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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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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當天我的新郎當眾逃婚,去找他的真愛。正當賓客竊竊私語時,

傳說中那位權勢滔天的顧先生突然出現(xiàn)。他接過司儀話筒,冷冽目光掃過全場:“今日起,

蘇家蘇晚由我顧硯深庇護。”我低聲問他為什么幫我。“你父親當年救過我,

現(xiàn)在該我還債了?!比齻€月后,我深夜在他書房發(fā)現(xiàn)一份合約。翻開最后一頁,

竟寫著:“本協(xié)議自簽字起生效,直至乙方蘇晚自愿成為甲方顧硯深的終身伴侶。

”司儀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回蕩在宴會廳巨大而華麗的穹頂之下,

帶著一種職業(yè)化的、令人昏昏欲睡的甜膩。“林牧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蘇晚小姐為妻,

無論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他的視線帶著點虛假的溫暖,

掃過我的臉,又落在身側的男人身上。我站在那里,

身上是蘇家花了大價錢定制的“Vera Wang”全球限量婚紗,

層層疊疊的蕾絲和曳地數(shù)米的頭紗本該是最華麗的囚籠,此刻卻輕飄飄地,

仿佛隨時能被我自己沉重的呼吸吹垮。

水晶吊燈傾瀉下的光芒冰冷地舔舐著我裸露的肩頸和手臂,每一寸皮膚都繃緊著,

竭力維持著最后的儀態(tài)。我的目光定定鎖在身邊那張熟悉的臉上——林牧,

這個和我青梅竹馬,相識二十五年,定下婚約三年的男人。他西裝筆挺,

頭發(fā)打理得一絲不茍,站在這個匯聚了全城名流的矚目焦點中。然而,

那張英俊的臉上沒有絲毫新郎該有的緊張或喜悅,只有一種反常的平靜,甚至可以說是空洞。

他的眼神沒有聚焦在司儀身上,更沒有看向我,渙散地落在我身后某個遙遠的虛空點上。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又猛地丟進滾油里煎熬。一股極其強烈的不安感,

像宴會廳空調(diào)冷氣過足的涼風,順著我的腳踝瞬間爬遍了四肢百骸。指甲無意識地掐進掌心,

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提醒我這不是噩夢?!啊敢庖簧皇缾圩o她、尊重她、珍惜她?

”司儀完成了對新郎的詢問流程。漫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偌大的宴會廳里,

只剩下高腳杯輕微碰撞的清脆聲響,賓客細碎的低語,以及我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

賓客席上,那些精心打扮的面孔開始浮現(xiàn)驚疑。有人交頭接耳,有人伸長脖子,

更有人掏出手機,鏡頭無聲地聚焦在我們身上,捕捉著這千金難買的“精彩一刻”。然后,

林牧動了。他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頭,目光終于對上了我的眼睛。那里面沒有愛戀,沒有歉意,

只有一種近乎殘忍的疏離和決絕。他薄唇輕啟,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字字如冰錐,狠狠鑿穿了我所有強撐的幻想。“蘇晚,

”他的聲音冷靜得像是在談論明天的天氣,“抱歉。但我不能娶你?!彼兰?。絕對的死寂。

水晶吊燈的光芒似乎瞬間黯淡下去。幾百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灼燒著我裸露在外的皮膚。

我清楚地聽見身后主賓席傳來母親失控的低呼,父親杯子重重磕在桌面上的悶響。

林牧的目光掠過我的頭頂,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鍍金大門,投向宴會廳外某個虛無的終點。

他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像是卸下了某種沉重的負擔,更像是在嘲弄。

“因為我終于找到了我的‘Soulmate’,”他用一種近乎抒情的語調(diào)宣布,

“她剛剛出了車禍,她很脆弱,此刻正在醫(yī)院里,唯一需要的人是我。

我不能在這里履行虛假的儀式,讓真正的愛情哭泣?!眹W——!如同巨石投入沉寂的池塘,

死寂瞬間被打破。巨大的嘩然聲浪席卷了整個宴會廳。

震驚、幸災樂禍、難以置信的議論聲嗡嗡作響,幾乎要掀翻屋頂。無數(shù)的視線,

夾雜著憐憫、嘲諷和赤裸裸的看好戲心態(tài),聚焦在我身上,幾乎要將我穿透。

臉頰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冰得嚇人。血液卻瘋狂地涌向頭頂,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腳下那昂貴的意大利手工地毯仿佛陡然變成了滾燙的巖漿,灼燒著我高跟鞋里的腳。

支撐著我的力氣瞬間被抽空,身體幾不可查地晃了晃。父親蘇秉誠猛地從主賓席上站起,

滿臉震怒和屈辱的赤紅,指著林牧,手指因憤怒而劇烈顫抖:“林牧!你這混賬東西!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要把我蘇家的臉、晚晚的臉,放在地上踩嗎?!

”林牧的父親林宏遠也急忙站起來,試圖拉住林牧的手臂,聲音惶恐而急促:“牧兒!

你瘋了嗎!快給蘇伯父和晚晚道歉!婚禮繼續(xù)!這種玩笑開不得!

”林牧卻狠狠甩開了父親的手,像一頭暴躁的困獸。他甚至沒再看一眼主賓席的方向,

目光依舊執(zhí)著地鎖在入口處,神情里帶著一種殉道者般的偏執(zhí)光芒。“爸,這不是玩笑!

我不能辜負真心!我不能對不起她!我的愛情就在外面,等著我去救贖!

”他吼叫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劈叉,透著歇斯底里。下一秒,

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舉動——他一把扯下了胸前那朵象征新郎的、精致昂貴的襟花,

狠狠地、用盡全力砸向腳下的地毯。那朵紅色的玫瑰翻滾了幾下,停在锃亮的皮鞋邊,

花瓣凌亂。然后在幾百雙驚愕的眼睛注視下,林牧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邁開大步,

像逃離瘟疫現(xiàn)場一樣,頭也不回地朝著宴會廳兩扇巨大的、對開的鍍金門跑去?!盎貋恚?/p>

你給我回來!”林宏遠氣得渾身發(fā)抖,追了兩步卻踉蹌了一下,被旁邊的人扶住,

只能徒勞地嘶喊。我站在原處,婚紗長長的裙擺孤零零地鋪展在冰冷的地上。

血液仿佛徹底凍結在了血管里,身體僵硬得像一尊被遺棄在暴風雪中的石雕。

失措的臉、賓客們看戲般興奮又震驚的表情、閃光燈刺目的白光……像一部混亂失焦的默片。

視線開始模糊,眩暈感越來越強。

腳下昂貴的地毯和那朵被踐踏的、刺眼的紅色玫瑰花紋路在眼前交融,刺得眼睛生疼。

一種巨大的、滅頂?shù)那韪邢褚恢槐涞氖郑浪蓝笞×宋业暮韲担?/p>

窒息的痛苦讓我?guī)缀跽玖⒉蛔?。就這樣……完了?二十年熟悉的情誼,蘇林兩家的聯(lián)姻,

我的人生……就要在今天,在這樣荒唐的理由里,成為全城的笑柄?

淚水倔強地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我死死咬住了下唇內(nèi)側的軟肉,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尖銳的疼痛逼迫自己站直身體,不能癱軟下去。不能輸!

至少……不能在這里倒下。嗡嗡的議論聲浪幾乎成了背景噪音。

“……真想不到林牧會這樣……”“嘖,

蘇家這回……臉丟大了……”“那個‘真愛’是誰啊?車禍?也太戲劇性了吧?

”“……蘇晚也是可憐,

”“……蘇氏和林家的合作也懸了吧……”就在這混亂的、即將滑向徹底的災難深淵的時刻,

宴會廳那兩扇被林牧推開、尚未來得及完全關閉的鍍金大門外,

突然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不同于林牧離去時的混亂匆忙,

這一次的騷動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下意識想要噤聲的敬畏感。

沉重的、手工制作的頂級牛皮鞋底,以一種沉穩(wěn)到極致的節(jié)奏,敲擊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嗒。嗒。嗒。聲音不響,卻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嘈雜的喧嘩,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和壓迫感,

清晰地落在每個人的耳膜上。那沉穩(wěn)有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宴會廳原本嘈雜鼎沸的人聲,

竟在這越來越近的、規(guī)律如同倒計時的足音中,詭異地一點點降低下去。

就像是煮沸的油鍋里突然落進了一片巨大的冰塊,滋啦一聲,嘈雜瞬間被冰封住。

所有人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連呼吸聲都變得小心翼翼。

我僵硬地抬起頭,視線模糊地望向入口處。鍍金大門被人從外面徹底推開,

廊下明亮的頂燈光芒傾斜而入,勾勒出一個頎長峻挺的身影。他緩步走了進來。

一身剪裁堪稱完美的墨色高定西裝,襯得他肩線平直寬闊,身形勁瘦而充滿力量感。

沒有繁復的裝飾,只在領口處別了一枚極簡約低調(diào)的鉑金領針,

卻散發(fā)著不容忽視的凜冽氣場。光線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上,鼻梁高挺,

薄唇緊抿成一條沒有任何弧度的直線。最為懾人的是那雙眼睛。幽深如同寒潭之底,

深邃不見底,沒有絲毫情緒的波瀾。他的目光平靜至極地掃過全場,沒有任何刻意的威壓,

甚至沒有刻意停留在任何人身上,卻又仿佛一道無形的冰封之墻,

瞬間凍結了空氣里所有浮躁的、看好戲的氣息。所有那些憐憫、嘲諷、好奇的目光,

在這道目光掠過時,都下意識地垂了下去或者轉(zhuǎn)向他處,不敢與之對視。

整個龐大的、奢華到極致的主宴會廳,此刻變得落針可聞,

只剩下中央空調(diào)系統(tǒng)發(fā)出的微弱送風聲。寂靜。令人心悸的、帶著絕對威壓的寂靜。

所有人都認出了這張臉。

志頭版頭條、頂級拍賣會現(xiàn)場、以及掌控著城市經(jīng)濟命脈核心版圖的照片上的臉——顧硯深。

顧氏集團的掌權者,一個真正站在權勢與財富金字塔最頂端,

連林家、蘇家都需要仰望的男人。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蘇林聯(lián)姻,雖然也是名流云集,

但絕不足以讓顧硯深這樣的人物親自登門。他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一種令人費解的巨大意外。

顧硯深仿佛沒有看到任何人的驚愕,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

他只是旁若無人地、邁著那種掌控全局的步伐,一步一步,

徑直朝著宴會大廳最前方那混亂的中心——也是我所在的舞臺——走了過來。

他那冰冷而精準的目光,在掃過臺上我僵硬站立的身影時,幾不可察地停頓了那么一瞬,

隨即又無波無瀾地移開,重新落在那個拿著話筒、早已傻掉的司儀身上。

司儀捧著話筒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額角似乎瞬間見了汗。顧硯深伸出手,

動作自然得像是拿過自己的東西一樣,從司儀僵住的手中,

拿過了那個沉甸甸的、鑲著小粒碎鉆的話筒。金屬話筒冰涼的觸感清晰地傳遞到他指腹上。

他舉到唇邊,薄唇微啟,

低沉清冽、沒有任何鋪墊、也無需任何揚聲器加持就足以穿透這巨大空間每一個角落的聲音,

清晰地響起:“人,都有選擇的權利?!彼穆曊{(diào)不高,平穩(wěn)地敘述著一個看似客觀的事實,

卻在無波的語氣下潛藏著滔天的冰冷暗流,“但選擇了,就要承擔后果。

”全場再次陷入死寂,連呼吸聲都更加輕微。所有人都在努力理解這沒頭沒尾話語里的含義。

林宏遠臉色煞白,勉強支撐著站起身,嘴唇哆嗦著,試圖上前說點什么:“顧、顧先生,

您……您能蒞臨,真是蓬蓽生輝……犬子他……”顧硯深的目光猶如實質(zhì)的冰凌,

精準地釘在林宏遠臉上,打斷了他惶恐失措的話語。“林總,”他的聲音沒有刻意提高,

但其中的冷意讓空氣都驟降了幾度,“令郎選擇了他認為的‘真愛’,這很好。

那么……”他停頓了半秒,幽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林宏遠,

看向林家未來即將面臨的冰冷深淵:“顧氏旗下所有與林氏相關的在建項目,

將于下周一啟動全面審計評估。后續(xù)合作,無限期暫停?!绷趾赀h如遭雷擊,

踉蹌著倒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椅背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整張臉瞬間褪去所有血色,

死灰一片。顧氏是林家最主要的項目資金方和核心技術提供方!全面審計、暫停合作?

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林家根基,瞬間動搖!這還沒完。顧硯深那毫無情緒波動的目光,

緩緩轉(zhuǎn)向臺下眾多賓客。每一個人在他目光的掃視下都感覺脊背發(fā)寒。“我顧硯深,

”他對著話筒,聲音如同在宣讀法庭判決書,平靜卻帶著千鈞之重,

“平生最厭惡始亂終棄、朝三暮四之徒?!彼⑽⒁活D,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盤,

“今日在場諸君,凡與林牧此種人渣過往甚密者……”他的話沒有說完。點到即止。

但那未盡的、不言而喻的威脅意味,比任何赤裸裸的警告都要可怕萬分!選擇站隊林牧?

那就是站在了顧硯深的對立面,自絕于這座城市的上流圈子!瞬間,

原本離林家席位頗近的幾位與林家往來密切的賓客,臉色劇變,

幾乎是下意識地、帶著幾分倉惶地挪動腳步,拉開了與林氏那邊的距離,

生怕慢了一秒就會被劃歸到“林牧同黨”的隊列里。

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唯恐避之不及的慌張,哪里還有半分之前談論八卦時的輕松。

顧硯深仿佛沒有看到這涇渭分明的一幕。他調(diào)轉(zhuǎn)目光,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終于落在了我的身上。被那目光籠罩的瞬間,我身體繃得更緊了,心臟幾乎跳出喉嚨。

他朝我伸出手。修長、干凈,骨節(jié)分明的手,平靜地攤開在我面前。“蘇晚小姐,

”他的聲音穿透了麥克風的擴音,清晰地落在我耳中,也回蕩在整個死寂的宴會廳里,

“這種劣質(zhì)品,配不上你。”他抬起下巴,目光如同兩道穿透人心的利箭,越過我的頭頂,

睥睨著臺下所有屏息的螻蟻,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頭:“今日起,

蘇家蘇晚,由我顧硯深庇護?!薄罢l若犯她,便是與我顧硯深為敵?!鞭Z——!

這句話如同在宴會廳上空引爆了一枚無聲的氫彈。巨大的沖擊波席卷了每一張震驚的臉龐。

庇護?!由顧硯深親自開口庇護?!這分量比剛才對林家的打壓宣言更為恐怖千百倍!

我徹底失去了反應能力。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他那句如驚雷般的話語在顱內(nèi)轟隆作響。

屈辱感、劫后余生感、難以置信的驚愕……復雜的情緒如同海嘯翻涌上來。庇護?

高高在上的顧硯深,為什么要庇護一個剛剛淪為笑柄的蘇晚?身體僵硬得如同凍僵的木偶,

甚至忘記了呼吸。他的手,依舊停在半空中,等待著。姿態(tài)從容而極具壓迫感,

仿佛篤定了我不會拒絕,或者……也不容拒絕。時間在靜默中艱難地流淌,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長。幾百雙眼睛灼灼地釘在我身上,等待著我的回應。

直到一只干燥溫熱的寬大手掌,毫不猶豫地、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包裹住了我冰涼且微微顫抖的手指。我的指尖瞬間被他掌心燙了一下。我猛地驚醒,

抬起因強忍淚水而微微泛紅的眼睛,怔怔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

那里面依舊無波無瀾,只有絕對的掌控感和一種讓人完全看不透的暗色。我張了張嘴,

喉嚨干澀得發(fā)疼,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微顫和困惑,低得像耳語,

只夠他一人聽見:“為……為什么?”為什么要在這一刻,從天而降,救我于水火?

為什么選我?那個被當眾拋棄的蘇晚?他的唇角,幾不可見地、極其快速地向上彎了一下,

像是冰川表層掠過一縷微弱的光,轉(zhuǎn)瞬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他的身體微微傾過來,

高大身形帶來的壓迫感讓我下意識地想后退,卻被他握著的手牢牢定住。他俯首,

靠近我的耳畔。一種混合著冷冽雪松與昂貴煙草的氣息瞬間將我包圍,

帶著一種強大而陌生的侵略感。溫熱的、低沉得幾乎只有氣聲的話語,

夾雜著他拂過我耳廓微熱的氣息,清晰地送入了我的耳中,

每一個字都直直敲在我的心上:“因為……十年前那個暴風雪夜,你父親蘇秉誠,

在國道盤山公路上,救過一個年輕后生的命?!彼穆曇敉A送?,

似乎在給我時間消化這句石破天驚的話。然后,更加清晰低沉的一句,如同帶著契約烙印,

印入我的靈魂深處:“現(xiàn)在,換我來還債。”……巨大的加長林肯平穩(wěn)地駛離酒店,

車輪碾過濕漉漉的地面,濺起微小的水花,窗外霓虹模糊成一片流淌的光帶。

車內(nèi)的溫度恒定在一個舒適的范圍,帶著淡淡的皮革香氛。我和顧硯深并肩坐在寬大的后座,

但中間足以再坐下一個人。氣氛沉默得如同繃緊的弦。我微微側過頭,用眼角的余光,

不自覺地描摹著身邊男人的側臉輪廓。光線在車廂內(nèi)營造出一種靜謐的陰影,

映照著他挺直的鼻梁和緊抿的薄唇,線條利落得像刀鋒裁過。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飛逝的夜景上,沒有任何情緒外泄?!邦櫹壬蔽医K于鼓起勇氣開口,

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聲音因為緊張而干澀。他聞聲轉(zhuǎn)過頭,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鎖定了我,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微微頷首,示意我說下去。

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又無形地帶來巨大的壓力?!澳鷦偛耪f的話……”我艱難地組織著語言,

指尖無意識地揪住了膝上昂貴婚紗的裙擺,“庇護……還有還債……” 我深吸一口氣,

努力想要看清他眼中的深意,“代價是什么?我,或者說蘇家,需要付出什么?

或者需要……為您做什么?”天上不會掉餡餅,

尤其這塊從天而降的“餡餅”還是出自于顧硯深之手。

庇護與庇護之間的天壤之別我太清楚了。顧硯深這個名字代表的庇護,

不是輕飄飄的一句承諾,其背后意味著足以讓整個城市勢力重新洗牌的絕對力量。這份力量,

絕不會是免費的午餐。他沒有立刻回答。幽深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

像是在審視一件待價而沽的物品,又像是在透過我,看向某些更為久遠的東西。

那審視的目光讓我后背的神經(jīng)再次繃緊,指尖掐進了柔軟的掌心。

婚紗的蕾絲邊已經(jīng)被我無意識地揉皺了一小塊。“代價?”他終于開口,

低沉的聲線在狹小的空間里震蕩出奇特的磁性質(zhì)感,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了然,

“你想知道代價?”他的語氣平鋪直敘,沒有絲毫情緒,卻仿佛帶著千斤的重量,

沉沉壓在我的心臟上。“今晚的婚禮已經(jīng)徹底毀了蘇家的臉面,林家的報復隨時會來,

商業(yè)信譽、融資渠道、合作伙伴,甚至輿論場上的風刀霜劍……蘇家都準備好了嗎?

”他反問,每一個字都精準地點在我最恐懼的痛點,“沒有我介入,林家為了自救,

會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我的臉色瞬間更白了一分。報復。瘋狂的報復。傾盡家族之力,

不擇手段地將蘇家徹底踩進泥潭,以平息顧硯深的怒火,換取一絲喘息之機。

父親的公司……母親的身體……“至于蘇小姐本人,”他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聽不出褒貶,

卻帶著一種銳利的剖析,“‘被林家棄女’的標簽會跟著你多久?

名媛圈會如何看待一個在婚禮現(xiàn)場被當眾拋棄的女人?你父親為你鋪就的人生規(guī)劃,

還有幾分可行性?”每一句話都像冰錐,又冷又銳利,刺破我所有殘余的、虛弱的幻想,

將血淋淋的現(xiàn)實攤開在面前。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那些被刻意忽視的、潛藏的巨大危機排山倒海般壓來,幾乎讓我喘不過氣?!八?,

‘代價’,蘇小姐,”他微微傾身,縮短了那一點刻意拉開的距離,

車廂內(nèi)那冷冽的雪松氣息混合著他身上獨特的氣息強勢地籠罩過來,帶著不容拒絕的決斷,

“首先是活下來。站穩(wěn)腳跟。讓蘇家不會因為一次愚蠢的背叛而墜入深淵。讓蘇小姐你,

不必頂著‘棄婦’的名頭倉惶逃避,被碾進塵埃里不得翻身?!彼D了頓,

目光凝注在我的眼睛深處,那墨色的漩渦似乎要將我的理智一同吸進去,

聲音低沉而有力:“在你父親被恩情打動,真正接受這份‘庇護’之前,

”他的話語清晰無比,擲地有聲,“你的安全、蘇家的安全,由我顧硯深全權承擔。這,

就是目前的‘代價’?!蔽业难劭魺o法控制地涌上一股酸澀的熱意。他說得如此直接,

甚至帶著一種冷酷的理性,卻無法反駁。是啊,面對顧硯深對林家宣戰(zhàn)的風暴,

蘇家猶如暴風眼的孤島,隨時會被巨浪吞噬。而我,這個風暴的中心,更是首當其沖。

他給出的“代價”,不是索取,反而是在這個最脆弱的時刻,

用他自己的力量為我們撐起了一把傘。一把能抵御狂風暴雨的金剛傘。喉嚨里像是堵了什么,

酸脹得難受。我垂下眼睫,濃密的睫毛掩住翻涌的情緒。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疼痛讓鼻尖那股酸意消退了幾分。我沒有說“謝謝”,在顧硯深的世界里,

這兩個字大概輕飄得毫無意義。“我……”我抬起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

直視著他那雙仿佛能容納一切風暴卻依舊平靜的眼睛,“明白了。那么顧先生,

接下來的‘庇護’,我需要配合您怎么做?

”他的眼中似乎掠過一絲極其微弱的、近乎欣賞的光芒?快得我無法確定。

他重新靠回舒適的座椅靠背,與我又拉開了那一點象征性的距離?!昂芎唵危彼_口,

簡潔明了,帶著一種發(fā)布指令的習慣性語氣,“對外界宣告,蘇林婚約,由你主動提出解除。

理由……”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

眼底的冷漠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林家繼承人林牧,私德有虧,劣跡難掩。

蘇家為了家族清譽,不能與其為伍。顧氏基于公平正義的市場原則,

對這樣的合作者持否定態(tài)度,與蘇家一致?!倍潭處拙湓?,瞬間將林牧釘死在恥辱柱上,

同時抬高了蘇家,并為顧氏的介入披上了合乎邏輯的外衣?!捌浯?,”他繼續(xù)道,

目光重新落回我臉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度,“隨我回顧宅。你的安全,

在那里才能得到絕對保障?!鳖櫿@兩個字在我腦海中激起巨大波瀾。

那是傳說中顧氏家族在城郊半山耗費巨資打造的龐大莊園,安保森嚴如同堡壘,

是真正的權力核心象征。從未有外人被允許輕易踏入。我成了那個例外?

作為這場庇護契約的核心道具?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了一下,

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有對未知環(huán)境的天然畏懼,

有對這份“殊榮”背后深意的探究,甚至……還有一絲荒謬的、劫后余生的微妙歸屬感?

車子在濃重的夜色中無聲拐入一條林蔭大道,道路兩旁是整齊肅穆的高大喬木,

在昏黃的路燈下拉出長長的、幽深的影子。駛過兩道自動開啟、森然厚重的雕花鐵門,

眼前豁然開朗。如同穿過無形的結界,

一個在月光和莊園地燈交映下呈現(xiàn)出來的世界展現(xiàn)在眼前。

寬闊得能打高爾夫球的前庭草坪修剪得一絲不茍,宛如綠色的絲絨地毯。

巨大的噴泉在燈帶照射下,水花折射出碎鉆般的光芒。蜿蜒的車道如同玉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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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7 17:0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