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真金突襲冰冷的電子音,毫無預兆地在我腦子里炸開,像一根淬了寒冰的針,
狠狠扎進神經(jīng)最深處:【警告!關鍵人物‘真千金·林晚晚’情緒值突破臨界點,
已抵達林宅主入口,
預計物理接觸倒計時:10、9、8……】我握著沉重銀餐叉的手腕一抖,
叉尖上那顆飽滿鮮亮的紅櫻桃,“啪嗒”一聲,掉在純白的骨瓷餐盤邊緣,
滾出一道刺眼的糖漬痕跡。像一滴不合時宜的血。周圍的聲音瞬間被抽離了,
只剩下那催命符一樣的倒計時。奢華的餐廳里,
頭頂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無數(shù)細碎、冰冷的光點,晃得人眼暈。
空氣里彌漫著頂級松露和烤乳鴿的濃郁香氣,此刻卻混合成一種令人窒息的甜膩。
坐在長桌主位的林先生,我法律意義上的父親,正溫和地講述著某個跨國并購案的細節(jié),
聲音沉穩(wěn)有力。旁邊的林太太,我的母親,嘴角噙著優(yōu)雅得體的微笑,偶爾點頭附和。
而我名義上的哥哥林景行,則懶洋洋地戳著盤子里的蘆筍,眼神放空。
多么完美、溫馨、上流社會的生日晚宴現(xiàn)場。
除了我腦子里那個正在瘋狂尖叫的倒計時:【3…2…1!接觸發(fā)生!】“砰——!??!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沉重昂貴的雕花胡桃木雙開大門,
被一股蠻橫到近乎狂暴的力量從外面猛地撞開!門板狠狠拍在墻壁上,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餐廳里所有精致表象營造出的溫馨氛圍,如同脆弱的玻璃器皿,在這一聲巨響中瞬間粉碎。
所有人都驚愕地抬起頭,目光齊刷刷射向門口,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門口逆著走廊璀璨的光影,站著一個女孩。她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牛仔衣褲,
腳上是雙臟兮兮的帆布鞋,鞋邊還沾著干涸的泥點。長長的黑發(fā)有些枯黃毛躁,
胡亂地披散在肩頭,幾縷黏在汗?jié)竦念~角。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像一只剛剛搏斗過、傷痕累累的小獸。那張臉,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和風塵,
以及一種被長久壓抑后終于爆發(fā)的、近乎猙獰的憤怒。然而,眉眼輪廓,
竟與主位上的林太太,隱隱有五六分的相似。她死死地盯著我,那目光像淬了毒的鉤子,
帶著毫不掩飾的恨意,直直扎在我身上,仿佛要將我釘穿在椅背上。然后,
那目光緩緩掃過主位上驚愕的林氏夫婦,掃過皺著眉的林景行,最終,
落在我面前那份幾乎沒動過的、點綴著金箔的生日蛋糕上。她的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
最終爆發(fā)出一個嘶啞、尖利、充滿了無盡委屈和控訴的尖叫:“我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餐廳里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時間仿佛凝固了,空氣沉重得能擰出水來。
水晶吊燈的光芒似乎都暗淡了幾分,只照亮每個人臉上凝固的震驚。
我緩緩地、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銀叉。金屬磕碰在骨瓷盤沿,
發(fā)出一聲清脆得令人心悸的輕響,打破了這片死寂。我能感覺到心臟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
像一面被瘋狂擂動的鼓。腦子里那個冰冷的電子音還在嗡嗡作響,
如同背景雜音:【劇情關鍵節(jié)點‘身份揭穿’已觸發(fā)。宿主‘林啾啾’,
原世界線生存率低于5%,請謹慎應對。】生存率低于5%?我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一股荒謬又冰冷的戰(zhàn)栗感沿著脊椎爬升。穿書系統(tǒng)果然誠不我欺,開局就是地獄模式。
林先生(林正宏)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素來沉穩(wěn)威嚴的臉上,此刻是難以置信的驚濤駭浪,目光銳利如鷹隼,
死死鎖住門口那個渾身散發(fā)著戾氣的女孩:“你…你說什么?
”林太太(蘇明玉)的臉色瞬間褪盡血色,變得慘白如紙。她保養(yǎng)得宜的手緊緊捂住胸口,
身體微微搖晃,幾乎要支撐不住。她看看門口的女孩,又看看我,
眼神里充滿了巨大的茫然和痛苦,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林景行反應最快,
他霍然起身,一個箭步?jīng)_到門口,試圖去扶住那個搖搖欲墜的女孩,
聲音帶著強壓的驚怒:“你是誰?在這里胡說什么!”“胡說?
”女孩猛地甩開林景行伸過來的手,力道之大,讓林景行都踉蹌了一下。
她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小獸,指著我的方向,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委屈而尖銳得變調(diào),
“她!林啾啾!她就是個冒牌貨!一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野種!霸占了我的位置,
搶走了我的爸媽,搶走了我的一切整整十八年!我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我叫林晚晚!
是你們當年在慈心醫(yī)院弄丟的那個孩子!”“林晚晚”三個字,
如同驚雷炸響在林正宏和蘇明玉的耳邊。蘇明玉的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
發(fā)出一聲壓抑的、近乎崩潰的嗚咽,整個人軟軟地向后倒去。林景行眼疾手快地扶住母親,
抬頭看向父親,眼神里充滿了詢問和慌亂。林正宏的臉色鐵青,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震驚、審視、懷疑、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種種情緒在他眼中激烈地翻涌。
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死死地盯著門口自稱林晚晚的女孩,
又緩緩地、沉重地看向僵立在餐桌旁的我。氣氛壓抑到了極點,空氣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下一秒就要斷裂。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那巨大的眩暈感和系統(tǒng)的死亡警告中抽離出來。
戲,得演下去。我抬起頭,
迎上林正宏和蘇明玉看過來的、充滿了巨大沖擊和茫然痛苦的目光。我的眼圈迅速泛紅,
蓄滿了搖搖欲墜的淚水,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聲音帶著一種努力壓抑卻依然破碎的哽咽:“爸…媽…” 這兩個字叫出口,
我的眼淚終于滑落,帶著滾燙的溫度,“她…她說的…是真的嗎?
” 我的目光在他們臉上逡巡,帶著全然的依賴和即將被拋棄的恐懼,“我…我到底是誰?
”蘇明玉看到我的眼淚,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嗚咽聲更大了,她伸出手,似乎想抓住我,
卻又無力地垂下。林正宏閉了閉眼,再睜開時,
眼底的驚濤駭浪被一種深沉的疲憊和決斷取代。他沒有回答我,而是看向林景行,
聲音沉肅得如同宣布判決:“景行,立刻聯(lián)系慈心醫(yī)院當年的檔案室負責人,還有陳院長!
通知王律師馬上到家里來!快!”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有痛惜,有掙扎,
最終化為一種沉重的歉意:“啾啾…你…先回房間去。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不要出來。
”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疲憊。“爸!” 林晚晚不甘心地尖叫起來,
試圖沖過來,“她憑什么還留在這里?她就是個騙子!小偷!”“夠了!
” 林正宏一聲厲喝,聲音不大,卻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瞬間壓下了林晚晚的叫囂。
他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林晚晚,又看了一眼淚眼婆娑的我,最終疲憊地揮了揮手,
“都…都先冷靜。等結果。”2 身份揭穿我低下頭,用指尖用力抹去臉頰上的濕痕,
沒再看任何人,轉身快步走向樓梯。垂下的眼簾遮住了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冷靜。第一步,
示弱抽身,完成。接下來,就該是“識趣”地離開了。厚重的書房門在我身后無聲地合攏,
隔絕了外面那個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家庭核爆的世界。深色胡桃木書架從地面直抵天花板,
散發(fā)出舊紙張和木蠟油混合的沉穩(wěn)氣息,暫時壓下了我腦子里那個冰冷的電子音。
林正宏坐在寬大的書桌后,手邊攤著幾份連夜送來的加急文件。燈光下,
他眼下的青黑和眉宇間的疲憊再也無法掩飾。蘇明玉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fā)里,
眼睛紅腫得厲害,手里捏著一方濕透的手帕,無聲地掉著眼淚。林景行煩躁地在窗邊踱步,
時不時瞥一眼桌上的報告。那份親子鑒定報告,像一塊燒紅的烙鐵,靜靜地躺在書桌中央。
結論冰冷刺眼:林啾啾與林正宏、蘇明玉無血緣關系。林晚晚與二人,存在生物學親子關系。
“結果…已經(jīng)出來了。”林正宏的聲音沙啞,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抬起眼,
目光越過桌面,落在我身上。那眼神極其復雜,有痛惜,有愧疚,
有十八年朝夕相處沉淀下的難以割舍,也有一絲如釋重負的決絕。蘇明玉的哭聲陡然增大,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我,眼神里充滿了近乎絕望的挽留:“啾啾…我的孩子…” 她伸出手,
似乎想抓住什么。林景行也停下了腳步,眉頭緊鎖地看著我,嘴唇動了動,最終沒說出什么。
我站在他們面前,像一件等待被宣判歸屬的物品。我努力挺直了背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眼淚適時地再次涌了上來,在眼眶里打轉,聲音努力維持著平穩(wěn),
卻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和哽咽:“爸,媽,哥…” 我依次看過他們,
每一個稱呼都叫得清晰而沉重,“結果…我都知道了。謝謝你們…這十八年來的養(yǎng)育之恩。
” 我深深地彎下腰,鞠了一躬。抬起頭時,淚水終于滑落,劃過蒼白的臉頰。
“我…我明白的。”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聲音破碎不堪,“血緣…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晚晚…她才是你們真正的女兒。這十八年,我得到的愛和優(yōu)渥的生活,
原本都是屬于她的…我…我很抱歉。”我的目光轉向林晚晚。她站在稍遠一點的書架陰影里,
雙臂抱胸,下巴抬得高高的,嘴角噙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勝利者的冷笑和嘲諷,
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在我身上?!八?,” 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養(yǎng)父母,
聲音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令人心碎的決絕,“我…我想離開?;氐健以撊サ牡胤健?/p>
請你們…把屬于晚晚的一切,都還給她?!?最后幾個字,我說得異常艱難,
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眼淚洶涌而出,我再也忍不住,猛地低下頭,肩膀劇烈地抽動起來,
壓抑的哭聲在安靜的書房里格外清晰。“啾啾!” 蘇明玉終于崩潰,
哭喊著站起身想沖過來抱住我,卻被林景行眼疾手快地攔住。林正宏猛地閉上眼,
放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指節(jié)泛白?!昂谩煤⒆印?林正宏的聲音哽住了,他睜開眼,
眼底也泛著紅,帶著濃重的疲憊和深深的歉意,“是我們…對不住你。” 他艱難地開口,
“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房子、車子、錢…只要林家能辦到…”“不!
” 我猛地抬起頭,臉上淚痕交錯,眼神卻異常倔強地打斷他,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堅持,
“我什么都不要!爸…林先生,林太太。這十八年,林家給我的一切,已經(jīng)太多太多了。
我不能再要任何東西。我只帶走…我自己的東西。屬于林啾啾的東西。” 我強調(diào)著,
“衣服,書…還有,我的名字?!?我看向林正宏,眼神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懇求,
“名字…可以讓我繼續(xù)用嗎?林啾啾…這個名字,用了十八年,我…舍不得改。
”林正宏喉頭劇烈地滾動了一下,看著我這副強忍著巨大悲痛卻依舊懂事得讓人心疼的樣子,
最終沉重地點了點頭:“好…名字,永遠是你的?!薄爸x謝…” 我再次深深鞠躬,
聲音哽咽得幾乎不成調(diào)。直起身時,我最后看了一眼哭得幾乎暈厥的蘇明玉,
看了一眼神色復雜、欲言又止的林景行,最后,目光掠過林晚晚那張寫滿得意和譏誚的臉。
我用力抿了抿唇,仿佛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維持最后的尊嚴,然后決絕地轉過身,一步一步,
走出了這間承載了“林啾啾”十八年人生的書房。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直到回到那個屬于“林啾啾”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臥室,反鎖上門,
我才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背靠著冰涼的門板滑坐在地毯上。臉上洶涌的淚水瞬間止住,
只剩下冰涼的淚痕緊貼著皮膚。我長長地、無聲地呼出一口濁氣,
胸口那股被巨大情緒壓制的窒息感才稍稍緩解。腦子里那個冰冷的電子音再次響起,
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波動:【核心劇情點‘凈身出戶’達成。宿主情緒演繹評級:S。
宏、蘇明玉、林景行‘愧疚值’持續(xù)上升中…林晚晚‘嫉恨值’突破峰值…請宿主維持人設。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沒什么溫度的弧度。維持人設?這還用說。林晚晚那點道行,
在我這個穿書前卷過高考、斗過極品、演過話劇社臺柱子的人面前,實在不夠看。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林宅那扇象征著身份與地位的巨大雕花鐵門前,
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一輛低調(diào)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
司機老張沉默地將我那個孤零零的、24寸的行李箱搬進后備箱。箱子很輕,
里面只有幾套換洗的普通衣物、幾本常看的書、一個用了多年的舊書包,
還有一張屬于“林啾啾”的身份證和學生證。除此之外,
林家任何一件價值不菲的珠寶、一張信用卡、甚至一件名牌衣服,都沒有帶走。
林正宏、蘇明玉和林景行都站在門口送我。蘇明玉的眼睛腫得像核桃,被林景行攙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