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還有時間，還沒上課呢！”
課本已經被賈斯廷放到桌面，遲烏氣喘吁吁，在漢娜旁邊的位置坐下平復著呼吸。
“可沒人想在斯內普教授的課堂遲到?！?/p>
魔藥課上課地點是一間位處于地下的偏僻教室。
盡管現在是晴朗的白天，這里依舊陰冷無光。每次沿著長長的樓梯走下來，都像走入某種冷血生物的巢穴里。
無意和標本柜上某雙死不瞑目的動物眼睛對上，女孩身體抖了抖。
握著玉石圓環(huán)，在心里念了一聲安息。
當作幫你超度了……
鈴聲很快響起。
總是一席古怪黑袍的斯內普走到講臺前，一如既往的蒼白，冰冷，毫無人氣。
“戈巴洛特三大定律之一，第一定律是效果可以抵消或者相互削弱的兩種單方藥劑，相互稱為解毒劑……”
像念經般沒有起伏的語調，和晦澀拗口的專業(yè)名詞結合在一起，語速還快到不行。
誰懂啊，真的會犯暈。
遲烏勤勤懇懇地抄寫著，聽到斯內普教授拋出一個問題后，心里的弦條件反射的繃直。
斯內普：“科納先生？”
那條弦才又放松了下來。
她的煉藥實驗搭檔，邁克爾·科納，一位睿智機敏的拉文克勞，在魔藥課的表現尤為突出。
邁克爾近乎完美地給出回答后，斯內普只語調平淡地夸了句“很好”，卻閉嘴不提加分的事情。
遲烏將邁克爾的答案手抄下來，盯著課本上的藥材名詞，忽地響起哈利的抱怨。
教授的扣分如此隨意，想從他那里獲得加分，卻是件難如登天的事情。
不過，相比于蛇獅兩個學院，在面對鷹獾時，斯內普教授的分數把控似乎更穩(wěn)定一些。
難道斯內普真的偏心斯萊特林，也真的在針對哈利嗎？
海格那句話又浮現了出來——“他只是平等地不喜歡每一個學生”。
太有道理了，簡直吐槽到了精髓。
遲烏忍俊不禁地彎了下唇角，在一眾失去靈魂的學生當中，是獨一份的鮮活和明亮。
-
作為曾經魔藥課成績第一的尖子生，斯內普對這門課的教學一直興趣缺缺。
他真正想教授的是黑魔法防御課。
斯內普完全不能理解，為什么如此簡明、精煉且富有藝術性的煉藥能被一群蠢貨們，弄出成千上百種的錯誤方式。
蛇獅的魔藥課是斯內普情緒波動最大的一節(jié)，相比起來，獾鷹的課則要平靜許多。
拉文克勞們領悟速度還過得去，至于赫奇帕奇……
赫奇帕奇?zhèn)円捕甲诮淌依铩?/p>
口述著那堆毫無理解門檻的知識點，麻木的視線游走著，將底下學生們的狀態(tài)看得一清二楚。
忽然，掃向角落的余光停頓住。
遲烏。
他當然對這位漂亮得跟人偶似的東方小巫師有印象。
每次要喊人回答問題時，女孩瘦弱的脊背會變得僵硬，腦袋垂得低低的，羽毛筆卻欲蓋彌彰地動得飛快。
今天這是…在走神？
他微瞇了下眼，停下正在講解的要點，不動聲色地拋出了個問題。
“遺忘藥水的配置需要用到哪些材料？”
問題不難，陸續(xù)有學生舉起手來。
斯內普卻只盯著一個方向，確認女孩的確是在開小差后，很好。
蒼白唇角無聲扯動了一下。
“遲烏小姐?！?/p>
幾乎所有學生都對這個名字有所反應，朝著同一個人看了過去。而視線的中心，女孩也豁然抬起頭來。
那雙琥珀石似的眼眸流露出些許驚慌，斯內普泛起興意。
“遲烏小姐，請回答我的問題?！?/p>
完了。
遲烏緊張得面無表情，只眨眼的頻率泄露出內心的不安。
在魔藥課上走神被斯內普教授抓個正著，連問題都沒聽清。
頭頂上方的凝視如影隨形，哈利口中關于斯內普針對人的手段在腦海里一一掠過。
她會遭受教授毫不留情的嘲諷，或許還會被針對，但最重要的是——
扣分！
一想到赫奇帕奇的分數因她而被扣掉，老天，這是她最最最不愿意面對的懲罰了。
“遲烏小姐，”
再度對上女孩視線時，斯內普眉心微皺，垂在身側的手指僵硬地摩挲了下教案。
……他甚至還沒開始說話，小姑娘眼圈怎么就全然紅了。
不會下一秒就當場哭出來吧？
對方實在太顯小了，即便在一群同齡學生當中，依然看起來乖巧無害的。
尤其是那雙眼睛，那雙跟幼鹿般純澈的眼眸，只要稍微透出些害怕或者不安的情緒，就叫人忍不住心軟……
斯內普沉默了下來，正準備開口讓她坐下，此時漢娜在桌子底下碰了碰遲烏。
小烏視線掃去，只見課桌另一端攤開的筆記本上，正用墨水加大加粗地寫著一串潦草的英文：
遺忘藥水：___、___、___
哦漢娜，我的漢娜，你簡直是神。
“忘川河水，檞寄生漿果和纈草！”
她飛速說出答案，甚至因太過急切說出了饒舌的氣勢。
好樣的，小烏！
側前方的厄尼和邁克爾都松了口氣，朝她點了點頭示意答對了。
那雙驚慌不安的眼眸因順利答上題目變得神采飛揚，斯內普神色微動。
他驀然想起了莉莉·伊萬斯。
或許是因為她們都擁有這樣一雙笑起來具有感染力的眼睛。
“課后請來一趟辦公室，遲烏小姐?！?/p>
梅林，遲烏在心里哀嚎著。
時間能不能倒退，早知如此，她再也不敢在魔藥課上走神了。
……
遲烏從未如此抗拒過下課。
下課鈴悠悠響起，大家聚集到桌前，七嘴八舌地安慰著神情懨懨的女孩。
“天啊小烏，你怎么就被斯內普抓到了呢，也太不幸了，”賈斯廷滿臉驚恐。
這家伙可真會說話。
厄尼瞪了他一眼，憂心忡忡地安慰：“打起精神來，斯內普教授不會吃了你的?！?/p>
“沒事噠，或許不會太糟糕，”漢娜嘆氣。
她張了張嘴，那道鬼氣森森的嗓音再度響起：“你還等什么，遲烏小姐？記得拿上你的課本?！?/p>
“……”，她認命地追了出去。
-
入目昏暗，斯內普的辦公室延續(xù)了魔藥課教室的風格，不，簡直就是私人版外加豪華版的魔藥課教室。
室內陰冷，空氣中彌漫著都是混雜藥劑的氣味。
接近兩面墻都是巨大的書柜和架子，擺放著瓶瓶罐罐的標本和材料。
斯內普像是回到動物巢穴般自適，伸手示意遲烏坐到一側沙發(fā)上去。
接著從桌面凌亂的紙頁里翻出幾張，遞了過去。
什么東西？
看清紙頁的內容后，遲烏面容一僵。
謠言害人！是誰說斯內普教授從不看課后作業(yè)來著，是誰說只要完成了就不會追究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