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躺平祖師爺青云宗,外門演武場。年度考核的鐘聲穿透云層,沉悶地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場內(nèi)數(shù)千名外門弟子,與其說是修士,不如說是一群被榨干了的行尸走肉。他們盤膝而坐,
個個面色蠟黃,頂著能養(yǎng)魚的黑眼圈,身上散發(fā)著一股靈力過度透支后的酸腐氣息??諝饫铮?/p>
全是焦慮的味道。這是一個修仙修成上班的世界,996是福報,007是常態(tài)。
資源就那么多,仙路就那么窄,你不卷,就滾蛋??善?,在這片死氣沉沉的灰色地帶,
有一個活物,色彩極其鮮明。演武場西南角的石柱下,
一個灰布道袍的年輕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蒲團(tuán)上,睡得人事不省,還發(fā)出了勻稱、安詳,
甚至帶著點享受的……呼嚕聲。他叫李凡。青云宗外門,人稱“躺平祖師爺”。
“呼嚕……呼?!边@聲音不大,卻像一把淬了毒的刮骨刀,
一下下剮著周圍“卷王”們的神經(jīng)?!安伲罘策@逼還在睡!考核啊大哥!他不要命了?
”一個弟子壓低聲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里的紅血絲又密了幾分?!皠e管他,
一個煉氣一層的廢物罷了。宗門養(yǎng)這種米蟲,簡直是恥辱!這次考核,他鐵定被踢出山門,
正好清凈?!迸赃叺呐蘩浜?,但話語里的酸味,隔著三米都能聞到。誰不想這么睡?
可誰又敢?負(fù)責(zé)監(jiān)考的王長老,一張老臉已經(jīng)黑成了鍋底。他忍了半炷香,終于忍無可忍。
身形一晃,他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李凡面前,渾濁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袄罘?!”一聲暴喝,
裹挾著筑基期修士的靈壓,如同一座無形的山,狠狠砸向那個酣睡的身影?!班??
”李凡被這股力道震得一個激靈,從地上彈坐起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揉了揉,
還順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伴L老?這么快就完事了?可以去食堂開飯了不?”數(shù)千道視線,
齊刷刷地,像看一個已經(jīng)入土為安的死人那樣,聚焦在李凡身上。
王長老氣得花白的胡子都在發(fā)抖,他怒極反笑:“好,好一個李凡!藐視宗規(guī),恬不知恥!
本長老今日就親自探一探你的修為,然后把你這顆老鼠屎,徹底從青云宗的湯里撈出去!
”話音未落,他干枯的手指如鷹爪般探出,一道精純的靈氣毫不留情地鉆入李凡體內(nèi)。
他已經(jīng)想好了,下一秒,就當(dāng)眾宣布李凡那可憐巴巴的煉氣一層修為,殺雞儆猴,
重振內(nèi)卷之風(fēng)!靈氣入體。王長老臉上的獰笑,僵住了。一秒。兩秒。
他的表情從憤怒轉(zhuǎn)為錯愕,從錯愕化為震驚,最后,變成一種駭然。“這……這絕無可能!
”老者聲音都劈了叉,“煉……煉氣期三層???”轟!平靜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顆深水炸彈!
整個演武場瞬間沸騰!“什么玩意兒?煉氣三層?王長老老眼昏花了吧!”“我日!
一個月前,他鐵板釘釘?shù)臒挌庖粚?!我親眼見的!
這速度……內(nèi)門那位林清月圣女來了也得跪下叫爸爸?。 薄白鞅?!他肯定作弊了!
他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跟豬一樣,怎么可能突破!”無數(shù)道混雜著嫉妒、懷疑、瘋狂的視線,
像刀子一樣刮在李凡身上。李凡自己也徹底傻了。他攤開雙手,
感受著丹田里那股確實比昨天雄渾了數(shù)倍的靈力,腦子里一團(tuán)漿糊。一個月前,
他確實在后山懸崖底下,撿到了一本破破爛爛的古籍,名字很佛系——《無為功法》。
功法總綱就八個字:無為而治,道法自然。他研究半天,發(fā)現(xiàn)這功法什么都不用干,
只要躺著睡覺,就能自動周天循環(huán)。完美!這不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功法嗎?于是,
他心安理得地開啟了“躺平即是修行”的美好生活??蛇@修為……到底怎么回事?他閉上眼,
心神沉入丹田氣海。那片小小的氣旋之中,除了他自己那點微末的靈力,
還懸浮著一道微弱卻純凈到極致的金色光芒。他猛然回想起來。
似乎……每當(dāng)周圍的同門為了搶奪一株草藥打得頭破血流時,
每當(dāng)他們?yōu)榱艘粋€修煉名額熬得油盡燈枯時,
每當(dāng)他們因為嫉妒和焦慮而面目扭曲時……這道金光,就會亮一亮,壯大一分。然后,
反哺給他一股無需煉化的能量,推著他的修為往前走。難道說……“啊啊啊啊——!我不信!
!”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打斷了他的思緒。外門第一“卷王”,張狂,一雙眼睛充血,
死死地瞪著他。為了在這次考核中突破到煉氣三層,張狂已經(jīng)三天三夜沒合過眼,
不眠不休地打坐,甚至偷偷吞服了會損傷根基的“燃血丹”,結(jié)果呢?
瓶頸只是松動了那么一丁點!可現(xiàn)在,他看到了什么?一個他最看不起的,
天天睡大覺的廢物,竟然一聲不吭地,達(dá)到了他做夢都想企及的境界!他的世界觀,
他的信念,他引以為傲的努力……在這一刻,全部崩塌!“憑什么!
一個廢物憑什么能超越我!我不服?。 奔刀屎筒桓?,像最猛烈的毒藥,
瞬間燒毀了他的理智。張狂體內(nèi)的靈氣轟然失控,在他經(jīng)脈中橫沖直撞!他竟是當(dāng)場,
走火入魔!“不好!他要自爆!”王長老臉色劇變,剛要出手鎮(zhèn)壓。下一秒,
讓所有人靈魂出竅的一幕發(fā)生了。那股由張狂暴走的靈氣,
他那濃烈到化為實質(zhì)的負(fù)面情緒——嫉-妒、瘋狂、不甘——仿佛找到了一個巨大的垃圾桶,
化作一道肉眼可見的灰色洪流,鋪天蓋地地朝著場中最礙眼的李凡,席卷而去!
李凡嚇了一大跳,本能地就想跑路??赡腔疑榱鲃傄徽吹剿纳眢w,
他丹田里的那道功德金光,卻像是餓了八百年的饕餮,陡然爆發(fā)出刺目的光芒!嗡——!
灰色洪流被金光一卷,連個泡都沒冒,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凈。緊接著,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龐大、都要精純的能量,從金光中洶涌而出,如天河倒灌,
沖刷著他的四肢百骸?!斑青?!”一聲清脆的,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碎裂聲,
在丹田深處響起。那道困擾了無數(shù)煉氣期修士,
甚至讓張狂不惜自毀根基去沖擊的第三層瓶頸,在他面前,比一層窗戶紙還要脆弱。
應(yīng)聲而破!一股強(qiáng)橫無比的氣浪,以他為中心,轟然炸開!煉氣期四層!
當(dāng)著全宗外門弟子和長老的面,在一次“被動挨噴”和“吸收嫉妒”中,李凡,他,
又雙叒叕突破了!王長老僵在半空中,嘴巴張得能塞進(jìn)去一個鵝蛋。那個走火入魔的張狂,
被這股氣浪一沖,白眼一翻,直挺挺地昏死過去,臉上還保持著扭曲的嫉妒。
李凡站在氣浪的中心,感受著體內(nèi)那股澎湃如江河的靈力,心中的情緒翻江倒海。
從最初的竊喜,到震驚,再到此刻……一種俯瞰螻蟻的憐憫,
和一絲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的興奮,正在瘋狂滋生。他緩緩抬起頭,環(huán)視四周。
那一雙雙眼睛里,寫滿了震驚、呆滯、嫉妒、貪婪、恐懼……像極了一片被催熟的,
綠油油的,長勢喜人的……韭菜地。“原來……我的快樂,是建立在所有人的痛苦之上?
”李凡非但沒有半分愧疚,反而,一個無比大膽,無比瘋狂的念頭,在他心底破土而出,
瘋狂生長。他的視線,越過人群,遙遙投向了山下那個人聲鼎沸,欲望橫流的宗門坊市。
2 焦慮丹現(xiàn)世三日后,青云宗坊市。法器、丹藥、功法、符箓……無數(shù)弟子在這里奔波,
為了那一點點能讓自己變得更強(qiáng)的資源,爭得頭破血流。就在這片繁華喧囂中,
一個畫風(fēng)格格不入的簡陋攤位悄然支起。攤主,正是李凡。他沒賣任何高階法器,
也沒賣什么稀有丹藥。攤位上孤零零地擺著一堆黑乎乎、品相極差的藥丸子,
旁邊立著一塊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木炭寫著幾個大字:“焦慮丹”!
下面還有一行更小的,像是鬼畫符一樣的字:“讓你sleepless(不眠),
讓你focus(專注),讓你卷贏所有人!”路過的弟子們先是停步,
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爆發(fā)出刺耳的哄笑。“我沒看錯吧?焦慮丹?
這名字是哪個大聰明取的?生怕別人不夠焦慮是吧?”“Sleepless?Focus?
這寫的什么玩意兒?怕不是個腦子被驢踢了的傻子!”“還卷贏所有人?我呸!
我看是想靈石想瘋了,拿一堆泥巴蛋子出來糊弄人!”嘲笑聲此起彼伏,如同一波波浪潮。
李凡卻恍若未聞,依舊懶洋洋地靠在破舊的躺椅上,半瞇著眼。他甚至享受這種感覺,
享受這些嘲諷、鄙夷的情緒所帶來的、那一縷縷微弱卻持續(xù)不斷的功德金光。就在這時,
一聲怒喝穿透了嘈雜的人聲?!白岄_!都給我讓開!”只見坊市丹藥堂的孫百草長老,
帶著幾名執(zhí)法弟子,氣勢洶洶地?fù)荛_人群,徑直走到攤位前。孫長老在宗門專司煉丹,
向來自視甚高,最恨這些不走正途的旁門左道。他伸出手指,幾乎要戳到李凡攤位上的藥丸,
厲聲喝道:“李凡!我認(rèn)得你!就是你在考核上大出風(fēng)頭!沒想到你竟如此墮落,
在此招搖撞騙,用這些不知所謂的泥丸子妖言惑眾!來人,給我把他的攤子砸了!”“是!
”幾名執(zhí)法弟子立刻上前,身上靈力涌動,眼看就要動手。周圍的看客們一片嘩然,
都準(zhǔn)備看李凡的笑話。這下踢到鐵板了,丹藥堂的長老都親自下場,這廢物死定了?!白∈郑?/p>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沙啞、近乎瘋狂的聲音從人群外響起。眾人回頭,
只見上次走火入魔的“卷王”張狂,正雙目通紅地擠了進(jìn)來。他的頭發(fā)亂得像個雞窩,
道袍上滿是褶皺,整個人散發(fā)著一股即將崩潰的氣息。他被李凡刺激后,修為停滯不前,
又被昔日的對手無情嘲笑,精神已經(jīng)處在斷裂的邊緣。他沖到攤位前,死死地盯著那塊木牌,
看到了“卷贏所有人”那幾個字,就像一個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漂浮的稻草。
“你的丹藥……真的能讓人不眠不休,瘋狂修煉?”張狂的聲音在顫抖,他緊緊攥著拳頭,
指甲都嵌進(jìn)了肉里。李凡終于舍得把眼皮抬了抬,聲音懶洋洋的,
透著一股事不關(guān)己的散漫:“信則有,不信則無。我賣的不是藥,是執(zhí)念?!薄昂?!我買了!
”張狂狀若癲狂,幾乎是吼出來的。他掏出自己全部的身家——十幾塊下品靈石,
一把拍在桌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你這里所有的‘焦慮丹’,我全要了!
”孫百草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張狂,你瘋了!這分明是騙局!你不要自毀前程!
”但張狂已經(jīng)聽不進(jìn)任何話,他抓起一把黑乎乎的藥丸,看也不看,直接塞進(jìn)嘴里,
像吞咽救命的食糧一樣,囫圇吞了下去。然后,他頭也不回地沖出了人群,直奔自己的洞府,
嘴里還念念有詞:“我要變強(qiáng)!我要修煉!我不能輸!我絕不能輸!”眾人面面相覷,
都覺得張狂是徹底瘋了,被一個廢物逼瘋了。孫百草冷哼一聲,指著李凡的鼻子:“你等著!
待張狂吃出問題,我定要將你打入宗門水牢,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罷,
他憤然拂袖而去。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第二天清晨,一則爆炸性的消息,
如同颶風(fēng)般席卷了整個外門?!奥犝f了嗎?張狂師兄……突破了!煉氣期三層!他一夜沒睡,
在洞府里修煉得跟妖魔降世一樣,今天早上成功沖破了瓶頸!”“什么?真的假的?
他不是走火入魔,根基受損了嗎?這也能突破?”“千真萬確!我鄰居的洞府就在他隔壁,
說他昨晚的動靜大得嚇人,靈氣都快暴動了!據(jù)說他就是吃了那個叫李凡的‘焦慮丹’!
那丹藥能激發(fā)人的潛能,讓人不知疲倦!”這一下,整個外門都沸騰了。
無數(shù)卡在瓶頸、被內(nèi)卷壓得喘不過氣的弟子,瞬間紅了眼?!敖箲]丹”!
這個原本被當(dāng)做笑話的名字,一夜之間,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神藥”!
當(dāng)李凡再次來到坊市支起攤位時,眼前的一幕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黑壓壓的人群,
將他的攤位圍得水泄不通,里三層外三層,連只蒼蠅都飛不進(jìn)去。
一張張寫滿了渴望和瘋狂的臉,一雙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都死死盯著他面前那堆黑色的藥丸。
“李師兄!給我來一顆焦慮丹!我卡在煉氣二層半年了!”“我出雙倍價錢!李師兄,
求求你賣給我!我愿意把我這個月的月供都給你!”“都滾開!我先來的!
誰他媽跟我搶我跟誰拼命!”為了搶購“焦慮丹”,弟子們甚至大打出手,靈氣碰撞,
叫罵聲不絕于耳,場面一度失控。而身處旋渦中心的李凡,只覺得前所未有的舒爽。
無數(shù)道強(qiáng)烈的欲望、焦慮、貪婪的情緒,如同開了閘的洪水,瘋狂涌入他的體內(nèi),
被丹田里的功德金光盡數(shù)吸收、轉(zhuǎn)化。他丹田內(nèi)的靈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暴漲,
修為如同坐上了失控的火箭。煉氣期四層巔峰……五層……五層巔峰……短短半天時間,
他的修為,竟一路飆升到了煉氣期六層!這種躺著收割的感覺,簡直比當(dāng)神仙還要快活!
就在此時,一聲蘊(yùn)含著無邊怒火的咆哮,如同平地驚雷,震動了整個坊市?!袄罘病?/p>
”孫百草長老帶著一隊氣息更加強(qiáng)悍的宗門執(zhí)法隊,排開眾人,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他的臉因憤怒而扭曲,指著李凡,一字一頓地吼道:“你這妖人!販賣禁藥,蠱惑人心,
敗壞我青云宗風(fēng)氣!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廢你修為!”這一次,他帶來的,
是宗門最鐵面無私的執(zhí)法堂!那冰冷的殺氣,已然將李凡牢牢鎖定!
3 反轉(zhuǎn)的審判面對殺氣騰騰的執(zhí)法隊和怒不可遏的孫百草,
李凡卻依舊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他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中,
拿起一顆黑不溜秋的“焦慮丹”,輕輕一掰?!芭?。”藥丸應(yīng)聲而裂,
露出里面干燥的、散發(fā)著青草味的粉末。“孫長老。”李凡將粉末湊到孫百草面前,
人畜無害地笑了笑,“您是丹道大家,不妨聞聞,這里面可有任何一味是禁藥?
這不過是些最普通的提神草、清心葉罷了,連入品丹藥都算不上,
吃多了頂多就是半夜起來上茅房勤快點。”孫百草臉色一僵,他當(dāng)然聞得出來,
這確實是最基礎(chǔ)的草藥,別說害人,連屁用都沒有。李凡的聲音陡然拔高,
清晰地傳遍全場:“各位同門,長老!我李凡從頭到尾,說過我賣的是靈丹妙藥嗎?沒有吧!
我賣的,是‘希望’!是‘信念’!
是你們心里頭那股‘老子不甘心、老子要出人頭地’的執(zhí)念!
”他隨便指向人群中一個剛剛搶到丹藥的弟子,那弟子滿臉通紅,激動得像中了頭彩?!澳?,
為什么要買它?”那弟子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大吼:“因為我卡在瓶頸半年了,我想突破!
我不想再被人叫廢物了!”李凡又指向另一人:“你呢?
”那人激動地?fù)]舞著拳頭:“下個月就是內(nèi)門大比,我要打敗王猛那個狗娘養(yǎng)的!
把他踩在腳下!”李凡攤開雙手,看向面色鐵青的孫百草,笑容里帶著幾分嘲弄:“長老,
您聽見了?真正讓他們不眠不休、瘋狂修煉的,不是我這顆小小的草藥丸,是他們自己!
是這個世界‘你不卷,就去死’的規(guī)矩!”“我,只是給了他們一個心理安慰,
一個將執(zhí)念放大的借口。若說蠱惑人心,那蠱惑他們的,是他們自己的欲望。
執(zhí)法隊要抓人嗎?那是不是要把這里所有心懷渴望的師兄弟,全都抓起來,關(guān)進(jìn)水牢里去?
”一番歪理,卻又他媽的直擊人心。執(zhí)法隊的隊長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是啊,按宗門法規(guī),李凡賣的只是普通草藥,并未觸犯門規(guī)。
而那些弟子的瘋狂,確實是他們自己的選擇。這要怎么判?“你……你這是強(qiáng)詞奪理!
”孫百草氣得渾身發(fā)抖,一口老血堵在喉嚨里,不上不下。這場鬧劇般的交鋒,
連同李凡這個異類的崛起,終于如同一顆石子,投進(jìn)了青云宗那潭看似平靜的深水里。
宗主峰,月華殿。一名白衣勝雪,姿容絕世的女子,正靜靜地聽著侍女的匯報。
她便是青云宗圣女,林清月。天賦絕頂,是所有弟子心中皎月般的存在。
“焦慮丹……”林清月清冷的聲線里,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波瀾,
“一個能讓所有人都陷入瘋狂,自己卻能置身事外的‘躺平者’?倒是有趣。
”她同樣困于筑基前的瓶頸,但她心氣極高,絕不會去碰那些旁門左道。她好奇的,
是李凡這個人。下一刻,她身影微動,已消失在月華殿中。李凡的攤位前,
林清月的突然出現(xiàn),像是一陣清風(fēng),瞬間吹散了所有的喧囂和狂熱。
所有人都自慚形穢地低下頭,敬畏地看著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圣女。
林清月穿過自動分開的人群,徑直走到李凡面前。“你到底是誰?”她的聲音如山間清泉,
在這片污濁的欲望之地里,顯得格格不入,“你的目的,就是看著所有人為了你這些小把戲,
一步步墮入瘋狂?”面對林清月,李凡的心,竟真的被刺了一下。
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拷問,讓他幾乎要生出一絲名為“愧疚”的陌生情緒。然而,
也就在此時,他體內(nèi)的功德金光,因為林清月這位“頂級流量”的到來,
所引發(fā)的巨大關(guān)注度和情緒浪潮,正以前所未有的頻率瘋狂跳動!嗡——!
一股股精純至極的能量沖刷著他的經(jīng)脈,那力量暴漲的快感,
瞬間便將那一丁點愧疚感徹底淹沒、碾碎!力量!這才是真實的!李凡的笑容再次浮現(xiàn),
只是這次,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氣:“圣女殿下,你錯了。我不是在制造瘋狂,
我只是在順應(yīng)這個時代?!薄澳憧?,他們需要我,就像干涸的土地需要一場暴雨。
”“歪理邪說!”林清月秀眉微蹙,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是不是歪理,重要嗎?
”李凡的修為,就在與林清-月這短短幾句對話中,悄無聲息地沖破了那層堅固的壁壘,
穩(wěn)穩(wěn)地踏入了煉氣期八層!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
林清月心中那股“一定要戰(zhàn)勝你這種歪門邪道”的堅定執(zhí)念,正化為一股質(zhì)量極高的能量,
被他的功德金光愉快地吸收。原來……連圣女的“正義感”,也是可以收割的韭菜。于是,
他惡作劇般地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氣息幾乎要拂到她的耳畔?!笆ヅ钕?,
或許……你很快也會需要我的。畢竟,瓶頸的滋味,不好受吧?”一句話,像一把精準(zhǔn)的刀,
狠狠地戳中了林清月內(nèi)心最驕傲也最脆弱的地方。林清月身體一僵,隨即恢復(fù)了清冷,
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去。但李凡明白,一顆名為“不甘”的種子,已經(jīng)悄然在她心中種下。
而另一邊,被徹底搶走風(fēng)頭、顏面掃地的孫百草,聯(lián)合了那個對他言聽計從的“卷王”張狂,
以及其他幾個被李凡的生意影響了利益的內(nèi)門弟子,正在一個陰暗的角落里密謀。
“此子斷不可留!”孫百草眼中閃爍著怨毒的光,“內(nèi)門大比在即,我們必須想個辦法,
讓他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一個陰毒的計劃,就此成型。幾日后,內(nèi)門大比規(guī)則公布。
與往年不同,今年新增了一項“團(tuán)隊奪旗戰(zhàn)”,而比賽地點,竟是設(shè)在了宗門后山,
一處以混亂、危險和遍布上古禁制而著稱的絕地——“萬魔窟”!消息一出,
孫百草等人獰笑著看向李凡的方向。那里,正是他們?yōu)槔罘簿臏?zhǔn)備的墳場!
李凡看著規(guī)則公告,臉上非但沒有一絲懼色,反而露出了一個充滿期待的笑容?!叭f魔窟?
好地方啊……”4 內(nèi)卷收割者內(nèi)門大比,“團(tuán)隊奪旗戰(zhàn)”正式拉開帷幕。鐘聲回蕩,
數(shù)百支隊伍像餓了三天的瘋狗,紅著眼沖進(jìn)萬魔窟的腹地。法術(shù)的轟鳴,兵刃的交擊,
還有臨死前的慘嚎,譜成了一首名為“內(nèi)卷”的交響樂。可就在這片殺伐地獄里,
一股烤肉的香氣,不合時宜地飄散開來。萬魔窟入口附近,一個不起眼的山洞里,
篝火燒得正旺。隊長李凡,正往一只肥碩的兔子身上,嫻熟地刷著秘制醬料。
兔子被烤得金黃流油,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勾得人肚里的饞蟲直打滾。他的隊員,
是幾個從外門搜刮來的,出了名的懶漢。此刻,他們正圍著火堆,一個個目瞪口呆,
活像見了鬼。“來來來,別干瞅著,開整!”李凡招呼著,順手開了壇好酒。
一個隊員終于憋不住了,湊過來小聲問:“凡哥……咱們真不去搶旗子?。?/p>
這可是進(jìn)內(nèi)門的機(jī)會,錯過了得等下一年?!崩罘渤断乱粭l油光锃亮的兔腿,塞進(jìn)嘴里,
嚼得滿嘴流油,含糊不清地嘟囔:“急個屁。讓他們先卷,卷得越狠越好。
咱們是來……吃席的。”吃席?吃誰的席?幾個隊員你看我我看你,腦門上全是問號。
但他們很快就懂了。萬魔窟深處,血流成河。昔日稱兄道弟的同門,為了一面破旗子,
打得腦漿迸裂。兩個隊伍為了搶個破山頭,拼到最后只剩一個活口。
嫉妒、憤怒、貪婪、狂喜、絕望……這些濃烈到化為實質(zhì)的情緒,混雜著暴走的靈氣,
像是被一個無形的黑洞吸引,跨越山川,化作滾滾洪流,源源不斷地灌入李凡的身體。
他在山洞里喝著小酒,哼著小曲,丹田里的功德金光卻在開一場饕餮派對。
金光亮得像個小太陽,瘋狂漲大!他體內(nèi)的修為,像脫了韁的野狗,一路狂飆!
煉氣期八層巔峰……九層……九層巔峰……“轟!”一股沛然的氣浪從他身上掃過,
他端著酒碗的手,連晃都沒晃一下,就這么云淡風(fēng)輕地,沖破了那道坎。煉氣期大圓滿!
只差臨門一腳,便可筑基!“啪嗒。”幾個躺平隊員手里的烤肉,齊刷刷掉在了地上。
他們看著李凡,像在看一個披著人皮的神。與此同時,萬魔窟的另一端,
一場惡毒的陰謀正在收網(wǎng)?!熬硗酢睆埧耦I(lǐng)著隊伍,在孫百草的暗中指點下,
用一枚價值連城的“誘妖香”,將林清月的小隊,騙進(jìn)了一處絕地峽谷。“就是現(xiàn)在!動手!
”張狂的臉因興奮而扭曲。他們同時捏碎陣盤,峽谷四周,血光沖天,
一個巨大而邪惡的陣法瞬間成型,將林清-月等人死死困住。“血魂噬道陣!張狂,你好毒!
”林清月一張俏臉血色盡褪。這陣法不殺人,只抽骨吸髓!
它會強(qiáng)行剝離修士的道韻和生命精華,對于林清月這種天才,這比殺了她還要?dú)埲贪俦叮?/p>
張狂發(fā)出夜梟般的獰笑:“圣女殿下,要怪,就怪你跟李凡那個廢物走得太近!要怪,
就怪你那張臉太招人恨,擋了太多人的路!”陣法全力運(yùn)轉(zhuǎn),恐怖的吸力籠罩下來。
林清月感覺自己的靈力、生命力,甚至是神魂,都在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往外拉扯。
就在她意識即將沉入黑暗時。山洞口的李凡,打了個長長的飽嗝,伸了個懶腰,
慢悠悠地站了起來?!熬谱泔堬?,溜達(dá)溜達(dá),消消食兒。”他一步踏出,
身影在原地留下一個淡淡的殘影。下一瞬,他便跨越了數(shù)里之遙,鬼魅般地,
出現(xiàn)在了血色大陣的正中央!“李凡???”張狂等人嚇得魂飛魄散。林清月也在黑暗的邊緣,
看到了這輩子都忘不掉的畫面。李凡,面對那能吞噬一切的邪惡陣法,非但不躲,
反而像個流氓一樣,張開了雙臂,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皝?,讓哥們兒試試,你這吸力,
夠不夠勁兒?!蹦亲阋詫⒅奘课筛墒难晔傻狸?,在觸碰到李凡身體的剎那,
像是碰到了燒紅的烙鐵!李凡體內(nèi)那片璀璨如烈日的“功德金光”,被徹底激怒,轟然爆發(fā)!
嗡——!金光過處,萬法辟易!血?dú)庀冢∧遣豢梢皇赖男皭宏嚪?,像是老鼠見了祖宗?/p>
發(fā)出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悲鳴。隨后,在張狂等人驚駭欲絕的注視下,被那霸道絕倫的金光,
瞬間沖垮、凈化、碾成齏粉!“噗——!”張狂一伙人如遭雷擊,齊齊噴出一大口逆血,
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用看魔鬼般的表情,死死盯著那個閑庭信步的身影。陣法破碎,
露出了它掩蓋了千年的本來面目——一座巨大、古老、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血色祭壇。祭壇上,
刻滿了繁復(fù)玄奧的紋路。那些紋路,李凡熟悉到骨子里,
正是他修煉的《無為功法》的完整圖譜!可在圖譜的最中央,
卻畫著一幅讓他遍體生寒的詭異圖景:一頭膘肥體壯,被萬千符文和光華供養(yǎng)著的“豬”,
正無比安詳?shù)靥芍?。而在它的頭頂,九天云層之上,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偉岸到極點的身影,
正張開巨口,準(zhǔn)備將這頭“神豬”,一口吞掉!這……什么玩意兒?他腦子還沒轉(zhuǎn)過來,
一道蒼老、威嚴(yán),卻又帶著幾分貓捉老鼠般戲謔的聲音,毫無征兆地,
直接從青云宗最高峰——天樞峰之巔傳來,如同一道神諭,直接在他腦海里炸響:“不錯,
不錯……長勢喜人。不枉我當(dāng)年,費(fèi)心將這《神豬養(yǎng)殖法》的殘篇,‘不小心’扔下山崖。
”轟!李凡的腦子,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青云宗宗主那仙風(fēng)道骨的身影,
緩緩在天樞峰頂浮現(xiàn)。他的身形明明遠(yuǎn)在天邊,卻又仿佛近在眼前。
他那雙本該是悲天憫人的眼睛,此刻正灼灼地、貪婪地,如同一個最精明的農(nóng)夫,
在打量自己圈里養(yǎng)得最肥、最壯的那頭豬。無情的真相,
伴隨著宗主那充滿無上威嚴(yán)與極致嘲弄的聲音,轟然砸下!“李凡,你當(dāng)真以為,你是獵人?
”“不,你不是?!薄澳阒皇俏胰︷B(yǎng)的,最肥美的一頭‘功德神豬’。
”“你收割的‘內(nèi)卷’,你積攢的‘功德’,不過是我為你精心調(diào)配的頂級飼料。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本座的飛升,做嫁衣!”“現(xiàn)在,豬已養(yǎng)肥,
是時候……”“出欄了!”話音落下的瞬間,一只由天地靈氣匯聚而成的,
遮蔽了整個天空的恐怖巨手,帶著不容抗拒的法則之力,撕裂空間,朝著萬魔窟中的李凡,
當(dāng)頭抓下!李凡引以為傲的一切,他的小聰明,他的功法,他那浩瀚的功德金光,
在這只巨手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塵埃。他所構(gòu)建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機(jī),轟然降臨!5 神豬養(yǎng)殖法“操!”一聲壓抑的咒罵從李凡喉間擠出,
瞬間被那磅礴的威壓吞噬。他體內(nèi)的功德金光,那道幾乎與他伴生的奇異力量,
此刻正瘋狂閃爍,像一顆瀕死的心臟。它在抵抗,可在這等偉力面前,無異于螳臂當(dāng)車。
李凡向來懶散的腦子,此刻被恐懼與暴怒攪成一鍋滾油。被吃掉?被吸收?
變成這個道貌岸然的老狗的修行資糧?他媽的,門都沒有!功德金光在極致的壓迫下,
正在被強(qiáng)行剝離,被那巨手,被山巔那道模糊的身影瘋狂吸引。它要吞噬。
等等……他的金光,以他人之“卷”為食,吞噬那些徒勞的努力,那些絕望的掙扎,
那些濃烈的負(fù)面情緒。如果……如果它不單單是被動吸收呢?這個念頭,
如同在窒息的黑暗中迸出的一點火星,瞬間點燃了某種瘋狂。他一直任由它自行吸納。
若是……主動催發(fā)呢?若是……強(qiáng)行灌注呢?老東西想吃我?行啊,看誰他媽的胃口更好,
消化得了!“給老子……爆!”不是吼出來,而是發(fā)自神魂深處的一聲無聲咆哮。
他沒有試圖將金光凝聚成更堅固的盾牌,
而是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將自己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李凡”,都灌注進(jìn)那片金光,
令其……失控!他觀想著張狂的不眠不休,觀想著弟子們?yōu)椤敖箲]丹”大打出手,
觀想著為“內(nèi)卷符”而孤注一擲的賭徒,
觀想著萬魔窟中那股原始、混亂、充滿了生命掙扎的能量。所有的瘋狂,
所有的“卷”之精華。他將其凝練,將其扭曲,將其化為……劇毒!功德金光,
他那懶洋洋的、讓他得以“躺平”的依仗,發(fā)出了一聲尖銳的哀鳴。它不再是純粹的金色,
而是變得……粘稠,斑駁,帶著怨毒的灰,絕望的紅,嫉妒的綠。它仿佛活了過來,
以一種全新的、充滿惡意的姿態(tài)?!拔廴荆 薄巴?!”這兩個詞,或者說,是這兩個概念,
如同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開,帶來一種毛骨悚然的明悟。這是他李凡的“躺平”之道,
最極致的反擊!你想收割我?老子讓你也變成這韭菜地里最“卷”的那一棵!
“去你媽的飛升大夢!”最后,李凡用盡全身力氣,不是將這變異的金光炸開,
而是將其狠狠地,主動地,迎向那只抓向他的巨手,迎向青云宗主那貪婪的意志。不是對抗。
是……喂食。一份精心調(diào)制的、足以讓神佛都消化不良的“大禮”。
那只遮天蔽日的靈氣巨手,在即將把李凡碾為齏粉的剎那,微微一頓。一絲……愕然?不,
更像是吃壞了肚子的惡心感,在其上蔓延。天樞峰之巔,那位俯瞰世間風(fēng)云變幻,
自詡執(zhí)棋人的青云宗主,發(fā)出了一聲奇異的悶哼。不是笑,也不是呵斥。那是一種被噎住的,
帶著劇痛的抽氣聲,仿佛吞下了一塊滾燙的烙鐵,還帶著倒刺。他悉心培養(yǎng)的“功德神豬”,
居然用一種任何典籍、任何秘聞都未曾記載的方式,進(jìn)行了……反噬!“這……這是何物?!
”青云宗主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真實的驚駭與震怒。他苦修千載,凝練而成的,
完美無瑕的“飛升道果”,他超脫此界的最大依仗,本能地感到了極致的污穢與威脅。
但李凡送上的這份“大禮”,卻蠻不講理,帶著一股“你不卷死我,我就卷死你”的狠戾。
它,狠狠地撞上了那枚道果!“啊——!”青云宗主發(fā)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那聲音洞穿云霄,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苦與褻瀆感。下方萬魔窟內(nèi)外,所有青云宗弟子,
無論修為高低,盡皆抱頭慘嚎,七竅溢血。宗主那頂天立地的法相劇烈地扭曲、顫抖。
他的道果,那顆原本光華璀璨,道韻天成的完美寶珠,開始發(fā)生詭異的變化。它沒有破碎,
那太便宜他了。它開始……蠕動,翻騰。一塊塊暗沉、病態(tài)的斑點在其表面浮現(xiàn),
如同最惡毒的詛咒。道果之上原本圓融自洽的法則之力,變得焦躁、混亂,
仿佛陷入了永無止境的自我懷疑與內(nèi)耗。它看起來,
就像是在……拼命地、毫無意義地、跟自己較勁?!拔业牡拦?!我的飛升之路!
你這孽畜——你對本座做了什么!”宗主的聲音凄厲而敗壞。天空中的巨手劇烈晃動,
靈光黯淡,最終在宗主心神失守的剎那,轟然潰散。壓在李凡身上的萬鈞重?fù)?dān),驟然一輕。
他噴出一大口鮮血,視線模糊。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臉上卻咧開一個猙獰而快意的笑容。
“老東西,這份大禮,還滿意么?”他喘息著,聲音嘶啞細(xì)微,但其中的嘲弄卻無比清晰,
“叫你丫的想白嫖老子!內(nèi)卷不死,功德不滅!你也給老子好好卷起來吧!
”青云宗主體內(nèi)那浩瀚如海的修為,此刻如同決堤的洪水,失去了控制,
在他的經(jīng)脈中瘋狂亂竄,互相攻伐。他,走火入魔了。以一種前所未有,
專屬于李凡“私人訂制”的方式——他的道果,被活生生扭曲成了“內(nèi)卷道果”。巨手已散。
就是現(xiàn)在!李凡體內(nèi)的功德金光,在那搏命一擊中已消耗殆盡。他的肉身,
如同被碾過的破布娃娃。但他,活下來了。他看見林清月,臉色蒼白如紙,
正從那破碎的血色祭壇邊,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復(fù)雜神情注視著他。他看見張狂那幾個倒霉蛋,
還在地上抽搐,生死不知。沒時間感慨,也沒時間威脅。李凡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
強(qiáng)撐著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青云宗主還在天樞峰頂瘋狂地咆哮,散亂的威壓如同失控的雷暴,
肆虐八方:“本座要你死!本座要將你挫骨揚(yáng)灰,神魂貶入九幽,永世不得超生!
”但這咆哮,色厲內(nèi)荏,只剩下無能的狂怒。“下次一定,老登。
”李凡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低聲咒罵。他踉蹌一步,隨即拼盡最后一絲力氣,瘸著腿,
頭也不回地向萬魔窟外,向著青云宗的勢力范圍之外,狂奔而去。每一步,
都牽動著全身的傷口,痛入骨髓。肺部如同火燒。他能感覺到,宗主那混亂而虛弱的神識,
如同無頭的蒼蠅,正在瘋狂地掃視,試圖鎖定他的位置。晚了。他現(xiàn)在,
只是一只僥幸逃生的螻蟻,一只受了重傷,卻也窺見了“神”之秘密的螻蟻。
“咳……咳咳……”他再次一個趔趄,撞在一棵焦黑的斷木上,又嘔出一口血。
必須盡快離開。越遠(yuǎn)越好。口中濃郁的血腥味,混雜著劫后余生的奇異亢奮。他媽的,
居然真的把這修仙界最大的BOSS給陰了。雖然代價慘重,
但這種感覺……一個癲狂的念頭在他胸中翻滾,化為一聲壓抑不住的低笑,
卻又被劇烈的咳嗽打斷?!安佟鎯好摿恕病嫠锏摹?!
”6 魔頭崛起肺里像塞了一團(tuán)燒紅的炭,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的灼痛。
李凡把自己摔在黑風(fēng)城最破敗的一家客棧的木板床上,床板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他媽的,
真疼。他現(xiàn)在是整個修仙界的頭號公敵。他需要情報。也需要……新的“養(yǎng)料”。
“聽說了嗎?青云宗出了個驚天動地的大魔頭!”“誰不知道啊!叫李凡是吧?
據(jù)說此子修煉邪功,能吸人修為,在內(nèi)門大比上,把圣女林清月都給……給那個了!
”“我聽到的版本不是這個!說是他給整個宗門的弟子下了蠱,
讓所有人都發(fā)了瘋一樣自相殘殺,就為了供他修煉!”“太哈人了,
這不就是活生生的魔頭降世嗎?”黑風(fēng)城的酒館里,三教九流混雜,喧囂震天。
李凡縮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用破爛的斗篷遮住大半張臉,聽著周圍的議論,
面無表情地喝著最劣質(zhì)的燒酒。酒水辛辣,刮得喉嚨生疼?!白钚孪?!
正道聯(lián)盟已經(jīng)聯(lián)合發(fā)布‘誅魔令’了!懸賞上品靈石十萬,外加三顆破境丹!指名道姓,
要那‘內(nèi)卷之魔’李凡的項上人頭!”“我操!十萬上品靈石?!”“這他媽要是讓我碰上,
我命都不要了也得去試試!”“內(nèi)卷之魔……這名號,誰他媽起的,還挺帶感。
”酒館里的空氣瞬間被點燃,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xiàn)出貪婪與亢奮。這些情緒,
像是一滴滴甘美的雨露,落入李凡干涸的丹田。那幾縷奄奄一息的金色火星,
微不可查地亮了一下。不夠。太少了。這點殘羹冷炙,連塞牙縫都不夠。
李凡喝下最后一口酒,將幾塊碎靈石丟在桌上,起身離開。他想明白了。
被動地等著別人“卷”起來,再偷偷摸摸地吸收,效率太低,風(fēng)險也太大。
青云宗主那個老東西,給了他一本《神豬養(yǎng)殖法》,把他當(dāng)豬養(yǎng)??赡抢瞎房隙袅艘皇?。
他給自己的,是“圈養(yǎng)版”,是閹割過的安全版本。而那血色祭壇上刻畫的完整圖譜,
那萬物供養(yǎng)一頭豬,最終又被九天之上的存在吞噬的畫面……那才是這功法最核心的奧義。
不是單向的收割。
是……一個層層相食的、金字塔式的、所有人都身在其中的巨大“內(nèi)卷”生態(tài)鏈!
老東西想當(dāng)金字塔頂端的人。憑什么?既然這世界本就是個巨大的養(yǎng)豬場,大家都是豬,
憑什么你能吃肉,老子就得被吃?
一個瘋狂的、惡毒的、足以讓整個修仙界都為之打敗的計劃,在他那顆向來懶散的腦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