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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吞下苦杏仁時,竟回到了初入宮的那天。前世她委曲求全,被皇后利用,被甄嬛算計,

最終慘死冷宮。這次她決心改變命運,卻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被困在深宮棋局中。

當(dāng)她再次被逼到絕路時,一個神秘人推開了冷宮的門。那人遞來一個瓷瓶:“娘娘,

該喝藥了?!卑擦耆菡J出,這正是前世毒死她的那瓶藥。這一次,她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瀕死之際,她終于看清了那人的臉。原來從始至終,她都是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杏仁的苦味在舌尖炸開的瞬間,安陵容竟荒謬地想笑。

喉頭被那粗糙、堅硬的東西死死哽住,每一次徒勞的吞咽都牽扯著早已破碎不堪的肺腑,

激起一陣陣撕裂般的嗆咳。她蜷縮在冷宮角落那片最濃稠的陰影里,

身下是冰冷刺骨、浸透了污穢的磚石??諝饫飶浡?jīng)年不散的霉?fàn)€氣息,

混雜著她自己身上那股洗脫不掉、深入骨髓的濃膩甜香——那是“暖情香”的殘骸,

是她曾經(jīng)卑微祈求帝王垂憐的鐵證,如今卻成了釘在她恥辱柱上最刺目的標簽。她快要死了。

這念頭像冰冷的蛇,纏繞上她僅存的神志。前世那些破碎凌亂的畫面,此刻卻異常清晰,

如同沉船最后的浮木,爭搶著撞進她的腦海:父親那張被貪欲扭曲的臉,

砸下全部家當(dāng)換來的小小縣丞之位,是她踏入這吃人漩渦的第一塊墊腳石;選秀那日,

夏冬春驕橫刻薄的嘴臉,和那件被茶水潑得污穢不堪、象征著她微薄體面的舊衣裳;然后,

是甄嬛,

個在所有人鄙夷目光中朝她伸出手、將鬢邊那朵秋海棠簪在她發(fā)間的甄嬛……那一刻的暖意,

曾是她在這深宮里唯一抓住的光。后來呢?那點光,終究變成了淬毒的針,

無聲無息地扎進她最柔軟的地方。她看著甄嬛,那個曾給過她短暫庇護的人,

如何一步步走上權(quán)力的巔峰,如何用看似溫婉的笑容布下天羅地網(wǎng),將她逼入絕境。

還有皇后,那個永遠端坐鳳位、捻著佛珠、口稱慈悲的女人,她那些“提攜”和“教導(dǎo)”,

那些“別無選擇”的暗示,最終都成了勒緊她脖頸的絞索。她安陵容,

不過是她們博弈棋盤上一枚用過即棄的棋子!喉嚨里堵塞的硬物帶來一陣更猛烈的窒息,

她像離水的魚一樣徒勞地張著嘴,身體痛苦地痙攣著,每一次抽搐都牽扯著早已耗盡的力氣。

意識像被狂風(fēng)撕扯的殘燭,在徹底熄滅前,

她只剩下一個念頭:若有來世……眼前驟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不是冷宮那慘淡的、從破窗透進來的月光,而是盛夏正午時分,宮墻琉璃瓦反射的熾烈驕陽。

那光灼得她眼睛生疼,下意識地抬手去擋。指尖觸到的,

卻是光滑柔軟、帶著嶄新氣息的錦緞衣料。

耳畔也不再是冷宮里死寂的風(fēng)聲和老鼠啃噬的窸窣,而是嗡嗡的人聲,

帶著初入宮廷的興奮、緊張與小心翼翼的試探。她猛地放下手,瞳孔驟然收縮。

眼前是巍峨高聳的朱紅宮門,獸首銜環(huán)在陽光下閃著冰冷的金屬光澤。門內(nèi),

是望不到盡頭的、鋪著平整青磚的寬闊宮道,一直延伸向重重疊疊、金碧輝煌的殿宇深處。

身邊,一群與她年齡相仿的秀女正排著隊,個個穿著簇新的衣裳,鬢發(fā)間簪著時令鮮花,

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緊張與憧憬,像一群等待被挑選的、嬌嫩的花束。她回來了。

回到了建初元年,她踏入這紫禁城的第一天!巨大的眩暈感瞬間攫住了她。她踉蹌了一下,

手指死死掐進掌心,尖銳的疼痛讓她勉強穩(wěn)住身形,

也壓下了喉頭翻涌的、混合著前世杏仁苦澀的腥甜?!鞍擦耆荩擦耆?!

”一個略顯尖利的聲音不耐煩地喊著她的名字。她僵硬地轉(zhuǎn)過頭,

看見一個穿著內(nèi)監(jiān)服飾的太監(jiān)正皺著眉,手指幾乎要點到她的鼻尖:“磨蹭什么呢?

還不快跟上!誤了時辰,你有幾個腦袋擔(dān)待?”那太監(jiān)的臉,她記得。前世也是他,

同樣的呵斥,同樣的不耐。只是那時,她滿心惶恐,嚇得幾乎要跪下。而此刻,

一股冰冷的恨意猛地從心底竄起,像毒蛇的芯子舔舐著她的神經(jīng)。她幾乎要控制不住,

想用指甲狠狠抓花這張狗仗人勢的臉!“是。”最終,她只是垂下眼睫,

斂去所有翻涌的情緒,低聲應(yīng)了一句。那聲音干澀,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落在旁人耳里,只當(dāng)是鄉(xiāng)下秀女初入宮廷的怯懦。她順從地跟上隊伍,

指甲卻更深地掐進肉里,留下幾個滲血的月牙印。這一世,

她絕不再做那個任人擺布、委曲求全的安陵容!她沉默地走在隊伍末尾,目光看似低垂,

實則銳利地掃過前方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那些鮮艷明媚的面孔,在不久的未來,

都將被這深宮染上不同的顏色,或凋零,或扭曲。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

伴隨著壓抑的驚呼和倒吸冷氣的聲音。安陵容的心猛地一沉。來了!她抬起頭,

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精準地落在了那個被簇擁著、趾高氣揚走來的身影上——夏冬春。

她穿著一身極其張揚的、用金線繡滿大朵芍藥的錦緞衣裙,發(fā)髻高聳,

插滿了明晃晃的金簪珠翠,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家世顯赫。夏冬春的目光像帶著鉤子,

在排隊的秀女身上肆意地刮過,帶著毫不掩飾的挑剔與輕蔑。

當(dāng)她的視線掃過安陵容身上那件半舊的、料子普通的淺碧色衣裙時,

嘴角毫不客氣地撇了下來。“嘖,”夏冬春嗤笑一聲,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能讓周圍一圈人聽得清清楚楚,“這年頭,真是什么阿貓阿狗都敢往宮里頭鉆了?

瞧瞧這身行頭,是家里揭不開鍋了,把壓箱底的舊被面拆了改的吧?

”刻薄的話語像淬了毒的針,瞬間扎了過來。周圍的秀女們紛紛側(cè)目,目光落在安陵容身上,

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事不關(guān)己的看好戲。前世此刻,她如遭雷擊,羞憤欲死,

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那份屈辱,曾是她深宮噩夢的開端。這一次,

安陵容挺直了單薄的脊背。她沒有像前世那樣慌亂地低頭檢查自己的衣角,

而是緩緩抬起了臉,目光平靜地迎向夏冬春那雙寫滿驕橫的眼睛。那眼神里沒有憤怒,

沒有怯懦,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冰冷得讓夏冬春囂張的氣焰莫名滯了一下。

“夏姐姐說笑了?!卑擦耆莸穆曇舨桓撸瑓s異常清晰平穩(wěn),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壓過了周圍的竊竊私語,“陵容家世微寒,不比姐姐尊貴。只是聽聞宮中選秀,

首重德言容功,而非錦衣華服。妹妹不才,唯有謹守本分,不敢僭越?!彼脑?,軟中帶硬,

既承認了家世不如,又暗諷了夏冬春的囂張跋扈、不守規(guī)矩。周圍瞬間安靜了幾分,

連那負責(zé)引領(lǐng)的太監(jiān)都忍不住多看了安陵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夏冬春顯然沒料到這個看起來怯懦的小秀女竟敢頂嘴,還說得如此滴水不漏。

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驕橫之色更盛,正要發(fā)作?!斑@位妹妹說得極是。

”一個溫婉悅耳、如同清泉漱玉的聲音適時地響起,瞬間打破了僵局。安陵容的心,

在聽到這個聲音的剎那,猛地一縮!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她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甄嬛。那個前世給過她暖意,又親手將她推入深淵的人。

甄嬛款步走來,姿態(tài)從容優(yōu)雅。她穿著一身并不十分華麗、卻剪裁得體的月白色宮裝,

發(fā)髻上只簪了幾朵素雅的玉簪花,卻襯得她整個人如出水芙蓉,清麗脫俗。

她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和而疏離的笑意,目光輕輕掃過夏冬春,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選秀本是彰顯皇家恩澤、為天下女子表率之事,重在品性德行?!闭鐙值穆曇舨桓?,

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wěn),“夏妹妹家世顯赫,更該謹言慎行,

為姐妹們做個榜樣才是。若因一時口舌之快,損了閨閣清譽,豈非得不償失?”她的話,

既全了夏冬春的面子,又巧妙地敲打了她,

更在眾人面前樹立了自己知書達理、顧全大局的形象。夏冬春被甄嬛的氣度所懾,

又被她綿里藏針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只能狠狠剜了安陵容一眼,悻悻地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甄嬛這才轉(zhuǎn)向安陵容,臉上綻開一個溫暖的笑容,如同春日初陽。她伸出手,指尖白皙纖長,

輕輕拂過安陵容微微有些凌亂的鬢角,

目光落在她發(fā)間那朵因方才爭執(zhí)而有些歪斜的秋海棠上?!斑@花簪歪了,倒顯得別致。

”甄嬛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她從自己鬢邊取下一朵開得正好的秋海棠,

動作輕柔地簪在安陵容的發(fā)間,又順手替她理了理衣襟,“妹妹不必介懷夏氏之言。

清者自清,濯清漣而不妖,方顯本色?!蹦侵讣獾臏囟韧高^薄薄的衣料傳來,

那朵帶著甄嬛體溫和馨香的海棠花壓在鬢角……一切都和前世一模一樣!這溫柔的觸碰,

這體貼的話語,曾是她初入深宮時唯一的慰藉,是她緊緊抓住的救命稻草??纱丝?,

安陵容只覺得那指尖如同燒紅的烙鐵,那朵海棠花重若千鈞,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前世被利用、被背叛、被推入深淵的冰冷記憶,如同毒藤般瞬間纏緊了她的心臟。

她幾乎要控制不住地顫抖,想要狠狠拍開那只手!然而,她不能。

她清晰地看到甄嬛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過的、極其細微的審視與考量。那眼神,

絕非純粹的善意。她在打量一件物品的價值,衡量一次援手能帶來的潛在收益。

安陵容死死咬住口腔內(nèi)壁,直到嘗到一絲鐵銹般的腥甜。她用盡全身力氣,

才勉強擠出一個和前世同樣感激而怯懦的笑容,微微屈膝,

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多謝……多謝姐姐援手之恩。姐姐大德,陵容銘記于心。

”她低下頭,掩去眼中翻涌的冰冷恨意和徹骨的悲涼。甄嬛的手,依舊溫軟,

可安陵容卻覺得,自己正站在萬丈深淵的邊緣,而甄嬛,正微笑著,準備再次將她推下去。

皇后宜修召見新晉嬪妃的日子到了。鳳儀宮的正殿,彌漫著一種莊重而壓抑的檀香氣味。

陽光透過高窗灑下,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上投下道道明亮的光柱,

卻驅(qū)不散殿內(nèi)那份深入骨髓的森冷威嚴。安陵容隨著其他新晉的貴人、常在們,

屏息凝神地跪在冰冷的地磚上。她微微垂著頭,

眼角的余光卻能清晰地看到鳳座上那一抹沉靜的明黃色身影?;屎笠诵薅俗?,

姿態(tài)雍容華貴,如同廟宇中供奉的神像。她的面容保養(yǎng)得宜,看不出多少歲月痕跡,

眉宇間沉淀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淡然,唇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悲憫眾生的笑意。

她捻著手中一串油潤的紫檀佛珠,動作緩慢而恒定,發(fā)出輕微的、令人心安的沙沙聲。

她的目光緩緩掃過下方跪著的年輕面孔,眼神平靜無波,如同古井深潭,

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螻蟻般的漠然?!岸计饋戆伞!被屎蟮穆曇舨桓?,

帶著一種獨特的、令人不由自主想要俯首帖耳的溫和力量,“入了宮,便是皇家的人了。

姐妹之間,當(dāng)和睦相處,恪守宮規(guī),盡心侍奉皇上,綿延皇嗣,方不負皇恩浩蕩。

”她的話語滴水不漏,充滿了母儀天下的風(fēng)范和正宮的威儀。

新晉的妃嬪們紛紛恭敬地應(yīng)著“是”,臉上帶著敬畏與感激。安陵容隨著眾人起身,

垂手侍立。她清晰地感受到皇后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看似溫和,

卻像無形的探針,試圖穿透她低眉順眼的外表,窺探她內(nèi)心的真實。前世,

就是這道看似慈悲的目光,在她最無助時投來,給了她一絲虛假的依靠。那些“提攜”,

那些“教導(dǎo)”,最終都成了浸透毒液的繩索?!鞍渤T?,”皇后的聲音再次響起,

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和關(guān)切,“本宮聽聞你父親是松陽縣丞?地方官雖職微,

卻也肩負一方百姓,辛苦不易。你初入宮闈,若有難處,盡可來尋本宮。本宮身為六宮之主,

自當(dāng)照拂所有姐妹?!眮砹耍『颓笆酪荒R粯拥拈_場白!安陵容心頭警鈴大作。

她立刻做出受寵若驚的樣子,慌忙屈膝,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與感激:“皇后娘娘厚愛,

臣妾惶恐!臣妾……臣妾父親官卑職小,得蒙圣恩,已是天大的福分。

臣妾定當(dāng)謹遵娘娘教誨,克己守禮,絕不敢有絲毫懈怠?!彼龑㈩^埋得更低,身體微微發(fā)顫,

將一個膽小、卑微、極易掌控的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她感覺到皇后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發(fā)頂停留了片刻,

那捻動佛珠的手指似乎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隨即,那溫和的聲音再度響起:“好孩子,

不必如此拘謹。起來吧?!卑擦耆葜x恩起身,后背已沁出一層冷汗。她能感覺到那無形的網(wǎng),

正隨著皇后看似慈悲的話語,再次向她籠罩而來。只是這一次,她不再是懵懂無知的飛蛾。

覲見結(jié)束,安陵容隨著人流退出鳳儀宮。陽光刺眼,她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腳步虛浮地走在長長的宮道上,朱紅的宮墻高聳入云,投下巨大的陰影,

如同擇人而噬的巨獸。她必須找到一條路,一條能避開皇后和甄嬛這兩股巨大漩渦的路。

依附強者?皇帝?不,那個男人的心比深宮更冷更硬,他眼中只有江山和權(quán)柄,

女人不過是調(diào)劑。而且,他的寵愛本身就是最毒的蜜糖,會引來無數(shù)淬毒的利箭。靠自己?

她有什么?微末的出身,淺薄的根基,在這步步殺機的深宮里,

無異于赤手空拳面對豺狼虎豹。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蕈,

悄然在她心底瘋長——孩子。一個皇子。只有擁有皇嗣,才能在這深宮真正立足,

擁有博弈的資本!前世她求而不得,最終成了皇后手中制衡甄嬛的棄子。

這一世……她下意識地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指尖冰涼。然而,

深宮的傾軋從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很快,一場針對她的風(fēng)暴驟然降臨。

起因是一方小小的繡帕。安陵容精于刺繡,前世便是靠這手藝在宮中艱難立足。這一世,

她刻意藏拙,繡品只求中規(guī)中矩,絕不顯山露水??陕闊┻€是找上了門。

一位頗得圣寵的麗嬪,不知從何處“遺失”了一方她極其珍愛的、據(jù)說價值千金的蜀錦繡帕。

這繡帕偏偏“恰好”在安陵容居住的偏僻小院附近被一個粗使宮女“撿到”,呈給了麗嬪。

麗嬪當(dāng)即發(fā)難,帶著一群氣勢洶洶的宮人,直接闖進了安陵容的住處?!昂媚銈€安常在!

”麗嬪妝容精致,此刻卻因怒氣而顯得有些猙獰,她指著安陵容的鼻子,聲音尖利,

“本宮道那方帕子怎會不翼而飛,原來是被你這眼皮子淺的下作東西給昧下了!怎么?

看著本宮的東西好,就想據(jù)為己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污言穢語如同冰雹砸下。

安陵容跪在地上,看著被粗暴翻檢得一片狼藉的屋子,心沉到了谷底。這拙劣的栽贓,

前世并未發(fā)生在她身上??磥硭桃獾驼{(diào),反而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或者……是皇后那邊覺得她不夠“聽話”,需要敲打?亦或是甄嬛那邊,想試探她的深淺?

“麗嬪娘娘明鑒!”安陵容抬起頭,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驚惶與委屈,眼中迅速蓄滿了淚水,

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臣妾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覬覦娘娘的心愛之物!

這帕子……這帕子臣妾從未見過!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求娘娘明察!”“陷害?

”麗嬪嗤笑一聲,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幾乎戳到安陵容臉上,“人贓并獲,你還敢狡辯?

這帕子就是在你這門口撿到的!不是你偷的,難道是本宮自己丟到這里來陷害你不成?來人!

給本宮掌嘴!打爛這張巧言令色的嘴!”一個身材粗壯的嬤嬤立刻應(yīng)聲上前,

蒲扇般的大手高高揚起,帶著風(fēng)聲就要落下。安陵容瞳孔驟縮!這一巴掌若真打?qū)嵙耍?/p>

不僅顏面掃地,更會坐實她的“罪名”,從此在宮中徹底淪為笑柄,再無翻身之日!

前世她忍氣吞聲,受盡屈辱才勉強自保。這一世……就在那巴掌即將落下之際,

安陵容猛地將身體往旁邊一縮,同時發(fā)出一聲凄厲至極的哭喊:“娘娘!臣妾冤枉啊——!

”她像是被巨大的恐懼擊垮,身體一軟,整個人“暈厥”過去,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恰好避開了那凌厲的一掌。她倒地的動作看似狼狽,實則巧妙地用寬大的衣袖護住了頭臉。

她緊閉雙眼,呼吸微弱,仿佛真的驚嚇過度暈死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麗嬪和她的宮人都愣住了。掌嘴的嬤嬤手僵在半空,打也不是,

不打也不是。“裝死?”麗嬪驚疑不定地看著地上“不省人事”的安陵容,

眼中閃過一絲猶豫。若真把人打出個好歹,事情鬧大了,她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麗嬪妹妹好大的火氣?!币粋€溫和而帶著威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安陵容的心猛地一沉!

是皇后!她閉著眼,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悲憫而洞察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皇后的腳步聲沉穩(wěn)地靠近,帶著一股淡淡的檀香?!斑@是怎么了?鬧得如此不成體統(tǒng)?

”皇后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責(zé)備,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屋內(nèi)和“昏迷”在地的安陵容。

麗嬪連忙行禮,添油加醋地將“失竊”之事說了一遍?!芭??”皇后捻著佛珠,

目光落在安陵容蒼白的臉上,帶著審視,“安常在素來膽小謹慎,竟會做出這等事?

怕是……另有隱情吧?”她的話音拖長,意有所指。安陵容知道,這是皇后在給她遞梯子,

也是在逼她站隊。只要她此刻“悠悠轉(zhuǎn)醒”,順著皇后的話暗示是受人指使或陷害,

皇后便能借題發(fā)揮,既打壓了麗嬪,又能將她徹底納入羽翼之下。她不能!

一旦順著皇后的意,就等于徹底綁上了她的戰(zhàn)車,再無掙脫的可能!

前世被榨干所有價值后拋棄的冰冷結(jié)局,如同毒蛇噬咬著她的神經(jīng)。安陵容依舊緊閉雙眼,

一動不動,仿佛真的失去了知覺。冷汗浸透了她的里衣,

她能感覺到皇后那溫和目光下逐漸升起的冰冷和不耐。就在這時,另一個清越的聲音響起,

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焦急:“皇后娘娘!安妹妹這是怎么了?”是甄嬛!

安陵容的心徹底沉入冰窟。甄嬛來了!她必定是聽到了風(fēng)聲,趕來看戲,

或是……來火上澆油?甄嬛快步走到安陵容身邊蹲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和脈搏,

聲音帶著關(guān)切:“氣息微弱,脈搏也虛浮得很,怕是驚嚇過度暈厥了。麗嬪姐姐,

縱然安妹妹真有不妥,也該按宮規(guī)行事,交由皇后娘娘或慎刑司發(fā)落,動用私刑,

怕是不妥吧?”她的話,看似在幫安陵容說話,指責(zé)麗嬪動用私刑,

實則坐實了安陵容“驚嚇過度”的“暈厥”,

也巧妙地將安陵容的“不妥”(偷竊嫌疑)點出,并未完全洗脫。同時,

又將處置權(quán)巧妙地推給了皇后?;屎罂戳苏鐙忠谎?,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她捻著佛珠,緩緩道:“莞貴人言之有理。麗嬪,你性子急躁了些。安常在若真有不妥,

自有宮規(guī)處置。此事……暫且作罷。來人,將安常在扶回榻上,傳太醫(yī)來看看。

至于那帕子……”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麗嬪,“許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手腳不干凈,

或是風(fēng)吹落在此處也未可知。此事休要再提?!被屎笠诲N定音,輕描淡寫地壓下了這場風(fēng)波。

麗嬪雖有不甘,卻不敢違逆皇后,只能憤憤告退。安陵容被宮女扶到床上躺下。

她依舊緊閉雙眼,聽著皇后溫和地囑咐太醫(yī)好生照看,聽著甄嬛輕聲細語地安慰,

說著“妹妹安心靜養(yǎng),莫怕”。那溫柔的話語,此刻聽在她耳中,

卻比麗嬪的辱罵更讓她心寒。她清晰地感覺到,皇后和甄嬛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暫交匯,

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刀光劍影閃過。而她安陵容,就是她們無聲交鋒的戰(zhàn)場,

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太醫(yī)來了又走,開了些安神定驚的方子。宮女們也退下了。

小小的房間終于恢復(fù)了寂靜。安陵容緩緩睜開眼,空洞地望著頭頂灰撲撲的承塵帳幔。

臉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著她方才的驚險。她賭贏了,

用一場“暈厥”暫時避開了皇后的拉攏和麗嬪的毒打,也避開了甄嬛的“援手”。然而,

她心中沒有半分慶幸,只有無盡的冰冷和后怕。這一次她僥幸躲過,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皇后和甄嬛的網(wǎng),早已籠罩了整個后宮。她就像一只誤入蛛網(wǎng)的飛蟲,無論怎樣掙扎,

似乎都逃不過被吞噬的命運。一個念頭,在絕望的深淵里,

如同毒草般瘋狂滋長——她需要一個孩子,一個皇子!只有擁有自己的血脈依仗,

才能在這絕境中撕開一條生路!這念頭一旦升起,便如燎原之火,燒盡了所有的猶豫和廉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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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4 18:23: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