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老夫人的六十壽辰，成了連日陰霾后，侯府竭力粉飾太平的一場盛事。朱門洞開，車馬如云，各色賀禮流水般抬入府中。正廳內(nèi)外張燈結(jié)彩，紅毯鋪地，絲竹管弦之聲裊裊不絕，處處透著煊赫與奢靡。
清漪院卻仿佛被隔絕在這片喧騰之外。夜梟、玄鱗、墨羽三人如同三道沉默的影子，隱匿在院中各處，氣息收斂，卻將整個小院守得滴水不漏。我坐在窗邊，指尖緩緩撫過桌案上那個沉重的紫檀木錦盒。盒蓋緊閉，隔絕了那尊“紫氣東來”爐誘人的幽香。
“小姐，壽宴快開始了，老夫人那邊派人來催了幾次?！?春桃捧著一套簇新的水藍(lán)色云錦衣裙進(jìn)來，臉上帶著憂色，“您真要去？新夫人和林晚晴那邊，指不定憋著什么壞水呢。”
“去，為何不去？” 我合上錦盒，眼神平靜無波，“避而不見，反倒顯得心虛。況且，祖母壽辰，做孫女的，禮數(shù)總要盡到?！?我站起身，任由春桃為我更衣。水藍(lán)色的云錦料子光澤柔和，襯得膚色愈發(fā)白皙，只在袖口和裙擺處用銀線繡了疏落的折枝梅花，清雅素凈，在這滿府爭奇斗艷的華服中，反倒顯得遺世獨立。
“那爐子……” 春桃壓低聲音，心有余悸。
“放心，” 我唇角勾起一絲冷意，“李靜妍的‘厚禮’，自有它的去處。今日壽宴，主角可不是它?！?/p>
踏入正廳，喧囂熱浪撲面而來。滿堂賓客，珠環(huán)翠繞，笑語喧闐。老夫人端坐主位，身著深紫色萬壽紋錦袍，頭戴赤金點翠大抹額，容光煥發(fā)，接受著眾人的拜賀。李靜妍作為新晉侯府主母，一身正紅金線牡丹織錦宮裝，艷光四射，正八面玲瓏地穿梭于女眷之間，巧笑倩兮，儼然已是侯府女主人的姿態(tài)。林宏遠(yuǎn)陪在一旁，志得意滿。
我的到來，如同一滴冷水落入滾油。熱鬧的場面有瞬間的凝滯，無數(shù)道目光——好奇的、審視的、鄙夷的、幸災(zāi)樂禍的——齊刷刷地聚焦過來。林晚晴眼底飛快掠過一絲怨毒，隨即被更濃的笑意掩蓋，主動迎了上來，聲音溫軟親昵得能滴出水來：
“二妹妹可算來了！祖母方才還念叨你呢！快，到姐姐身邊來坐。” 她親熱地挽住我的手臂，力道卻帶著不容抗拒的鉗制，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我的肉里。那姿態(tài)，仿佛我們真是情同手足的好姐妹。
我微微側(cè)身，不著痕跡地卸去她的力道，臉上掛著疏離而禮貌的淺笑：“多謝姐姐掛心。” 目光掃過她身側(cè)，果然看到了那個預(yù)料中的人影。
林晚晴。
她穿著一身桃紅撒金百蝶穿花緞裙，發(fā)髻高綰，插著赤金嵌寶石的步搖，妝容精致嫵媚。雖已做了高門妾室，通身的氣派比在侯府時更添了幾分刻意的張揚。她站在李靜妍身側(cè)稍后的位置，微微垂著眼，一副溫順恭敬的模樣。然而，在我目光觸及她的瞬間，她抬起眼，飛快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如同淬了冰的毒針，充滿了怨毒、嫉妒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恨意，哪里還有半分往日的嬌怯？旋即，她又迅速低下頭，恢復(fù)了那副低眉順眼的姿態(tài)，仿佛剛才那驚鴻一瞥的怨毒只是錯覺。
林晚晴拉著我，一路將我引到靠近老夫人下首的一處席位，位置不算頂好，卻正對著廳堂中央的表演區(qū)域，極為顯眼。她親昵地按著我的肩讓我坐下，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幾桌的女眷聽清：“妹妹就安心坐這兒，好好看戲。姐姐知道你素日清靜慣了，今日難得熱鬧，可要好好松快松快?！?/p>
她話音未落，林晚晴已婷婷裊裊地走上前，手里捧著一個用大紅錦緞覆蓋著的托盤。她對著老夫人和我盈盈一拜，聲音嬌柔婉轉(zhuǎn)：“老夫人福壽安康。晚晴雖已離家，但老夫人壽辰，豈敢不備薄禮？此乃晚晴夫主特意尋來的一尊和田羊脂白玉凈瓶觀音，玉質(zhì)溫潤無瑕，雕工精湛，供奉佛前最能祈福延壽。晚晴借花獻(xiàn)佛，祝老夫人松鶴長春，福壽綿長！” 她一邊說著，一邊微微掀開錦緞一角，露出里面一尊約莫一尺高的玉觀音。那玉色果然瑩白如脂，細(xì)膩溫潤，觀音法相慈悲莊嚴(yán)，在滿堂燈火下流轉(zhuǎn)著柔和內(nèi)斂的光暈，一看便知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驚嘆贊美之聲。
“天哪，羊脂白玉！這么大一尊！真是稀世珍寶！”
“林姨娘（雖為妾，但出身侯府，賓客仍以舊稱）真是孝心可嘉！”
“趙員外好大的手筆！”
新主母李靜妍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欣慰與驕傲，仿佛林晚晴的榮耀就是她的榮耀。她親自接過托盤，笑吟吟地對老夫人道：“祖母您看，晚晴這孩子，心里始終記掛著您呢！”
老夫人看著那尊玉觀音，眼中也露出喜愛之色，連連點頭：“好，好孩子，你有心了。” 她目光轉(zhuǎn)向我，帶著慣常的慈祥，語氣卻暗含一絲不易察覺的壓力，“清丫頭，你晚晴姐姐（老夫人仍習(xí)慣稱其姐）都獻(xiàn)了如此重禮，你這做妹妹的，給祖母準(zhǔn)備了什么新鮮玩意兒啊？”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李靜妍嘴角噙著一絲看好戲的冷笑。林晚晴垂著眼，嘴角卻微微勾起一個陰冷的弧度。這是她們聯(lián)手的第一個殺招——逼我在眾目睽睽之下獻(xiàn)禮，無論我拿出什么，都注定會被這尊價值連城的玉觀音比得黯然失色，落個不孝、吝嗇、上不得臺面的名聲！
我迎著無數(shù)道或期待或嘲弄的目光，緩緩站起身，從春桃手中接過一個同樣用錦緞包裹著的、約莫半尺見方的扁長木匣。匣子只是普通的酸枝木，毫無雕飾，樸素得甚至有些寒酸。
“祖母容稟，” 我聲音清越，不卑不亢，“孫女才疏學(xué)淺，又無晚晴姐姐的福氣，能得夫主厚愛贈此重寶。孫女唯有親手所制，獻(xiàn)上一份心意。” 說著，我揭開錦緞，打開木匣。
匣內(nèi)紅絨襯底上，靜靜躺著一柄烏木嵌銀絲的壽星拐杖。杖身打磨得光滑圓潤，烏木紋理深沉內(nèi)斂，杖首鑲嵌著一塊溫潤的墨玉，被精心雕琢成南極仙翁捧桃的形態(tài)，雖小巧，卻眉眼清晰，神態(tài)祥和。拐杖握手處纏繞著細(xì)密的銀絲，編織出繁復(fù)的“卍”字不到頭紋樣，既美觀又防滑。整件東西用料不算頂頂名貴，但那份沉穩(wěn)古樸的韻味、精細(xì)入微的雕工、以及顯而易見的用心，卻透著一種別樣的溫潤與誠意。
廳堂內(nèi)靜了一瞬。與那光彩奪目的玉觀音相比，這拐杖確實顯得過于樸素。
李靜妍眼中閃過一絲鄙夷，正要開口譏諷。林晚晴卻搶先一步，用她那嬌柔得能掐出水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惡意：“哎呀，二妹妹真是心靈手巧！這拐杖看著就貼心實用，想必祖母用著定是極穩(wěn)當(dāng)?shù)模〔幌衩妹毛I(xiàn)的玉觀音，華而不實，只能供著看看……” 她看似在自謙貶低自己的禮物捧高我的，實則句句都在點明我禮物的“實用”和“普通”，反襯出玉觀音的“華美”與“貴重”。
老夫人看著那拐杖，倒是真心實意地點了點頭，伸手接了過去，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摸了摸那墨玉壽星和銀絲握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嗯，清丫頭有心了。這拐杖握著趁手，雕工也精細(xì)，祖母很喜歡。”
李靜妍見老夫人竟真流露出喜愛，臉色微沉，立刻笑著打岔：“母親喜歡就好！晚晴，還不快把玉觀音給祖母仔細(xì)瞧瞧？這么貴重的東西，可得小心供奉起來。”
林晚晴會意，立刻雙手捧起托盤上的玉觀音，蓮步輕移，準(zhǔn)備繞過我的席位，走向老夫人。就在她經(jīng)過我身側(cè)，距離我不足兩步之時，腳下不知怎地，一個趔趄！她口中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整個人猛地向前撲倒！而她手中那尊價值連城的羊脂白玉觀音，也隨著她身體的失衡，脫手飛出，直直朝著我砸了過來！
變故陡生！電光火石之間！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站在原地，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一動不動。眼看那沉重的玉觀音就要砸在我的面門！
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道玄色身影快如鬼魅！幾乎在玉觀音脫手的瞬間，一只骨節(jié)分明、帶著薄繭的大手已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那尊急速下墜的玉觀音！那手的主人只是手腕輕輕一抖，一股柔勁便將玉觀音下墜的力道盡數(shù)卸去，穩(wěn)穩(wěn)托住，玉觀音毫發(fā)無損！
出手的，竟是太子蕭珩！他不知何時已悄然站在了我斜后方的位置，此刻面色沉靜如水，深邃的目光掃過驚魂未定的林晚晴，又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與此同時，另一道身影也瞬間出現(xiàn)在我身側(cè)，帶著清冽的松柏氣息和淡淡的藥味。沈硯雖臉色依舊帶著傷后的蒼白，但眼神銳利如鷹。他并未看那玉觀音，而是第一時間側(cè)身擋在了我前面，警惕地掃視著周圍，仿佛任何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可能引來他的雷霆一擊。他肩頭的傷處似乎因方才的急速動作而牽動，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 林晚晴重重摔倒在地，發(fā)髻散亂，桃紅的衣裙沾滿了灰塵，精心描繪的妝容也花了，狼狽不堪。她顧不上疼痛，驚恐萬狀地看著太子手中完好無損的玉觀音，又看看被沈硯護(hù)在身后的我，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渾身篩糠般顫抖起來。
“放肆！” 李靜妍又驚又怒，厲聲呵斥，“林晚晴！你怎么回事？！毛手毛腳！險些摔壞御賜之物，還差點傷了二妹妹！還不快向太子殿下請罪！向二妹妹賠禮！”
“御賜之物？” 太子蕭珩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玩味。他修長的手指緩緩撫過玉觀音光滑的底座，眼神淡漠地看向抖如落葉的林晚晴，“孤倒不知，何時內(nèi)庫流出的御賜玉件，底座連內(nèi)造的款識都沒有？反而刻著‘萬寶閣制’幾個小字？”
他話音不高，卻如同驚雷炸響在寂靜的大廳！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玉觀音底座！
萬寶閣！京城最大的古董商行！這玉觀音……竟是贗品？！
林晚晴如遭雷擊，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和絕望，尖叫道：“不可能！這明明……明明……” 她的話戛然而止，意識到自己失言，驚恐地捂住了嘴。
李靜妍的臉色也瞬間變得極其難看，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了林晚晴一眼。這尊玉觀音，是她暗中授意，讓林晚晴以趙家名義獻(xiàn)上，一來打壓林清漪，二來在老夫人和賓客面前彰顯她這位新主母（以及她娘家）的財力和地位。她萬萬沒想到，林晚晴竟敢用贗品！更沒想到，這贗品會被太子當(dāng)場揭穿！
“哦？萬寶閣？” 沈硯冷冷地接口，聲音帶著傷后的沙啞，卻字字清晰，敲在每個人心上，“據(jù)沈某所知，萬寶閣上月確實售出一尊形制相似的羊脂玉觀音，因玉料內(nèi)部有一道極細(xì)微的天然水線紋，作價一萬三千兩。掌柜言明并非古物。林姨娘（他刻意用了這個稱呼），你夫主……莫非是被奸商所欺？”
他這話，看似在為林晚晴開脫，實則坐實了贗品來源，更點明了其“新造”和“瑕疵”的本質(zhì)！價值一萬三千兩的贗品！這臉打得啪啪作響！
滿堂賓客嘩然！看向林晚晴和李靜妍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嘲諷和看戲的興奮。獻(xiàn)贗品給嫡親祖母賀壽？這是何等的愚蠢和涼??！李靜妍這位新主母的臉面，也被徹底踩在了腳下！
老夫人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林晚晴，又看看李靜妍，半晌說不出話，最后猛地一拍桌子：“混賬東西！滾！給我滾出去！別臟了我的壽宴！”
林晚晴面無人色，連滾爬爬地被兩個粗使婆子拖了出去，只留下滿地的狼藉和她絕望的嗚咽。
李靜妍強撐著搖搖欲墜的笑容，試圖挽回：“母親息怒！定是晚晴那丫頭被人蒙騙了！兒媳管教不嚴(yán)，兒媳有罪……” 她的話在太子蕭珩那淡漠的目光和滿堂無聲的鄙夷中，顯得蒼白無力。
蕭珩將手中的贗品玉觀音隨意遞給身后的內(nèi)侍，仿佛那是什么臟東西。他不再看這場鬧劇，目光轉(zhuǎn)向臉色鐵青、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的林宏遠(yuǎn)，聲音平淡無波，卻帶著無形的威壓：“武安侯，府中內(nèi)務(wù)，還需肅清。此等以次充好、欺瞞尊長之事，傳出去，于侯府清譽有損?！?/p>
林宏遠(yuǎn)額角青筋直跳，只能躬身連聲應(yīng)是，心中對李靜妍和林晚晴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蕭珩的目光最后落回我身上，停留了一瞬。他并未說什么，但那眼神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捉摸的情緒，像是確認(rèn)，又像是……一絲幾不可察的贊許？隨即，他便轉(zhuǎn)身，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帶著內(nèi)侍走向主位。
沈硯直到蕭珩離開，緊繃的身體才微微放松，側(cè)頭低聲問我：“沒事吧？” 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關(guān)切。
我搖搖頭，看著林晚晴被拖走的方向，又瞥了一眼強顏歡笑、眼神怨毒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的李靜妍，心中一片冷然。這才只是開始。
“殿下！” 就在這氣氛凝滯尷尬之際，一個東宮侍衛(wèi)匆匆而入，單膝跪在蕭珩面前，雙手奉上一個同樣覆蓋著明黃錦緞的托盤，聲音洪亮，“殿下為老夫人賀壽之禮已至！”
眾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太子賀禮！這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蕭珩微微頷首。內(nèi)侍上前揭開錦緞。
托盤上，并非想象中的奇珍異寶，而是一株形態(tài)虬勁古樸、通體呈現(xiàn)溫潤赤紅色的珊瑚樹！那珊瑚樹高約兩尺，枝椏舒展自然，色澤鮮艷欲滴，如同燃燒的火焰，在滿堂燈火下流光溢彩，散發(fā)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瑰麗與尊貴！更奇特的是，珊瑚樹旁，還靜靜臥著一支通體瑩白、毫無瑕疵的羊脂玉簪，簪頭雕成小巧精致的祥云捧日圖案，玉質(zhì)之純凈溫潤，遠(yuǎn)超方才那尊贗品觀音！
“南海赤焰珊瑚樹一株，賀老夫人松柏之壽，福澤綿長?！?侍衛(wèi)朗聲道。
蕭珩的目光卻落在那支玉簪上，聲音低沉，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此簪，賜林二小姐。臨危不亂，慧心巧思，堪為閨閣表率?！?/p>
滿堂死寂！
太子殿下竟當(dāng)眾賜禮林清漪！還是如此名貴的羊脂玉簪！更親口贊其“慧心巧思”、“閨閣表率”！這是何等的榮耀與肯定！瞬間，所有看向我的目光都變了，充滿了震驚、羨慕、敬畏，再無半分之前的輕視與嘲弄！
沈硯站在我身側(cè)，看著那支玉簪，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作更深沉的暖意和欣慰。他悄然退后半步，將這份屬于我的榮光完全展現(xiàn)。
我壓下心頭的波瀾，上前一步，對著太子蕭珩的方向，端端正正行了一個大禮，聲音清越而沉穩(wěn)：“臣女林清漪，叩謝太子殿下恩典！”
李靜妍死死地盯著那株耀眼的珊瑚樹和那支刺目的玉簪，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幾乎要折斷。她精心策劃的壽宴，她苦心經(jīng)營的主母威儀，被林清漪徹底踩碎！被太子當(dāng)眾打臉！被沈硯嚴(yán)密守護(hù)！這奇恥大辱，如同毒蛇噬心！
壽宴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繼續(xù)。絲竹依舊，歌舞升平，但每個人心頭都壓著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風(fēng)波。李靜妍強撐著笑臉應(yīng)酬，眼神卻如同淬了毒的冰錐，時不時掃過我所在的方向。
我安然端坐，指尖輕輕撫過袖中那支溫潤的羊脂玉簪。太子這神來一筆的賞賜，不僅是為我解圍，更是將我和他這條船，更緊密地綁在了一起。他在告訴所有人，林清漪，是他太子蕭珩護(hù)著的人！
目光掠過遠(yuǎn)處，看到林承志正低聲呵斥著臉色慘白的李靜妍，而一個丫鬟匆匆跑到李靜妍身邊，附耳低語了幾句。李靜妍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被更深的怨毒取代。
我心中冷笑?？磥?，“紫氣東來”爐那邊，也該有“好消息”了。李靜妍，你的連環(huán)殺招，今日碎了幾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