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一聲,手機彈出刺眼的白光是導師發(fā)來的一條消息——“夏雨蘿同學,寫得很有水平,
有種在讀紅樓夢的感覺(微笑)”最近,夏雨蘿改論文真得改得懷疑人生了!
改得她自己都想笑。揉了揉疲憊的雙眼,迷迷糊糊間她還是倒頭睡了過去。1.再醒來時,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在宿舍柔軟的床上,也不在學校熟悉的圖書館里,那自己在哪里?
她茫然地看向四周。只見四周是古樸無華的古街,街面還算寬敞,
青石板路被經(jīng)年的腳步磨得油亮,在薄暮的天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空氣中浮動著炊煙、牲口和一種陳年木頭混合著泥土的清香。
偶爾有穿著怪異的行人零零散散地從她身旁經(jīng)過,帶起一縷縷微弱的風。一切真實得不像話!
“我穿越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頓時天旋地轉(zhuǎn),天際傾塌,滾滾流火無情地砸向大地。
滿目瘡痍的大地上,人間街道一片狼藉。她站在人流中心,迷茫得不知所措。目光所及,
盡是人群倉皇逃竄的身影,如同被沸水澆灌的蟻穴,瘋狂掙扎。
聲、呼喊聲、房屋倒塌的轟隆聲、以及某種巨大而沉悶的撞擊聲……無數(shù)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同時在她的耳邊炸開??諝庵袕浡瘫堑臒焿m味,木材燃燒的焦糊味,
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什么東西被燒焦又混合著鐵銹的腥氣,令人窒息?!翱焯影?,
姑娘!這世道……這世道已經(jīng)全亂了?。 被艁y間,一個婦人撞過她的肩膀,
踉蹌中回頭對她絕望地喊道。婦人模糊絕望的側(cè)臉上,汗水、淚水與塵土糊作一團,
她死死地抱住襁褓中啼哭的嬰兒,然后頭也不回地匯入洶涌奔逃的人潮,瞬間被淹沒。混亂,
徹底的混亂?!伴W開!閃開——!”她本能地循聲轉(zhuǎn)頭,視線瞬間被巨大的陰影填滿!
一輛失控的馬車朝她奔馳而來,距離她不過數(shù)丈之遙!兩頭深栗色的高頭大馬,
此時正雙眼赤紅,口吐白沫,鬃毛狂亂地甩動,完全被末日的景象嚇破了膽,
只剩下狂奔逃命的本能。沉重的車身在它們身后劇烈地顛簸、甩動,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而原本駕車的人早已不見身影。
亡逼近的危險氣息瞬間填滿她本就因混亂和恐懼而停滯放大的瞳孔然而大腦卻只剩一片空白,
四肢如傀儡般不聽使喚地愣在原地?!耙腊 彼^望地想。然而,致命的撞擊,
并未發(fā)生。沒有骨頭碎裂的悶響,沒有血肉被撕裂的劇痛,
甚至沒有想象中的那種足以掀翻靈魂的撞擊感。只有一種……奇異的穿透感,
以及自己胸腔內(nèi)近乎瘋狂的心跳——咚!咚!咚……咫尺之間,
周圍的一切都無比清晰地凝固在她眼前。緊接著,
喻的、完全違背物理法則的形式開始無聲無息地消融、彌散、崩解成無數(shù)細密閃爍著的光點。
這些光點緩慢地流淌、旋轉(zhuǎn),交織成一片燦爛而虛幻的時光長河,
帶著一種非人間的、冰冷的輝煌。
天際、四散的人群、驚愕的車夫、揚起的馬蹄、車輪輾過的一片落葉、甚至街角驚飛的麻雀,
都變成了模糊的、褪色的背景板,融入流動的光幕,遙遠而真實。許久,她才回過神來,
低頭看了看自己毫發(fā)無傷的雙手。指節(jié)小巧纖細,指甲蓋在流光里泛著淡淡的微光。
掌心紋路清晰,溫熱依舊。她下意識地、用力攥緊了自己的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傳來清晰的刺痛——這一切絕非虛妄。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尚未退卻,
仿佛些流火砸中的不是大地,而是通通砸進她一片狼藉的意識荒原。突然,
一個聲音毫無征兆地、懶洋洋地切入這片混亂的意識中。系統(tǒng):【宿主您好,
歡迎來到穿書世界,您的任務是改寫男女主Be結(jié)局,
拯救“事件世界”】“拯救你#*……”夏雨蘿現(xiàn)在是真忍不了了,
平時打游戲打紅溫都沒說過臟話的她,此時忍不住破口大罵,一陣鳥語花香的芬芳。
系統(tǒng):【宿主,這不是請求,這是通知!】“滾,誰愛干誰干,就算這個世界毀滅,
關我啥事,到時候我就可以回自己的世界了;即使回不去,那正好不用寫論文了”,
夏雨蘿心想,“死系統(tǒng),跟我玩心理戰(zhàn)術,老弟,你還得練?!惫幌到y(tǒng)在那抓耳撓腮,
見她軟硬不吃,突然它靈機一動“如果你完成了任務,就讓你論文包過,
還不會被復查……”我是那種人嗎?“好,一言為定,不許反悔,誰反悔誰就是小狗!
”但凡猶豫一秒都是對我自己的不尊重,夏雨蘿心想。變?nèi)缒槨?/p>
……………………………………………………(此處無限省略)這篇小說她初中時就看過了,
那時候還蠻流行這種仙俠虐戀、救贖情深的戲碼,所以印象比較深刻。
好像講的是一個絕美落魄月尊和一個凡人少女相識相愛的故事?!吒咴谏系男C月尊,
在大婚當天,慘遭至親至愛背叛,仙骨被抽、神力被封,被當作墮仙打落凡塵,
卻意外覺醒神秘血脈,被凡人幻戲師阿籮當作“奇貨”撿走飼養(yǎng)。就這樣,
一龍一人被迫綁定的凡塵求生,在雞飛狗跳的日常和互相利用中形成了獨特的默契與羈絆。
男主一邊懷疑人生,一邊和女主踏上了復仇救世的道路。然后……然后?然后就是女主死了,
男主發(fā)瘋毀滅世界。老套,狗血。合著全世界都是他倆play的一環(huán)唄??傊詈?,
女主死得透透的。且不說這些,就算女主不被人害死,我記得她本來就天命殘缺,
活不過20歲。夏雨蘿:哈哈……人無語時真得很想笑笑?!叭浪悴凰鉎E,
另一種重逢???”系統(tǒng):【警示!不可以!不可以!】2.一切都恢復了“正?!?,
凝固的時間仿佛在馬車光影消散的瞬間重新流淌起來。夏雨蘿猛地抬起頭,
視線倉皇地掃過空蕩的街道——青石板依舊油亮,兩側(cè)店鋪門縫里的燭光在暮色里搖曳,
一只晚歸的麻雀撲棱著翅膀落在對面屋檐的瓦片上。一片歲月靜好的模樣。“系統(tǒng)?系統(tǒng)?
”夏雨蘿小聲地喚了幾次系統(tǒng)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后,
她轉(zhuǎn)身踏入一家店鋪——先吃飽了再說。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囊中羞澀,只能買來一塊干巴巴的粗餅。
嚼得十分不是滋味。“我要點外賣!我要吃花甲粉!最近‘外賣大戰(zhàn)’哎,
我真得要餓死了……”夏雨蘿一邊邊掰著粗餅,一邊憑借原身的記憶,
走到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廟。這就是凡人阿籮的棲身之所?一座廢棄許久的山神廟,
依山傍林,甚是僻靜。這下雨難道不會直接塌了嗎?夏雨蘿抬頭看著眼前的“星光頂”,
很難不懷疑。算了,將就睡吧。明天還要起來救男主。原本的故事是從女主阿籮巧騙惡霸,
勇于助人開場——“站?。∧憬o我站住,要是讓我抓到……”集市中一陣鬧騰,人仰馬翻,
鄉(xiāng)紳李家的二公子氣急敗壞的在后面喊道。不一會兒,
阿籮便憑借自己的“千機變”成功地甩掉了他們。她來到約定的近山林,
一位同她差不多大的女子立馬迎上來,關切地詢問她。“快拿去,救你的父親,
剩下的給姐姐添作嫁妝”,說著阿籮從懷里掏出銀子塞到她手上,整整有二十兩!
這對一個像她們一樣的窮苦人家來說簡直是天文數(shù)字!足可以讓他們溫飽有余數(shù)十年。
她推脫不過,哭得梨花帶雨,連忙要跪下來給阿籮磕頭謝恩,
阿籮攔住了她并告訴她不用擔心自己,好好活著。阿籮是在凡間流浪的幻戲師,無父無母,
四海為家,見過太多的孤苦無依,世態(tài)炎涼,平時靠著一點唬人的把戲,混口飯吃。
她眼下有顆小痣,笑起來時很有感染力,尤其是騙錢跑路時尤為燦爛。但她也是有底線的,
絕不傷害無辜,不騙窮人錢。在底層摸爬滾打長大的她,深諳生存之道,嘴皮子利索,
反應迅速,還……有點小財迷?!班牛@點倒是跟我很像。”夏雨籮肯定地點點頭,
想著接下來的計劃。原主在用饅頭變的金龜子從調(diào)戲民女的紈绔公子手里巧騙二十兩,
又給了那個被調(diào)戲的姐姐之后,就去了旁邊的山林然后就撿到了男主。知道了時間地點,
好辦!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她又睡了過去……3.昨晚睡得一點也不好,許是認床,
而陡然換了個環(huán)境,還如此……簡陋。不然她也不會一大早就起來了。
活動了一下腰酸背痛的身子,便向著林子深處出發(fā)了。近山林就在棲霞鎮(zhèn)旁邊,
要不了幾里路便能走到頭。近山林多竹,晨曦在層層疊疊的竹葉間跳躍,閃爍。
玄凜的意識如同這些葉片般在一片混沌的泥沼中沉浮??坦堑膭⊥匆鸦癁榫d延不絕的鈍痛,
啃噬著他殘存的清明。一種前所未有的、滑膩冰冷的觸感包裹著他。不是仙氣的輕盈,
也不是云霞的柔軟,而是……實實在在的、帶著土腥味的和某種腐敗物的粘稠液體!泥!
還是臭泥!可還沒等他看清楚,便被人一悶棍敲暈,再度陷入昏睡。“原主阿籮膽子真大,
可是我怕啊,他怎么長得跟個蛇一樣,還丑不拉幾的”,她一邊吐槽,一邊小心翼翼地靠近,
用棍子戳了戳他銀色的鱗片,確定他真得“睡著”了之后,迅速拎起地上的“小蛇”。
其實她也不是故意要敲暈他的。只是……只是個意外。她進了竹林沒多久,
了躺在泥水里奄奄一息的他——一條約莫兩尺長、通體覆蓋黯淡無光的銀色鱗片的“小蛇”。
鱗片上布滿了細密的傷痕,頭頂兩個微凸的小包像是未成形的犄角,尾巴還禿嚕了一塊,
露出粉色的皮肉。他一動不動地蜷縮在腥臭的泥水里,像一條丑陋的、被人隨意丟棄的怪蛇,
或者……一條半死不活的變異泥鰍。于是,她就在旁邊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
結(jié)果他突然動了一下,嚇得她手里的棍子一下沒拿穩(wěn),不就正好砸在了他的腦門上了嘛,
純屬意外。回去的路上,夏雨蘿牢記“老祖宗抓蛇要抓七寸”的話,
拎起“小蛇”并沒有將他一股腦丟進背簍里,而是一手捏著他的腦袋,
一手牢牢地握住他七寸的位置。一種被束縛,
甚至被命運扼住咽喉的窒息感始終彌漫在玄凜的意識海中。4.九天之上,祥云鋪道,
彩鳳齊鳴。玄凜月尊執(zhí)起愛人的手,立于月宮最高的“攬星臺”上,銀發(fā)如星河般垂落,
襯得他那張本就冠絕三界的臉愈發(fā)清冷孤絕。身側(cè),夙瑤神女一襲流光溢彩的霓裳,
端莊圣潔,巧笑倩兮,眸中盛滿了似水的柔情。臺下各路仙神往來云集,一臉欣羨,
共沐良辰。整個天境都沉浸在一片喜氣祥和中。“吉時已到——!
”輝煌盛大的月尊晉升暨合婚大典正進行到關鍵時刻,司禮仙官的聲音穿透十方云海,
悠遠洪亮。就在這時,異變陡生!一把匕首猛然刺入他的胸膛,直搗靈臺。
再然后就只剩下她眼中冰冷的情意和被背叛、被抽骨的無盡痛楚?!拌F證如山!玄凜,
你還有什么好解釋的。”玄璣真人須發(fā)皆張,一臉悲憤,仿佛承受了莫大的背叛。
“你辜負了仙界的信任,辜負了神女的深情!”清珩仙君故作模樣地走過去扶起夙瑤。
“玄凜!你竟敢私通魔界,修煉禁忌魔功,意圖打敗仙界!
”眾仙們的態(tài)度無異于做出了最后的審判?!钋??信任?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深情和信任。
那真真是可笑至極??坦堑暮抟夂吞咸斓那?,如同烙印般灼燒著他的靈魂。
意識在急速下墜中模糊,瀕死之際。一股源自血脈深處、極其稀薄卻又霸道無比的力量,
在意外蘇醒,與他殘存的月華本源,頑強地護住了他最后一絲心脈生機。剎那間,
如同驚雷劈開了他混沌的意識。金色的瞳孔猛地睜開!“咦?玄……小,小雪你醒啦?
”(“小雪”是原主見他通體銀白,給他起的名字,
差點說漏嘴)一個清脆中帶點市井氣息的少女聲音響起。他艱難地轉(zhuǎn)動僵硬的脖頸,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她正蹲在不遠處,好奇地打量著他。
她穿著洗得發(fā)白、打了好幾處補丁的素裙,秀發(fā)用一根木簪子隨意挽起,
幾縷碎發(fā)垂在光潔的額前。面容稱不上絕色,但莫名看得順眼。一雙桃花眼又大又亮,
明媚得像是會說話,此刻,這雙眼正閃爍清澈狡黠的光芒。
玄凜的金曈瞬間收縮成危險的豎線,一股來自骨子里的倨傲和殺意升騰而起。放肆!
區(qū)區(qū)凡俗螻蟻,也敢以如此輕慢、探究的目光直視本尊?!他想釋放一絲龍威,
哪怕是最弱的一絲,也足以讓這凡女肝膽俱裂,匍匐在地!可是任他如何想要發(fā)泄,
想要咆哮,喉嚨里只能發(fā)出一絲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嘶啞的聲音“嘶……”,
“嘶……”曾經(jīng)令三界傾倒的仙軀容顏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化為原型,
弱小不堪的自己。復雜的情緒如同山濤海浪般地席卷他的心頭,沉重。5.“餓了吧?喏,
給你弄了點吃的。”她翻出一個油紙包,打開,里面是幾塊還熱乎著的米糕,
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阿蘿很自然地將手中的米糕倒進那個裝水的破碗里,推到玄凜面前。
“快吃吧!這可是我特意一大早買來的米糕。雖然有點……嗯,不太好看,
但好歹是糧食!別挑三揀四的,在棲霞鎮(zhèn),
有口吃的就不錯了!”玄凜感覺自己僅剩的神魂都在顫抖。米糕?就不錯了?!他,
九天月尊,曾以月露瓊漿為飲,以星辰精粹為食!何時淪落至啃食此等糟粕?!
見他無動于衷,阿蘿又從懷里掏出了半條小魚干放進碗里。玄凜內(nèi)心咆哮,
但目光觸及那半條小魚干和散發(fā)著誘人香氣的米糕……腹中傳來一陣難以言喻的空虛感。
生存的本能,與月尊的驕傲,在他殘破的意識里激烈地天人交戰(zhàn)。吃?還是不吃?
許久阿蘿看她終于肯吃東西了,滿意地點了點頭,“對嘛,活著比什么都強!”活著?
……阿蘿的話語瞬間點醒了他。沒錯,他要活著,只有活著他才能奪回失去的一切!
阿籮的飼養(yǎng)水平機不穩(wěn)定。有時是半塊硬得能硌掉牙的粗面餅,
有時是集市上撿來的、蔫了吧唧的菜葉,運氣好才能有半條小魚干和熱乎乎碎肉湯面,
不過大都已經(jīng)涼了。除此之外,就是兩人日?!皯岩扇松钡膬?nèi)心OS:“別動,別動!
洗干凈點,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呃,我是說,看著也精神點!”阿蘿連忙解釋,心想,
“還好他不知道我之前還拿他刷鞋的事”他要是知道我還拿他刷過鞋的事,
不得將我碎尸萬端,嗯……算了算了,
直慘不忍睹呀……玄凜:“……”(殺意+10086)“本尊的龍鱗……她竟敢用來刷鞋?
!”“等我恢復力量,必要將她碎尸萬段?。?!”“本尊竟然淪落到被一介凡女投喂剩飯?
”“這凡間螻蟻為何如此聒噪?”阿蘿:“他為啥總是用一種像看傻子的眼神在看我??
”“脾氣真大,愛吃不吃,不吃拉倒?!卑⑻}不知道的是,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
那么她早已經(jīng)在某人,不,某小心眼龍的目光里死了千百遍了。6.夜闌人靜,山野披暉。
月光溫柔地傾瀉而下,撫摸著女孩熟睡中的面龐。這幾日,
玄凜經(jīng)常在晚上獨自吸收天地月華,然而沒了仙骨,吸收再多也是無用,治標不治本,
勉強療傷。但他也隱隱發(fā)現(xiàn)了身體里有另一股神秘力量在逐漸蘇醒。
夜里凝結(jié)的露水從破廟的四方井里落下,正好落在堂中一個豁了口的舊瓷碗里,
“滴答…滴答…”,化開一枕星河。卻化不開少女滾燙的悲傷。突然,一滴溫熱的淚,
砸到了他的臉上。玄凜不由地一愣,抬頭看見女孩青一塊紫一塊的小臉上,
多了幾道模糊的淚痕,在月光下閃著晶瑩的弧光。這些天,玄凜也在暗中觀察著阿蘿。
他很快發(fā)現(xiàn),這個看似市儈狡黠的少女,生存得很不容易。每天清晨,她都會早早離開破廟,
背著她那個裝著雜物的背簍,去棲霞鎮(zhèn)最熱鬧的街口“賣藝”。所謂的“藝”,
不過是她那些稱作“干機變”的小把戲。但常言道,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阿蘿今天出去正好被之前的李公子來尋仇,他叫了好些人和一個略會術法的江湖散修,
結(jié)果自己那些三腳貓的逃跑本領用得沒有阿籮溜,就落到他們手中了,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錢都被他們搶光了。最后只能鼻青臉腫,垂頭喪氣地回來,
走在路上時路過的狗都要被她咬一下,一路的花花草草都險些被她薅完了。
結(jié)果回到破廟卻只是一聲不吭地簡單清理包扎了一下傷口,顯然,在生氣和窩囊之間,
她選擇了生窩囊氣。人類的行為模式怎么這么令人費解……玄凜盤在背簍的陰影里,
銀色豎瞳漠然地看著。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自身難保,
更遑論管一個凡女的閑事?復仇才是他唯一的目標。然而當滾燙的淚水滴落在他的臉上,
玄凜的心湖竟莫名泛起了一種異樣的情緒,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是什么。
7.棲霞鎮(zhèn)的清晨總是裹著潮濕的霧氣,混雜著炊煙與市井的喧囂。這對于習慣了九天清冷,
星河璀璨的玄凜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阿蘿蹲在破廟門口的石階上,指尖捏著一枚銅板,
對著初升的太陽瞇眼打量。“嘖,成色一般,但總比沒有強。”說著,
她將銅板利索地塞回腰間破舊的荷包,又不經(jīng)意回頭看了眼蜷縮在陰影里的“小雪”。
“小雪?!彼紫律?,戳了戳它的尾巴尖,“你今天跟我去集市不?我表演‘千機變’,
你就當個噱頭,說不定能多掙幾個銅板?!甭勓?,玄凜“啪嗒”一聲,用尾巴甩開了她的手,
金色的豎曈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然后冷冷地瞥過她,好像在說:“笑話!
本尊豈是街頭雜耍之物?!”阿籮當然知道他身份非凡自是不肯屈尊降貴,
于是便使盡三十六般計策試圖勸服他。不久,棲霞鎮(zhèn)的晨霧中便多出了兩道身影。一人一蛇,
就這樣一前一后,相伴而行。“聒噪,
本尊只是不想她再在我耳邊聒噪罷了……”棲霞市的長街上一如既往的嘈雜擁擠。
阿籮熟練地占據(jù)了她慣常的角落——一塊略微平整的石板前,
周圍是賣菜的老婦和吆喝糖人的小販。擺上幾枚銅錢、一朵蔫巴巴的小花,
又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袋,
里面裝著她的“幻術粉末”——其實就是年歲的熒光石粉和一點廉價香料的混合物,
能短暫的制造一點微光?!扒埔磺疲匆豢脆?!千機變戲法,銅板變銀錢,枯花復鮮妍!
”她清了清嗓子,聲音清脆,又帶著點市井老油條的圓滑?!斑€真是肉眼凡胎”,
玄凜都懶得抬眼看她,心里有些好笑,那點微末伎倆在他眼中簡直漏洞百出,
連低階術法都不是,但那群凡人卻看得不亦樂乎?!巴?!”一個小女孩瞪大眼睛,
拍著手里的剛吃了一半的糖人,樂得驚呼出聲?!靶⊙瑒e愣著了!接下來看你的了!
”……夕陽西下,集市嘈雜聲逐漸遠去。阿蘿坐在破廟門前美滋滋地細數(shù)著今日的收獲。
“這些凡人都這么好騙的嗎?”玄凜說道,“本尊看你不是會一些簡單術法,為何不用?
”面對玄凜突如其來的聲音,阿蘿沒有表現(xiàn)得多么驚訝。反而仰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