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住的木楞房在村子邊緣,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
一股混合著松木、干草和淡淡煙火氣的味道撲面而來。屋里光線微暗,
只有火塘里跳躍的微弱火苗映照著一位裹著頭帕、皺紋深刻的摩梭族阿嬤。
阿嬤抬頭看了她一眼,渾濁的眼睛里沒什么波瀾,只是用沈韻聽不懂的摩梭語嘟囔了一句。
“阿依,這是沈韻姐。
”一個(gè)清亮又帶著點(diǎn)靦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阿依”在摩梭語中是對女性長輩的稱呼)。
沈韻回頭,撞進(jìn)一雙眼睛里。
那眼睛像極了村子下方那片在陽光下碧藍(lán)如洗的高山湖泊——清澈,明亮,沒有一絲雜質(zhì)。
眼睛的主人是個(gè)少年,身形挺拔得像村子周圍筆直的冷杉,
高原陽光在他麥色的皮膚上鍍了一層健康的光澤。他穿著靛藍(lán)色的摩梭族傳統(tǒng)麻布衣褲,
手里抱著一捆干柴?!凹{姆?”沈韻想起房東信息里提過的名字,達(dá)瓦納姆,
19歲的摩梭族少年。少年點(diǎn)點(diǎn)頭,飛快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
把柴火碼放在火塘邊。他動(dòng)作利落,帶著一種山野賦予的靈巧。“阿依耳朵不太好,
漢話也聽不太懂?!彼脦е鴿庵乜谝舻€算流利的漢語解釋,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你的房間在樓上?!狈块g不小,一張鋪著厚厚羊毛氈的木床,
一扇木窗正對著遠(yuǎn)處連綿的雪山。雪線像一道銀色的絲帶,清晰地劃分著兩個(gè)世界。
沈韻放下行李,疲憊和輕微的高原反應(yīng)讓她只想躺下。
但陌生的環(huán)境和身體的抗議讓她輾轉(zhuǎn)難眠。不知過了多久,木樓梯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接著是小心翼翼的敲門聲,三下,很輕。沈韻打開門,納姆站在門口,
手里端著一個(gè)干凈老舊的瓷碗,碗里是冒著熱氣的深褐色液體。一股奇異的草藥味彌漫開來。
“這個(gè)…喝了會(huì)舒服點(diǎn)?!彼淹脒f過來,眼神依舊有些躲閃,耳根微微泛紅,
“阿依采的草藥,治頭疼氣短的?!蓖氡跍?zé)?,藥汁苦澀中帶著一絲回甘。沈韻小口喝著,
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下,奇跡般地?fù)嵛苛朔v的胃和脹痛的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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