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盡全身力氣想抽回手，想護(hù)住它！太遲了。那只沾滿泥濘的靴底，

挾著世家公子全部的輕蔑與力量，帶著一種冷酷的、碾碎螻蟻般的決絕，狠狠跺了下來！

“咔嚓——！”一聲清晰到令人頭皮炸裂的脆響！那不是木頭折斷的聲音，

是活生生的骨頭在巨大的暴力下粉碎的聲音！尖銳的劇痛如同燒紅的烙鐵，

瞬間貫穿了我的右臂，蠻橫地沖上頭頂，炸開一片猩紅的血霧！

眼前的一切瞬間被染成刺目的血紅，接著又急速褪成死寂的灰白。

所有的聲音——風(fēng)聲、雪聲、人群的驚呼或倒抽冷氣聲——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骨頭碎裂的余音在顱腔內(nèi)瘋狂震蕩，

還有周承嗣那張因施暴而微微扭曲、卻寫滿快意的臉，在視野里晃動、模糊。痛！

無邊無際、深入骨髓的劇痛！像無數(shù)把燒紅的鋼針順著碎裂的臂骨鉆進(jìn)身體，瘋狂地攪動。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單薄的夾襖，和臉上蜿蜒的血混在一起，黏膩冰冷。

我蜷縮在冰冷的雪泥地上，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不成調(diào)的抽氣聲，

像一條離水的魚。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骨，帶來新一輪撕裂般的折磨?！皣K，真是廢物，

踩一下就成這樣了？”周承嗣嫌惡地在雪地里蹭了蹭靴底，仿佛沾上了什么不潔之物。

他轉(zhuǎn)向他父親，語氣輕松得如同碾死了一只螞蟻：“爹，走吧，別讓這腌臜東西污了您的眼。

聽說‘醉仙樓’新來了個唱曲兒的……”周學(xué)政面無表情，

甚至沒再看地上蜷縮成一團(tuán)的我一眼，仿佛剛才碾碎的不過是一塊礙眼的石頭。

他矜持地拂了拂緋紅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微微頷首：“嗯。”在一眾家仆的簇?fù)硐拢?/p>

父子二人如同驅(qū)散了擋路的塵埃，施施然轉(zhuǎn)身離去。緋紅的官袍和錦衣貂裘，

在灰白冰冷的雪幕中，刺眼得如同兩灘凝固的血。人群鴉雀無聲。那無聲的注視，或憐憫，

或恐懼，或麻木，或幸災(zāi)樂禍，比寒風(fēng)更冷，比靴底更重，沉沉地壓在我破碎的身體上。

沒有一個人上前，沒有一聲詢問。貢院朱紅的大門在我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