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滬江大學失守戰(zhàn)報,也同樣出現在了日本海軍司令部。
情報參謀官橫川徹人中佐,將來自公大紗廠第五大隊,安田義達的戰(zhàn)報放到了桌案上。
“司令官閣下,來自楊樹浦方向的戰(zhàn)報,第五大隊在滬江大學陣地失守,損失接近四百!”
“你說什么?”
掛著巨大地圖前,身穿茶褐色翻領軍裝的大川內傳七,不僅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就連說話聲音都尖銳了。
“損失四百人!”
同樣是遭到攻擊,閘北這邊從昨日就開始局部熱戰(zhàn)。
到現在哪怕丟失了不少據點街巷,但損失也就控制在兩百多人。
讓他想破頭都想不到的是,楊樹浦方向開戰(zhàn)不過一個小時,損失卻超過閘北兩倍!
橫川徹人低著頭,繼續(xù)匯報道:
“根據安田義達手下,川上秀平所說,支那軍隊裝備了兩種新型武器?!?/p>
“一種是通過迫擊炮打出,爆開的白色燃燒物質,可以散發(fā)出大量白煙,遮擋我方陣地視野。”
“不過現在已經確定,這是白磷發(fā)煙彈,我們庫存同樣有一批?!?/p>
“另外是一種單兵肩扛平射炮,他們的很多簡易防御工事,都是被這種平射炮給摧毀的。”
說到這里,面對作戰(zhàn)地圖的大川內傳七不禁嗤笑一聲。
“單兵肩扛的平射炮?”
大川內傳七看向橫川徹人,臉上已經露出了冷笑,“橫川君,這情報你信嗎?”
在他看來,那個川上秀平就是在胡扯!
但凡打過炮的都知道,擊針撞擊底火所產生的后坐力,那是能扛在肩上就可以的嗎?
橫川徹人也知道,這個肩扛平射炮有點離譜,但向來謹慎的他還是道:
“司令官閣下,我和您一樣,認為這個川上是在說胡話,是在為失敗找理由,不過就算是找理由,他也不會找這么拙劣的理由。”
“這封電報,是由第五大隊隊長安田君發(fā)來的,安田君既然敢發(fā)過來,那就證明了他們撤退的士兵中,確切看到了這種武器,畢竟安田君是不會在軍事情報上做假的,他承受不了這種后果!”
通過橫川徹人的一番話,大川內傳七也覺得有道理。
略微思考后,也提出了疑惑,“如果支那掌握這種武器,為什么在虹口這邊,沒有看到平射炮?”
橫川徹人想了想,強行解釋道:“可能這種武器很少,只裝備了少量軍隊?!?/p>
大川內傳七雖然覺得這個解釋過于牽強,但現在只能如此。
心中卻想著,若是情報上胡說的話,川上那個家伙就等著剖腹謝罪吧!
橫川徹人繼續(xù)道:
“另外,他們還觀察到左翼進攻支那軍隊,調動一部已經順翔殷路而下,目的不明?!?/p>
“第五大隊現在請求軍艦對滬江大學,進行炮擊?!?/p>
大川內傳七冷聲道:“橫川君,將這封電報給總部發(fā)一份,能否軍艦炮擊還須總司令決定?!?/p>
接著,他看向了副官,道:“北田君,去召集各位參謀,我要開個臨時作戰(zhàn)會議?!?/p>
……
黃浦江上,“出云”號旗艦,指揮室內。
長谷川清心情并不美好。
而他不知道的是,馬上心情會更不好了。
遭到重點關照的出云號,被華夏空軍兩次襲擊。
其中一枚炸彈直接擊中艦艇,導致出云號局部損傷。
不過好在并沒有影響到正常運行,那些海兵已經在迅速維修了。
地面上,陸戰(zhàn)隊在滬城的作戰(zhàn)也是連連失利。
而就在此時,一名通訊兵將新的戰(zhàn)報送了進來。
長谷川請抿口茶水,才施施然拿過戰(zhàn)報,看了起來。
這一看不要緊,幾乎是目光掃過的瞬間,眉頭就揪成了一團。
參謀長巖村清一敏銳察覺到司令官神色變化,不動聲色走了過來,試探地問道:
“長谷川司令官閣下,是陸戰(zhàn)隊方面遇到了什么麻煩了嗎?”
長谷川清一把將戰(zhàn)報狠狠拍在桌子上,破口大罵起來。
“一群廢物,一個小時的交火,竟然損失超過四百人,他們的腦子是讓支那人給吃了嗎?”
巖村清一將戰(zhàn)報拿起,仔細閱讀起來。
待仔細看完后,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真是稀奇了,支那人也能研究出新武器?!?/p>
長谷川清不屑道:“巖村君,這上面說的什么狗屁肩扛平射炮,你相信嗎?”
巖村清一認真想了想,搖了搖頭道:“如果是非戰(zhàn)時,我寧可相信母豬會上樹,都不會相信這個?!?/p>
“不過戰(zhàn)時的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p>
長谷川清不以為然,對于這件事情,他并不想過多爭論,只是下令道:
“傳令給第5、13、14、16驅逐隊,對滬江大學進行炮擊?!?/p>
“電告海軍司令部,責令第五大隊于今日炮擊之后,日落之前,奪回滬江大學,不然軍法從事!”
……
而此時的滬江大學,抵抗槍聲已經停止。
國軍將士開始打掃戰(zhàn)場,一具具黑皮鬼子尸體,或從掩體工事,或從教學樓中拖出,然后整齊疊放在草坪上。
一個軍官正仔細數著鬼子頭數。
另外一邊,死去的國軍將士,則有專人好好收殮。
張世希坐在一個橫條石上,他的右胳膊處被白色繃帶包扎,不過依舊能看到滲出的殷紅血跡。
當他看著一具具麾下將士遺體運送回去,眼眶不禁有些泛紅。
那些面孔或多或少,他都是熟悉些的。
可一轉眼,只是一場仗的功夫,人就沒了。
和霍夫曼一起走來的唐聲昀,遠遠就注意到了張世希。
“你這胳膊是受了什么傷?嚴重嗎?”
張世希搖搖頭,嘿嘿笑了起來,晃了晃受傷的胳膊。
“不過是被鬼子擲彈筒崩破了點皮,小問題。”
唐聲昀便不再多說,坐在了旁邊沉默也看了起來。
“說實話,要不是有你保安團的支援,光是那幾百米的距離,想要沖過去,就不知道犧牲多少人?!?/p>
張世希忽然認真地說了起來。
“尤其是你的那些保安團士兵,都是真正的勇士,他們用生命和鮮血,為我們鋪墊了勝利的道路!”
說著,張世希不覺用胳膊抹了下濕潤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