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澗高懸數(shù)丈,飛瀑轟鳴如雷,其下深潭幽邃,寒氣森森。一采藥郎懸于峭壁,身背竹簍,
十指死死摳住一根枯藤,雙足懸空,搖搖欲墜。然則,比墜澗更兇險的,是澗邊那頭花豹。
它踞于崖頂,銅鈴般的獸瞳死死鎖住獵物,喉間滾動著低沉咆哮,尾如鋼鞭不安抽打,
利爪緊扣巖縫,鋸齒般的鋼牙在日光下泛著森然冷光。那絕望的呼救聲,
正是源自這命懸一線的采藥人。玄玨蜿蜒而至,昂首輕嘶。花豹如遭九天雷殛,
渾身筋骨瞬間酥軟,四肢戰(zhàn)栗不止,竟匍匐在地,喉中哀鳴低轉(zhuǎn),望向那緩緩逼近的巨蛇,
眼中盡是恐懼與乞求。采藥人眼見呼救引來如此龐然巨物,驚得魂飛魄散,雙目一翻,
手上力道頓失,直直朝那深澗墜去!電光火石間,一道青影疾掠,如靈索纏腰,將他卷住,
穩(wěn)穩(wěn)拉回澗邊放下。玄玨這才回首,望向那瑟縮的花豹,蛇信吞吐間,
竟發(fā)出清越人言:“爾為肉食之獸,獵殺果腹乃天道自然,本無可厚非。然人族乃萬靈之長,
此山間禽獸繁多,何必定要傷人?去吧!日后莫再行此傷生之舉。
”花豹萬沒料到竟能逃過一劫,如蒙大赦,夾緊尾巴,化作一道黃影倉惶遁入密林深處。
其靈智懵懂,行事全憑本能驅(qū)使。玄玨輕搖蛇首,瞥了眼地上昏迷的采藥人,
悄然攀上近旁一株古木,隱于濃蔭之中。半晌,采藥人幽幽轉(zhuǎn)醒,茫然四顧,憶起方才兇險,
駭然失色,顧不得細(xì)思緣由,背起藥簍便跌跌撞撞逃下山去。玄玨見其安然離去,
方滑下古木,朝著更幽深的莽莽山巒潛行。未料,行不過百丈,
密林深處竟現(xiàn)出一位拄著虬龍拐杖的老嫗。玄玨不欲驚擾,悄然改道。孰料,甫一轉(zhuǎn)向,
那老嫗身影又赫然立于前路之上。玄玨心頭一凜,深知遇上了高人。
一介老婦獨行于這兇險深山已屬奇事,更兼此等神鬼莫測之能,豈是凡俗?
“敢問婆婆何方神圣?為何阻我去路?”玄玨盤身垂首,口吐人言,聲震林樾。
老嫗緩緩抬眸,目光如古井深潭,落在他身上,
唇邊漾開一絲笑意:“汝不是時常向老身禱祝,祈望拜入門墻?怎的今日當(dāng)面,反而不識了?
”玄玨聞言,如遭雷擊,旋即狂喜如潮涌遍全身——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得來全不費工夫!他疾游上前,巨大的蛇首恭敬叩地,聲透虔誠:“老母在上!
弟子岑玄玨誠心叩首,虔乞老母垂憐,收歸門下!”近前細(xì)觀,老嫗雖鶴發(fā)如雪,
卻面若嬰童,雙眸點漆,深邃若星辰。步履間不見絲毫老態(tài),反似流風(fēng)回雪,矯健沉凝。
她抬手輕拍玄玨碩大的頭顱,笑道:“汝這條長蟲,倒懷了一顆仁善之心。
只是…你既不通修行法門,何以能口吐人言?”玄玨忙道:“回稟老母,十一年前,
弟子自東郡大青山啟程,一路西行,歷經(jīng)五載寒暑,終至西方一座神山。機緣巧合,
得遇值年、甲子二位仙尊。值年上仙見弟子身蘊功德金光,感念弟子心性純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