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港島,九龍?;璋档姆块g中,陸昭言坐在沙發(fā)上,看不清臉。手下馬仔大頭菜站在一旁,
聲音殺氣沖沖:“大佬,嫂子又跟陳文杰那個小白臉搞在一起,
要不要讓弟兄們把那小子——”大頭菜攥了攥拳,骨骼咔咔作響。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陸昭言手指輕敲在沙發(fā)扶手上,許久沒有回話。約莫兩分半,他起身推開門,
走到公寓走廊上,雙手撐著欄桿往下看。這是九龍城寨的最高處,可以將整個港島收入眼底。
似乎是看夠了風(fēng)景,陸昭言忽然開口:“阿耀,下周我要去大陸,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去大陸?”大頭菜顯然被震驚得不輕。他滿是不解問道:“大佬,
你現(xiàn)在是港島的百億富商,就連那鬼佬港督都得看你臉色,在港島過得舒舒服服,
為什么要去大陸?”“我聽說大陸那邊的人,飯都吃不飽,一窮二白的?!标懻蜒孕α诵Γ?/p>
并沒有反駁。九零年代,港島車水馬龍,尤其是維多利亞港,更是國際知名大港口,
紙醉金迷,稱得上是有錢人的天堂。與之相比,大陸差得不止一點。只是,大陸才是他的家,
游子不回家哪能行?陸昭言轉(zhuǎn)過身,拍了拍大頭菜的肩膀,
淡笑著說:“正因如此才更要回去?!贝箢^菜想不明白。他也不再想,
只是鄭重回復(fù)道:“大佬,那我也跟你回去。”陸昭言輕笑點頭,朝著電梯口走去。
大頭菜快速跟了上來,在踏入電梯時,還是忍不住開口追問:“大佬,你要是去了大陸,
那大嫂呢?”陸昭言腳步一頓,按下電梯按鈕,陷入了回憶中。八年前,他初來乍到,
人生地不熟,又不會講外語,接連找了好幾份工作都被拒,蹲在馬路牙子邊餓肚子。
他望著那些高樓,在心中發(fā)誓一定要出人頭地。就在下一刻,姜曼笙穿著旗袍,
拎著一袋面包和一瓶水放在了他面前。她眉眼如同彎月,聲音清脆中帶著些軟糯,
滿是同情說:“小乞丐,看你都餓得都皮包骨了,快吃吧。
”突如其來的善意令陸昭言不知所措。等他回過神,張開干裂的嘴想要說句感謝時,
姜曼笙卻離開了??赡且荒ū秤皡s永遠(yuǎn)烙印在心底深處。再次見面,是兩年后。
他已經(jīng)成了黑白兩道的通天人物,姜家卻突遭變故,姜父姜母雙雙死亡,
姜曼笙背負(fù)巨額債務(wù),被人送上拍賣會。得知消息的他毫不猶豫點了天燈。將人帶回來后,
他撕毀了那份拍賣合約,放任姜曼笙自由。還給了一千萬現(xiàn)金,償還當(dāng)年的恩情。
姜曼笙拒絕了,誠懇開口:“陸先生,當(dāng)初的事我已經(jīng)不記得。但這一次,是你救了我,
是我欠著你的恩情?!薄拔蚁胍谀闵磉叄婺阕鍪??!蓖倥畧远ǖ哪抗猓?/p>
陸昭言答應(yīng)了。數(shù)年相處,陸昭言率先開口告白,他本以為會被拒絕,
姜曼笙雖選擇跟在他身邊,卻一直很冷漠??伤饝?yīng)了。他以為是自己的真心融化了冰山。
直到半個月前,姜曼笙的竹馬陳文杰回國。陸昭言收到一份錄像帶。錄像中,
姜曼笙衣衫半露坐在陳文杰腰身上,身軀微顫。男人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腰肢,眼眶發(fā)紅,
“曼笙,當(dāng)初姜家出事,我不該扔下你一個人?,F(xiàn)在我回來了,你愿意陪我共度余生嗎?
”“愿意?!苯匣卮鸬煤芄麛?。更是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回答,她整個人無比奔放,
無比熱情,仿佛要將自己整個人融化在陳文杰身上。酣戰(zhàn)過后,陳文杰再次開口。
帶著些故作的遲疑,“可我聽說……你和陸昭言結(jié)婚了……”姜曼笙忽然落淚,
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帶著哭腔嘶吼道:“阿杰,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真心?!
我喜歡的只有你,和陸昭言在一起,只是為了報恩。這些年來,
我沒有要過陸昭言的一份禮物,也沒有要過他的一分錢?!薄耙驗樗?,還有他的錢,
從里到外都是臟的!”姜曼笙陸陸續(xù)續(xù)說了一大堆。那些話,
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入了陸昭言的心臟,痛得他難以喘息。他從未想過,
多年來的感情都居然是假的。每次姜曼笙的生日、兩人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還有那些傳統(tǒng)節(jié)日,
他都會精心準(zhǔn)備禮物,可每一次都被拒絕。他以為是姜曼笙不喜歡,卻沒想到,她是嫌臟。
臟么?陸昭言雙眼微微發(fā)紅?;蛟S是的吧。在港島這種地方想要出人頭地成為人上人,
除了過人的頭腦,還必須有足夠狠辣的手段,否則只能被別人連人帶骨頭一起吞得干干凈凈,
淪為大海中魚群的食物。所以,他只能讓自己變得夠狠。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腳下也有無數(shù)猙獰恐怖的殘魂在咆哮??赡怯秩绾危拷祥_口要跟著他時,
他就把這種腌臜事說得清清楚楚。她當(dāng)時的目光是那樣堅定。堅定到,
他以為那將會是一輩子??傻筋^來,他替姜曼笙遮風(fēng)擋雨,不讓外界的污穢臟了她的眼睛,
每次回家時都是故作輕松,只為讓姜曼笙有著足夠的安全感……所做的一切,
卻只得到一個字的評價——臟!值得嗎?思緒劇烈波動,陸昭言身軀大幅度顫抖。
這一切并不值得。恢復(fù)平靜后,陸昭言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既然姜曼笙并不愛他,
如今又等回來了自己的真愛,那么他的離開是最好的結(jié)果。這數(shù)年來的陪伴,
全當(dāng)作是償還當(dāng)初那瓶水和那袋面包的恩情。姜曼笙,你我兩清,各自安好。
02?!娞蓍_門聲突然響起。陸昭言紛飛的思緒收回,走出電梯。
大頭菜去往地下車庫將車開出。上車后,車子駛向公司。安排好各項資產(chǎn)清理,
渠道整合工作后,已經(jīng)是晚上。陸昭言獨自一人回了家。剛到家,飯菜的香味就飄了出來。
陸昭言下意識一愣,平日中,都是他做飯的。他看了過去,卻見姜曼笙坐在餐桌旁,
旁邊還坐著陳文杰??匆娀貋淼年懻蜒裕弦琅f是那副淡漠的性子。
陳文杰反倒是急忙起身,笑著說:“陸先生,我是曼笙的堂哥,之前那段時間一直在國外,
近期才有空回港島?!薄斑@段時間,就多謝你照顧曼笙了?!毖哉Z看似客氣,
實則充滿著挑釁。陸昭言沒有理會陳文杰,而是望向了姜曼笙。
或許是陸昭言的眼神太過于熾熱,姜曼笙這才抬了抬頭,眸光暗斂,
平靜說道:“阿杰剛回國,無依無靠的,我打算讓他在家借住段時間。”不等陸昭言回答,
她又迅速轉(zhuǎn)移話題?!拔医裉焯匾庀聫N弄了一桌子菜,坐下吃吧,不然就涼了?!边@一刻,
陸昭言反而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外人。他心中嗤笑,隨口應(yīng)了一句:“好?!弊聛砗?,
他卻沒有半點胃口。這些菜都是海鮮之類。當(dāng)初他還在碼頭做工時,
曾被人關(guān)進(jìn)捕魚船的船艙半個月,靠著吃那些腐爛的海鮮才存活下來。自那以后,
他就不吃海鮮。很明顯,姜曼笙并不會在意這些。就連他此時的異樣,
姜曼笙也絲毫沒注意到,她只是一個勁地給陳文杰夾菜,眼中的關(guān)心與柔情是他從未見過的。
愛與不愛,在這一刻是如此清晰。陸昭言心中五味雜陳,借口去陽臺吹吹風(fēng)涼快。片刻后,
陳文杰跟了出來。他眼神很是不屑,壓低聲音,譏笑著說:“陸昭言,我就實話實說吧,
其實我并不是曼笙的堂哥?!薄案唧w一點,我和曼笙青梅竹馬?!薄叭绻皇俏页鰢?,
姜家又出現(xiàn)那樣的變故,曼笙怎么可能選擇跟著你這種臭水溝中的癩蛤蟆!
”陸昭言掃了陳文杰一眼。他眼神很平靜,看不出半點喜怒。陳文杰卻是被這樣的眼神激怒,
惡狠狠威脅道:“陸昭言,識趣的話,你最好滾遠(yuǎn)點!”“否則,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別怪我沒提醒你?!标愇慕苄Φ煤芩烈狻K檫^,陸昭言明面上不過是個小公司的老板。
社會地位更是和他相差甚遠(yuǎn)。這種泥腿子,他有無數(shù)種辦法可以讓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面對陳文杰的威脅,陸昭言依舊并不在意。他做的事,向來只有自己想不想做,
別人從來不敢威脅他去做。當(dāng)然,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威脅他,
可那些人都無一例外去喂了鯊魚,去閻王爺那里報道了。不過,陸昭言現(xiàn)在并不想動陳文杰。
距離離開,只剩下最后這幾天時間,他想要平淡度過。讓自己和姜曼笙之間不至于那么狼狽,
那么難堪。至于以后,那與他無關(guān)。所以在他看來,自己固然是個感情的失敗者,
但陳文杰又何嘗不是一個跳梁小丑,無須理會。陸昭言抬腿要走,陳文杰心中卻氣不過,
他抓起旁邊養(yǎng)著花的瓷瓶砸在地上。瓷瓶碎裂,發(fā)出清脆響聲。姜曼笙聽見動靜,
著急跑了過來,看見的便是陳文杰倒在地上,身上還有散落的泥土。“阿杰,你怎么了?
”姜曼笙滿眼都是擔(dān)憂地將陳文杰扶了起來。陳文杰假惺惺道:“曼笙,我沒事的,
我想是陸先生誤會了我,把我當(dāng)作了情敵,這才會沖動打我吧。你別怪陸先生,
是我沒說清楚。”“陸昭言,你果然一如既往地卑劣!”姜曼笙神色冰冷,聲音刻薄至極。
看向陸昭言的眼神,好似是殺父仇人般,令陸昭言無比心寒。自從姜曼笙跟著他之后,
性子一直以來都是寡淡如水,他以為她沉浸在姜家覆滅的悲痛中,所以一直對她格外呵護(hù)。
可今天,他看見她的熱情,她的憤怒。全都是為了另外一個人。陸昭言吐出一口氣,
指了指陽臺角落的監(jiān)控說:“那里有監(jiān)控,你可以自己查查看?!标愇慕苣樕D時一變,
捂著小腹哀嚎。“曼笙,我好痛,好像傷到內(nèi)臟了?!苯洗丝桃差櫜坏萌タ词裁幢O(jiān)控,
她急忙攙扶著陳文杰前往醫(yī)院,只留下一句話:“陸昭言,阿杰的為人我最清楚,
他不會說謊的。”“可你不同,你做的惡事罄竹難書?!扁袢灰宦暫螅T被重重關(guān)上,
屋子陷入絕對安靜中。這一夜,陸昭言罕見地失眠了。說他殺人不眨眼也好,
說他冷漠無情也好,他可以接受所有人這樣說自己,可唯獨姜曼笙不行。
因為他的所有柔情都在她身上。無言的苦痛彌散開來,如同萬千只螞蟻啃噬著心臟,
令人難以喘息。第二天醒來時,姜曼笙沒有回來。第三天,也沒有。下午時分,
大頭菜發(fā)來了一條消息。【大佬,荃灣的大D哥有要事和你談?wù)?,是關(guān)于陳文杰那小子的。
】03天府酒樓。陸昭言見到了蹺著二郎腿的大D,開門見山說:“有話直說。
”作為荃灣的地下皇帝,大D性子直來直去的,開口道:“陸先生,
我看中了九龍道的幾棟樓,出價十個億,希望您能轉(zhuǎn)給我。”“為表誠意,
我可以先說一個消息。”陸昭言回道:“你說?!钡玫酱饛?fù),
大D直接開口講述:“陳文杰曾經(jīng)打過一場國際官司,是港島紅楓集團(tuán)的,
他收了對手的賄賂,導(dǎo)致紅楓集團(tuán)敗訴?!薄八虼吮患t楓集團(tuán)的那些人恨上?!薄瓣懴壬?/p>
你也清楚,紅楓集團(tuán)的人可不怎么好相處,辦事也不講章法。
所以那些人調(diào)查到陳文杰和嫂子的關(guān)系后,做了一個局,散布姜家有二十億遺產(chǎn)的虛假消息。
”“陳文杰回港島,就是為這個來的?!薄八咏┳?,只是為了那一筆遺產(chǎn),
如果嫂子能夠發(fā)現(xiàn)事情的真相,或許她會有不一樣的選擇。”似乎是擔(dān)心陸昭言不相信,
大D指了指自己腦袋說:“陸先生,我以性命擔(dān)保,消息絕對屬實?!闭f完后,
大D給出了一根錄音筆。錄音是陳文杰和其他人的。【杰哥,
你說那遺產(chǎn)會不會已經(jīng)被陸昭言那家伙取走了?他能這么快發(fā)家,
指不定就是靠著姜家的遺產(chǎn)?!俊疚艺{(diào)查過,遺產(chǎn)還在,而且姜曼笙也不知道這件事。
】【那穩(wěn)了!但話說回來,姜曼笙那小娘們身材和樣貌都十分不錯,杰哥你真不考慮娶她。
】【被陸昭言玩爛了的破鞋而已,等那份遺產(chǎn)取出來后,
你們想要玩的姿勢可以在姜曼笙身上隨便試?!侩S著大笑聲響起,錄音也結(jié)束。
陸昭言面沉如水,語氣雖然平靜,可說出的話令人毛骨悚然?!按驞,
那幾棟樓我可以免費(fèi)送你,不過你得幫我辦一件事。等我離開港島去了大陸后,
替我護(hù)著姜曼笙。陳文杰的真面目,你也一五一十地告訴她,讓她自己做決定。
”“其他對曼笙出言不遜的人,送去老默那里。”“給他的漁場加點飼料。
”對于陸昭言的吩咐,大D并無異議。他滿臉笑容地答應(yīng)下來。這時,
大頭菜卻是急匆匆地跑了進(jìn)來,朝著陸昭言匯報道:“大佬,
嫂子和陳文杰去了天龍廣場購物。但商場突發(fā)火災(zāi),嫂子被困在里面了?!甭牭较?,
陸昭言大腦一片空白,踉蹌起身。強(qiáng)行鎮(zhèn)定下來后,他低吼道:“快去開車!
”接著迅速跑出酒樓。他在心中不斷祈禱,希望姜曼笙安然無恙。不管他和姜曼笙未來如何。
但這一刻,姜曼笙依舊是他的妻子,是他難以割舍的人。連闖十多個紅燈后,
陸昭言趕到了天龍廣場門口,望著那滔天的火焰,一股絕望不安的情緒包裹著他。
港島皇家警衛(wèi)正在維持著秩序。人群中,陳文杰站在最前面,臉色蒼白,
但身上卻沒有半點燒傷的痕跡。陸昭言推開其他人,走到陳文杰面前,
隨后一拳砸在陳文杰臉上,質(zhì)問道:“我問你!曼笙現(xiàn)在在哪個商場,快點回答我!
”陳文杰被砸得暈暈乎乎的,但還是手指了一個方向。陸昭言二話不說,直接沖進(jìn)了火場中。
“大佬!”大頭菜無比著急,也跟著沖了進(jìn)去。廣場中,有人認(rèn)出陸昭言的身份,
頓時議論紛紛。直到高級督察到來,得知陸昭言沖進(jìn)了火場,
他忍不住朝著那些皇家警衛(wèi)爆粗口:“你們這群冚家鏟的,還不給我去救人!
要是陸先生出了事,你們這群人都得去陪葬!”04火場中,黑煙彌漫,令人看不清路。
高溫?zé)浦諝?,火舌肆虐。陸昭言卻不管不顧,哪怕嗓子像是被燒紅的烙鐵來回?zé)疲?/p>
他還是大聲呼喊道:“曼笙!你在哪里?我來救你了!”聲音傳蕩出去。下一刻,
清脆的鈴鐺聲響起。陸昭言心中一喜,朝著鈴鐺聲源頭跑去。鈴鐺的聲音他很熟悉。因為,
那一枚鈴鐺是他為姜曼笙親自求來的。三年前,姜曼笙連續(xù)好幾天高燒不退,氣息微弱,
找遍所有名醫(yī)都束手無策,從不信佛的陸昭言破天荒地去拜了佛,他跪了三千道臺階,
祈求心愛的人無災(zāi)無恙,求來了這枚開過光的鈴鐺?;蛟S是誠意感動上天,
姜曼笙病情逐漸好轉(zhuǎn)。自那以后,他便要求姜曼笙一直戴著,還親口許下諾言,“曼笙,
不論何時,不論何地,只要你搖動鈴鐺,我就會出現(xiàn)在你身邊?!苯弦谎圆话l(fā)。
卻還是戴上了這枚鈴鐺,不曾摘下過。陸昭言無比慶幸著。他迅速跑了過去,
毫不顧忌身上被高溫灼燒出來的水泡。終于看見縮在角落處的姜曼笙,
他直接踩著那些升騰的火焰,把人抱起護(hù)在懷中,朝著出口跑去??删驮诒寂芡局校?/p>
姜曼笙卻呢喃出聲。“阿杰,快走……”陸昭言心臟頓時一抽,腳步頓了一下。他身后,
被燒斷的一根木質(zhì)立柱重重砸了下來,同樣闖進(jìn)火場中的大頭菜大喊提醒:“大佬,小心!
”察覺到危險,陸昭言立即把姜曼笙護(hù)住。立柱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背上。
噗——一口鮮血噴出。望著趕過來的大頭菜,陸昭言用最后的力氣說道:“阿耀,
先把曼笙給救出去,這是命令!”說完,陸昭言昏迷過去。再次醒來時,他已經(jīng)在醫(yī)院。
姜曼笙坐在病床邊,頭則是靠在床沿,眼睛閉上正在淺睡著,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疲倦。
陸昭言伸出手,理了理姜曼笙散開的長發(fā)。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看過她了。
自從陳文杰回來后,每一次對視她都刻意避開。只是,灼傷的手臂微微動彈下,
就帶來皮膚撕裂般的痛苦,令陸昭言的動作大了些,姜曼笙被驚醒過來。
睜開眼就看見陸昭言貼在臉邊的手,她急忙挪開。片刻后,她才意識到自己表現(xiàn)得太過了,
只能強(qiáng)硬地轉(zhuǎn)移話題說:“你醒了,想要吃點什么,我去給你做?!薄敖o我倒點水吧。
”陸昭言虛弱開口。姜曼笙站起身,拿起水壺,倒出一杯溫水。這時,陸昭言忽然愣住。
姜曼笙手腕上,只有光禿禿的一根紅繩,上面掛著的小鈴鐺早已不見。
他下意識問道:“鈴鐺呢?”姜曼笙看了眼手腕,直接把紅繩也解了下來,
扔進(jìn)一旁的垃圾簍,毫不在意說:“應(yīng)該是掉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
沒了就沒了吧?!睕]了就沒了。這幾個字,好似一柄重錘,將心臟砸得稀巴爛。
他身上被火焰灼燒的痛,只是些許肉身之苦,可這幾個字是卻是把他的靈魂給撕裂。
“那枚鈴鐺,是……”他想多解釋幾句,姜曼笙卻滿是不耐煩說:“行了,行了,
你喜歡我戴鈴鐺的話,等哪天有空我再去買一個?!薄鞍⒔芩彩軅?,你先好好休息,
我去看望一下他?!痹捯袈湎拢先艘呀?jīng)走到了門口。
陸昭言抬起的手也無助地放了下來。他艱難翻身下床,從垃圾簍中翻出那段紅繩,
忽然釋懷地笑了。鈴鐺沒了就沒了吧,都決定要離開,
又為何要對這一份本就沒有結(jié)果的感情過于糾結(jié)。正好陳文杰也在醫(yī)院,
那就把一切說清楚吧。陸昭言走出病房。朝醫(yī)護(hù)人員問到陳文杰所在病房號后,他走了過去。
靠近時,陸昭言聽見了熟悉而又壓抑的動情聲,頓時渾身一顫。05房門虛掩著,
透過門縫能看見病房里的場景?!鞍⒔埽灰谶@……”姜曼笙眼神迷離,
想要推開壓在身上的陳文杰。可下一刻,她就沉迷其中,主動迎合著,
不斷宣泄著自己的欲望。直到結(jié)束的時候,陳文杰開口了。“曼笙,你跟我離開好不好?
”這次,姜曼笙出奇地沉默,許久后才聲音低沉回答說:“阿杰,
我打算繼續(xù)留在陸昭言身邊。加上火場這一次,他救了我兩次性命。他很愛我,
我要是一走了之,我怕他會出事?!薄澳俏夷兀磕愦饝?yīng)過我的。”陳文杰臉色陰沉,
沒想到姜曼笙的態(tài)度會發(fā)生變化。他忍不住質(zhì)問道:“曼笙,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不夠愛!
可在火場中,是你主動把我推了出去!我想回去救你,火勢太大,我只能先去找消防人員!
”“你要是覺得我不夠好,那你就去跟著陸昭言吧!
”“或者——”陳文杰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水果刀?!坝眠@把水果刀,剖開我的心看看,
是不是愛著你的!”說著,陳文杰將水果刀抵在了胸口。刀鋒微微刺入,沁出一滴鮮血。
姜曼笙伸手抓住刀刃,手掌被割出血,她卻不管不顧,知道把水果刀奪了回來扔在地上。
而后抱住陳文杰,滿眼淚水說:“阿杰,不是這樣的!”“我愛你!我愛的只有你!
”“陸昭言他在港島有些勢力,而你剛剛回來,要是我答應(yīng)跟你走了,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
然后找人報復(fù)你的?!薄拔抑挥辛粝拢悴攀亲畎踩?。”“我答應(yīng)你,
以后不會讓陸昭言再碰我一次。但還有一件事,如果我懷孕了,就算是你的種,
孩子的父親只能是陸昭言,這樣才不會被他懷疑?!甭犕赀@些話,陳文杰將姜曼笙擁入懷中。
故作深情道:“曼笙,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病房外,陸昭言捂著胸口,
眼神一片灰寂。許久,他才扶著墻站起。姜曼笙,我不再愛你,也不會再需要你陪著我。
從這一刻開始,就一刀兩斷吧。陸昭言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病房,等護(hù)士換完藥后,
他便提前申請出院,回到了別墅中?;丶彝局?,他吩咐律師擬定一份離婚協(xié)議送了過來。
并毫不猶豫簽上了自己的姓名?;氐郊液?,他翻出過往沒有送出去的禮物。
每一件都是他精挑細(xì)選的,可每一件都被姜曼笙冷漠拒絕。
可為什么……她當(dāng)初要答應(yīng)自己的告白呢?陸昭言想不明白,
也不想在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糾結(jié)。他隨手將這些價值連城的禮物裝進(jìn)紙箱中,
喊來收廢品的阿婆,讓阿婆幫忙扔掉。接著翻出自己親手寫下的情書。一共999封,
姜曼笙依舊是一封都沒有選擇接受。他拆開那些信,望著上面自己親手寫下的字,句句真心。
如今,卻和笑話差不多。陸昭言嗤笑一聲,將這999封情書全部扔進(jìn)碎紙機(jī)中,
又將紙屑倒入生起的火爐中。做完這一切后,姜曼笙回來了。望見坐在沙發(fā)上的陸昭言,
不知為何,她感覺心有點亂。她急忙走過來,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關(guān)心,“阿言,
你怎么提前出院了?醫(yī)生說你身上的傷,還要調(diào)養(yǎng)半個月時間?!薄安挥昧恕?/p>
”陸昭言的聲音有些嘶啞。那些滾燙的濃煙,同樣傷到了他的嗓子。面對沉默的陸昭言,
姜曼笙想要說些什么,可這一刻她卻什么都說不出來。長久以來,都是陸昭言主動問起她。
而她幾乎不開口。直到望見空空如也的那一面禮物墻,她心中愈加不安,問道:“阿言,
那些你送給我的禮物呢?”“扔了?!标懻蜒噪S口回道,接著補(bǔ)充說:“反正你也不喜歡。
”“我……”姜曼笙想要開口解釋。只是,陸昭言卻沒有再給她機(jī)會,
而是將離婚協(xié)議翻到簽名的那一頁,連同鋼筆一起遞了過去說:“簽了吧?!薄笆裁??
”姜曼笙接過鋼筆。陸昭言隨口答復(fù)道:“兩天后,是我們的五周年結(jié)婚紀(jì)念,
這是我準(zhǔn)備送你的禮物。”姜曼笙松了口氣,簽下了名字。陸昭言收起離婚協(xié)議,在這一刻,
心中反而平靜下來。姜曼笙,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禮物。06收起離婚協(xié)議后,
陸昭言又拿起一件外套披上。走到門口時,他沒回頭,邊開門邊說:“我出去辦點事,
大概要很晚回來,你早點睡吧。”望著陸昭言離開的背影,姜曼笙突然恍神。仿佛這一走,
就永遠(yuǎn)不再回來。她急忙把這種思緒撇干凈,安慰自己說不可能,陸昭言這么喜歡自己,
他怎么可能選擇離開。想到這,她安心了。隨后,又忍不住拿起電話聯(lián)系陳文杰?!蹗u,
維多利亞港。略帶著腥咸的海風(fēng)吹拂在沙灘上,給人帶來舒爽的感覺,潮水來來去去,
裹挾著白浪,周而復(fù)始。陸昭言望著夜色下的大海,雙眼恢復(fù)了些許生氣。他身邊,
站著一名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李建國?!瓣懴壬?,感謝你的幫助。
”李建國率先開口說道。陸昭言微微點頭,詢問道:“那些東西夠用嗎?不夠的話,
可以再買一些,雖然工業(yè)母機(jī)在國際交易中管控得十分嚴(yán)格。不過大洋彼岸的那些商人,
看在錢的面子上,還是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薄皦蛴昧恕!崩罱▏α诵?,
“國家科學(xué)院的人也不是吃干飯的,有了這些工業(yè)母機(jī),
再配合你提供的各種國際科學(xué)期刊和學(xué)術(shù)著作,吃透那些技術(shù)不是什么大問題。不管如何,
還是要多謝你的慷慨捐贈。”“等你去了大陸,組織上會補(bǔ)償你的?!薄俺酥?,
我個人還有一份特殊的答謝禮想要送給你。”聽言,陸昭言很是好奇。
他很清楚李建國的身份并不低,能被李建國當(dāng)作答謝禮的,絕對不一般。更何況,
他自己就身家不菲,見過的好東西海了去。想到這,陸昭言愈加好奇,追問道:“是什么?
”“等離開那天你會知道吧?!崩罱▏u了一個關(guān)子。不多時,港口響起貨輪離開的汽笛聲。
這意味著正事已經(jīng)辦完,陸昭言沒有過多停留,走到車子旁,打開車門坐在后排,
大頭菜坐在司機(jī)的位置,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開口了?!按罄?,
剛才嫂子又把陳文杰……”陸昭言揮手,制止了大頭菜接下來的話,吩咐他開車去九龍。
接下來一整天,陸昭言沒有選擇回去。那已經(jīng)不是他的家。直到臨行的宴會,他才回去。
還給姜曼笙帶了一件奢華的禮裙?;貋頃r,姜曼笙正坐在沙發(fā)上一個人笑著,
似乎想到了什么高興的事情,見他回來,急忙起身,笑著說:“阿言,你回來了。
”陸昭言不理解姜曼笙此刻的熱情,愣了半晌。他順手把禮裙遞了過去。這一次,
姜曼笙沒有半點拒絕,笑吟吟接過禮裙,回房間更換后歡快地跑了出來,
在陸昭言面前轉(zhuǎn)了一圈問道:“阿言,好看么?”陸昭言喉嚨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被堵住。
這曾經(jīng)是他最渴望的一幕。現(xiàn)在,太遲了。而且那笑容中,又能藏著幾分真心呢?
陸昭言難以確定?!啊⒀裕笆俏姨淠?。我只是害怕,
害怕你只是把我當(dāng)作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薄翱赡翘旎饒?,
你不要命地沖進(jìn)來……”“阿言,我想我懂了你的心?!苯系穆曇魧㈥懻蜒缘乃季w拉回。
他伸出手,摸了摸姜曼笙略微泛紅的臉頰,感受到溫度后,
這才察覺到以往的姜曼笙并不是冷漠,而是對他不熱情。
要是沒有聽見那天她和陳文杰在病房中的談話,他會欣喜地以為姜曼笙回心轉(zhuǎn)意。可現(xiàn)在,
他明白這不過是又一場欺騙。禮裙領(lǐng)口下,那無比刺眼的吻痕,足以說明一切。
陸昭言收回了手,只回了淡淡一句,“宴會快要開始了,我們走吧。”姜曼笙卻有些出神。
陸昭言的態(tài)度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她心中慌亂,卻只能安慰自己,
是陸昭言處理公司的事太累了。汽車駛向港島百年老字號蓮香樓,
陸昭言和姜曼笙一前一后下了車,隨后上了樓,大頭菜則是跟在兩人身后。
而其他被宴請的人,都是港島知名人物,紛紛前來敬酒。姜曼笙卻心不在焉,
頻頻望向窗戶外。坐車來的途中,她收到了陳文杰發(fā)來的一條求救短信,
說是被幾個小混混盯上了。她選擇發(fā)了這里的地址。見姜曼笙這副模樣,陸昭言嘆了口氣,
終究還是關(guān)心問道:“怎么了?”姜曼笙這才回神,卻不知如何開口。跟在陸昭言身邊多年,
她雖不怎么過問陸昭言的事,但耳濡目染下也認(rèn)識了一些人,清楚這一場宴會的規(guī)格。
這場宴會,對陸昭言來說,必然十分重要。就在姜曼笙猶豫時,
陳文杰卻滿是狼狽地闖進(jìn)了宴會中。07“曼笙,你快跟陸先生求求情,
讓他不要找人收拾我?!标愇慕軇傟J進(jìn)來,就朝著姜曼笙哭訴道。陸昭言皺了皺眉。
他并沒有派人去收拾陳文杰。見姜曼笙的視線朝自己看了過來,似乎是信了陳文杰的話,
陸昭言心中卻無多大感覺了。原來,痛得太久,是真的會麻木。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
只剩下萬古不化的枯寂。接著開口道:“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手段,如果我要對付陳文杰,
他不會活著來告狀。就跟三年前,我替你報仇一樣?!苯项D時愣住。兩年半前,
她外出時遇見了給姜家做局的那幾個人。那時的她被憤怒沖昏頭腦,徑直跑了過去,
想要為姜家報仇,卻被抓住,直到陸昭言趕來救下她。為了救她,陸昭言被砍中三刀,
失血過多陷入昏迷。醒來后,望著默默流淚的姜曼笙,陸昭言伸手替她擦去眼淚,
笑著說:“曼笙,以后這種事,我?guī)湍??!蹦且灰?,整個港島風(fēng)云變色。
被查出來的那幾個黑手,一夜之間全沒了人影。難道真的不是陸昭言?姜曼笙心中猶豫。
這時,追著陳文杰的那幾個人也闖了進(jìn)來,來人穿著黑西裝,面色冷酷,
看起來像是專業(yè)保鏢。為首之人掃視一圈,也明白自己闖入別人宴會中。
他剛要開口驅(qū)散宴會上的眾人,卻看見坐在主座上的陸昭言,瞳孔驟然一縮,
急忙走上前恭敬彎腰,而后道歉說:“陸先生,十分對不住,是我們唐突了。
這小子騙了陳伯的兩千萬,陳伯下了命令,要我們斷了他的一雙手。
”“希望陸先生能給個面子。”陸昭言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姜曼笙心中卻無比著急,
走到陸昭言身邊,死死抓住了他的手,目光中滿是哀求,希望他能替陳文杰解決麻煩。
陸昭言掙脫開。他朝著保鏢頭子說道:“你現(xiàn)在聯(lián)系陳伯,叫他親自過來,
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賠禮道歉。道完歉,人你們可以帶走。”保鏢頭子臉色無比難看。只是,
他不敢違抗陸昭言的命令。作為港島的無冕之王,從來沒有人敢惹怒陸昭言,
而陳伯雖然掌控著港島的大半樓市,但在陸昭言面前,還是不夠看。他只好打去電話。
僅僅是幾分鐘,陳伯便趕了過來。隨后朝著陸昭言賠禮道:“陸先生,
是這群混賬東西沖撞了您,我親自給您道歉。這一份,是我的賠罪禮,送給您和您的太太。
”說著,陳伯讓助理端出托盤。托盤上放著一條帝王綠翡翠項鏈,以及一個扳指。
陸昭言看也沒看,倒上一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牟瑁又f道:“來者是客,請茶吧。這種事,
我希望沒有下次?!标惒B連點頭。茶滿送客,他明白這個道理,卻沒有半點不滿,
而是立即喝完茶,吩咐手下將陳文杰帶回去??山蠐踉诹怂麄兊拿媲啊!鞍阉帕?!
”“那兩千萬我來賠付!”陳伯臉色沉了下來。以他的身價,兩千萬并不算什么。
他要的是一個臉面。連陳文杰這種人都敢騙他,那要是傳了出去,
他以后怎么在圈子里抬頭見人,可他也清楚陸昭言對姜曼笙的寵愛,
只好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溫和說:“陸太太,這并不是兩千萬的事,這是我陳某人的顏面所在。
”“這件事,陸先生已經(jīng)首肯了。”陳伯寸步不讓。姜曼笙深吸一口氣,抬頭望向陸昭言,
隨后開口說道:“阿言,我記得結(jié)婚那天,那說過會為我無條件做一件事?!薄拔乙阆铝睿?/p>
讓他們不再針對阿杰!”08姜曼笙的話,將陸昭言的思緒拉回了結(jié)婚那年。
他的確許下過這樣的誓言。所以,他才會直接贈送了十多億的房產(chǎn)給大D,
讓大D在他離開后照料好姜曼笙,這是他在踐行誓言?,F(xiàn)在,姜曼笙卻以此為要挾,
要他救陳文杰。原以為已經(jīng)麻木,可當(dāng)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他還是不可避免地心痛。“好!
”陸昭言閉上眼,長吸了一口氣。他語氣低沉,說道:“陳伯,放人吧,
你的損失我十倍補(bǔ)償!”陳伯的臉色已經(jīng)黑成了鍋底,卻還是壓著內(nèi)心的怒火,
朝著陸昭言說道:“陸先生,你也是港島商業(yè)聯(lián)盟的人,我們敬重你。但是,不要忘記,
當(dāng)初聯(lián)盟成立的時候立下的規(guī)矩!”陸昭言語氣平靜?!拔颐靼?。”“阿耀,去拿三把刀來。
”大頭菜臉色蒼白,站著不動,勸阻說:“大佬……”陸昭言只是催促說:“去!
”姜曼笙也意識到事情不對,急忙跑到陸昭言身邊,不安問道:“阿言,你們在說什么?
你要做什么?”不等陸昭言回答,陳伯主動開口。他臉上的怒氣稍微散去一些,
但還是不滿說道:“商盟有規(guī)矩,凡是出爾反爾者,需受三刀六洞之刑。若是能撐過去,
過往恩怨,永不再追究。若是無法撐過去,那人死了,也是身死債消!
”“陸先生既然要保這小子,必須受這三刀六洞之刑!”姜曼笙瞬間面無血色。
她清楚所謂的三刀六洞,就是對著人活生生捅上三刀,直接捅個對穿,幾乎是十死無生。
她滿是驚慌,拉著陸昭言的衣袖說:“阿言,不要……”這時,
陳文杰也是苦苦哀求說:“曼笙,你幫幫我,千萬不要讓我被他們抓走,
不然我的手就保不住了。”姜曼笙遲疑了。她的手也緩緩松開了陸昭言的衣袖。這一刻,
陸昭言徹底心死。見大頭菜遲遲不愿意去拿刀,他直接拿起餐桌上一把用來吃牛排的餐刀,
對著胸口位置刺下。餐刀刺入胸口,又被拔出,帶出飛濺的鮮血?!暗谝坏?!
”陸昭言卻沉聲道。陳伯面色動容,想不到陸昭言為了履行給姜曼笙的承諾,
居然真的能夠做到這個地步??梢?guī)矩就是規(guī)矩。就算他現(xiàn)在開口不計較,
陸昭言也會繼續(xù)執(zhí)行下去。噗——又是一聲響。陸昭言豎起兩個拇指,臉龐因為痛苦而扭曲。
“第二刀!”說完,再次拔出,又毫不猶豫地朝著胸口另一處刺了進(jìn)去?!暗谌?!”話落,
陳伯點頭。而后對著陸昭言直接九十度彎腰鞠躬說道:“陸先生,從今往后,
我和陳文杰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标惒畮穗x開。宴席上眾人,這才如夢初醒。
“快去叫醫(yī)生!”尖叫聲不斷響起。陳文杰則是趁亂逃離了。眾人前方,
大頭菜扶著陸昭言坐下,眼睛早已是通紅一片,聲音哽咽說:“大佬,
你這不值得啊……”陸昭言抬手,示意他閉嘴。姜曼笙此刻更是痛哭不止,
死死握著陸昭言染血的雙手,貼在自己臉上痛哭得語無倫次:“阿言,對不起,
是我不好……你不會有事的,我不能沒有你……你不是說喜歡看我笑么,
以后我天天笑給你看……好不好……”陸昭言沒有說話,意識逐漸陷入沉寂。“阿言!
”姜曼笙大喊道,也昏迷過去,被一同送去了醫(yī)院。這次,陸昭言更先蘇醒。
胸口上傳來的陣痛,令他忍不住齜牙咧嘴。他翻身下床,守在一旁的大頭菜急忙攙扶住他。
“曼笙人呢?”陸昭言下意識問道。大頭菜指了指隔壁的病房。陸昭言緩緩走了過去,
望著姜曼笙蒼白的臉龐,心緒復(fù)雜?!鞍⒔堋庇质且宦暷剜?/p>
將陸昭言拉回了冰冷的顯示。他忽然笑了。轉(zhuǎn)頭就走。姜曼笙,那就祝你余生幸福,
我們再也不見。離開醫(yī)院后,陸昭言將離婚協(xié)議放在了別墅客廳的茶幾上,
在私人醫(yī)生的陪同下坐上了前往大陸的汽車。上車后,李建國如約而來。
他忍不住感慨道:“陸先生,像你這樣的癡情人,還真是人生少見,我都有些猶豫,
要不要把這份禮物送給你?!被蛟S是即將回家,或許是徹底解脫,陸昭言此刻格外輕松。
甚至,打趣說道:“老李,都到這時候,你還跟我賣關(guān)子。你就是個摳搜的人,要是不想送,
直說得了?!崩罱▏鴮擂蔚匦α诵?,隨后給出一張照片。照片拍攝在一片田野中,
女孩穿著條碎花長裙,笑得有些拘謹(jǐn),但從她的眼神中,能夠看出她很快樂。而她的臉,
和姜曼笙一模一樣。李建國解釋道:“姜曼舒,姜曼笙的雙胞胎妹妹,但因為心地過于善良,
被父母嫌棄,打算把她送給一位富商當(dāng)姨太太。得知消息的她跳了海,被我們的人救下。
”“我們問過,當(dāng)初是她給了你那一袋面包和水?!薄岸?,她對你,印象還挺深刻的。
”“她說從未見過你這樣的人,明明是在地上爬行的大青蟲,但是卻敢抬頭直視蒼穹,
直面刺眼的陽光?!崩罱▏f完后便一直保持沉默。陸昭言靠在背椅上,閉著眼,
兩行清淚從眼角流出。原來,從始至終,是他認(rèn)錯了人。原來,是他愛錯了人。好在這一切,
有回到正軌的機(jī)會。陸昭言再次睜開眼睛時,左側(cè)窗外是連綿的丘陵,
右邊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而港島正在甩在身后。他在心中默念,再見了,姜曼笙。再也不見。
09港島第一醫(yī)院,VIP病房。姜曼笙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眼的是潔白的天花板,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病床邊,護(hù)士正拿著本子記錄著什么信息。
“阿言……”她迅速坐了起來,心臟止不住地怦怦亂跳,
仿佛在這一刻失去了什么極為重要的東西?!拔依瞎??”姜曼笙朝著護(hù)士追問道。
護(hù)士停下記錄,反問,“姜小姐,你是說陸先生嗎?他比你更先醒來,辦理了出院,
應(yīng)該是去處理公司事務(wù)了?!薄罢f起來,您還真令人羨慕?!薄瓣懴壬菢由砭痈呶坏娜耍?/p>
居然愿意為了你獻(xiàn)出自己的生命,尤其是火場那奮不顧身的身影,
都成了港島日報這幾天的頭版。”“……”護(hù)士還在絮絮叨叨說著。
但是姜曼笙已經(jīng)沒有心思聽下去,她現(xiàn)在十分不安,著急地想要見到陸昭言。她取出手機(jī),
直接撥打了陸昭言的電話??呻娫捔硪活^,卻是傳出一陣忙音,根本無法撥通。
不會的……姜曼笙心中愈加不安。她心中,浮現(xiàn)了某種難以接受的猜測。若是以往時候,
陸昭言提前醒來,一定會寸步不離地守在自己身旁的。這次,陸昭言不在。姜曼笙翻身下床,
沖出醫(yī)院,攔下了一輛出租車,而后趕回了居住的別墅中。別墅里,空空蕩蕩。
姜曼笙身軀微微顫抖,直到余光瞥見茶幾上的一份文件,她急忙跑了過去,
可是看清楚文件的封面名字后,她頓時愣住了。離婚協(xié)議書!不!不會的!
她顫抖著拿起離婚協(xié)議書,翻開,在簽字的那一欄看見了自己的姓名還有陸昭言的姓名。
而在離婚協(xié)議書下面,還壓著一張紙條?!韭?,我走了?!俊灸悴挥脕碚椅遥?/p>
我們之間也再無可能。】【這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禮物,從今往后,
你自由了?!俊驹僖姡 繂琛_認(rèn)陸昭言真的不要自己后,
精神上帶來的極致痛苦讓姜曼笙驟然悲嚎一聲,嘴巴張大,但是難以再說出其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