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鳶把婚戒扔進垃圾桶時,手機再次不停震動起來。
屏幕裂得不成樣子,「林見深」的名字不停地跳出來。
足足二十三個未接來電,看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的另一邊手拿著裴硯辭留下的便簽,將手機“啪”地扣在柜面上,金屬外殼撞出刺耳的聲響。
“哐當!”病房門被猛地撞開。
林見深沖了進來,西裝皺得像團廢紙,領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
他紅著眼睛掃視一遍房間后,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沈知鳶肩頭陌生的外套。
又看見她頸間若隱若現(xiàn)的吻痕,突然暴跳如雷:
“你一晚上跑哪鬼混去了?”
“我打了這么多電話都不接……!”
“這脖子上的印子怎么回事?”
“跟哪個野男人搞完就回來裝可憐?”
說著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指節(jié)發(fā)白。
沈知鳶被拽得踉蹌,拼命掙扎:
“我去哪關你什么事?”
“倒是你,結婚紀念日摟著別的男人,現(xiàn)在還有臉質(zhì)問我?”
她扯開領口,露出更多紅痕:
“看到了嗎?這都是被你逼出來的!”
林見深緊緊握住拳頭,眼神兇狠:
“那些照片都是假的!”
“有人故意陷害我!”話音未落,
他余光瞥見病床上岳母枯瘦的手指在顫抖,監(jiān)護儀的滴答聲驟然加快。
他臉色一變,“撲通”跪了下來,抱住沈知鳶的腿哭喊:
“知鳶,我錯了!”
“別計較昨晚的事了,我不追問了,我們重新開始!”
“只要你原諒我,以后我天天給你做早飯,陪你逛街!”
“你想想媽媽,她治病的錢還得靠我,只要不離婚,我保證給她用最好的藥!”
沈知鳶渾身一僵,用力甩開他的手,在他手腕上劃出幾道血痕:
“少拿我媽當擋箭牌!”
“你穿著西裝出入高級寫字樓,我連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你卻拿錢養(yǎng)男人!”
她抓起繳費單甩在林見深臉上:
“每個月那點醫(yī)藥費,不過是你騙我的誘餌!”
她眼眶通紅,指著林見深歪斜的領帶冷笑:
“那些甜言蜜語,全是騙人的!”
“昨天你和男人抱在一起,我親眼看見了,你們親密照片我還有呢,現(xiàn)在裝什么深情?”
這時,病床上的母親突然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嗚咽。
沈知鳶聲音發(fā)顫:
“我以為你多少會念點夫妻情分,沒想到你連我媽治病的錢都想算計......”
她轉(zhuǎn)頭,看見母親的眼睛緊閉著,枯瘦的手死死抓著被角,仿佛在抵御著什么未知的恐懼 。
林見深又撲過來抱住她的腿:
“我發(fā)誓以后只對你好!只要不離婚,我什么都答應!”
“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沈知鳶怒不可遏,
“我真傻!從謝清宴到你,我被男人騙了一次又一次?!?/p>
“這次,我寧愿死,也不會再上你的當!”
就在這時,天空烏云密布,一道閃電劃過,悶雷緊接著響起。
林見深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他慌忙按掉。
沈知鳶冷笑:“不敢接電話?是不是你的'相好'等急了?”
她憤怒抓起水杯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碴飛得到處都是。
此時,病床上的母親劇烈咳嗽,監(jiān)護儀警報響起,可那雙眼睛依舊緊閉,沒有醒來。
“知鳶,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愛!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林見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聲音帶著哭腔,額頭上的汗滴落在她手背上,
“你讓我有了做男人的勇氣,別離開我好不好?”
“惡心!”沈知鳶反手就是一巴掌,“松開!”
“你喜歡男人我不管,但用我媽當籌碼,你還要臉嗎?”
林見深被打得踉蹌后退,撞上病床欄桿,監(jiān)護儀的警報聲更急了。
他又撲上來抱住沈知鳶的腰:
“我承認沒有向你坦白……,但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再給我一次機會......”
窗外的雷聲響不?!?/p>
沈知鳶掙開他的懷抱,彎腰撿起地上的碎玻璃,抵在手腕上:
“你再敢說一個字,我現(xiàn)在就死在你面前!”
鋒利的玻璃劃破皮膚,血滴在白床單上,暈開刺目的紅色。
“從你摟著別的男人那天起,我們就徹底完了!”
她怒視著眼前的男人,轉(zhuǎn)頭看向病床。
母親眼睛依舊緊閉,枯瘦的手卻仍死死攥著被角,像是還在承受著某種無形的痛苦。
林見深心里盤算著手機里千萬保額的意外險。
想起上周和男友在車庫的密謀:
「 等她媽病重,制造場意外,讓她身亡,錢和房子就都是我們的了?!?/p>
此時,看著沈知鳶冰冷的眼神……
林見深后背直冒冷汗,口袋里那份偽造的出行計劃早被手心的汗浸濕。
就在這時,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裴硯辭舉著CT片子出現(xiàn)在門口,身后跟著林清秋的主治醫(yī)師杜江。
杜醫(yī)生掛著工牌,神情略顯局促,時不時低頭查看手中的病歷本。
顯然是因裴硯辭這位神經(jīng)外科主任親自前來會診而緊張。
裴硯辭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與昨夜他身上的薄荷氣息重疊……
讓沈知鳶渾身僵在原地。
她目光死死盯著裴硯辭胸前“神經(jīng)外科主任「裴硯辭」的胸牌——
昨夜那個與她纏綿的男人——此刻正用專業(yè)冷靜的眼神掃視房間。
直到看見沈知鳶掌心滲出的血,裴硯辭瞳孔猛地一縮,將CT片拍在床頭柜上,大步朝她走來:
“把手給我?!?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昨夜耳畔的呢喃判若兩人。
沈知鳶看著他白大褂口袋露出的聽診器,又想起今晨那件帶著體溫的外套,手指不自覺松開了碎玻璃。
林見深看清胸牌的瞬間,臉色變了,再看沈知鳶身上陌生的外套,又想起她頸間的吻痕,寒意順著脊梁骨直往上竄……
這個掌握岳母生死的醫(yī)生,竟早已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里。
裴硯辭彎腰撿起地上的碎玻璃,聲音低沉:“需要幫忙嗎?”
沒等沈知鳶回答,他已轉(zhuǎn)身按下床頭呼叫鈴。
很快,一名護士推門而入,裴硯辭對著護士吩咐道:
“傷口需要清創(chuàng)消毒,仔細檢查有沒有玻璃殘留?!?/p>
說罷,裴硯辭又轉(zhuǎn)頭看向沈知鳶,目光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先處理傷口,其他事稍后再說。”
沈知鳶望著他腕間熟悉的醫(yī)用手表。
突然意識到,這個意外闖入的男人或許能成為她和母親的救命稻草。
林見深突然擠出幾滴眼淚,撲到病床邊:
“醫(yī)生,我知道錯了,您救救我們家吧!”
“我只負責治病?!迸岢庌o頭也不抬,翻開病歷本,
“病人需要靜養(yǎng),再鬧就出去?!?/p>
他的目光掃過林見深緊繃的下頜線。
在轉(zhuǎn)身查看監(jiān)護儀時,不著痕跡地將沈知鳶往自己身后帶了半步。
沈知鳶湊近,壓低聲音問:“我媽媽情況怎么樣?”
裴硯辭指尖在CT片上點了點,神色凝重:
“顱內(nèi)血腫壓迫神經(jīng),必須盡快手術?!?/p>
他突然轉(zhuǎn)頭看向林見深,對方慌忙低頭翻找手機的模樣,讓他眼神愈發(fā)冰冷。
而沈知鳶沒注意到,裴硯辭記錄病萍的筆……
在“家屬溝通”一欄重重頓出個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