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浩已經出門半年,穿行在韓國的各個角落。從釜山的海灘到平昌的雪原,再到濟州島的山丘。他的旅行幾乎覆蓋了自己心中的每一個愿望,去過了那些曾在電視上看過、在書本上讀到的地方。
這次的路費是爸爸俊河贊助的,大約俊河并不希望允浩出門太久,所以給的實在很有限。可是允浩依靠自己一路打工,和媽媽偶爾的支持,居然快把韓國自己想去的地方跑了個遍。
允浩感到一種無形的自由,仿佛自己正通過這些有限的資源,盡情體驗著未知的世界。
他曾在釜山的海邊停留了幾天。清晨,站在海灘上,允浩看著太陽從海平線緩緩升起。海風帶著咸味,耳邊是海浪拍打巖石的聲音。他曾記得敏靜在課上念過那段課文:“The sun rose slowly from the horizon…”
敏靜曾提過平昌的雪景很美,經過附近的時候,允浩便決定騎摩托車前往??墒牵ν熊囋诼飞蠅牧?,沒辦法啟動,只能推著它繼續(xù)前行。幸好遇到了一位同路的貨車司機,把他和摩托車一同裝上了貨車。
到達平昌時,正好趕上了第一場雪。雖然他又累又冷,幾乎被寒風吞沒,但當他在旅館窗前坐下來,喝了一口熱湯,透過玻璃看著外面飄落的雪花時,允浩還是覺得沿途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他繼續(xù)向濟州島出發(fā),到達時正值文姬最愛的春天。他便在這里給家人寫了好幾張明信片,寄去自己的近況。他依舊記得海美的囑托,每到一個新的地方,都要給家里報平安。
只是,這些明信片里,始終有一張,他不知該寄向哪里。
旅途中,有些地方的美麗實在讓他駐足,就會停留幾周。他曾在濟州島的漁村里,和漁民們一起聊天,感受著他們生活的節(jié)奏,體會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和充實。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覺得內在一絲空洞,這些風景、這些沿途的人,都像在試圖填補心中的空缺,卻不能完全填滿。
有一個人,始終沒有出現(xiàn)在他的世界里。她不在他經歷過的每一個清晨,也不在每一段旅程的盡頭。
她就像是一個未知答案的謎,藏在他無法觸及的地方。
又是一個清晨,允浩騎著摩托車,穿行在空曠的道路上,四周籠罩著輕薄的霧氣。透過護目鏡,視野模糊,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氣息,耳邊只有引擎的低鳴和風聲。
也沒想好下一站去哪里,只是順著這條路一直向前騎著,直到儀表盤上的油量提醒他需要停下來歇歇。于是放慢車速,拐進路邊的一家不起眼的小便利店。
他點了一杯卡布奇諾——是敏靜最喜歡的咖啡。
想起自己曾經搶走敏靜手里的咖啡,不由一笑。自己好像總是喜歡捉弄敏靜,看到她對著自己那雙微微帶著困惑卻又著急的眼睛,就覺得莫名的開心。
結賬時,收音機里傳來一陣溫柔的歌聲,李文世的旋律輕緩地流淌進他的耳中,帶著些許沉思與憂傷。歌聲仿佛從某個久遠的地方傳來,填滿了整個小店。
記憶如潮水般涌現(xiàn),回到那個雨天,教室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窗戶上拍打的雨水。敏靜坐在他旁邊,兩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這首歌。她低頭看著窗外,眼神透過玻璃窗看向模糊的世界。那一刻的寧靜與默契,仿佛是一場無言的對話,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在那靜謐的氛圍里悄然滋長。
允浩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緊了,記憶中敏靜那笑時如月牙般溫柔的眼睛,輕輕晃動的咖啡杯,那些平凡而溫暖的瞬間,隨著歌聲在他心中復生,柔軟而深刻。
他接過零錢,輕聲道謝,轉身走出便利店。站在店門口,清晨的涼風吹過,帶走了些許心頭的糾結。
他觸摸到摩托車鑰匙上的笑臉鑰匙圈,那是如今和敏靜唯一真實的聯(lián)系。
回到摩托車上,心里一陣酸痛,李文世的歌聲像緩慢流淌的水,穿過耳膜,悄悄在他心底匯聚。他微微低頭,呼吸變得沉重,仿佛有些什么東西在胸口積壓,卻又難以言說。那份情感像一道溫柔的裂縫,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
即使知道這份感情無法被回應,甚至她會與別人結婚,他依舊渴望見到她。只要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感受到她帶來的溫暖與心動。
她,就是這段旅程的全部答案。
允浩深吸一口氣,清晨的涼意,帶走了一些糾結的情緒。摩托車的轟鳴聲劃破清晨的寂靜,陽光透過薄霧灑在路面上,柔和卻堅定,像未曾言明的承諾。
允浩的心漸漸平靜,去感受這些從未停歇的思念與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