嗎？
不知不覺，齙牙龍竟已汗流浹背。
“撲通......”
他膝蓋一軟又跪下了。
“求仙姑救我，我答應(yīng)你，今后一定金盆洗手，做個好人！”
柳玄暗自勾唇。
若不是她為了破這潦倒之局主動開口，擔(dān)了一份因果，她才懶得管齙牙龍之后做不做惡。
不過眼下能把人忽悠回正道上，也好過往后他作惡，自己也要跟著背鍋。
說不定，也能算是她的一份功德。
“既然你有心悔改，那我就勉強幫你一把。今晚八點......”
......
九龍東區(qū)，一片狼藉的夜總會里。
齙牙龍摸著胸口綁著的，被開了個洞的沙袋，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只覺得背脊生寒。
仙姑說的沒錯，他的死劫真的應(yīng)驗了......
“齙龍仔，你在這發(fā)什么癡?！?/p>
一條手臂搭上他的肩膀，頗為欣慰的拍了拍。
“今日你做得好！K幫偷襲都被你搞掂，堂口位份該升一升啦?！?/p>
“堂，堂主......”
若是以前，得知自己要被重用，齙牙龍一定會欣喜萬分。
但今天被接連刺激之后，這事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符。
他額頭上冷汗?jié)i漣，猶豫半響，還是咬牙開了口。
“我唔想再捱落去啦！我......我想同你講聲，我要收山......”
信義幫堂主，道上人稱佛爺，只因他長相和煦，一副老好人的摸樣，但熟悉他的人知道，這人完完全全是個笑面虎，表面寬和，實際做事最是陰險狠辣。
想要提拔的小嘍啰轉(zhuǎn)臉就同自己說要退幫，這樣被駁了面子，他臉上的笑意陡然一凝，干脆利落的一腳踢出，踹上齙牙龍的腿彎，直接將人給踢跪了。
“有面都唔要！你個衰仔，癡線?。客藥?？你知唔知退幫嘅代價系咩？”
他拍著齙牙龍的臉，目光落到他左手的無名指上。
齙牙龍牙齒打顫，但一想到仙姑說的“橫死街頭”，還是忍著恐懼用力點了點頭。
“堂主，我知！但是今后我真系要收山，做個好人。”
就算沒了一根手指，但至少他的小命能保住了啊。
“好人？哈哈哈......”
佛爺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直接笑彎了腰。
“在九龍，你個衰仔同我講你要做好人？”
周邊傳來一陣附和的哄笑，齙牙龍跪在場中央，低著頭，只覺得臉上火辣，像被人狠狠扇了十個耳光。
可是......不退不行?。?/p>
退幫，頂多是被砍掉一根手指，或是一條胳膊，他這條命賤，沒那么容易死。
可要是再混下去，真應(yīng)了仙姑口中的天道，他的宿命......
那才真是無力回天，沒命可活了！
佛爺一抬手，周遭人齊刷刷的止住了笑聲。
他蹲下來，一只手用力壓在齙牙龍肩上，面上又掛了那副標(biāo)志性的和煦的笑。
“來衰仔，同我講講，是邊過慫恿你退幫啊？”
齙牙龍遲疑片刻，張了張嘴，“冇人慫恿我！但今日......真系遇到個仙姑，她同我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