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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燼劫焚天 楓原葉A 120920 字 2025-06-16 13:2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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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是這片死寂世界里唯一的主宰。

萬丈之下,穹頂之上,唯有永凍的厚重冰層隔絕著天光與生機。慘淡的幽綠光線不知從何處滲透下來,在這片深邃的冰淵底部彌漫、流淌,如同凝固的、散發(fā)著腐朽氣息的河流。它映照在嶙峋的冰柱與冰壁上,折射出千萬道森然扭曲的光痕,將整個空間切割得支離破碎,光怪陸離,宛如沉淪于寒冰地獄的巨獸骸骨。寒冷,并非僅僅作用于肌膚,它是無孔不入的尖針,帶著惡毒的意志,緩慢而堅定地刺穿每一寸血肉,鉆磨每一根骨骼,最終凍結骨髓深處那點可憐的熱氣。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下無數細小的冰刀,從喉管一路割裂到肺腑深處。

在這片巨大冰淵的中心,盤踞著一座令人靈魂顫栗的“山巒”。

那是一條龍。

龐大無匹的龍軀,曾經必定覆蓋著足以撕裂蒼穹、輝映日月的堅硬龍鱗,如今卻只剩下一片片黯淡、干涸、邊緣卷曲翹起的殘破甲片。猙獰的骨刺從脊背和關節(jié)處刺出,白森森的,覆蓋著薄薄的冰霜,在幽綠光線下閃爍著死亡的光澤。它龐大的身軀被數條粗逾殿柱、不知是何材質煉就的鎖鏈貫穿、纏繞、死死釘在玄冰構成的深淵之底。鎖鏈呈現(xiàn)出一種深沉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漆黑,其表面銘刻著密密麻麻、細如蚊蚋的朱紅色符文。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緩緩流淌、明滅,每一次光芒的起伏,都伴隨著鎖鏈自身發(fā)出的低沉嗡鳴。這嗡鳴仿佛來自九幽深處的詛咒,帶著無法抗拒的禁錮之力,不斷抽取著巨龍體內殘存的力量,同時釋放出更甚于周遭冰寒的、足以凍結靈魂的酷烈寒意。

龍血,曾經滾燙如熔巖的金色龍血,順著鎖鏈刺入軀體的巨大創(chuàng)口,緩緩滲出。然而那血液早已不復輝煌,粘稠,暗沉,呈現(xiàn)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接近凝固的暗金褐色,像是混入了過多的污穢與絕望。它們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下方光滑如鏡的玄冰地面上,發(fā)出空洞而沉悶的“嗒…嗒…”聲。每一次滴落,暗金便在冰冷的玄冰上暈開一小片粘稠的污跡,隨即又被無情的寒氣凍結,形成一層層暗金色的、污濁的薄冰。

在這座垂死“山巒”的最高處,在那如同被巨斧劈鑿過、傷痕累累的龍首之上,巨大的龍角之間,一個渺小的身影蜷縮著。

燭燼。

他像一只被遺棄在冰窟里的幼獸,緊緊縮成一團,單薄的灰色麻布衣袍根本無法抵御這煉獄般的酷寒,早已被冰霜染成灰白。裸露在外的皮膚——脖頸、手腕、腳踝——布滿了新舊交疊的傷痕,鞭痕、凍瘡、被銳器劃開的裂口,有些結著深紫色的痂,有些則還滲著淡淡的血絲,又被寒氣凍住。最刺目的,是他瘦削的脊背。麻布衣衫被某種力量撕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下面一道從肩胛骨斜劈至腰側的可怕傷疤。那傷疤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仿佛有某種污穢的力量在皮肉下灼燒、侵蝕,阻止著愈合。它如同一條丑陋的毒蜈蚣,死死趴伏在他蒼白的皮膚上,每一次他因寒冷而微微顫抖,那暗紅的蜈蚣便隨之蠕動,帶來一陣陣深入骨髓的抽搐與劇痛。

寒意如同千萬根無形的冰針,無孔不入地刺穿著燭燼的每一寸血肉,試圖將他從內到外徹底凍結。牙齒無法控制地劇烈磕碰,發(fā)出“咯咯咯咯”的細碎聲響,在死寂的冰淵中顯得格外清晰。每一次吸氣,那裹挾著冰碴的空氣都像燒紅的烙鐵,灼燙著脆弱的咽喉和肺葉,帶來一陣窒息般的刺痛。他只能將身體縮得更緊,雙臂死死抱住膝蓋,試圖留住胸口那一點點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暖意。然而那點暖意,在玄冰淵無邊的酷寒與身后巨龍散發(fā)出的垂死衰敗氣息面前,渺小得可憐。

冰淵的寂靜,是比酷刑更深沉的折磨。只有鎖鏈低沉的嗡鳴,龍血滴落的沉悶“嗒嗒”聲,以及他自己牙齒打顫和急促的呼吸聲。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只剩下永恒的冰冷和絕望的囚禁。十六年。整整十六年,他的世界只有這片凍結的墳墓。他存在的意義,仿佛只是為了承受這永無止境的寒冷與痛苦,作為仙門豢養(yǎng)在深淵里的……血奴。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陣突兀而刺耳的摩擦聲,如同用生銹的鐵片刮擦骨頭,猛地撕裂了冰淵凝固的空氣。

“嘎吱——嘎吱——”

聲音來自上方,那厚重得仿佛沒有盡頭的冰層穹頂。燭燼的身體猛地一僵,連牙齒的打顫都在瞬間停止。他像是被無形的冰錐刺中,倏地抬起了頭。

冰層深處,一塊區(qū)域緩緩變得透明,如同融化的水晶,顯露出上方一個模糊扭曲的景象。那景象穩(wěn)定下來,最終清晰地映照出冰淵頂部的景象:光滑如鏡的冰面上,矗立著三個身影。他們的服飾光潔如新,衣袂飄飄,周身散發(fā)著淡淡的、隔絕了寒氣的柔和光暈,如同神祇臨凡,與這污穢絕望的冰淵格格不入。

為首的是一個中年修士,面容刻板,眼神銳利如鷹隼,帶著一種居高臨下、審視螻蟻般的冷漠。他寬大的袍袖上,用銀線繡著復雜的云紋和一座巍峨山峰的圖案,那是天墉城核心長老的徽記。他手中虛托著一個物件,正是那刺耳摩擦聲的來源——一枚長逾三尺、通體烏黑的巨釘。釘身布滿了扭曲的暗紅色符咒,如同干涸的血跡,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和一種針對神魂的陰冷惡意。

滅魂釘。

燭燼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那是一種烙印在骨髓深處的恐懼,一種足以讓靈魂凍結的冰冷預感瞬間攫住了他。每一次滅魂釘落下,都是對老龍靈魂的一次殘酷凌遲,也像一把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他自己的心臟上。他下意識地張開嘴,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短促、沙啞、近乎無聲的抽氣。身體本能地想要后退,想要逃離,但腳下是冰冷的龍鱗,身后是冰冷的深淵,他無處可逃。

“時辰到了?!鄙戏剑瑸槭椎奶燔情L老,那個鷹鉤鼻的修士,聲音透過冰層傳來,如同冰冷的鐵塊砸落,在冰淵中激起沉悶的回響,不帶一絲情感,只有絕對的命令與掌控。他手中托著的巨大滅魂釘,在幽綠的光線下,尖端閃爍著一點寒芒,如同毒蛇的獠牙。

他身旁的兩位年輕修士,臉上帶著一種混雜著興奮、殘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優(yōu)越感的笑容。其中一人,目光掃過下方冰淵中渺小的燭燼,嘴角勾起一個刻薄的弧度,聲音清晰地穿透下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喂,小賤種!看好了!今天給你這老不死的‘祖宗’,再添點新鮮滋味!”話語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向深淵中的少年。

燭燼的身體猛地一顫,仿佛被那話語中的惡毒力量擊中。他死死咬住下唇,用力之大,瞬間嘗到了咸腥的鐵銹味在口腔中彌漫。牙齒深深陷入唇肉,試圖用這皮肉的疼痛來壓制住胸腔里翻騰的、幾乎要沖破喉嚨的嘶吼。一股冰冷的、混雜著無邊憤怒與徹骨無力的火焰在胃里灼燒,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痙攣。他只能死死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冰冷的手心,指關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出輕微的“咔吧”聲,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只有一片麻木的冰冷。他不能動,更不能出聲。任何反抗的跡象,只會換來更殘酷的懲罰——或許是針對他自己,更可能是針對身下這頭已至油盡燈枯的老龍。

“聒噪?!鄙戏?,為首的長老淡淡地瞥了那年輕修士一眼,眼神冰冷,帶著一絲責備。年輕修士立刻噤聲,臉上閃過一絲惶恐,恭敬地低下頭。長老的目光重新投向下方深淵中那條垂死的巨龍,眼神里沒有任何波動,只有一種對待待宰牲畜般的漠然。

他不再言語,只是緩緩抬起右手,五指張開,對著下方虛虛一按。動作簡單,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沛然的力量。

嗡——

那枚懸在他掌心之上的巨大滅魂釘驟然發(fā)出一聲尖銳的蜂鳴!釘身之上,那些如同干涸血跡般的暗紅符咒猛地亮了起來,如同被點燃的熔巖紋路,散發(fā)出刺目的、令人心悸的猩紅光芒!一股無形的、沉重如山的壓力瞬間穿透了厚重的冰層,轟然降臨在整個冰淵底部!

燭燼只覺得胸口猛地一窒,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眼前瞬間發(fā)黑。那巨大的壓力并非直接作用于他的肉體,卻讓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哀鳴、顫抖,幾欲離體!他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了一下,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龍角上,那道暗紅的巨大傷疤被狠狠摩擦,撕裂般的劇痛讓他瞬間弓起了腰,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他艱難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上方那枚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的猩紅巨釘。

鎖鏈的嗡鳴聲陡然拔高,變得尖銳而凄厲!貫穿巨龍軀體的數條巨大鎖鏈瘋狂地抖動起來,帶動著整個龐大的龍軀都在微微震顫!鎖鏈上流淌的朱紅符文光芒暴漲,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壓制著巨龍任何可能的反抗。整個冰淵都在震動,冰壁上凝結的無數巨大冰棱簌簌抖動,發(fā)出細碎密集的碰撞聲,如同瀕死者的牙齒在打顫。

“吼——?。?!”

一聲低沉、痛苦、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最深處的咆哮,猛地從燭燼腳下的龍首中爆發(fā)出來!這聲音不再是昔日的龍吟,更像是一頭被無數把尖刀反復切割著內臟的野獸發(fā)出的絕望哀嚎。巨大的聲浪裹挾著腥熱的氣息和濃烈的衰敗腐朽味道,如同實質的沖擊波,狠狠撞在四周的冰壁上,震得無數冰棱斷裂墜落!燭燼被這近在咫尺的咆哮震得耳膜刺痛,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整個人都被那噴薄而出的痛苦與絕望氣息所淹沒。他死死抓住身下冰冷粗糙的龍鱗,指縫間瞬間被割破,滲出血絲。

就在這驚天動地的咆哮聲中,上方那長老虛按的手掌,猛地向下一壓!

“敕!”

冰冷如鐵的命令字眼,如同最終的審判。

嗤——?。?!

那枚蓄勢到極致的巨大滅魂釘,化作一道撕裂虛空的猩紅閃電!它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穿透了厚重的冰層,如同來自天外的審判之矛,帶著毀滅一切生機的陰冷惡念和無邊詛咒,精準無比地、狠狠地貫入巨龍龐大龍軀上那一片早已被反復釘穿、血肉模糊、鱗甲盡碎的脊背區(qū)域!

噗!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的鈍響!

猩紅的釘尖,帶著無數扭曲蠕動的血色符文,深深沒入龍軀!暗金褐色的粘稠龍血,如同壓抑了千萬年的火山熔巖,猛地從創(chuàng)口處狂噴而出!那血液噴濺的力道如此之強,如同高壓水槍激射,瞬間將上方垂落下來的巨大冰棱擊打得粉碎!粘稠的龍血混合著碎裂的冰晶,如同暗金色的暴雨,劈頭蓋臉地澆在下方燭燼的身上、臉上!

溫熱的、帶著濃郁腥氣的液體糊住了燭燼的視線。他下意識地閉上眼,但那股濃烈的血腥味和其中蘊含的、屬于老龍那近乎枯竭的生命本源氣息,依舊霸道地沖入他的鼻腔,直抵靈魂深處。這血液不是熱的,反而帶著一種詭異的、深入骨髓的冰冷。粘稠的液體順著他的頭發(fā)、臉頰、脖頸流淌下來,浸透了他單薄的衣衫,帶來一陣陣令人作嘔的滑膩觸感。

“呃…吼……”

一聲更加微弱、更加破碎、仿佛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從破碎風箱中擠出的嘶鳴,在燭燼腳下響起。伴隨著這聲嘶鳴的,是身下巨龍整個龐大身軀無法抑制的、劇烈到極致的抽搐!那抽搐的力量是如此巨大,帶動著貫穿其軀體的漆黑鎖鏈瘋狂地繃直、彈抖,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呻吟!整個冰淵都在隨之劇烈搖晃,如同發(fā)生了可怕的地震!無數巨大的冰塊從穹頂和四壁崩裂、墜落,砸在玄冰地面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燭燼再也無法站穩(wěn),被這狂暴的震動狠狠甩了出去!他像一片狂風中的落葉,身體騰空,然后重重摔在冰冷堅硬的玄冰地面上。肩膀和后背的舊傷傳來鉆心的劇痛,眼前金星亂冒,五臟六腑都仿佛被震得移了位。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手臂卻因劇痛和寒冷而陣陣發(fā)軟。他只能艱難地抬起頭,抹開糊住眼睛的粘稠龍血,望向那龍首的方向。

視線穿過彌漫的血霧和墜落的冰晶碎屑,對上了一雙巨大的眼眸。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

曾經熔金般的輝煌早已褪盡,只剩下渾濁的暗黃底色,如同蒙塵的琥珀。巨大的瞳孔邊緣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中心卻是一片死寂的灰暗,象征著生命之火的徹底熄滅。然而此刻,在這雙瀕死的、巨大得能映照出燭燼整個渺小身影的眼眸深處,在那片灰暗的死寂之下,燭燼卻清晰地看到了一點東西。

不是痛苦,不是憤怒,甚至不是絕望。

而是一種……沉重到無法言喻的悲哀。一種跨越了漫長時光、承受了無盡苦難之后,面對最終結局時的、近乎解脫的平靜。那悲哀如同最深沉的海洋,平靜之下是足以淹沒一切的悲愴。這雙倒映著燭燼蒼白染血面容的龍眸,仿佛穿透了他的皮囊,看到了他體內流淌的那一絲稀薄卻同源的龍血,看到了他身上背負的、屬于整個龍族被詛咒的命運。

“孽畜!早該絕種的東西!還在茍延殘喘什么!”上方,那個先前出言挑釁的年輕修士的聲音再次響起,充滿了施虐的快意和刻骨的輕蔑,“十萬根!整整十萬根滅魂釘!你這條老泥鰍的賤命,早就該被釘成渣滓了!還浪費我仙門寶貴的時辰!”他獰笑著,聲音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扎入深淵。

“十萬…”燭燼趴伏在冰冷的玄冰上,渾身沾滿粘稠的暗金龍血,聽著那刺耳的咒罵,咀嚼著這個冰冷的數字。十萬根滅魂釘…十萬次靈魂的凌遲…十萬個日夜的酷刑…這個數字像一座冰山,轟然壓在他的心上,將他胸腔里那點因憤怒而燃起的微小火苗徹底碾滅,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寒冷和窒息般的沉重。他微微側過頭,目光投向釘在老龍脊背上那枚新的滅魂釘。猩紅的符文在烏黑的釘身上流淌,貪婪地吮吸著龍血,釋放著持續(xù)的惡毒詛咒。在那枚新釘的周圍,是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如同荊棘叢般凸起的釘尾!十萬根…十萬根滅魂釘的殘骸,早已和這龍軀的骸骨血肉凍結、生長在了一起,成為這具龐大身軀上無法剝離的、永恒的恥辱烙?。±淆垺缫巡皇驱垼皇且粔K被十萬根釘子釘在冰淵里的、巨大而扭曲的朽爛肉塊!

燭燼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感直沖喉嚨。他猛地用手捂住嘴,身體因劇烈的干嘔而蜷縮起來,指縫間溢出帶著血絲的酸水。他感到一種徹骨的寒意,比這冰淵的玄冰更冷,那是從靈魂深處滲出的絕望。仙門…他們不僅是要殺死它,更是要將這世間最后一條龍的存在意義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將它變成一具永恒的、展示仙門威嚴與龍族卑賤的標本!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與惡心中,一個微弱到幾乎被鎖鏈嗡鳴和冰層碎裂聲完全掩蓋的意念,如同風中殘燭的最后一點火星,極其艱難地、斷斷續(xù)續(xù)地觸碰到了燭燼的意識。

“燭…燼…”

是那老龍的聲音!不再是痛苦的嘶吼,而是一種直接作用于靈魂的、極其虛弱的低語,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后喘息。

燭燼猛地一震,干嘔瞬間停止。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再次望向那雙巨大的、倒映著他身影的渾濁龍眸。那眼眸深處,那沉重的悲哀與平靜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燃燒般的急切!

“孩…子…”龍魂的低語斷斷續(xù)續(xù),每一個字都仿佛耗費著它最后殘存的生命之火,“…吞…了…它…”

什么?吞了什么?燭燼的腦子一片混亂。吞下什么?這冰淵里除了冰和血,還有什么?

就在他茫然無措之際,龍首的方向,那巨大的、布滿裂痕的龍吻,極其艱難地、微微張開了一條縫隙。沒有咆哮,沒有熱氣,只有一股更加濃烈的衰敗腐朽氣息涌出。緊接著,一道微弱卻無比凝練的光芒,從那黑暗的巨口中緩緩升起!

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顯得異常柔和,帶著一種溫潤的、玉質般的光澤。它呈現(xiàn)出一種純粹到極致的金色,卻非黃金的俗艷,而是如同初升朝陽最核心的那抹光暈,蘊含著無窮的生命本源與浩瀚的古老威嚴。光芒的核心,是一枚約莫鴿卵大小、渾圓無暇的珠子。它懸浮在空中,緩緩旋轉著,表面流淌著細密的、玄奧莫測的天然紋路,仿佛是天地初開時便已存在的法則烙印。一股難以言喻的、純凈而強大的氣息,如同沉睡的火山,從這小小的珠子上散發(fā)出來。它出現(xiàn)的瞬間,周遭彌漫的腥臭血氣、鎖鏈的詛咒嗡鳴、滅魂釘的惡毒氣息,仿佛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斥開一小片區(qū)域。

龍珠!

燭燼的瞳孔驟然放大!雖然他從未真正見過,但血脈深處某種沉睡的本能,在此刻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吶喊!這就是傳說中龍族一身力量與生命精華所凝聚的結晶!是龍之根本,龍之魂魄所在!它竟然還在!在老龍承受了十萬根滅魂釘的酷刑之后,它竟然還存在!

“快…!”龍魂的低語陡然變得尖銳、急促,帶著一種燃燒靈魂般的瘋狂催促!“吞…下…去…活…下…去…!”

“活下去”三個字,如同三道驚雷,狠狠劈在燭燼混亂的意識中!活下去?在這萬丈冰淵之下?在仙門無休止的折磨中?像一條被豢養(yǎng)的、隨時等待抽血剝鱗的狗一樣活下去?一股混雜著荒謬、悲涼和某種被壓抑到極致的反抗意志,如同毒火般在他心中轟然騰起!

就在這時,上方冰層中,那為首的長老鷹隼般的目光驟然鎖定了那枚懸浮在血霧中的金色龍珠!他那萬年寒冰般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劇烈的情緒波動!那是極致的震驚、難以置信,隨即轉化為一種近乎貪婪的狂喜和絕對的占有欲!

“龍珠?!它竟未散?!”長老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尖銳,“攔住它!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把它奪過來!快!”他厲聲咆哮,命令如同炸雷般在冰淵上方回蕩。他身后的兩名年輕修士也瞬間反應過來,臉上同樣寫滿了駭然與貪婪,幾乎同時掐動法訣,兩道凌厲的靈光如同捕食的毒蛇,迅猛地穿過冰層,射向那枚懸浮的金色龍珠!目標明確——攔截、禁錮、奪?。?/p>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燭燼趴伏在冰冷的玄冰上,渾身是粘稠的龍血,前方是散發(fā)著溫潤光芒的龍珠,上方是三道帶著毀滅氣息急襲而來的靈光。龍魂那燃燒般的催促“活下去”還在靈魂深處回蕩,仙門長老那貪婪的咆哮“奪過來”如同冰錐刺入耳膜。

活下去?

奪過來?

一個極其短暫的、幾乎不存在的停頓。然后,一種源自血脈最深處的、近乎本能的沖動,壓倒了所有的恐懼、絕望、猶豫和荒謬感!活下去!不是像狗一樣活下去!是像……像一條龍一樣活下去!哪怕只有一瞬!

“吼——?。?!”

一聲完全不似人類能發(fā)出的、混雜著少年嘶啞嗓音與某種古老獸類咆哮的低吼,猛地從燭燼的喉嚨深處炸開!他染血的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被壓榨了十六年的、屬于龍族血脈深處的那一絲不屈的兇性,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量,手腳并用,如同離弦之箭般,不顧一切地朝著那懸浮的龍珠撲了過去!身體在光滑冰冷的玄冰上拖出一道暗紅的血痕!

快!再快一點!

他伸出的手,指尖幾乎要觸碰到那溫潤的光芒!

上方,三道凌厲的靈光撕裂空氣,帶著死亡的尖嘯,后發(fā)先至,已然逼近!

就在燭燼的手指即將觸及龍珠的前一剎那,那枚懸浮的龍珠,仿佛感受到了他血脈中那微弱的呼喚,竟主動地、輕輕地向前一送!

溫潤的觸感瞬間包裹了燭燼冰冷麻木的手指,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順著手臂瞬間涌入體內!

沒有絲毫猶豫!在后方三道奪命靈光即將刺穿他后背的瞬間,燭燼猛地張開嘴,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那枚鴿卵大小、蘊含著世間最后一條龍全部生命本源與力量的龍珠,狠狠地、囫圇地吞了下去!

“呃——!”

冰冷的珠體帶著一種沉甸甸的質感,粗暴地滑過咽喉,卡入食道,帶來一陣強烈的窒息感和撕裂般的劇痛!燭燼的雙眼瞬間因痛苦而暴突出來!

幾乎就在他吞下龍珠的同一瞬間,那三道來自仙門修士的、足以將他這孱弱身軀撕成碎片的凌厲靈光,狠狠地轟擊在了他剛剛所在的位置!

轟?。?!

玄冰炸裂!無數尖銳的冰晶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狂暴的靈力沖擊波席卷開來,將燭燼瘦小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狠狠掀飛出去!

砰!

他重重地撞在遠處一根粗大的、凝結著厚厚血冰的鎖鏈之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然后軟軟地滑落在地,蜷縮在冰冷的玄冰角落。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他全身的感知,喉嚨被龍珠撐裂的痛楚,后背撞擊鎖鏈的鈍痛,還有那道巨大傷疤被撕裂的灼痛……無數種痛苦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的意識徹底撕碎。

“混賬??!”上方,傳來天墉城長老驚怒交加、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咆哮!煮熟的鴨子,不,是比整個天墉城寶庫加起來都珍貴的龍珠,竟然被一個卑微如塵的血奴吞了下去!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是無法想象的巨大損失!“殺了他!立刻!剖開他的肚子!把龍珠給我挖出來!”長老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貪婪而扭曲變形,尖銳刺耳。

然而,燭燼已經聽不清那咆哮了。

吞下龍珠的瞬間,仿佛吞下了一顆初生的太陽!

一股難以想象的、狂暴到極致的灼熱洪流,猛地在他體內炸開!那洪流并非單純的熱量,它蘊含著浩瀚如星海的生命精氣、古老蒼茫的龍族意志、以及被十萬根滅魂釘折磨了無盡歲月所積攢下來的、足以焚滅一切的滔天怨憤與痛苦!

“啊——!??!”

燭燼猛地仰起頭,脖頸上的青筋如同虬龍般根根暴起!一聲完全不似人聲的痛苦嘶吼,如同瀕死野獸的絕唱,撕裂了他染血的喉嚨,帶著噴濺的血沫,瘋狂地爆發(fā)出來!這嘶吼聲蓋過了鎖鏈的嗡鳴,蓋過了冰層的碎裂聲,甚至蓋過了上方仙門長老的咆哮!

他的身體像一張被拉到極限的弓,劇烈地反弓起來!單薄的麻布衣衫在瞬間被體內爆發(fā)出的恐怖力量撕扯成碎片!瘦骨嶙峋的胸膛劇烈起伏,皮膚下,仿佛有無數條滾燙的熔巖之蛇在瘋狂游走、沖突、掙扎!血管根根凸起,呈現(xiàn)出一種刺目的、熔化的黃金般的顏色,在蒼白的皮膚下急速搏動、膨脹!

痛!無法形容的痛!

仿佛每一個細胞都被投入了熔爐,被燒紅的鐵釬反復穿刺、攪拌!他的骨骼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肌肉纖維在瘋狂地撕裂又重組!那道從肩胛骨斜劈至腰側的暗紅巨大傷疤,此刻如同活了過來!它不再是靜止的蜈蚣,而是一條被投入滾油中的毒蛇,瘋狂地扭動、凸起!暗紅的顏色瞬間變得熾亮,如同燒紅的烙鐵,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邊緣的皮膚迅速焦黑、碳化!

更可怕的變化,發(fā)生在他脊背的皮膚之下。就在那道瘋狂扭動的傷疤上方,靠近左側肩胛骨的位置,皮肉之下,猛地凸起一個硬物!那硬物帶著金屬的質感,邊緣銳利,形狀奇特,如同某種古老殘缺的甲片!

嗤啦!

一聲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皮肉撕裂聲!

一片邊緣帶著鋸齒狀殘缺的、呈現(xiàn)出一種古老青銅質感的奇異鱗片,如同破土而出的鋒利刀刃,硬生生刺破了他肩胛骨上方的皮膚,帶著淋漓的鮮血和粘液,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

“呃啊啊啊——!??!”燭燼的嘶吼已經徹底變形,只剩下純粹痛苦的咆哮。他蜷縮的身體因劇痛而瘋狂地抽搐、翻滾,每一次翻滾都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留下大片粘稠的、混合著他自己鮮血和之前沾染的暗金龍血的污跡。冰與血,在他身下交融。

冰淵上方,透過那透明的冰層,天墉城長老刻板冷漠的面具徹底碎裂。他死死盯著下方在血泊中翻滾嘶吼的少年,尤其是少年肩胛骨上刺出的那片邊緣殘缺、帶著古老青銅光澤的奇異鱗片,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無法掩飾的、如同目睹了最恐怖禁忌般的駭然!

“逆…逆鱗?!不…不可能!這氣息…這…這絕不只是龍血…是…是…”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顫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身旁那兩個年輕修士更是面無人色,如同見了鬼魅,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

燭燼翻滾著,劇痛如同億萬把燒紅的鋼刀在他體內攪動,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熔巖。他掙扎著,試圖用模糊的視線看清自己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目光艱難地掃過肩胛骨處刺出的、染血的青銅鱗片,又落到自己沾滿粘稠血污、不受控制劇烈痙攣的手上。

就在那一片混亂、痛苦、血污和冰屑的狼藉之中,他的意識仿佛被強行剝離了一瞬。

視角猛地拉高!如同靈魂出竅!

他看到了!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下方冰淵中,那個蜷縮在血泊和碎冰中的渺小身影——他自己。瘦骨嶙峋,衣衫盡碎,渾身浴血,如同剛從血池里撈出來的殘破人偶。肩胛骨處,那片染血的青銅鱗片在幽綠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

而在那渺小身影的四周,整個冰淵的景象,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燃燒”了起來!

不再是幽綠,不再是慘白。

冰,是冰冷的深藍,帶著凝固的死寂。鎖鏈,是刺目的、流動著詛咒能量的暗紅。上方冰層中那三個仙門修士的身影,則散發(fā)出三種截然不同、卻都帶著強烈“熱量”輪廓的光芒——為首的長老,是深沉厚重的土黃色,蘊含著山岳般的壓迫感;他左側的年輕修士,是銳利跳動的青色;右側的,則是相對溫和但同樣凝練的白色。三種代表生命與力量的熱源,在冰淵上方如同三顆燃燒的星辰,清晰無比地烙印在燭燼的感知中!

熱視覺!

燭燼混亂的意識中,莫名地浮現(xiàn)出這個詞。他“看”到的,是萬物散發(fā)的、最本質的“熱”的形態(tài)!

而更讓他靈魂顫栗的是,在下方那渺小身影——他自己的體內,一股無法想象的、如同沉寂億萬年的超級火山驟然蘇醒的恐怖熱源,正在瘋狂地凝聚、壓縮、然后……轟然爆發(fā)!

轟——?。?!

并非真實的聲音,而是源自靈魂深處的轟鳴!

那渺小身影的雙眼,猛地睜開!

透過靈魂視角的俯瞰,燭燼清晰地“看”到,那雙屬于自己的眼睛深處,原本屬于人類的、帶著痛苦和驚恐的瞳孔,在瞬間被徹底點燃、焚毀、取代!

兩團純粹到極致、狂暴到極致、仿佛能熔穿九重天闕、焚盡諸天神佛的金色火焰,在那雙眼睛的深處,轟然燃起!


更新時間:2025-06-16 13:24: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