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為什么有我家的鑰匙……”她茫然地問,像一年前車禍?zhǔn)浐竺恳惶炷菢印?/p>
我微笑,熟練地為她清理污穢,這是我們相伴的第七年,也是她徹底遺忘我的一年。曾經(jīng),
看到我時,她都會像只歡快的蝴蝶撲進(jìn)我懷里,為我洗手作羹湯。如今,
她連自己是誰都忘了。我無法接受,但又無能為力。更糟的是,我也拿到了絕癥判決書,
生命只剩不足兩月。我辭掉工作,用最后三十天陪她重溫舊夢,全心全心的陪她。
最后的幾天,我將她送還父母,凈身出戶,提出離婚。岳母罵我是懦夫,
是一個沒有責(zé)任的人渣。但最終,他們還是同意了。就在我轉(zhuǎn)身,
她卻輕輕喚了聲:就在我剛要離開這個世界前一秒,她卻輕輕喚了聲:“老公?!蔽业男?,
瞬間撕裂。她……想起來了?還是無意識的呢喃?但下一秒,我已離世了。
……第一章“吳方君,肝癌晚期?!北涞脑\斷書像一柄淬毒的利刃,狠狠扎進(jìn)我的心臟。
遞給我結(jié)果的,是我穿著白大褂的發(fā)小吳詩雨,他眉頭緊鎖,語氣不悅:“都這么大個人了,
自己身上什么情況心里沒數(shù)?如果不是我碰到了,你醒來是不是還想扛著不來檢查?
”我張了張嘴,嗓子干得像撒哈拉沙漠,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肝癌晚期……這四個字像魔咒,
在我腦海里盤旋轟鳴。我能清晰感覺到,生命的時鐘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快倒數(shù)。
可我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我自己。是秦岳月。我的妻子,那個在車禍中失去記憶,
智力倒退回孩童,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卻唯獨(dú)清晰記得初戀男友名字的秦岳月。“勇澤,
勇澤……”昨夜,她又在夢里呢喃著這個名字。楊澤勇,
那個在她生命中最耀眼時拋棄她的男人。而我,吳方君,她法律上的丈夫,
在她失憶后悉心照料她一年的人,
卻只是一個模糊的、負(fù)責(zé)給她擦拭污穢、喂飯、剝開巧克力糖紙的“工具人”。我曾以為,
只要時間夠久,她總會重新認(rèn)識我,愛上我?,F(xiàn)在看來,
老天爺連這點(diǎn)時間都不肯施舍給我了?!霸娪辏瑤臀覀€忙,”我深吸一口氣,
壓下喉嚨口的腥甜,聲音沙啞得厲害,“別告訴我岳父岳母,還有……岳月?!甭勓?,
吳詩雨瞪大了眼睛,想說什么,最終只是重重嘆了口氣:“我可以替你保密,
可你必須得按時來醫(yī)院治療!”“好?!蔽尹c(diǎn)頭,敷衍地應(yīng)著。治療?
不過是徒勞地延長痛苦罷了。我剩下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必須用在刀刃上。
從醫(yī)院出來,陽光刺眼得讓我?guī)缀醣牪婚_眼?;氐侥莻€充斥著消毒水和淡淡奶香味的家,
秦岳月正蜷縮在沙發(fā)上,懷里抱著我們結(jié)婚時買的兔子抱枕,小聲地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
聽見開門聲,她像只受驚的小鹿般抬起頭,清澈卻空洞的眼睛里沒有我的影子。
“糖……”她怯生生地伸出手,像往常一樣。我從口袋里摸出顆巧克力,
剝開糖紙喂進(jìn)她嘴里,甜味在她口中彌漫,她滿足地瞇起了眼??粗冋鏌o邪的臉龐,
我的心像是被無數(shù)根鋼針穿刺,密密麻麻地疼。我走后,她該怎么辦?
這個念頭如毒蛇般纏繞著我。把她交給年近六十、身體每況愈下的岳父岳母?
他們連自己都快照顧不過來了。送到托養(yǎng)中心?我曾偷偷考察過十幾家,
不是費(fèi)用高昂到我無法承受,就是護(hù)理人員態(tài)度敷衍,甚至有虐待的傳聞。我不敢想象,
失去我的庇護(hù),岳月會在那種地方遭遇什么。帶她一起走?
這個念頭曾像惡魔的低語般在我腦中閃過,但立刻被我掐滅。我想要的,是她能好好活下去,
哪怕是以忘記我為代價。我必須在她再次依賴地叫出“糖”,
在她又一次在夢里呼喚“勇澤”之前,為她鋪好另一條路。一條沒有我,她也能走下去的路。
一夜無眠。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喂岳月吃完早餐,替她擦干凈嘴角殘留的牛奶,
給她換上干凈的衣服。一切都和往常一樣,除了我心中那個瘋狂滋長的計劃。我沒有去醫(yī)院,
而是直接去了公司。“胡哥。”我將連夜寫好的辭職信遞到部門經(jīng)理面前。胡哥,
一個年過四十卻依舊精力充沛的男人,此刻正叼著煙審閱文件。他抬起頭,
看著我遞過去的信,一臉不可置信:“小吳?出什么事了?”他沒有先生氣,
也沒有問我是不是找到了更好的下家,而是先關(guān)心我的狀況。
這讓在多重壓力下幾近崩潰的我,心中涌起一絲暖流。我在這里工作了三年,
胡哥是了解我的。自從秦岳月出車禍后,這份工作對我而言,不僅僅是糊口的工具,
更是支撐我給岳月治病、維持這個家的經(jīng)濟(jì)支柱。如果不是天塌下來,我絕不會輕易放棄。
“胡哥,我沒事,就是想歇一歇?!蔽野艳o職信往他面前推了推,眼神卻不敢與他對視,
怕泄露了我的絕望。他無奈地笑了笑,拿下嘴角的煙:“你要想歇一歇,我給你批假就是了,
出去散散心,一個禮拜?半個月?有必要辭職嗎?”“胡哥,”我鼓起勇氣,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真的不想做了,請您批準(zhǔn)?!焙缒樕系男θ菟查g凝固,
他猛地一拍桌子,煙灰震落一地:“吳方君!你小子跟我說實(shí)話!
是不是家里那位又出什么狀況了?錢不夠?還是你小子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他知道岳月的情況,也知道我這一年多來承受的壓力。我低下頭,艱澀地說:“都不是,
胡哥,我只是……累了?!薄袄哿耍俊焙鐨獾糜中α?,“這一年來總是狀態(tài)神叨叨的,
現(xiàn)在倒好,直接撂挑子了是吧?”我知道他生氣,也知道他是關(guān)心我。最終,
他還是拿我沒辦法,重重地嘆了口氣,拿起筆在我的辭職信上簽了字。然后,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拍在我手里,聲音悶得發(fā)沉:“這是提前結(jié)算的工資和獎金,
拿著?!蔽艺妻o,他卻猛地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我,聲音突然拔高,帶著一絲哽咽:“別磨嘰!
就當(dāng)是老子借你的!等你哪天想通了,公司大門永遠(yuǎn)給你留著!”我捏緊了信封,眼眶發(fā)熱,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最終只化為一句:“謝謝你,胡哥?!边@筆錢,
是我瘋狂計劃的啟動資金?;氐郊?,岳月大概是餓了,正抱著沙發(fā)靠枕小口小口地啃著,
像只找不到食物的幼獸。聽見開門聲,她猛地抬起頭,看見是我,眼睛倏地亮了起來,
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含糊不清地喊:“糖……吳方君,糖……”這是她失憶后,
第一次清晰地叫出我的全名,盡管只是為了索要一顆巧克力。我心頭一震,
強(qiáng)壓下翻涌的情緒,從口袋里摸出巧克力遞給她。剝開糖紙時,我注意到她白皙的手腕上,
不知何時纏了一根紅繩。那是我昨天整理岳月以前的手工藝品時,隨手編給她玩的,
沒想到她一直戴著。紅繩……一個模糊的念頭在我腦海中漸漸清晰。我要在她短暫的記憶里,
在她有限的認(rèn)知里,刻下屬于我的印記。我要讓她學(xué)會生活自理,讓她恢復(fù)一些社交能力,
甚至……讓她能夠重新感知愛。無論是對我的,還是對未來的某個他。只要她能好好的,
哪怕她忘記我,忘記楊澤勇,忘記所有過去,像一張白紙一樣重新開始,我都認(rèn)了。這是我,
吳方君,用生命最后的時間,為秦岳月策劃的一場,或許注定失敗的救贖。而第一步,
就是教會她,記住我的名字,記住回家的路,記住……如何一個人,也能吃到糖。
……第二章今天的天氣依舊那么開心,晴空萬里。我在沙發(fā)上枯坐了很久。想到起初,
我們相識于一罐啤酒。那是我們雙方第一次見到對方。當(dāng)時,
母親離世的消息像一塊巨石壓在我心口,我連夜從實(shí)習(xí)的公司趕回學(xué)校,
卻因故錯過了回家的末班車,只能暫時在學(xué)校附近找個地方落腳。夜色漸濃,
我獨(dú)自一人來到學(xué)校邊緣那家常去的小餐館,只想借幾罐啤酒,澆滅心中翻騰的郁氣。
“老板,一提啤酒?!蔽衣曇粲行┥硢 1鶝龅囊桌尬赵谑种?,金屬的觸感帶來一絲冷靜。
我剛要拉開拉環(huán),眼前光影一晃,一只素白纖細(xì)的手快如閃電,猛地奪走了我手中的啤酒。
“嗤啦——”啤酒被利落開啟。我甚至沒看清來人的臉,
只聽見“咕咚咕咚”一連串豪放的吞咽聲。緊接著,
一個清脆又滿足的飽嗝在我耳邊響起:“嗝兒——”我目瞪口呆地抬頭,
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眸子。那是個看起來與我年紀(jì)相仿的女孩,臉頰因急速飲酒泛起紅暈,
嘴角還掛著一絲未來得及擦去的白色泡沫。她打完飽嗝,竟看也不看我一眼,
彎腰將我桌上剩下那幾罐未開封的啤酒一股腦兒抱進(jìn)懷里,轉(zhuǎn)身就走,
動作瀟灑得仿佛那啤酒本就屬于她?!鞍ァ蔽蚁乱庾R想喊住她,
卻只看到一個利落的背影消失在餐館門口。我懵在原地,足足愣了半分鐘。這算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我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小姑娘搶了酒?還搶得如此理直氣壯,
如此……瀟灑不羈?“老板,再來一提。”我哭笑不得,只覺得這世界愈發(fā)魔幻。
母親的事本就讓我頭大如斗,現(xiàn)在又遇上這么個莫名其妙的“奪酒女俠”。我不勝酒力,
一提啤酒下肚,已是頭重腳輕,視線都開始打晃。好在理智尚存,我扶著桌子勉強(qiáng)起身,
準(zhǔn)備回學(xué)校。剛搖搖晃晃走到門口,冷不防與一個身影撞個滿懷。“抱歉!
”一個略帶急促的女聲響起,頭也沒回,便匆匆朝柜臺跑去。這聲音……有點(diǎn)耳熟。
我晃了晃腦袋,努力聚焦,只見那身影在柜臺前停下,正是剛才那位“奪酒女俠”?!袄习?,
我手機(jī)和錢包落這兒了!啊,還有我點(diǎn)的那提啤酒,也忘了拿!”她語氣懊惱,
帶著幾分不好意思。老板哭笑不得地從柜臺下拿出她的失物,
又指了指旁邊冷柜里的一提啤酒。原來如此!我瞬間了然。敢情她自己也點(diǎn)了酒,
估計是急著去辦什么事,匆忙間錯拿了我的,又把自己點(diǎn)的給忘了。想到這,我不禁莞爾,
這姑娘,看著颯爽,實(shí)則是個小迷糊。她接過自己的東西,當(dāng)老板將那提啤酒遞給她時,
她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身體猛地一僵,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得通紅。
她飛快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滿了尷尬和一絲窘迫,然后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沖出了餐館。
看著她慌亂的背影,我心底那點(diǎn)因被搶酒而生的郁悶竟煙消云散。
反而覺得這女孩有幾分可愛。我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夜風(fēng)微涼,吹散了些許酒意。沒走多遠(yuǎn),
我便察覺到身后跟了個“小尾巴”。腳步聲不疾不徐,卻始終與我保持著一段微妙的距離。
是她。我猜她是想過來把啤酒還我,或者至少道個歉。但我一個醉醺醺的人,
她竟然半天也沒能追上我,更別提開口了。直到我晃晃悠悠地拐進(jìn)校門,
身后的腳步聲也跟了進(jìn)來,我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她也是我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
……第二天,宿醉的頭痛讓我齜牙咧嘴。上完上午的課,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準(zhǔn)備回宿舍補(bǔ)覺。
走到宿舍樓樓梯轉(zhuǎn)角處,一個熟悉的身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從樓上沖下來,差點(diǎn)又跟我撞個正著。
又是她!昨天那個搶我酒,又搶回自己酒的女孩!四目相對的瞬間,
餐館里那戲劇性的一幕再次在我腦海中高清回放。她顯然也認(rèn)出了我,腳步一頓,
漂亮的眼睛倏地睜大,幾秒鐘的呆愣后,臉頰“騰”地一下紅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連忙羞愧地轉(zhuǎn)身,幾乎是同手同腳地朝著與我相反的方向……食堂那邊——快步走去。
看著她那副做賊心虛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的模樣,我竟沒由來地覺得好笑。
昨日的芥蒂早已消散,此刻只覺得這女孩的反應(yīng)實(shí)在太可愛了。當(dāng)然,
她本人確實(shí)天生就帶著一股嬌憨的可愛勁兒。她似乎并未發(fā)現(xiàn)我跟在她身后。來到食堂,
她徑直走向飲品窗口,點(diǎn)了一杯珍珠奶茶,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拍了拍胸口,一副“總算安全了”的慶幸表情。就在她美滋滋地吸了一大口奶茶,
準(zhǔn)備壓壓驚時,我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她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一把從她手中將奶茶奪了過來……第三章“咕咚——”我學(xué)著她昨天的樣子,
仰頭將剩下的半杯奶茶一飲而盡。末了,還故意對著她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她手還保持著握杯的姿勢,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嘴巴張成了“O”型,
那雙靈動的眼睛里寫滿了不敢置信。幾秒后,她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先是臉頰爆紅,
隨即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彎彎,帶著一絲無奈和不好意思?!白蛱斓某穑?/p>
報了?!蔽覜_她挑了挑眉,將空奶茶杯往桌上一放。沒等她回應(yīng),便轉(zhuǎn)身瀟灑地回了宿舍,
留下她一個人在原地風(fēng)中凌亂,又忍不住偷笑。我本不信什么因緣巧合,
堅信自己是個徹底的唯物主義者。但生活似乎總愛開這種玩笑。幾天后,
一場激烈的辯論賽結(jié)束。我作為反方四辯,口干舌燥地走出禮堂,
才發(fā)現(xiàn)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從書包里掏傘時,
眼角余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正將一個小小的文件袋頂在頭上擋雨,
看樣子是想直接沖進(jìn)雨里。是她,秦……我還不知道她叫什么,
暫且稱她為“奪酒女俠”兼“奶茶受害者”吧?!巴瑢W(xué),我這里有傘。
”這是我的一個小習(xí)慣,書包里總會備著兩把傘,一把自用,一把留給不時之需的人。
她聞聲停住腳步,剛要轉(zhuǎn)身,我的手機(jī)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是輔導(dǎo)員。
我只好低頭一手在書包里翻找手機(jī),另一手憑感覺將一把折疊傘遞了過去?!拔?,
王老師……”我接起電話,簡單說了幾句。等我掛斷電話抬起頭時,
那個女孩已經(jīng)撐著我的傘,匯入雨中人群,走遠(yuǎn)了。只留下一個纖細(xì)的、融入雨幕的背影。
我也沒多想,撐開自己的傘,徑直回了宿舍。沒曾想,緣分這東西,
有時候就是這么猝不及防。傍晚,
我準(zhǔn)備和同校的那幾個發(fā)小——吳詩雨、李浩、趙明——出去搓一頓,慶祝辯論賽的勝利。
剛下樓,就看到宿舍門口除了他們仨,還多了一個亭亭玉立的身影。是她!
夕陽的余暉給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她懷里抱著我的那把傘。看到我時,眼睛一亮,
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頰邊還有兩個若隱若現(xiàn)的小梨渦?!澳愫?,
我叫秦岳月。謝謝你今天的傘。”她落落大方地朝我伸出手,聲音清甜。“……”秦岳月。
這下我總算知道她的名字了。我腦子里嗡的一聲,突然想起一句老話:不是冤家不聚頭。
我們這算不算?從搶啤酒到搶奶茶,再到這把傘……“同學(xué)……”見我半天沒反應(yīng),
只是傻愣愣地看著她,秦岳月白皙的臉頰上飛起一抹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又將手往前遞了遞。我這才回過神,尷尬地咳了一聲,連忙伸手握?。骸澳恪愫?,
我叫吳方君?!彼氖趾苘洠瑤е唤z涼意??刹恢獮楹?,這手一握上,就仿佛黏住了一般,
誰也沒先松開。氣氛一時有些微妙?!翱瓤?!”旁邊傳來一聲刻意的重咳,
打破了這短暫的僵持。是吳詩雨。她一把將我拉到一邊,斜眉歪眼地用胳膊肘拐著我,
壓低聲音:“行啊吳方君,見到漂亮妹妹就走不動道了,是不是?”“噓,別鬧,我哪敢???
”我連忙求饒,隨即壞笑道:“我見到你才是真的走不動道?!眳窃娪觌m然也姓吳,
我們還是同村的發(fā)小,但并非本家,從小到大玩笑開慣了。她名字聽著詩情畫意,
人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假小子”。爬樹掏鳥窩,下河摸魚蝦,
帶著村里一群半大男孩打群架……女孩子該會的她一樣不會,
男孩子調(diào)皮搗蛋的事她卻樣樣精通。甚至還在小學(xué)時,
策劃過帶領(lǐng)我和其他幾個男發(fā)小去偷看隔壁村女孩子洗澡的“壯舉”。妥妥一個女張飛轉(zhuǎn)世。
“為什么?”吳詩雨聽了我的話,果然一臉茫然地看著我,顯然沒明白我的梗。
“還能為什么?”我忍著笑,“你看你那雙鐵鉗似的手,一拽住我,我還能走得動嗎?
”話音剛落,腰間的軟肉便被她狠狠掐了一把?!八弧\殺親夫??!”“不為別的?
”她挑眉,帶著一絲不服氣,“我也是女孩子???”“噗……”我實(shí)在忍不住笑噴了,
趕緊湊到她耳邊,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小聲說道:“哥們兒,
你有女孩子那玩意兒嗎?”此話一出,吳詩雨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坦坦蕩蕩的胸部,
反應(yīng)過來后,整張臉?biāo)查g漲得通紅,從耳根紅到了脖子。雖說她胸前平平無奇,
行事作風(fēng)也大大咧咧,頭發(fā)常年剪成利落的男士短發(fā)。但平心而論,吳詩雨的五官底子極好,
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漂亮姑娘。只是她自己似乎從未將自己當(dāng)成女孩看待,
活脫脫一個行走的“美少年”。此刻她這副羞惱的模樣,
倒是難得地顯出了幾分屬于女孩子的嬌態(tài)?!谒恼隆胺骄瑢W(xué),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嗎?
”秦岳月出現(xiàn)在我身后,語氣柔和細(xì)膩。說實(shí)話,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女孩子這樣柔聲細(xì)語地對我講話??赡苁歉鷧窃娪甏嗔耍?/p>
習(xí)慣了她咋咋呼呼拍桌子的大嗓門。或許是平時聽到這樣的聲音,并沒有仔細(xì)留意。
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二話不說就掏出了手機(jī)。就這么草草的加上了微信。這微信一加上,
我就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心想。我好像著了她的道兒啦!完了。她得到我了!
仿佛這微信就像愛情的催化劑。我們,戀愛了。當(dāng)時,我一直有個疑問。在某一次約會,
我問道:“為什么選擇的是我?”她微笑著說:“答案很長,往后余生,我會回答你的!
你準(zhǔn)備好聽了嗎?”……“噗!”我被岳月噴了一臉的水拉回現(xiàn)實(shí)。我原本正要爆出的怒火,
卻被她那喜笑盈盈的樣子澆滅。我把毛巾蘸濕,塞進(jìn)她掌心:“岳月,擦臉。
”她歪頭盯著毛巾,突然把它揉成球往嘴里塞。我耐心地抽出毛巾,包住她的手,
引導(dǎo)著在臉上左右移動:“看好了,像這樣……”她咯咯笑起來,趁我不注意,
用沾著口水的毛巾拍在我臉上。突然,她神情怪異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
我心跳漏了半拍,卻見她盯著我無名指上的婚戒,我以為她可能是想起點(diǎn)什么來了。
等了半天,她卻奶聲奶氣地問:“亮晶晶,給我玩好不好?”我長嘆了口氣,
像泄了氣的皮球。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原來是那個拋棄她的前男友找上門來。
見到男人的那一刻,我毫不猶豫地?fù)]拳就砸上去……三年前,
這個叫勇澤的男人像幽靈一樣憑空出現(xiàn),打著深情的幌子,
想重新追回已和我在一起四年的岳月。那時的岳月,雖然愛我,
但她心中對前段感情的陰影并未完全消散,像一道難以愈合的疤。因此,
她遲遲沒有下定決心與我走進(jìn)婚姻的殿堂。去年,他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想重新追回岳月。
直到他出現(xiàn)的那個夏天,反而成了催化劑。岳月看清了自己的內(nèi)心,
也看清了他的糾纏只會帶來更多痛苦。她終于從過去的泥沼中掙脫,答應(yīng)了我的求婚。
我清晰記得,我們從民政局出來的那一天,陽光燦爛得有些晃眼。那天,岳月領(lǐng)了證,
像個拿到糖果的孩子,一臉壞笑地勾住我的脖子:“老公,今天晚上我要……”“額,
這這……這么快嗎?我有點(diǎn)……有點(diǎn)受寵若驚了!”我當(dāng)時腦子一熱,
以為她指的是圓房的事,臉頰瞬間燒到了耳根。秦岳月挑眉邪笑,戳了戳我的額頭:“嗯哼,
你想啥呢?老公,你是不是想……。”“你不想嗎?”我小聲嘟囔。“想……不想……想,
但是,今天晚上我想的是,我想吃烤雞翅,要新奧爾良烤雞腿堡,兩個中辣鴨脖,
還有兩罐快樂水,還要是個拍黃……瓜……對了,還要你親手給我剝小龍蝦!”她剛說完,
笑靨如花,空氣中都彌漫著幸福的泡泡。然而,一個突兀的身影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勇澤。
岳月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像被冰霜覆蓋。她對這個棄她而去的男人恨之入骨,
那種恨意之下,是翻涌的痛苦與不堪回首的記憶。
我當(dāng)時并不知道她那段讓她不愿提及的初戀,男主角就是眼前這個陰魂不散的勇澤。
……岳月在巨大的情緒沖擊下,岳月像換了個人似的。她失魂落魄地掙脫我的手,
漫無目的地向前走。我聲嘶力竭地呼喚她,她卻充耳不聞。就在十字路口,
一輛疾行的摩托車鳴笛著沖向了心神恍惚的她……“岳月!
”我的嘶吼被刺耳的鳴笛聲與碰撞聲撕裂。那一刻,我的世界轟然崩塌。我不知道為什么?
為什么會在這個關(guān)鍵的時間點(diǎn),出現(xiàn)這樣的事?為什么要發(fā)生在我愛人的身上?一時間,
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急救室外,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煉獄般的煎熬。
楊勇澤也在,他試圖靠近我解釋,但我當(dāng)時滿心都是岳月的安危,只想讓他從我眼前消失。
好在,醫(yī)生說她脫離了生命危險。我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卻沒想到,更大的打擊接踵而至。
昏迷了整整七天后,她醒了?!坝聺桑聺伞鼻卦涝绿撊醯睾魡局曇魩е蕾?。
聽到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叫的并不是我,而是那個男人。那一刻,我如遭雷擊。
聽見秦岳月的叫喚,這時,男人從門外踉蹌著沖進(jìn)來。“岳月,我在呢,
我在呢……”原來他一直在門外,可能是我一心在岳月身上,并沒注意到他。
一見到男人的那一刻,秦岳月腦海中那存封已久的記憶,又再次回到了他們兩人熱戀的時期。
她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全然信任的淺笑,她甚至虛弱地想往他懷里靠。我僵在原地,
像一個多余的闖入者,眼睜睜看著我的妻子,對我視若無睹,
卻對傷害她最深的男人展露溫情?!八钦l???”秦岳月看向我,眼神陌生而警惕,
輕聲問著楊勇澤。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將我打入無底深淵?!霸涝?,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丈夫方君??!”我顫抖著掏出手機(jī),
翻出我們不久前剛拍的婚紗照,那些笑容刺眼得讓我心痛。
可岳月依舊看我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她茫然地看著照片,又看看我,搖了搖頭?!搬t(yī)生,
醫(yī)生……”……“吳先生,你太太頭部受到重創(chuàng),又因?yàn)榍榫w巨大沖擊,
好像出現(xiàn)了選擇性失憶。”醫(yī)生摘下口罩,眼神里帶著憐憫。他頓了頓,聲音放得更輕,
“……她似乎把與你相關(guān)的記憶都屏蔽了。”“醫(yī)生,你說什么?選擇性失憶?
屏蔽了……關(guān)于我的所有記憶?”我攥緊了拳頭,難以置信地盯著醫(yī)生,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尖刀,凌遲著我的神經(jīng)。那個男人,岳月的前男友勇澤,
此刻就站在不遠(yuǎn)處,臉上交織著復(fù)雜的神情?;蛟S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話落,
我的目光如出鞘的利刃,死死釘在他身上。如果眼神能殺人,他早已千瘡百孔!
岳月變成這樣,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思緒被拉回現(xiàn)實(shí),我胸腔中的怒火幾乎要炸開。
但醫(yī)生剛剛叮囑過,岳月現(xiàn)在不能受任何驚嚇和情緒波動。我深吸一口氣,
強(qiáng)行壓下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恨意與暴戾。走到病房門口,我朝著勇澤招了招手,
用眼神示意他出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出來。“岳月乖,我出去一下。
”男人虛情假意的扮相令我咬牙切齒。如果不是醫(yī)生再三叮囑不能刺激秦岳月,
我此刻早已將他大卸八塊了。我剛想開口催促,病房里傳來岳月帶著幾分怯意的聲音,
她在問新“認(rèn)識”的勇澤:“勇澤哥哥,外面那個人是誰呀?他看我的樣子好兇哦,
我有點(diǎn)怕……”我的心,又被狠狠刺了一下。勇澤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愧色。
……第五章澤勇終于從病房里出來了,他臉上帶著志得意滿的微笑。在經(jīng)過我身邊時,
還故意停頓了一下,用一種悲天憫人的語氣說:“岳月剛醒,情緒還不穩(wěn)定,吳先生,
你多擔(dān)待。哦對了,她說想喝我親手熬的粥,我先去準(zhǔn)備了?!彼歉碧撉榧僖獾陌缦啵?/p>
再次扎在我心上?!班邸?!”他剛把門關(guān)上,甚至還沒來得及完全轉(zhuǎn)過身,
我的拳頭就積攢了全部的怒火與屈辱,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側(cè)臉?!斑耍?/p>
”楊澤勇整個人被打得橫飛出去,重重撞在對面的墻壁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他像一灘爛泥一樣滑坐在地,鮮血順著他裂開的嘴角滴滴答答落在潔白的地板上,觸目驚心。
他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神里終于有了一絲慌亂:“方……方先生!
你聽我解釋……”“方你媽,解你爸……”我心中的怒火一旦點(diǎn)燃,便再也無法遏制。
話音未落,我一個箭步?jīng)_上去,猶如雨點(diǎn)般的拳腳密集地落在他本就瘦弱的胸腹間。
楊澤勇起初還想掙扎,但很快就被我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蜷縮在地上,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咳咳……別,別打了……”他終于熬不住,聲音嘶啞地威脅道,
“你再打我……我就……我就告訴岳月!告訴她你方君是怎么欺負(fù)我的!”“臥槽!
你他媽還敢威脅我?!”我聽了這話,簡直是火上澆油。這個卑鄙無恥的渣男,
竟然用岳月來拿捏我!、我怒不可遏,反手又揪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整個人從地上提起來,
手臂青筋暴起,重重地將他的后背撞向冰冷的消防栓?!班?!”又是一聲巨響。
“岳月……岳月救我……?。 睏顫捎缕鄥柕睾敖衅饋?,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能讓病房里的人隱約聽見。不錯,他此刻真的拿捏為了。他知道我怕驚動到秦岳月,
知道她是我唯一的軟肋。我停手了。胸膛劇烈起伏,眼睛因憤怒而布滿血絲,死死地瞪著他。
楊澤勇見我停手,狼狽地靠在消防栓上,卻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他抹了把嘴角的血,
喘著粗氣,臉上帶著挑釁的笑:“你看,方君,這么多年了,岳月醒來想到的第一人,是我,
不是你。她心里最重要的人,一直是我!”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卻更具穿透力,
“這個病房,這張病床,本來也該是我陪著她。方君,你放手吧!別再自欺欺人了!
”我不知道這個三年前就該徹底滾出我們生活的混蛋,為什么會突然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
還陰魂不散地纏著岳月。但我敢肯定,他絕對不懷什么好意?!芭荆?/p>
”他正要繼續(xù)用惡毒的言語刺激我時,不知道從哪里飛來一根拐杖,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
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班弧 睏顫捎聭K叫一聲,抱著肩膀跳了起來?!皾L,
永遠(yuǎn)不要再來打擾我女兒。”岳父拄著拐杖站在走廊盡頭,白發(fā)被氣得微微顫抖,
眼神凌厲如刀。岳母跟在他身后,也是一臉怒容。見秦岳月爸媽來了,
楊澤勇那點(diǎn)囂張氣焰頓時熄滅,像貓見了老鼠一樣。他對我撂下幾句狠話后,
灰溜溜的離開了。岳父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沉聲道:“君兒,別太擔(dān)心,有我們在。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中的郁結(jié)卻絲毫未減。這我當(dāng)然知道,可又怎么能夠讓人不擔(dān)心呢!
我們推開病房門進(jìn)去看岳月時,她正有些不安地看著門口。見到我們,她眼神先是一亮,
隨即目光略過我,直接投向我身后的岳父岳母,帶著一絲困惑和委屈,
突然對我發(fā)出了靈魂拷問:“怎么又是你?我的澤勇呢?他……他是不是被你打跑了?
”我如遭雷擊,瞬間愣在原地,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岳母見狀,,連忙上前握住岳月的手,
柔聲糾正:“傻孩子,他是你丈夫方君啊?!薄笆菃??……”聞言,秦岳月轉(zhuǎn)過頭,
用一種打量史前生物般的眼神看著我,充滿了陌生和戒備,小聲嘀咕,“他是我丈夫?
我怎么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媽,你是不是搞錯了?”雖說這不怪她,可那眼神,那語氣,
依舊像一把鈍刀子,在我心上反復(fù)切割。就算心理承受能力再好的人,
也難以承受相濡以沫的愛人轉(zhuǎn)瞬間對自己如陌生人一樣。甚至還帶著隱隱的敵意。
……岳母想讓我把岳月交給他們來照料,說他們有經(jīng)驗(yàn),也能讓我喘口氣。我拒絕了。
他們本來就身體不好,年事已高,我怎么忍心再給二老添負(fù)擔(dān)。我跟公司請了兩個月的長假,
專門在醫(yī)院陪護(hù)岳月。我搬進(jìn)了岳月的病房,在床邊支起一張小床。
我還把我們過去幾年旅行的日常照片,一張張洗出來,貼滿了她能看到的墻面。
還有我們一起去陶藝吧制作的那些歪歪扭扭卻充滿回憶的手工藝品,
我都小心翼翼地擺放在床頭柜上。我以為,日復(fù)一日的陪伴,這些熟悉的物件,
總能喚醒她一絲半點(diǎn)的記憶。經(jīng)過幾天的辛勤照料,
失憶的岳月對我沒有像開始一樣那么排斥了。至少不會再問“你是誰”。
她會安靜地接受我的喂食,配合我的護(hù)理。但是,她還是一如既往地,
每天都會用那雙清澈卻茫然的眼睛看著我,問出同一個問題:“澤勇呢?
他怎么還不來看我……?”每一次,我的心都在滴血,但我必須罩得住。
我只能笑著編造各種理由:“他出差了,很快回來。”“他家里有急事,處理完就來。
”……某一天,陽光難得的好。我外出去給岳月買她最愛吃的草莓蛋糕?;貋頃r,
發(fā)現(xiàn)她開心的抱著一個新的絨毛玩具熊,眼睛亮晶晶地沖我晃了晃。見她這么開心,
這么多天來第一次露出笑容,我心里也自然跟著開心起來。看來是岳母來看她的寶貝女兒了,
知道她從小就喜歡這些毛絨玩具。就在我準(zhǔn)備拆開蛋糕喂岳月吃東西時,
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見她床頭柜上,除了我們那些工藝品,竟然還插著一束鮮艷的向日葵!
我整個人如同被電流擊中,嚇得一個激靈!連忙幾步上前,一把將那束花從花瓶里抽了出來,
看也不看就大步走到病房外的垃圾桶,狠狠扔了進(jìn)去。按理說,岳母應(yīng)該不會做出這種事。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對花粉,尤其是向日葵這類菊科植物的花粉嚴(yán)重過敏?!
以前甚至因?yàn)檎`吸入導(dǎo)致過呼吸困難!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對花過敏?
我正心有余悸地納悶時,口袋里的手機(jī)突然震動了一下。我掏出手機(jī),
屏幕上彈出一個新的微信好友申請。我正納悶時,手機(jī)響了。頭像是一個深藍(lán)色的,
抽象的海浪圖案。昵稱是:“海草”。申請附言只有短短一行字。【朋友,同意一下!
】第六章??朋友?我也沒多想就同意了。剛加上,對方就迫不及待地發(fā)來信息?!緟欠骄?,
你看,這么多年,岳月還是最喜歡我?!俊局x謝你替我照顧她這么多年?!靠吹竭@,
我知道他是誰了。楊澤勇。那張臉,即便化成灰我也認(rèn)得!
當(dāng)年他一聲不吭地從岳月的生活里消失,我還以為他良心發(fā)現(xiàn),滾出了我們的世界。
還配了一張照片。他跟岳月親吻的照片!……他欺騙岳月,利用她失憶,我忍了。
他到我面前耀武揚(yáng)威,挑釁我,我也忍了。但是,
他竟然還敢送來那束該死的、會讓岳月全身起疹、呼吸困難的百合花!我再也無法忍下去。
我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從電腦查獲他現(xiàn)在的住址。給護(hù)工打了個電話,
仔細(xì)叮囑了一番照看岳月的事項(xiàng),確認(rèn)萬無一失后,我抓起車鑰匙,徑直沖了出去,
油門踩到底,直奔楊澤勇的住處。砰!砰!砰!”我用盡全力捶打著那扇廉價的防盜門。
“誰??!怕催命呢!”里面?zhèn)鱽項(xiàng)顫捎铝R罵咧咧的聲音,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澳銧敔斘?。
”門“咔噠”一聲打開的瞬間,不等他看清來人,我早已蓄力的一腳猛地踹在門板上!
“嘭——嗷!”楊澤勇連人帶門板,被我這含怒一腳直接踹得向后倒飛出去,
后腦勺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磕在了對面的墻壁上,發(fā)出一聲悶響。他大概沒想到我會找到這里,
更沒想到我會如此直接??粗歉币蛱弁炊で哪?,我心中的戾氣不減反增。
楊澤勇這孫子,看著身板似乎挺結(jié)實(shí),身高也比我高出半個頭。可真動起手來,
簡直就是個銀樣镴槍頭,三兩下被我揍得找不著西。我沒給他任何喘息的機(jī)會,
沖進(jìn)去揪住他的衣領(lǐng),拳頭像雨點(diǎn)般落下。他被打得暈頭轉(zhuǎn)向,毫無還手之力,
幾下就被我揍得鼻青臉腫,蜷縮在地上。剛才隔著屏幕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
只剩下殺豬般的嚎叫和連聲的求饒?!皡欠骄e打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我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俯視著他那張?zhí)殂魴M流的臉,聲音冷得像冰:“楊澤勇,
你聽清楚了,以后別再讓我在岳月身邊看到你,否則,見一次,我K你一次!”“還有,
”我蹲下身,湊近他,眼神犀利如刀,“別再耍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去騷擾岳月。
當(dāng)年你為什么突然拋棄岳月,背后那些腌臢事,別逼我抖落給秦家。我想,秦家要是知道了,
你在A市恐怕連立足之地都沒有。后果,你自己掂量!”說實(shí)在的,
我對他的破事具體知道的并不多。我這么說,一是想徹底嚇住他,
讓他投鼠忌器;二也是想詐一詐他,看看能不能套出點(diǎn)什么有用的信息。畢竟,
他是怎么拋棄岳月,又為什么突然回來了,這些背后又有什么目的,
我覺得自己需要了然一切,不然又讓這王八陰謀得逞了??上?,
這渣子全身上下除了那張廉價的嘴臉,其他的啥也不是。被我這么一嚇,他抖得更厲害了,
眼神里充滿了恐懼,顯然是被我說中了什么??此@副慫樣,我也懶得再跟他廢話。
又警告性地踹了他幾腳,確認(rèn)他短時間內(nèi)不敢再作妖后,我才轉(zhuǎn)身離開,
心中的郁氣稍稍疏解了一些。但一想到岳月,那股煩躁和擔(dān)憂又涌了上來。
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醫(yī)院。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碓涝聨е耷坏馁|(zhì)問聲,
還有岳母焦急的勸慰。我的心猛地一沉,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媽!你別攔著我!我要問清楚!
”我慌不擇路地一把推開病房門。病床上的岳月雙眼通紅,淚痕未干,見我進(jìn)來,
她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抓起床頭的水杯就朝我砸了過來:“吳方君!澤勇是不是你打的?
他都告訴我了!你為什么要這么對他?!”水杯擦著我的額角飛過,在墻上摔得粉碎。
我僵在原地,看著她那張因憤怒而漲紅的臉,心中一片冰涼。楊澤勇這個混蛋,動作倒是快,
這么快就惡人先告狀了。對于失去記憶的岳月來說,此時此刻,
那個渣男楊澤勇才是她記憶中深愛的男友。而我,或許只是個趁虛而入的“第三者”,
甚至是傷害她“愛人”的仇人。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釋這一切復(fù)雜而殘酷的真相。她會信嗎?我一步步走近她,
想握住她的手,想告訴她別被騙了。你別碰我!”她尖叫著,在我伸出手臂的瞬間,
她猛地低下頭,狠狠一口咬在了我的手背上!尖銳的刺痛瞬間傳來,牙齒嵌入皮肉,
鮮血立刻滲了出來。“月月!你干什么!”一旁的岳母驚呼一聲,急忙要上前拉開她。“媽,
別……”我抬手制止了岳母,聲音有些沙啞。我強(qiáng)忍著手背上鉆心的疼痛,
也生生逼回了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我想,如果她沒有失憶,如果她還記得我們之間的一切,
當(dāng)她看到我被人欺負(fù),被人打成這樣,她也一定會像現(xiàn)在這樣,
不顧一切地為我去找對方拼命吧。所以,我任由她咬著,沒有掙扎,也沒有退縮。
手背上的疼痛,遠(yuǎn)不及我此刻心口的萬分之一。這一刻,我終于有些相信,很多年前,
那個面相大師說的話了。那是剛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我和岳月一起去西北自駕游。
在一個古鎮(zhèn)的街角,我們路過一個擺著相面攤子的老者。老者須發(fā)皆白,眼神卻格外清亮。
他突然叫住了我們:“兩位請留步?!薄靶』镒?,你身邊這位姑娘,是你命中的劫數(shù),
亦是你的福緣。但……”我原本就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對這些江湖術(shù)士向來不信。
以為他要推銷什么,便笑著想拉岳月離開。岳月卻來了興趣,按住我的手腕,
對我撒嬌:“哎呀,聽聽看嘛,就當(dāng)玩兒了。”我向來架不住她的軟磨硬泡,
只好無奈地停下腳步。老者渾濁的目光在我們兩人身上來回打量,
最后定格在岳月那張充滿好奇的小臉上,他微微蹙眉,良久,才嘆了口氣:“劉豫州得孔明,
如魚得水,卻也是得其主而不得其時??!”岳月被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說得一愣,
下意識追問:“老先生,您這話是什么意思呀?”老者搖了搖頭,又是一聲長嘆:“哎,
孽緣,孽緣啊!小伙子,你身邊這位姑娘,是你命中的劫數(shù),亦是你的福緣。
但……此劫非同小可,若渡不過,便是情深不壽,緣起緣滅皆是空啊?!甭犃诉@話,
我瞬間沒了繼續(xù)聽下去的心情,什么劫數(shù)福緣,簡直是危言聳聽。我皺了皺眉,
從錢包里抽出一百塊遞給老者,算是相面費(fèi),便要拉著岳月離開?!暗鹊?。
”老者卻突然伸手?jǐn)r住我們,將我給他的錢又退了回來。“小伙子,這錢我今日不能收。
不出三年,你若有解不開的困惑,再來此地尋我。到那時候,你若還愿給,我再收不遲。
”說完,他便慢悠悠地收起了攤子,佝僂著背影,消失在了巷子深處。當(dāng)時,
我只覺得這老者故弄玄虛,莫名其妙,根本就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岳月也只是當(dāng)個趣聞聽了,很快就拋在了腦后。卻沒想到,時隔兩年,他當(dāng)初那句“劫數(shù)”,
如今竟血淋淋地應(yīng)驗(yàn)在了我的身上。劫數(shù)……亦是福緣嗎?想到這,
我心中突然萌生出一個強(qiáng)烈的念頭——帶岳月再去一次西北,去找那個老者!或許,
他能給我一些指引,能告訴我們,這“劫”該如何渡過。但目前顯然不行。
岳月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態(tài),根本不適合長途奔波。她還需要靜養(yǎng),還需要治療。
我正胡思亂想著,口袋里的手機(jī)突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我掏出手機(jī)一看,
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正是“楊澤勇”那三個字。這個陰魂不散的渣子!我知道他打來電話,
嘴里也放不出什么好屁,無非是想繼續(xù)炫耀,或者進(jìn)一步挑釁。我深吸一口氣,
直接按下了拒接鍵。有些賬,我會慢慢跟他算。眼下,最重要的是岳月。
……第七章見我沒接他的電話,又給我發(fā)了微信?!緟欠骄?,你給我等著,你要敢再來打我,
岳月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我笑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種人。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
竟然會假借一個女人來威脅人。像只被踩住尾巴的老鼠,明明渾身發(fā)臭卻偏要裝成老虎。
【吳方君我告訴你,岳月是不會嫁給你的,她只會嫁給我,你別癡心妄想了。
】我看著他發(fā)的微信,都懶得理。走進(jìn)洗手間去清洗手上的血,手機(jī)在兜里響個不停。
拿手機(jī)一看,又是這廝賊貨。他又發(fā)來挑釁的消息,我沒心思回。但他明顯不愿意放過我。
這會兒消息發(fā)了一條又一條。見我沒動靜,他又發(fā)給秦岳月。我從洗手間出來時,
秦岳月就對著我下最后通牒?!澳阋窃偃フ覞捎碌穆闊揖驮僖膊幌胍姷侥?!
”“你住口,方君是你丈夫,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你?”岳母在一旁為我訓(xùn)斥女兒。
我搖搖頭示意算了,這時,那廝又給我發(fā)來信息。是過去他和秦岳月的。我忍不住想笑,
笑著笑著,還是紅了眼圈。倒不是因?yàn)楸磺卦涝聜噶诵?,而是吳方君?/p>
現(xiàn)在面對楊澤勇那實(shí)實(shí)在在的利用自己妻子,自己卻無能為力。晚上時,
他又發(fā)來惡心人的信息。我忍無可忍,打不了你還罵不了你嗎?【想你媽了看片,
想你爸了看隔壁?!恳娢一厮畔⒑?,他直接秒回?!拘諈堑模?/p>
你別給臉不要臉!岳月不可能同意嫁給你的,你識趣點(diǎn)。】【我知道,
你是看上他們家的錢了吧?窮鬼,也就配在秦家當(dāng)條舔狗!】好家伙!他還賊喊捉賊了。
再說了,秦家早就已經(jīng)破產(chǎn)了。我圖哪門子他們家的錢?果然,
小偷的內(nèi)心永遠(yuǎn)覺得別人都是賊。【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是這么想的。】我暗諷他一句。他也清楚,
他就這種為了錢財而拋棄了那個視他如己出的初戀。他被我這一句給干啞巴了,
久久沒有回應(yīng)?!?jīng)過兩個多月的治療,岳月除了失憶方面沒有明顯恢復(fù)外,
其他指標(biāo)都趨于穩(wěn)定。為了能夠更好的恢復(fù)她的記憶,于是我和岳父母一致認(rèn)為,
帶她回家靜養(yǎng)。房子是我們剛工作時租的,兩室一廳。雖然不是很大,
但對于我們剛出社會來說,已經(jīng)算很不錯了。就在去年,我們就已經(jīng)買下這套房子。
是準(zhǔn)備用來作暫時婚房的??蓮臏?zhǔn)備結(jié)婚的事宜到現(xiàn)在,沒在這住已經(jīng)有半年多了。
我平時也只是回來拿點(diǎn)東西。好在我每次回來,都會整屋打掃一次。房間里還算干凈。
屋里還保留著岳月發(fā)病前的布置,跟以前沒啥兩樣。剛下車,岳月看到這熟悉的環(huán)境,
顯然不像她對我那么陌生。我緊繃的情緒瞬間放松了一點(diǎn)。剛進(jìn)門,
秦岳月就吵著鬧著說:“我要住這個房間,可以嗎?”她向岳母詢問,岳母想看看我的意思。
這本來就是她的臥房,我自然沒有什么可阻撓的??蛇€沒等我說話,秦岳月就直接進(jìn)了臥房。
那是我們準(zhǔn)備結(jié)婚后,我就搬進(jìn)去的主臥,跟她一塊睡??涩F(xiàn)在!岳母嘆了口氣,
眼神里滿是心疼和無奈,她拉著我的手輕輕拍了拍:“方君,委屈你了。”我搖搖頭,
聲音有些沙啞:“媽,只要岳月能好起來,我怎么樣都行?!边@并非虛言。
只要能換回從前的秦岳月,哪怕讓我睡沙發(fā)、睡地板,我都甘之如飴。
秦岳月很快從主臥探出頭,臉上帶著一絲孩子氣的滿意:“媽,這房間真好,
比醫(yī)院舒服多了!就是……好像有點(diǎn)男人的東西?
”她指了指衣柜里未來得及收走的幾件我的襯衫。我心臟猛地一抽。那些襯衫,
大多是她從前親手為我挑選的,有的還是情侶款。她曾笑著說,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她的。
可現(xiàn)在,它們在她眼里,只是“男人的東西”。岳母急忙打圓場:“哦,
那是……那是以前的租客留下的,媽等下就幫你收起來?!薄班?!”秦岳月沒再多問,
又縮回了房間,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音。我默默走到次臥。這里原本是書房兼客房,
一張單人床,一個書柜,一張書桌。也好,至少還可以跟以前一樣。岳母跟著我進(jìn)來,
幫我鋪床,一邊鋪一邊小聲說:“方君,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
月月她……她現(xiàn)在就像個孩子,什么都不懂,你別跟她一般見識。等她想起來就好了。
”“媽,我明白。”我接過她手里的被子,“您早點(diǎn)休息吧,忙了一天也累了。”送走岳母,
我關(guān)上次臥的門,將自己隔絕在這個小小的空間里。主臥的門緊閉著,
隱約能聽到秦岳月在里面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那是她以前心情好時最愛哼的曲子,只是如今,
這歌聲聽在我耳里,卻只剩下了無盡的蒼涼。我躺在單人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這套房子,
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我和秦岳月的記憶。客廳的沙發(fā),
是我們依偎著看完一部又一部電影的地方;陽臺的吊籃,
是她生日時我送她的驚喜;廚房里那個略顯陳舊的圍裙,是她第一次為我學(xué)做飯時弄臟的。
而那間主臥……我閉上眼,不敢再想。一夜無眠。次日清早,岳父給我打來電話。
岳父語氣篤定:“方言啊,我看我們家岳月好不了了,要不……你們離婚吧,
我們不想耽誤你一生?!薄啊?!”“爸,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會拋下岳月一走了之的,
即使她現(xiàn)在把我忘了,但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好起來的,也會記起來的。就算不會,
我也不會丟下她不管?!蔽艺Z氣堅定,生怕老岳父不相信?!翱墒沁@樣對你不公……”“爸,
不說了,我是不會跟岳月離婚的,我既然娶了她,就是她的丈夫,
我就絕不會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離開?!睕]等岳父說話,我就已經(jīng)知道他想說什么,
于是我就堅決表態(tài)。在我看來,岳月不僅僅是我法律定義上的妻子。
她是我這六年來朝朝暮暮的牽掛,是我在地下室吃泡面時想到就會笑的光,
是我加班到凌晨三點(diǎn)收到她偷偷點(diǎn)的熱粥時,眼眶突然發(fā)酸的理由。她是除了我父母之外,
唯一的親人。我的父母已經(jīng)不在了,她就是我在這世上最珍貴的家人。只要有她在,
我就算再艱難也不怕。與其說我是她的依靠,不如說她是我在這世間最溫暖的錨點(diǎn)。
岳父在我執(zhí)意下終于不再勸離?!诎苏聮祀娫捄?,我輕手輕腳地走出次臥,
想去廚房做早餐。走到主臥門前,一陣莫名的傷痛襲來。在我們沒結(jié)婚前,不知道探討,
幻想過多少次要在這個房間的床上滾床單了。想想那個時候,
我一進(jìn)房間就想和小嬌妻大戰(zhàn)三百回合,好好探索造人大工程。但這一切都變得有些陌生了。
我還是那個吳方君,而秦岳月,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秦岳月了。
而且想到她現(xiàn)在那種忽幼稚忽呆滯的神態(tài),我真的對她什么想法都沒有了。
就算我再怎么愛她,再怎么想過跟她做那些事,我對眼前這個秦岳月也下不去手。
“啪”的一聲將我從思緒中拉回。剛走到客廳,就看到秦岳月穿著我的舊T恤和短褲,
頭發(fā)亂糟糟地坐在沙發(fā)上,正捧著一盒牛奶小口小口地喝。那件T恤,
是我大學(xué)時最喜歡的一件,后來被她當(dāng)成了睡衣。此刻穿在她身上,寬寬松松,
更顯得她嬌小玲瓏。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jìn)來,在她身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有那么一瞬間,我?guī)缀跻詾橐磺卸紱]有變。“早。”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
她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牛奶差點(diǎn)灑出來,警惕地看著我:“你……你是吳方君?
”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只在別人口中聽過的陌生人。我點(diǎn)點(diǎn)頭,
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嗯。要吃早餐嗎?我去做?!薄安挥昧?,”她搖搖頭,
抱著牛奶杯往沙發(fā)角落縮了縮,“媽媽說,等下會給我?guī)窍履羌易詈贸缘纳灏?/p>
”她口中的“媽媽”,自然是岳母。而我,在她眼里,連為她做一頓早餐的資格都沒有。
我狼狽地移開視線,走向廚房,給自己倒了杯冷水,一口氣灌下去,
試圖澆滅心頭那股無名火和酸楚。這時,她的手機(jī)響了。她拿起手機(jī),看了一眼屏幕,
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那種笑容,我只在她熱戀時見過。“喂,澤勇!
”她的聲音甜得發(fā)膩。楊澤勇!我的拳頭瞬間攥緊。秦岳月旁若無人地和楊澤勇聊著天,
時不時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啊?,我回家了,家里很好,就是有個……嗯,
有個叫吳方君的,媽媽說是照顧我的人……”“……他啊,看起來兇巴巴的,
不過媽媽說他人不壞……”“……你要來看我嗎?好啊好??!我等你!”我站在廚房門口,
聽著她歡快地和楊澤勇約定見面,像淬了毒的針,扎在我心上。她忘了我們的海誓山盟,
忘了我們共同經(jīng)歷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卻唯獨(dú)記得楊澤勇,那個處心積慮想要拆散我們的男人!
掛了電話,秦岳月心情極好地哼著歌,看到我還站在廚房門口,愣了一下,
隨即有些不自在地說:“那個……吳方君,澤勇等下要來看我,
他說會帶我最愛吃的草莓蛋糕。”她甚至還記得自己愛吃草莓蛋糕。我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平靜:“岳月,楊澤勇不是好人,你不要被他騙了?!薄澳愫f!
”秦岳月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了,“澤勇才不是壞人!他是我的男朋友!
你是不是嫉妒他對我好?”她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心上。嫉妒?我吳方君,
會嫉妒楊澤勇那種卑劣小人?我看著她因憤怒而漲紅的小臉,
那雙曾經(jīng)盛滿對我的愛意的眼眸,此刻卻充滿了對我的戒備和敵意。我知道,
此刻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在她被楊澤勇洗腦的認(rèn)知里,我才是那個“壞人”?!昂茫?/p>
我不說他了?!蔽移v地擺擺手,“你開心就好?!闭f完,我轉(zhuǎn)身回了次臥,重重關(guān)上了門。
靠在門板上,我緩緩滑坐在地。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我淹沒。這不是我認(rèn)識的秦岳月。
我的月亮,被烏云徹底遮蔽了。不行,我不能就這么放棄!楊澤勇,既然你要玩,
我就陪你玩到底!秦岳月是我的妻子,我絕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哪怕現(xiàn)在的她,
已經(jīng)不記得我。我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里面放著一本相冊,
是我們從相識到準(zhǔn)備結(jié)婚的所有照片。還有一枚小小的U盤,里面存著更多屬于我們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