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張寶山懶得搭理這兩口子，背著包裹便往鎮(zhèn)上去了。
李衛(wèi)兵還在后面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到了鎮(zhèn)上，他打量著各家店鋪。
說是店鋪，其實也稀稀落落的沒幾個人。
大家平日里要買東西，都要靠著糧票、布票、油票之類的。
期間難免有票不足的時候。
而大家又沒有什么錢，所以大多私底下都是以物換物。
張寶山想了想，拿著東西走進了一家供銷社。
老板是個戴眼鏡的中年人。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小伙子要點什么？”
供銷社貨架上沒什么東西，因為大部分都在老板自己手里。
不是熟人，哪怕很有錢，想買東西也不是那么容易。
張寶山看了看左右：“老板，這些東西你要不要?！?/p>
說著他就打開了包袱。
低頭看了一眼，老板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同樣看了看四周，立馬走出柜臺：“去后面說。”
張寶山微微一笑，淡定地跟在他后面。
為什么要來找這個供銷社老板？
因為他記得，這個老板的老婆也是這個時候生了孩子。
不同的是，他的老婆營養(yǎng)很足，但就是不下奶。
找了個赤腳醫(yī)生開了個方子，說是要用豬骨磨成粉做藥引子。
上一世，這個老板可是托人在各個村里四處打聽。
可那個時候，誰家也沒有豬骨頭。
公社或者大隊里也沒有養(yǎng)豬的了，畢竟人吃的糧食都不多，哪還有多余的去養(yǎng)豬。
就算用爛菜葉子養(yǎng)了幾頭，那也是有指標的，根本不敢隨便宰殺。
而張寶山的父親雖然已經(jīng)去世，但畢竟曾經(jīng)是獵戶，所以也有人去他們家問過，說是愿意出高價買。
當時孫娟那個潑婦翻箱倒柜的找豬骨頭。
找不到還拿他撒氣來著。
所以張寶山記得特別清楚。
“小伙子，你，”老板的目光一直盯著那些白花花的豬骨頭，“你想換什么東西？”
伸出三根手指，張寶山淡淡地說：“兩瓶老白干，一瓶煤油?！?/p>
“什么？！”老板尖叫一聲，而后又趕緊壓低聲音。
“我說小伙子，這三瓶東西值多少錢你知道嗎？”
“不要算了?！睆垖毶揭膊粡U話，包起來就要走。
“哎別別別，你著什么急?。看蠹疑塘可塘?。”老板趕緊拉住他的胳膊。
此時，聽到動靜的老板娘掀開門簾沖出來。
是個大胖老婆，瞪著眼睛大聲問：“豬骨頭，哪有豬骨頭？！”
看到張寶山的包袱，她直接一把搶過去。
打開一看，頓時笑開了花。
張寶山卻一把奪了回去：“你家漢子不愿意要，嫌我要三瓶老白干，出價太高?！?/p>
“我不換了?！?/p>
一聽這話，這大胖老婆頓時急了，扯著嗓子破口大罵。
“好你個挨千刀的，沒良心的，孩子天天餓得嗷嗷叫，你他媽連這么點玩意兒都不舍得?！?/p>
“啊，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怎么就跟了你這么個石頭心腸的東西?！?/p>
老板滿臉無語，他本來還想講講價，現(xiàn)在可倒好。
“得得得，小伙子，這東西我要了。”
他去庫房拿了一瓶煤油，兩瓶白酒。
張寶山也不多廢話，提著轉(zhuǎn)身就走。
出門之后，直接去了鎮(zhèn)政府。
和門衛(wèi)說明來意之后，他輕車熟路地進了辦公室。
當然進來之前，他把兩瓶酒藏進了衣服里。
辦公室里只有一個人在那里坐著。
帶著八角帽，穿著一身灰白色的中山裝，胸口還別著這鋼筆，正拿著報紙在看。
輕輕敲了敲門，張寶山笑著點頭：“李為民，李隊長是嗎？”
“是我，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嗎？”那人站起來，有些意外地望著他。
張寶山進門，順便關(guān)上了門。
從懷里掏出兩瓶白酒。
“哎！”李為民頓時警覺。
“同志，你搞這一套是什么意思?。俊彼钢郎系膬善烤?。
“李隊長，我是張洪陽的兒子，張寶山?！?/p>
聽到前者的名字，李為民頓時愣住了。
上下打量一番之后，這才撤下了警惕：“是你啊?！?/p>
說起來，兩個人也只有在張寶山小時候見過一面。
這一晃已經(jīng)十幾年沒再見了。
李為民是鎮(zhèn)上的民兵隊長。
早年間經(jīng)常帶人上山巡邏，和張紅陽關(guān)系非常好。
只不過后來到鎮(zhèn)上辦公，大家再也沒有什么走動。
兩人落座，李為民給他倒了杯熱水。
坐下之后，他嘆了口氣：“唉，沒想到你爹都已經(jīng)走了，真是命運無常啊?！?/p>
“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兒吧？”
“不過先說好，你把酒拿回去，我不搞那一套?！?/p>
張寶山笑著擺了擺手：“李叔，我這兩瓶酒不是賄賂您的。”
“就是我爹臨走前跟我說，當年他喝了你不少酒?！?/p>
“讓我以后有機會來的時候啊，一定要還給你。”
聽他這么說，李為民挑了挑眉，抿著嘴猶豫了一下：“好吧?！?/p>
“不過我得告訴你，不管你找我有什么事兒，我都不會因為這兩瓶酒給你走后門?！?/p>
張寶山點頭：“我明白?！?/p>
“李叔，我是想當個守山人，找您幫我申請一下?！?/p>
“我沒有我爹那么大的本事，光靠一張弓，真要有什么猛獸要下山，禍害咱們老百姓的莊稼，我手里沒家伙也不行。”
李為民眨了眨眼：“你是想申請支槍。”
“對。”
“嗐，我還以為什么事兒呢，”李為民松了口氣，“這個沒問題，你們家是獵戶出身?！?/p>
“這方面的經(jīng)驗?zāi)?，肯定是很充足，資格也夠，你的年齡也合規(guī)?！?/p>
他站起身拍了拍張寶山的肩膀：“沒問題，我現(xiàn)在就去給你辦，一會就行，你在這等我?！?/p>
不一會兒的功夫，李為民就提著一只步槍回來了。
“你簽個字按個手印?！?/p>
張寶山照辦。
拿起來看了看，李為民點頭：“這就沒問題了，不過我一次只能給你二十發(fā)子彈。”
“你每打一發(fā)，要在這個本本上記清楚打了什么東西?！?/p>
“好，我都明白。”張寶山點頭。
“另外，說句關(guān)起門來的話，守山人不用去大隊干活，當然你也沒有工分，分不到什么糧?！?/p>
“但是山里的東西啊，你隨便打，所以，如果你的子彈打光了，隨時回來找我，明白嗎？”
張寶山露著牙笑：“明白，謝謝李叔?！?/p>
從鎮(zhèn)政府出來，張寶山長出一口氣。
有了神器在手，接下來什么都好說了。
他吹著口哨，扛著槍，提著煤油，樂呵呵的回家去。
可剛到門口，頓時聽到里面?zhèn)鱽硪魂囮嚦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