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姑母后退一步,收回手,對周硯清尚有些顧慮。
“周秀才,王法?本舉人就是來跟你講王法的!”
陳世安穿著嶄新的舉人綢衫,慢悠悠地轉(zhuǎn)出來。
他輕蔑地掃了一眼被周硯清護(hù)在身后、瑟瑟發(fā)抖的我:“秦晚娘,你當(dāng)初為了這個野種撓我,是不是覺得傍上周秀才有了靠山?如今我是舉人老爺,你還要跟著那個瘸子嗎?”
他往前逼近一步,氣勢凌人:“周硯清,識相點(diǎn),就把這賤婦和野種交出來!否則,別怪本舉人不客氣!”
我抱緊懷里的兒子,終于忍不住,從周硯清身后探出頭:“陳世安,你畜生不如!”
陳家姑母見有陳世安撐腰,氣焰一下囂張起來,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賤人!敢罵舉人老爺?給我跪下!向舉人老爺磕頭認(rèn)錯!”
我被打得眼前發(fā)黑,臉頰迅速紅腫起來,嘴角滲出血絲。
懷中的孩子被驚醒,哇哇大哭起來。
幾個巴結(jié)的鄰居也跟著起哄:“跪下!跪下!”
我抱著啼哭不止的孩子,孤立無援,屈辱的淚水滾滾而下。
我看著陳世安冷漠殘忍的臉,在周圍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下,膝蓋顫抖著,就要彎下去。
這時,周硯清猛地將拐杖重重頓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我看誰敢!秦晚娘于我有恩,你若再敢放肆,休怪周某玉石俱焚!”
陳世安被周硯清的氣勢所懾,拂袖而去。
他走前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隨手丟在我腳邊的泥地上。
“賞你的,這十兩銀子,剛好夠買下那野種!”
夜里,陳家便差人送來帖子。
“老爺辦慶功宴,點(diǎn)名要秦晚娘這下堂妻去布菜?!?/p>
我正欲搖頭,那兩個仆役便一把架住我:“這是老爺?shù)拿?,由不得你不去!?/p>
到了宴席上,陳世安滿面紅光,躊躇滿志,身邊圍滿了恭維的人。
“當(dāng)初和陳舉人同窗時,我就覺得您有騰達(dá)之相?。 ?/p>
“舉人才華滿腹,今日才中舉,是考官有眼不識泰山?。 ?/p>
陳世安笑容滿面,對著我招手:“你夫君如今高中舉人,比周硯清那瘸秀才已經(jīng)是高了不知多少,你還不快來道喜?”
我冷著臉,為席上賓客斟酒布菜,視陳世安如空氣。
我的無視刺痛了陳世安,他覺得臉上無光,當(dāng)眾拽住我的手腕罵道:“賤人!你男人中了舉,你擺這這副死人臉給誰看?”
我冷冷地甩開他,聲音不高卻清晰:“陳舉人,是您親手將民婦典給周秀才,契約未滿,民婦按理不得歸家,請自重?!?/p>
在眾人嘩然中,我行禮離去。
陳世安震怒道:“那周秀才給你下了什么迷魂湯,你對他這么死心塌地?你是我聘的妻,我讓你回來,你就回來!那十兩銀子已經(jīng)夠買你的爛命了!”
周硯清拄著拐杖出現(xiàn)在門口,護(hù)著我離開:“陳舉人,契約未滿,我先接晚娘回去了?!?/p>
第二日,周家的店鋪前便來了一堆官府的官員。
“有人舉報,你家店鋪瞞報收入,逃避商稅,又以次充好,售賣劣貨,當(dāng)查封處理。”
陳世安勾結(jié)官府,查封了周家的商鋪還不夠,又雇了些地痞流氓,在外面?zhèn)鞑嘉业闹{言。
“秦晚娘天生克夫克子,女兒就是她克死的!”
“周瘸子被她克得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