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我的手臂上依然只有五顆星痕。浴室的水汽氤氳，鏡面模糊不清，我抬手擦去霧氣，
望著鏡中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四十八歲的男人，鬢角已染霜白，
眼角的皺紋像是被歲月刻下的溝壑。只有那雙眼睛，小菜曾說像是盛著整片星空的眼睛，
還殘存著些許光亮。我緩緩卷起袖口，五顆淡藍色的星辰在皮膚下微弱閃爍，
排列成殘缺的北斗，它們安靜地蟄伏著，仿佛在嘲笑我的執(zhí)著。"爸？
"門外傳來小卿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急切，"我的胸針找不到了。"我深吸一口氣，
壓下翻涌的思緒，推開門。小卿跪在地上翻找著她的首飾盒，晨光透過紗簾灑進來，
落在她盤起的長發(fā)上，
恍惚間我仿佛看見了二十年前的小菜——她也曾這樣跪在床邊翻找耳環(huán)，陽光落在她的發(fā)梢，
像是鍍了一層金邊。"先幫我保管這個好嗎？"她抬頭遞給我一個天鵝絨盒子。
盒子里靜靜地躺著那枚銀杏葉胸針——小菜的胸針。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金屬時，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她戴著這枚胸針躺在病床上，手腕上布滿針孔，
透析機的滴答聲像是某種殘酷的倒計時。她浮腫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胸針上的銀杏葉，
笑著說："等病好了，我們帶小卿去看真正的銀杏林。"可她再也沒能走出那間病房。
"媽媽戴著這個教我扎馬尾。"小卿的聲音輕輕傳來，她握住我的手，
指尖不經(jīng)意地擦過我袖口下的星痕，五顆星星同時傳來一陣灼熱的刺痛。教堂的休息室里，
小雨抱著小橘安靜地望著窗外飛過的白鴿。七年前我在醫(yī)院的ICU簽下文件，
成為這個先天性心臟病孤兒的監(jiān)護人，那時的她瘦弱得像一片落葉，呼吸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能抱著這只胖乎乎的橘貓在陽光下小跑。小橘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琥珀色的眼睛在晨光中像是融化的蜜糖，它瞥了我一眼，尾巴輕輕一甩，
爪墊在陽光下閃過一抹金色的微光。"沈叔叔，"小雨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
"昨晚我夢見了好多銀杏樹。"我一怔："銀杏樹？"她點點頭，
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小橘的背毛："嗯，金色的，葉子像星星一樣發(fā)光。
"當《婚禮進行曲》響起時，小卿挽著我的手緩緩走向圣壇，她的指尖微微發(fā)抖，
婚紗的緞面涼涼地貼在我的臂彎里。"別緊張。"我低聲說，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
"你媽媽當年可是穿著高跟鞋還能健步如飛。"小卿輕輕笑了，可她的眼眶卻紅了。
站在圣壇前，我看著滿座的賓客，
我在建筑工地救下的工人；角落里安靜微笑的女孩是我資助的大學(xué)生；還有小卿的那些同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