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鳶回到客房……
她指尖剛觸到禮盒上亮閃閃的商標,心便猛地一沉。
作為化妝師,她對這個奢侈品牌再熟悉不過——櫥窗里遙不可及的價簽、名流紅毯上的??汀?/p>
而自己衣柜里掛著的,不過是均價百來塊的平價衣物。
打開盒子,雪紡襯衫摸著像云朵一樣軟,真絲裙子垂下來閃著微光,連帶著睡衣都飄著股鈴蘭香。
翻到最底下的密封袋子時,她的臉“騰”地燒起來。
——里面是好兩套精致內(nèi)衣,蕾絲邊又軟又滑,尺碼居然和自己穿的分毫不差。
吊牌上的價格看得她倒抽冷氣,這些衣服的錢足夠給母親請三年護工了。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柔軟的布料,記憶突然如潮水般漫過心頭。
昏暗房間里發(fā)燙的體溫,以及第二天清晨那短暫的依偎——這些,難道就是命運給予那晚的補償?
她紅著臉把衣服摟進懷里,沖進衛(wèi)生間。
花灑打開后,熱氣“騰”地一下冒起來,燙得人喘不過氣。
可她滿腦子都是裴硯辭那雙熬得通紅的眼睛。
回想起十二小時前,他掌心的溫度還緊緊攥著自己的手,帶著她逃離危險。
「 別怕!有我在。」
他喊這句話時喉結(jié)劇烈滾動,聲音里帶著她從未聽過的狠勁。
水珠順著臉頰往下淌,她突然發(fā)現(xiàn),比起這些貴得嚇人的衣服,藏在這些小事里的關(guān)心才最讓人心里發(fā)慌。
等她換好煙粉色針織裙出來。
裴硯辭正靠著門框低頭看行車記錄儀。
聽見腳步聲,他轉(zhuǎn)身遞來一杯溫蜂蜜水:
“吃太飽容易脹氣,喝點這個會舒服些?!?/p>
沈知鳶接過杯子時,看見他目光掃過自己泛紅的耳朵,喉結(jié)動了動又趕緊扭頭。
出門時,裴硯辭腳步不停,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關(guān)切:
“這幾天你想去哪里,可直接聯(lián)系張叔,他會24小時待命接送。”
“公寓日常都有專人打掃,想吃什么盡管告訴張叔,他會安排妥當?!?/p>
踏入電梯時,裴硯辭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
公寓內(nèi)密密麻麻的監(jiān)控畫面即刻顯現(xiàn):
“看到了嗎?只要有任何異常,安保系統(tǒng)都會立刻報警?!?/p>
話音剛落,他朝沈知鳶伸出手,眼神帶著催促:
“把手機給我,輸入張叔電話,方便你存好備用。”
沈知鳶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機遞了過去。
裴硯辭垂眸認真地輸入號碼,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輕點。
他輸完電話號碼,把手機還給沈知鳶時,兩人手指不小心碰到了。
沈知鳶像被燙到一樣,猛地把手縮了回去。
正巧這時,電梯就“?!钡捻懥艘宦?,到了地下車庫。
透過電梯門,能看見張叔開著邁巴赫等在停車位那兒,車頭燈在昏暗的車庫里亮著,泛著暖暖的光。
兩人先后坐進車里,軟軟的真皮座椅把外面的聲音都擋住了。
可剛才不小心碰到手指的感覺還留在皮膚上,怎么都忘不掉。
車里安靜極了,連喘氣聲都聽得一清二楚,那種又尷尬又奇怪的氛圍,就像濃得散不開的大霧,把整個車廂塞得嚴嚴實實。
在去醫(yī)院的路上,裴硯辭一聲不吭地從隨身背著的黑包里掏出個牛皮紙袋。
他快速抽出幾張照片,直接攤在兩人中間的扶手箱上。
沈知鳶湊過去一看,嚯,
“林見深”
“蘇明遠”
…………
這幾個名字被紅筆描了一圈又一圈,邊緣的紅墨水都暈開了,看著就像流血的傷口。
“你仔細瞧瞧?!迸岢庌o用手指敲了敲照片,邊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
“換藥、改病歷、銷毀證據(jù),全是這些人干的!”
說著他又抽出一張A4紙,上面列著一條條時間線,精確到分鐘:
“你看…………”
這幫人把時間卡得死死的,算計得滴水不漏。
車里的空調(diào)嗡嗡響著,聽著就讓人心慌。
裴硯辭突然伸手按住材料,他手背上青筋都鼓起來了,在車頂燈下泛著青白,看著怪嚇人的。
“這幾個人估計是一伙的。”
他語氣冷得像冰碴子,字字如刀般剜出殘酷真相:
“為了騙取保險金,他們利用你媽住院的機會制造‘意外’!”
“這一切,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個精心設(shè)計的局!”
“他...居然連我也不放過?”她聲音抖得厲害,話都說不利索。
她的手指止不住地發(fā)抖,慢慢劃過保單上寫著受益人的位置。
那個再熟悉不過的簽名,此刻在她眼里,就像壞人在沖她冷笑。
裴硯辭沉默不語,微微彎下腰,將掉在地上的那些證據(jù)一一拾起 。
他攥著紙張的手太用力,紙被捏得“咔咔”響,心里的火都快憋不住了。
車子在馬路上飛馳,路邊五顏六色的燈不斷閃過,在他臉上一會兒亮一會兒暗。
他心里又生氣又冷靜,反而更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這個事實太殘忍,把兩人都震住了。
但裴硯辭眼里的光卻越來越亮,他在心里發(fā)誓:
這些傷天害理的事,一定要有人負責;被藏起來的真相,也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沈知鳶手抖得厲害,死死捏著照片,指甲都快把掌心掐出血了。
還沒等她回過神,裴硯辭 “唰” 地抽出最底下那張保單,紅筆圈出來的受益人名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你看,林見深給你媽買了巨額意外險?!?/p>
裴硯辭冷笑一聲,手指一彈,保單“啪”地滑到她面前,
“連你的保險都安排好了!這哪是對你好,分明是把你當獵物算計呢!”
沈知鳶臉“唰”地白了,渾身發(fā)軟。
她哆嗦著抓起保單,密密麻麻的字在眼前直打轉(zhuǎn)。
等看到受益人寫著林見深的名字,心口猛地一疼,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她突然想起兩個月前的事。
林見深當時變戲法似的掏出新手機,滿臉討好:
“我們知鳶該換裝備了?!?/p>
生日那天還帶她去高級餐廳,燭光里親自給她切牛排,一口一個“知鳶又長大了”。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這些好全是假的!
就像包著糖衣的毒藥,說的每句好話、露出的每張笑臉,背后全是害人的心思。
沈知鳶攥著保單的手直發(fā)抖,胸口悶得像壓了塊大石頭,喘不上氣。
這些原本普通的字,此刻卻像刀子一樣,把她最后一點幻想都扎碎了。
身旁的沈知鳶仍陷在震驚中,而他眼底的火光愈燃愈烈——這場陰謀,他定要撕開偽裝,讓幕后黑手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