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集市上的各類商品讓林舟感到困惑，說好的物資緊缺呢，怎么擺攤還這么多？自己帶來的這點螃蟹還能賣出去嗎？
實際上不怪他判斷失誤。這個公社是周邊二十多里的中心交易點，周圍的村子都有人來趕集，自然就顯得熱鬧了。
至于人多，其實也就三十來個人。每個攤位又相隔甚遠(yuǎn)，這才顯得集市規(guī)模很大。
逛到供銷社門前時，發(fā)現(xiàn)供銷社早就開門營業(yè)了。大門右側(cè)支著一個肉攤，案板上擺著一扇豬肉，屠夫手腳麻利的分解著。
林舟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上前打聽價格。
“五毛一斤。”屠夫連頭都沒抬，直接回道。
林舟聞言不由感嘆起來，真便宜，可惜他現(xiàn)在兜里沒錢，等他以后寬裕了肯定會買。
不過他忽略了一個問題，這個年代買任何東西都得用票。買肉要肉票，買糧要糧票，扯布要布票，樣樣都離不開票。
“謝謝?！绷种垭S口道謝后轉(zhuǎn)身走了。
分肉的屠夫頓了一下，在這鄉(xiāng)下這種地方，基本上很少有人會說道謝的話。
但他也沒往心里去，繼續(xù)割著案板上的豬肉。
林舟在集市上逛了一會兒，終于發(fā)現(xiàn)一個賣陶鍋的攤位，攤位上有水缸，還有大小不一的陶鍋。
攤主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漢子，身上穿著洗得發(fā)白的勞動布。
“大叔，這個砂鍋什么價錢？”他指著個直徑約二十公分的砂鍋詢問。
“一塊五。”攤主頭也不抬，回答得干脆利落。
林舟在心里盤算著：這價錢還真不貴，如果擱后世，這種手工砂鍋起碼得幾十塊。
“陶碗呢？”他又指了指像大海碗似的陶碗詢問。
“一毛三?！睌傊饕琅f惜字如金。
林舟靈機(jī)一動，從竹籃里掏出一個螃蟹，詢問道：“大叔，我可以用螃蟹和你換嗎？”
攤主輕皺眉頭，在農(nóng)村，螃蟹算不上正經(jīng)葷菜，可眼下鬧旱災(zāi)，連魚都難捕到，螃蟹反倒成了稀罕物。
見攤主猶豫不決，林舟心里著急，也又不好催促。
攤主想到家里孩子許久沒沾葷腥了，螃蟹起碼能解解饞，終于松口道：“好吧，你有多少？給你按五分錢一斤算！”
“多、多少？”林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么低？”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又確認(rèn)了一遍。
攤主聞言，臉色一沉：“五分錢一斤！咋的？嫌我給的價低了？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吳老二在這片兒做生意啥時候坑過人？”
“大叔你誤會了，我是頭回來，不懂行情?！币妼Ψ絼优?，林舟急忙賠著笑臉解釋。
吳老二見他態(tài)度誠懇，火氣才消了幾分：“你小子是不是因為豬肉賣五毛，就覺得螃蟹也該不能低于這個價格？”
“是的?！绷种劾蠈嵆姓J(rèn)。
“螃蟹能跟肉比嗎？眼下鮮魚才賣四毛一斤，螃蟹如果不是趕上饑荒年景，白送都沒人要！”
吳老二掂著籃子直搖頭，“早年間這都是剁碎了喂豬的玩意兒，除去殼才剩幾兩肉??？”
這話讓林舟恍然大悟，自己又拿后世的物價來衡量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了。
想到此，他連忙鞠躬：“大叔，是我沒見識，你多包涵，要不你給過個秤？”
見林舟態(tài)度誠懇，吳老二擺擺手沒再計較。
接過沉甸甸的竹籃時，他眉毛一挑：“嗬！分量不輕啊，得有二十多斤吧？”
“估摸著差不多?！绷种酆龖?yīng)著，其實心里也沒譜。
“去籃子29斤8兩！”吳老二拿秤稱了一下。
“總共一塊四毛九，你點點數(shù)?！?/p>
林舟心算后點頭：“數(shù)目對?！蓖瑫r暗自佩服這攤主的心算真利索。
“湊個整，一塊五。給你這個陶鍋吧！”吳老二掂著螃蟹，眼角都笑出了褶子。
林舟卻沒接茬，盤算著不如一次都賣了。
他指著走過來的小路道：“大叔，那邊還有一籃子，你要的話我這就去拿?！?/p>
“嗬！還有？”吳老二面露驚訝，隨即意識到失態(tài)，忙擺手道：“我就隨口問問，都拿來吧，我都收了?！?/p>
林舟揣著空籃子鉆進(jìn)小路，借著周圍的樹木遮掩，又從空間倒騰出最后一批螃蟹。
“16斤整，正好是八毛?！眳抢隙ㄖ箞髷?shù)，“打算換點啥？”
“一口鍋，加三個陶碗?！?/p>
林舟要了自己、妹妹林小青和母親的，至于大哥......
一年前，為了給林恩華湊學(xué)費，林奶奶讓大哥林恩文去給別人當(dāng)了倒插門女婿！
“好！以后還有山貨河鮮，記得還來找我老吳！”吳老二麻利的打包道。
“好的，大叔，我先走了?！绷种郯咽Ｏ碌腻X揣進(jìn)兜里，笑瞇瞇的說完就走了。
路過供銷社時，看到肉攤上的豬肉，他喉結(jié)滾動幾下，在摸出口袋里的四毛一分錢后，瞬間清醒過來。
還要去買做飯的調(diào)料！
因為沒有票，最后只買到了，不要票的兩毛一斤的鹽。
攥著僅剩的兩毛一分錢往回走時，想到之前有個攤位是買雞蛋的，然后快步來到一個老太太面前詢問價格，雞蛋是三分錢兩個。
真便宜！
當(dāng)即，林舟用剩下的錢買了十四個雞蛋。
錢都花沒了，便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他見周圍沒人，當(dāng)即把所有東西都放進(jìn)了空間。
此時天都大亮了，他來到河邊，又又到了五六十個螃蟹。這次，螃蟹已經(jīng)被抓光了，往后再想抓螃蟹，就得換地方了。
不過，這里豬草倒是長得很旺，鐮刀唰唰幾下就壓滿兩筐。他望了望日頭，妹妹還沒影兒，便背起竹籃往家走。
還沒踏進(jìn)院門，就聽見院子里雞飛狗跳的動靜。妹妹林小青的哭聲混著林奶奶尖利的咒罵：“小畜生往哪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林舟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進(jìn)院子，只見林小青臉上掛著淚痕，正被老太太舉著笤帚追得滿院跑。單薄的衣衫下，幾道紅痕若隱若現(xiàn)。
“奶奶消消氣！發(fā)生什么事了？”林舟一個箭步上前，攔住林奶奶。
老太太估計也跑累了，停下來，喘著粗氣罵道：“這敗家玩意兒！好好的細(xì)瓷碗摔壞了！”
“哥！明明是二姐想搶媽給你留的飯，我沒給，她就搶我的，我沒拿住才摔的?！绷中∏喽阍诹种凵砗螅槌榇畲畹霓q解道。
林奶奶聞言，啐了一口罵道：“呸！讓你二姐吃怎么了？林舟回來再做就行了，弄的我們像是虧待你似的！”
林舟心里冷笑，還重做？這話誰信啊！
“既然是二姐搶東西打碎的碗，奶奶怎么只打小青？不打二姐？如果不是她搶，碗也不會碎?！?/p>
“你居然敢頂嘴？”
林奶奶一臉怒容，揚(yáng)起手就要打人。
這時，正好有人從門口走過，她見狀，這才收回手。
不然，別人又該說她虐待孫子孫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