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度是去年一個選秀節(jié)目投票選出來的C位idol。而我是他的粉絲兼站姐。
我在人群里一眼就看中了他。我跟著他飛到世界各地參加活動。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上，
他在商務艙里酣然入夢。我在經濟艙里修他的美圖。1.“哥哥，還記得我嗎？
”我坐在簽售會上問他。今天的我穿著跟上次簽售會相同的衣服，只為了他能認出我。
“你是依依，對嗎？”他瞪大眼睛無辜的看著我。好可惜啊，他答錯了。
這是我參加他的第十二次簽售會，連他的隊友都記得我了。看到他因為我的沉默低下的嘴角，
我的心被戳疼了。“哥哥猜錯了，不過肯定是因為太累了才猜錯了！哥哥這么忙。
”他附和著我點點頭，對我說不好意思。在我的簽售本上寫下【下次一定會記得你的。
】我不滿的情緒馬上就被安撫好了。坐在臺下開始拍下明天的簽售名額?！灸悻F(xiàn)在在哪里？
你眼里還有沒有家？】微信彈出爸爸發(fā)來的消息。我正跟黃牛發(fā)著消息，
拒絕了爸爸的通話彈窗?！灸愕目ㄎ医o你凍結了，等你親自回家來跟我談?！坑囝~不足，
付款失敗。我將堆滿在家里的專輯低價出售掉，終于湊齊了錢?！靖绺纾?/p>
我們明天又可以再見面了?！课覂刃南胫?。
隔天我刻意穿上了哥哥在節(jié)目里提過的“理想型”。清純又性感。我的手太笨了，
只好花錢去美妝室化妝。我穿上了黑色的緊身裙，踩著小高跟。
秦度的隊友似乎被我今日的模樣嚇了一跳?！奥渎浣裉旌闷涟?。
”我接受著他的隊友們的稱贊，坐在他面前?！澳闶锹渎鋵Π桑 蹦翘焓俏易钚腋５囊惶?。
我坐在臺下，將鏡頭對著他。他看向我的鏡頭，對我比心。那一刻，
所有的疲憊和焦慮都消失了。秦度知道了我。他在各個活動現(xiàn)場都注意到了我。
他會收我的禮物。他會推開保安制止我的手，在人群中伸手拿走我寫給他的信。
粉絲說他在我的鏡頭下面閃閃發(fā)光，眼底都是愛意。我二十四小時為愛發(fā)電。
拍圖、修圖、出圖。看著他的粉絲慢慢增加，他的事業(yè)越來越好。
我沉浸在對秦度的愛里不能自拔。他一伸手，我便會拋下所有朝他跑去?？捎幸惶?，
我拍到了他外套上的長發(fā)。2.我為這根頭發(fā)找了無數(shù)的借口。
他的隊友、經紀人、工作人員。這件外套上一次穿的日子是在兩天前。
我翻遍了兩天前所有的照片。終于死心地承認，他戀愛了。這根長發(fā)是紅色的。
我翻遍了他的賬號所有的粉絲。終于在一個沒有頭像的賬號里找到了她。
原來她的名字才是依依。她曬出來的照片，跟秦度十指相扣的手。
我看到熟悉的手掌上那顆黑痣。她關注的賬號，還有一個沒有頭像的小號。
是兩人在一個旅館里，秦度抱著她的背影。凌亂的床鋪似乎宣告著他們才大戰(zhàn)一場。
我窺探到了秘密?；蛟S是只有我們三個人才知道的秘密。也或許是一個除了粉絲，
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第三天的活動上，他還是穿了這件外套。我推開保安制止我的手，
在人群中伸手幫他拿走外套上那根紅色長發(fā)。我偷偷關注著這兩個小號。接下來的三個月。
秦度休息，跟粉絲說帶著家里人去歐洲玩。我的鏡頭只停留在機場圖里。我在女孩的賬號里，
看到了他倆在海邊的背影照。鏡頭里的女孩笑得開心。她的眼底都是愛意。
【只有愛的人才能拍出對方好看的照片?！糠劢z是這樣夸我拍秦度的照片的。
他們在沙灘留下一個愛心。在他們離開之后，我等到漲潮，看海浪將這個愛心抹去。
他們小心翼翼地共享衣櫥首飾。我也小心翼翼地檢查相機里的照片。
確保發(fā)出去的照片萬無一失。再后來的簽售會上，我剪掉了我討厭的長發(fā)，
換上了舒適的服裝。秦度的隊友周哲看到我，笑著說道：“終于見到你本人了。
”我笑著問他是何意。他說這樣看起來你才是你。
我想他大概是看到我上次穿著的小高跟走路的猥瑣模樣。我問他：“周哲，你怕我的相機嗎？
”他打趣說：“你拍拍我吧?！敝苷艿呐琶麅H次于秦度，兩人的票數(shù)只是差了十來票。
秦度相比周哲更會媚粉，夢女粉很多。周哲沉穩(wěn)，話不多，但很聰明，業(yè)務能力更強。
秦度有時候在鏡頭前說錯了話，還是周哲反應快趕緊接了上去。粉絲熱愛炒他們的CP，
唯粉、CP粉吵得不可開交。我拍秦度時，有時候周哲會誤入我的鏡頭。
只是我都沒有把這些同框照片發(fā)出去。我知道那都會成為CP粉的嗑點。
可對我來說只是秦度、他的隊友。我坐在秦度面前，他認出了我。笑著問我怎么剪掉了頭發(fā)，
明明之前的很好看。我問了他同樣的問題?！案绺?，你怕我的相機嗎？
”我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恐懼，翻著專輯的手指頭微微顫抖。
他打哈哈地說：“這是什么啦”。以他專業(yè)的敷衍避開我的話題。起身的時候，
他破天荒地趁工作人員不注意，牽了我的手。“落落，我相信你?！彼氖中挠悬c濕濕的。
像極了我在烈日下只為出圖，抬著相機的手就這樣出汗，將鏡身微微浸出濕痕。
手機里的群聊消息一直彈出，是秦度的粉絲們在群里熱聊，
“等落落姐姐拍的秦度的美圖~”我的手一抖，鏡頭不小心聚焦到周哲身上。
我想起簽售會上他的話。索性舉起相機對準了他，卻與鏡頭里的他四目相對。
我驚訝地抬眼看向臺上的他，他笑著揮揮手。
咔嚓——我注冊了一個新的賬號上傳周哲的照片。大家都知道我是秦度的唯粉。
而兩家唯粉都視對家為天敵。我不喜歡給自己找事罵。賬號收到了一條私信。
【怎么不修修圖？】我點進這個賬號的主頁，發(fā)現(xiàn)有一些博文。其中一條是：“不辜負真心，
感恩每一位。”我半信半疑問，【周哲？】一個短暫的回復【嗯】我看著粉絲量在上漲，
回復道：【你的粉絲很喜歡，你的生圖很能打?！课铱吹綄γ骘@示正在輸入中，
又沒有再發(fā)來新消息。索性關閉了私信頁面，給新賬號開通了會員，以防有人能摸索到賬號。
幫別人守護秘密，我自然是擅長的。3.我將成箱的專輯拆出來，
按著下單的名單一個個貼地址。還預留了一些免費送給粉絲們。
架子上突然掉落了正擺放著的簽售專。我一本一本打開，翻到秦度上面寫著的我愛你，
眼睛像被刺痛了流出眼淚。我打開他女友的賬號，看著最新更新，兩雙襪子散落在木地板上。
我想秦度在床上應該會在她耳邊呢喃說上無數(shù)句我愛你。我拆出相機里的內存卡，
扔進了抽屜里。不再去刻意關注他們團的任何消息。群里的粉絲問起，便說現(xiàn)實生活太忙了。
秦度是我崩塌的精神世界里的一束光。去年的我在可能會延畢中焦慮到整夜失眠痛哭。
朋友帶我去看了他們的成團夜。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站在臺上的幾個男的是誰。
只知道原本笑得一臉燦爛的秦度在站上第一名的位置時，哭紅了眼。
我似乎透過他看到了年少暗戀的少年的影子。他說：“謝謝大家送我到這個位置上。
”“我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愛?！薄按蠹乙獔猿肿约旱膲粝?，一定會實現(xiàn)的。
”他帥氣、自信、陽光的樣子一下子把我拉出了黑暗的沼澤里。我生活的一切全部換成了他。
熬過了黑夜，熬過了畢業(yè)。他支撐著我走過這段時間，我暗暗發(fā)誓我也要為他的前程鋪墊。
我點開群里粉絲發(fā)的采訪視頻?！扒囟?，你跟家人的歐洲旅行如何？”主持人問秦度。
“父母都很開心，看到他們開心我也很幸福?！薄罢媸切⒆友?。”我將賬號退出來。
失去秦度的日子并不好過，我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他們又一次發(fā)新專輯。
朋友親手送給我最新的專輯。我才鼓起勇氣打開原來的賬號?！灸氵€來嗎？
】是周哲一個月前發(fā)的消息?！驹趺床灰娔?？你還好嗎？】周哲一周前發(fā)的消息。
我正打算回復，便見上方他的ID變成了正在輸入中?！灸愕奈⑿攀嵌嗌?？】我告訴了他，
緊接著微信號便顯示有一個新聯(lián)系人。是他的私人賬號，而不是小號。他的語音通話彈來，
我本想掛斷，手一抖變成了接通。線上通話的聲音跟他線下的聲音有些不一樣。
“你不來是因為秦度的事嗎？”他低聲問我。我啞口無言。他的呼吸聲傳來，
又深深嘆了一口氣：“林落，這次發(fā)專輯后，團就要解散了?！蔽也畔肫饋?，他們是限定團，
離團的解散只剩下兩個月了。我又帶上了相機，這次是為了畫上句號。簽售會那天下起了雨，
路上車多，我被堵在高速上。等到了會場，已經開始在排隊簽售了。
我就著淋濕的頭發(fā)和衣服，遞給工作人員我的個人證件。有個女工作人員示意我跟她走。
我一頭霧水。“周哲讓我?guī)闳ナ帐耙幌??！彼穆曉谖疑砼哉f道。
“可我的順序......”“已經幫你換到最后了。不著急?！蔽覍㈩^發(fā)吹干，
女工作人員遞給我干凈的衣服。我拒絕了，勉強將衣服吹一吹就回了會場。
我看著在臺上跟粉絲熱聊的秦度，頓時覺得索然無味。秦度是我第一個簽的，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后笑著道：“好久不見，落落?！薄案绺纾镁貌灰?。
”我努力去撬動我的嘴角，卻如掛著重鉛。話題戛然而止，我看著他在本子上寫下我的名字。
“很忙嗎？”他問我。“還好。你呢，很忙吧?！彼煊X到我的話里有話，想伸手拉我，
卻被工作人員打斷了?！皶r間到了，請往左邊走?！?.我還沒坐下，
周哲便皺著眉頭問我：“怎么不把衣服換掉，不濕嗎？”我笑著說道：“謝謝你啊。
”我和周哲四目相對，他的眉頭更深了：“瘦了很多，林落?！蔽疫@才反應過來，
只有他一直在堅持叫我林落。“我在減肥?！蔽铱粗皖^在本子上寫著，
嘴里還嘀咕著：“減什么肥，你已經很瘦了?！蔽覜]有說什么話，就耐心的看著他寫。
這才想起來之前我一心都在秦度身上，居然忘記了我跟其他隊友是如何簽售的。跟周哲，
好像他一直都是低頭在寫東西?！敖裉煳乙欢ǘ嗯呐哪?。”下臺的時候，我對他說。
他笑著點點頭，輕聲說道：“可以只拍我?！蔽也暹M一張新的內存卡，將鏡頭對向了周哲。
卻一直發(fā)現(xiàn)有一道炙熱的眼光盯著我。我尋過去，發(fā)現(xiàn)是秦度。他無意中一直往我的方向看。
又搭上了周哲的肩膀，應臺下粉絲的高呼，姿勢越發(fā)熟稔。
只有我注意到周哲扯動著的嘴角在表達不爽?；丶业墓卉嚿希覐陌锬贸瞿潜竞炇郾?。
翻到周哲那一頁。【不要為不值得人而留戀難過。】【還擔心你不來，
這次音樂你應該會喜歡?！俊究茨阕叱鰜砹?，真誠為你開心?！俊居赂乙恍?，林落。
】我的眼里蓄滿淚水，聽著耳機里周哲的聲音淚如雨下?；氐郊?，
我將所有簽售本上周哲那頁打開來。【也看看我吧林落?！俊灸愕难劾锒际撬?/p>
】【睡得好嗎？吃得好嗎？學習一切可好？】【又見到你了，開心。
】在翻到出道專輯的那頁上，【為了你走到這里?！课翌澏吨謸芡ㄖ苷艿恼Z音通話。
5.“喂?！蹦沁吽坪鮿偦睾笈_，吵吵嚷嚷的。接著周圍安靜了?！傲致?。”周哲叫我。
“周哲，為了你走到這里。是什么意思？”“你才看到啊。”他輕笑一聲，“林落，
記得新西蘭嗎？”“周哲哥，經紀人說要聚餐，快走?！痹捦矀鱽砉ぷ魅藛T的聲音，
他輕聲道：“我晚點再跟你說。”新西蘭？我翻開微信找到當時加的那個男生，昵稱是ZZ，
周哲！讀高中的時候，我趁著假期去新西蘭玩。結果在回酒店的路上睡過頭，
不小心將包落在公交車上。下了公交車，又找不到酒店的方向。
一個人不知所措迷失在語言不通的異國里。在去向街邊的店員求救時，
一個推著自行車的男生被店員叫住了。只因為他和我同是亞洲面孔。
他讓我坐上了他的自行車后座，載我去了公交車站。我才知道他是一個留學生，
剛來新西蘭不久。他說可以給我做向導。于是在新西蘭的剩下一周，他除了上課，
都帶著我去玩。我們躺在湖邊，他問我將來想做什么？我說音樂方面的工作。那天陽光照著，
他的短寸頭上微微滲出汗珠，閃著光亮，長睫毛在臉上投出窄小的光影。他笑著說：“行啊，
林落。希望我們將來能站上同個舞臺?！蔽一貒螅穆?lián)系便漸漸斷了，
偶爾發(fā)送出去，卻沒有得到回復。新西蘭被我埋在了我的青春期里。只是偶爾夜半驚醒時，
我會想起騎著自行車的男孩，飄逸的衣角闖入那寂靜的夜里。那天我下了公交車站，
選擇回了家。爸爸罵了我一頓又原諒了我?！敖窈螅阆胱鍪裁幢闳プ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