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換班，老師按身高分配同桌，三人一排。我坐在中間，左邊男生右邊女生，
和男生從死裝到無話不談。他替我保管所有重要試卷，放學陪我等一小時公交，
偷偷買我隨口提的糖葫蘆。全班都傳他喜歡我，我不信。
元旦那天他在QQ上說：“做我女朋友？”1.“高三（18）班。
”我盯著教室門牌上那三個鮮紅的數(shù)字，新班級，陌生的面孔像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海，
我只是其中一粒渺小又格格不入的浮沫。老師站在講臺上，
聲音洪亮地穿透嘈雜：“按身高排隊！快點快點，別磨蹭！”身體比大腦先一步行動，
我?guī)缀跏潜蝗肆鞴鼟吨妻搅岁犖槔?。身邊掠過一張張模糊而陌生的臉，
眼神或好奇或漠然。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人群的縫隙里，
瞥見幾個以前同班的女生已經(jīng)自然地挽著手站在一起，低聲談笑。
隊伍像一條被反復拉扯的橡皮筋，最終固定在教室中央靠后一點的位置。我左邊空著，
右邊也空著。老師的手指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點過幾個名字：“你，你，還有你，坐這兒！
” 話音落下，一個扎著高馬尾、眼神明亮的女生輕盈地落座在我右邊，
沖我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嘿，新同桌，多多關照?。 ?她的笑容像一小簇跳躍的火苗，
瞬間驅散了些許冰封的緊張，我努力牽動嘴角，回了一個僵硬但真誠的弧度：“嗯，
多多關照?！弊筮叺囊巫颖焕_，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我下意識地側過一點頭，
余光里撞進一個瘦高的身影。是個男生。他動作利落地放下書包，沒看我，
也沒看右邊的新同桌，徑直坐下，目光投向窗外被教學樓切割得方方正正的灰色天空，
側臉的線條有種刻意為之的疏離感?？諝饫飶浡_一種微妙的沉默。我立刻把頭擺正，
仿佛剛才那匆忙的一瞥是某種冒犯。心里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嘀咕：好吧，看來這位，
是個“死裝”的主兒。巧了，這活兒我熟。于是，我們這一排三人，我和左邊的男生，
像是提前簽好了互不侵犯條約，默契地將對方視作空氣。頭幾天，
除了和右邊開朗的女生——她叫林薇——迅速熟悉起來之外，我和左邊的男生之間，
只有沉默在流淌，冰冷而堅硬。發(fā)卷子時，他的指尖會刻意避開我的；需要借文具，
寧可伸長手臂越過我，去碰碰林薇的桌子；目光偶爾在空氣中短兵相接，
也立刻像觸電般各自彈開，留下一點尷尬的余震。打破堅冰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物理小測。
卷子發(fā)下來，我盯著最后那道電磁感應大題，腦子像一團被貓抓亂的毛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旁邊的林薇筆尖唰唰作響，而我面前的草稿紙上，
只畫了幾個毫無意義的圓圈。焦躁像藤蔓一樣纏上來。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動作幅度有點大，手肘不小心碰掉了掛在桌角的筆袋?！芭距！?幾支筆滾落出來，
其中一支，不偏不倚，滑到了左邊男生的椅子腿邊。我的臉騰地一下燒起來，
窘迫得想立刻原地消失。正猶豫著要不要彎腰去撿，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了過來，手指修長，
撿起了那支滾到他腳邊的黑色中性筆?！敖o。” 一個清朗的男聲響起，
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溫和。他把筆遞到我桌沿，目光終于不再回避，落在了我的試卷上。
那目光很平靜，沒有嘲笑，也沒有探究，只是單純地看著。我的窘迫還在持續(xù)升溫，
腦子一抽，指著那道讓我抓狂的大題，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這…這個，第二小問，
為什么是這樣的？”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太蠢了！新同桌，還是男生，
沉默了好幾天的“死裝”分子，我居然問他題？他會怎么想？出乎意料，
他沒有露出任何不耐或輕蔑的表情。他只是很自然地側過身，目光掃過我的卷子，
然后拿起他自己的草稿本，用筆尖在上面點了點：“你看這里，
切割磁感線的方向……” 他的聲音不高，語速平穩(wěn)，邏輯清晰地講解著。2.筆撿起來了，
那道困擾我的物理題也豁然開朗。更重要的是，橫亙在我和他之間那堵沉默的冰墻，
被一支掉落的筆和一道物理題，撞開了一道縫隙。從那以后，
“死裝”的默契被我們心照不宣地撕毀了。交流像解凍的溪水，開始緩慢而自然地流淌起來。
“喂，江遠，”我撞了撞他的胳膊肘，
把手里一疊剛發(fā)下來的、還帶著油墨味的復習提綱一股腦塞過去，“幫我收著，
放我這兒肯定又找不著了?！?動作自然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他正低頭看著一本厚厚的習題集，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順手接過那疊紙，
極其自然地拉開自己桌肚里那個看起來容量驚人的大書包側袋，塞了進去。
那書包像個百寶囊，
里面塞滿了卷子、練習冊、筆記、甚至還有我上周塞給他的兩張皺巴巴的英語周報。
動作流暢得沒有一絲停頓，仿佛這本就是他職責范圍內(nèi)的事?！爸懒?。
” 他簡短地應了一聲，目光依舊停留在習題集上，
嘴角卻似乎向上彎起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弧度。我們的對話陣地，從課間零碎的幾分鐘，
迅速蔓延到了放學后的虛擬世界。QQ的提示音成了我每晚做完作業(yè)后最期待的聲響。
那個閃爍的企鵝頭像后面，是一個和白天稍顯疏離的他不太一樣的江遠。
他會抱怨數(shù)學老師的拖堂，會吐槽食堂千篇一律的土豆燉雞塊，
會發(fā)來一張他新拍的、構圖清奇（通常只有半截樹枝或者一只模糊的鳥）的照片，
然后得意地問：“怎么樣，大師之作？”我也會跟他分享宿舍里誰又半夜說夢話的趣事，
抱怨永遠搶不到的熱水龍頭，還有那些解不開的數(shù)學題帶來的挫敗感。
屏幕隔絕了面對面的局促，只留下文字的輕盈和坦誠。某個周五傍晚，
夕陽給教學樓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邊。住宿生歸心似箭，走讀生腳步匆匆。
我背著沉甸甸的書包，站在校門口那棵巨大的榕樹下等公交。人潮漸漸散去，
站牌下只剩下稀稀拉拉幾個人。低頭看看手表，距離下一班車來，至少還有一個多小時。
一種熟悉的、被遺忘在喧囂之外的孤單感，像傍晚的涼氣，悄悄爬上脊背。我掏出手機，
習慣性地點開那個熟悉的企鵝頭像，手指在鍵盤上猶豫著敲下幾個字：“等車好無聊啊，
人快走光了?！卑l(fā)送。沒指望什么。幾秒鐘后，手機震動了一下。江遠：“在哪棵樹下？
老地方？”我愣了一下，回復：“嗯，就校門右邊那棵大的?！苯h：“等著。
”簡單兩個字，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我握著手機，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地跳。
他家里離學校很近，步行不過十分鐘，這個點，他應該早到家了。不到五分鐘，
那個熟悉的身影就穿過校門，大步流星地朝這邊走來。夕陽的余暉落在他身上，
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他走到我身邊，很自然地停下，書包隨意地挎在肩上。“真慢。
” 他語氣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目光卻看向遠處車流稀疏的馬路。
“車…還沒來?！?我小聲說，心跳莫名地快了一拍。晚風吹過，
帶來他身上干凈的、混合著一點洗衣粉和陽光的味道，
和他平日里帶著墨水和書本的氣息不太一樣?！班??！?他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我們就那樣并排站著，隔著一點禮貌的距離，看著校門口最后幾個學生離開，
看著路燈一盞盞亮起來。時間仿佛被拉長了，這一個多小時的等待，
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么難熬。直到那輛笨重的公交車終于吭哧吭哧地?？窟^來，
我才如夢初醒?！败噥砹?！” 我說?！班牛先グ?。” 他點點頭，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
我刷卡上車，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隔著蒙了灰塵的玻璃窗朝他揮手。他站在原地，也抬起手，
幅度不大地揮了揮。車子啟動，他的身影在窗外迅速后退，變小，最終消失在街角的暮色里。
車廂里擁擠嘈雜，但我卻覺得無比安靜。剛才并肩站立的那一個多小時，
像一顆被體溫捂熱的鵝卵石，沉甸甸地壓在心口，帶著一種陌生的、溫熱的悸動。
3.幾天后的一個課間，林薇刷著手機，突然“哇”了一聲，把屏幕舉到我面前：“快看！
校門口新開了一家小店，冰糖葫蘆！草莓夾糯米的！看著好好吃！”圖片里，
紅艷艷的山楂和飽滿的草莓裹著晶瑩的糖殼，誘人得很。我咽了咽口水，
隨口對著旁邊正埋頭整理錯題本的江遠感嘆了一句：“看著真不錯，好久沒吃糖葫蘆了，
有點饞?！奔兇馐强吹矫朗硤D片后的自然反應，像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江遠筆尖一頓，
側過頭瞥了我一眼，沒說話，又低下頭去，仿佛沒聽見。第二天早自習，教室里書聲瑯瑯。
我剛翻開英語課本，一個冰涼的東西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肘。低頭一看，
是一根裹在透明塑料袋里的糖葫蘆！紅彤彤的山楂果，晶瑩剔透的糖衣，
在晨光里閃著誘人的光。我愕然抬頭，正對上江遠微微別開的臉。他耳廓似乎有點紅，
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別扭：“喏，堵你的嘴。吵死了。
”我捏著那根涼絲絲的糖葫蘆，指尖都微微發(fā)顫。他居然…真的買了？
就因為昨天我隨口那一句？這念頭讓臉頰迅速升溫，燙得厲害?！爸x…謝謝。” 我小聲說，
聲音細得像蚊子哼。他含糊地“嗯”了一聲，依舊沒看我，只是胡亂翻開桌上的物理書，
動作有點僵硬。那根糖葫蘆我沒舍得立刻吃，小心地收在桌肚里，直到午休時才拿出來，
一顆一顆，細細地品。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開，一直甜到了心底。又過了幾天，
我習慣性地去摸手腕上那根用來綁頭發(fā)的黑色小皮筋——空的。又掉了？
我低頭在桌肚和腳邊搜尋，無果。正懊惱著，旁邊伸過來一只手，兩根手指捏著的，
正是我失蹤的皮筋。江遠把它懸在我眼前晃了晃，嘴角噙著一抹狡黠的笑意?！拔业?！
” 我伸手就去搶。他反應極快，手腕一翻，就把皮筋攥進了掌心，
迅速塞進自己的校服口袋，動作行云流水?！皼]收了?！?他挑挑眉，一臉理所當然，
“糖葫蘆的回禮?！薄澳悖 ?我又氣又急，還有點說不清的羞惱，“強盜邏輯！
那糖葫蘆是你自己要買的！”“那也是你嚷嚷著要吃的?！?他理直氣壯，
甚至還拍了拍口袋，“我的了?！笨粗麕еc孩子氣的得意模樣，那點氣惱忽然就散了，
只剩下一種奇異的、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感覺。我瞪了他一眼，扭過頭去，
嘴角卻不自覺地悄悄彎了起來。4.高三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進鍵，
試卷和習題是永恒的背景音。我和江遠的關系在日復一日的瑣碎中悄然升溫，
那些心照不宣的小動作和默契，像藤蔓一樣悄然纏繞。然而，少年人之間這點微妙的親近，
在密不透風的教室里，注定是藏不住的。一次放學，
我和后桌兩個女生周璐、王晴小聲閑聊著周末的安排。話題不知怎么，
拐到了班里的男生身上。王晴忽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指指江遠空著的座位：“哎，
你們發(fā)現(xiàn)沒？江遠以前那個藍色的斜挎書包，最近都不背了！”周璐立刻接話，
目光投向窗外走廊：“喏！看那邊！” 一個陌生的女生正背著同款的藍色書包走過。
“就因為這個吧？怕被人誤會是情侶款？” 她語氣里帶著了然的笑意。王晴點點頭，
隨即又像是想起什么，帶著點八卦的興奮壓低聲音：“誒，不過說真的，
他是不是有女朋友??？我看他手上好像一直戴著根小皮筋？男生戴這個，
不都說明‘名草有主’了嗎？”“對對對，我也覺得?！敝荑匆哺胶汀?/p>
“那個…皮筋…是我的。” 我尷尬地說出來?！鞍?？” 王晴和周璐同時發(fā)出短促的驚呼，
表情瞬間變得極其精彩，混雜著震驚、尷尬和一絲了然的促狹。她們飛快地對視一眼，
又迅速移開目光。周璐干咳了一聲，
低頭假裝整理卷子：“哦…這樣啊…”王晴也趕緊岔開話題：“對了對了，剛才說到哪兒了？
周末那個電影…”我僵在原地，臉頰滾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而那句“他是不是有女朋友”，更是像一盆冷水，
將我心頭那點隱秘的、連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期待，澆得透心涼。他…真的可能有別人嗎？
這個念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冒出來，帶著尖銳的刺痛感。周一中午，我獨自坐公交回校。
因為上午家里有點事耽擱了，錯過了平時和舍友一起走的班次。車子搖搖晃晃，
窗外的景色越來越陌生。我心里咯噔一下，糟了，坐過站了！我這個出了名的路癡屬性，
在陌生的公交線上徹底暴露無遺。我慌忙在下一站下車，站在完全陌生的街口，
四周是陌生的建筑和行色匆匆的路人，午后的陽光明晃晃地照下來，我卻只覺得手腳冰涼，
茫然無措?；艁y中，我摸出手機，幾乎是本能地點開了那個熟悉的企鵝頭像。
“江遠…我好像坐過站了…在…在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地方…” 后面還跟了一個大哭的表情。
消息幾乎是秒回。江遠：“別慌?？纯茨愀浇惺裁达@眼的建筑？路牌？或者店名？
”他冷靜的文字像一根定海神針，稍稍穩(wěn)住了我慌亂的心神。我環(huán)顧四周，
磕磕巴巴地描述：“有個…紅色的招牌，
寫著‘老張便利店’…對面好像是個…郵政儲蓄銀行？十字路口…”江遠：“知道了。
站著別動，等我消息?！苯酉聛淼氖畮追昼?，成了我和手機屏幕的拉鋸戰(zhàn)。
他不斷發(fā)來指示：“沿著你現(xiàn)在面對的方向往前走大概一百米，能看到什么？
” “路口左轉，對，然后呢？” “看到那個藍色屋頂?shù)男〕辛藛?？在它門口等我。
” 他像遠程操控的導航，精準地引導著我在這個迷宮里一步步找到方向。終于，
按照他的“導航”，我走到了那個藍色屋頂?shù)男〕虚T口。剛站定，還沒來得及喘口氣，
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從不遠處的巷口沖了出來。是江遠！他跑得有點急，
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校服外套敞開著，被風吹得鼓起來。午后的陽光落在他身上，
勾勒出清晰而略帶焦急的輪廓。他看到我，腳步才放緩，快步走到我面前，氣息還有些不穩(wěn)。
“笨死了?！?他開口，語氣是慣常的嫌棄，但那雙眼睛里，
分明是來不及掩飾的、真切的擔憂和如釋重負。“走吧，再磨蹭要遲到了。
” 他抬手看了看表，指針指向一點零五分。我記得他平時都是踩著一點半的鈴聲進教室的。
5.高三的日子繃得像一根拉到極致的弦。某個下午最后一節(jié)是自習課，
教室里悶熱得像個蒸籠，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我住校，晚上洗澡間總是人滿為患，
搶不到熱水是常態(tài)。一個念頭鬼使神差地冒出來：趁現(xiàn)在溜回宿舍，就能舒舒服服洗個澡，
避開晚高峰！這個念頭一旦滋生，就再也壓不下去。
我悄悄戳了戳旁邊正在做英語閱讀理解的江遠，用氣聲說：“喂，我想溜回宿舍洗澡。
”他轉過頭，眉頭微蹙，眼神里寫著“你又想干嘛”。我雙手合十，做出哀求狀，
用口型無聲地說：“幫我掩護一下？老師要是問，就說我去醫(yī)務室了？” 心跳得飛快，
既緊張又帶著點做壞事的興奮。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眼神復雜，像是在權衡利弊。
就在我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他卻突然合上了面前的習題冊，動作干脆利落，
然后拿起桌角的筆袋，塞進抽屜深處。接著，他側過身，壓低聲音，
幾乎是貼著我的耳朵說：“走后面，腳步輕點。”我驚愕地睜大眼睛。
他…他這是要陪我一起溜？！沒等我反應，他已經(jīng)貓著腰，借著前排同學身體的掩護，
敏捷地溜到了后門邊，還回頭朝我使了個眼色。我腦子一片空白，
身體卻下意識地跟著他行動起來，學著他的樣子，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溜到后門。
走廊里空無一人。午后的陽光斜斜地穿過窗戶，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光斑。
我們像兩個成功的“逃兵”，一前一后，飛快地穿過安靜的走廊，
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里被放得很大，咚咚地敲在心上。直到?jīng)_出教學樓，我才敢大口喘氣，
回頭看江遠，他臉上沒什么表情?！澳恪阍趺匆渤鰜砹?？” 我喘著氣問。他瞥了我一眼，
雙手插在校服褲兜里，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順路?！表樎罚俊拔?，” 他忽然開口，
打破了沉默，聲音在安靜的林蔭道上顯得格外清晰，“下次再想干這種事，提前說?！薄鞍?？
” 我沒反應過來?！爸辽僮屛矣袀€心理準備?！?他補充道，目光依舊看著前方，
嘴角卻似乎彎起了一個極淡的弧度。我愣了一下，隨即也忍不住笑了出來。6.元旦前夜，
家里的氣氛溫馨熱鬧。我窩在沙發(fā)上，心不在焉地刷著手機，
手指卻總是忍不住點開那個熟悉的企鵝頭像。江遠的對話框安安靜靜地躺在置頂?shù)奈恢谩?/p>
他今天好像特別沉默？下午聊了幾句就沒了下文。心里有點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