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一切如泡影般散去。
模擬結束，意識回歸。
下一瞬，
撕心裂肺的劇痛！
尸山血海般的恨意！
轟然一聲，一同狠狠撞入李壽的腦海深處！
“呃啊——！”
他猛地從床上彈射而起，那張稚嫩的三歲小臉瞬間扭曲變形，五官猙獰！
雙目之中，血絲瘋狂蔓延，頃刻間赤紅如血！
斷頸的窒息，族地化為焦土的絕望，還有那黑衣老狗貪婪的嘴臉……
恨！恨！恨！
滔天的恨意，如火山在他稚嫩胸腔中轟然引爆！
李壽小拳緊握至骨白，整個小小的身軀因為有些無法抑制戾氣而劇烈顫抖。
這股源自模擬的滔天戾氣，幾乎要撐爆他這具脆弱的幼小身軀！
殺！殺！殺！
此時此刻，他唯有一念——
將那群該死的黑衣修士，尤其是那個為首的老狗，抽魂煉魄！生吞活剝！挫骨揚灰！
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方能泄其焚天煮海般恨意的萬一！
“冷靜……冷靜！”
牙齒已經(jīng)咬得咯咯作響，舌尖被自己咬破，血腥四溢。
痛楚終于喚回了他一絲清明。。
“假的…假的…那都是模擬里發(fā)生的…那一切他媽都是假的！”
“李家還在…爹還在…我還有機會！”
來自藍星成年人的靈魂在咆哮，用盡全力壓制著那幾乎要吞噬理智的復仇烈焰。
他猛地翻身盤膝坐下。
混亂的思緒中，一道靈光閃過。
《斂息術》！
對了！《斂息術》！
他如溺水者抓住浮木，也顧不上多想，死馬當活馬醫(yī)，瘋狂運轉起剛精通不久的《斂息術》！
功法運轉。
絲絲清涼的氣息在經(jīng)脈中流淌，艱難撫平著暴走的情緒。
“呼……”
一口腥甜濁氣被他顫抖著長長吐出。
李壽胸口依舊劇烈起伏，但那股幾乎要焚毀一切的殺意，總算被強行壓了下去，沉入了心底最深處。
他渾身脫力癱倒，汗透衣衫，大口喘息，如溺水重生。
額頭、臉頰、頸項，盡是冷汗。
劫后余生。
“這模擬器……著實有些刺激過頭了…”
李壽扯動嘴角，試圖擠出一個笑容，結果卻比哭還難看，嗓音也因為剛才的嘶吼而略顯沙啞。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完好無損的脖子，那被硬生生捏斷的幻痛，仿佛還殘留著一絲冰冷的觸感。
“還好，還好……”
“這《斂息術》不光能藏匿氣息，關鍵時刻竟然還能定心神，這算是意外之喜了?！?/p>
他不禁有些后怕。
剛才那一瞬間，他差點就被那股源自模擬的復仇意志徹底沖垮心神，好在最后關頭及時清醒。
純粹是因為他這個來自藍星的靈魂，骨子里就刻著“貪生怕死”四個大字。
這十天來，他有意無意地訓練自己，一遇到危險就下意識運轉《斂息術》保命茍著。
沒想到，這無心插柳的習慣，竟然在這種意想不到的關頭救了自己一命。
不得不說，真是趕巧了。
也算是自己福大命大，命不該絕。
若是第一次模擬時，他沒有選擇回溯《斂息術》，后果不堪設想。
他的人格，很可能就在剛才那波恐怖的情緒沖擊下，被徹底吞噬、撕裂，直接變成一個只會喊打喊殺的失心瘋。
他忽地憶起【死亡回放】時的奇異視角：
如同高懸天道，冷漠無情，俯瞰著模擬中的“自己”走向死亡。
而在每次模擬結束后，這種冷漠視角又會瞬間消失，模擬人物臨死前的所有痛苦、絕望和不甘盡數(shù)涌入腦海。
現(xiàn)在仔細想想，那或許并非系統(tǒng)的惡趣味，反而更像是一種……保護機制？
為了避免宿主在親歷模擬人生時，意識被那洶涌情感與龐雜記憶同化吞噬，最終導致真正的“迷失自我”？
畢竟，被同化成模擬中的“我”，嚴格來說，那還是“我”嗎？
這解釋，好像還真挺合理的。
此時的李壽終于喘勻了氣。
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已經(jīng)風平浪靜，幼嫩的小臉上甚至還掛著一絲經(jīng)歷生死考驗的釋然微笑。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內(nèi)心深處。
翻滾的巖漿從未停止，仇恨之燈從未熄滅。
滅族之恨！
這份執(zhí)念，如同最頑強的種子，已經(jīng)在他靈魂最深處生根發(fā)芽，盤根錯節(jié)。
仿佛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便會再次破土而出，瘋狂滋長。
滅門之仇，不共戴天！
李壽很清楚，想要徹底消化掉這份幾如實質(zhì)的滔天恨意，恐怕不是簡簡單單運轉幾次《斂息術》就能徹底搞定的。
恐怕需要四五天，甚至更長時間的自我調(diào)節(jié)。
不過，有《斂息術》在，應該能大大縮短這個痛苦的適應過程。
他這幾天大不了就辛苦一點，當吃飯喝水一般勤修《斂息術》，應該能把這該死的戾氣一點一點磨平。
“十天模擬一次……”
李壽喃喃自語。
“看來，這十天的冷卻期，不僅僅是給模擬器充能，也是給我……緩沖情緒用的啊?！?/p>
他自嘲地笑了笑。
這次若非他兩世為人，心性還算堅韌，又恰好有《斂息術》及時救場，怕是早已被那滔天恨意吞噬掉。
冷靜，必須時刻保持冷靜。
沖動是魔鬼，尤其是在這種敵暗我明，實力約等于戰(zhàn)五渣的情況下。
他深吸一口氣，將自己把注意力從仇恨中拔出來，開始思考眼前的現(xiàn)實。
以現(xiàn)在三歲之齡、練氣未入的實力，就算知道了仇家是誰，沖上去也不過是蚍蜉撼樹，多送對面一個戰(zhàn)績……
所以，現(xiàn)在當務之急，還是得茍住，慢慢發(fā)育！
君子報仇，一萬年不晚。
嗯，這事兒，至少得等自己混到金丹期以后再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