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傍晚時分,幽云大地,天空灰蒙蒙的,偶爾劃過一道閃電,忽明忽暗。
大地白茫茫一片,連一條狗都不見??耧L(fēng)如刀,暴雪如注,枯枝搖曳沙沙作響,
偶爾驚起幾只烏鴉,發(fā)出幾聲哀嚎!一輛紅頂馬車搖搖晃晃,忽東忽西,緩慢向前,
格外耀眼。車輪在瘦硬的官道上軋出薄薄的兩條黑線,
馬蹄在皚皚白雪上留下深淺不一 的蹄印,宛如在冬日里盛開的馬蹄蓮!馭馬者身材高大,
虎背熊腰,一頂?shù)耵妹眽褐鴿饷?,雙眸如電黑多白少,鷹似環(huán)顧著官道兩旁。
黝黑透紅的臉蛋上,長須亂舞,留下歲月的滄桑。馬車?yán)铮?/p>
一襲白衣、面若桃花的主人左手拿著棕灰色酒馕,時不時仰起脖子小嘬一口,
舔舔發(fā)白的嘴唇,一臉的滿足!他的右手里,一把精致剔透的的飛鏢寒光閃閃,上下翻飛,
靈動自如!國字臉,一字眉,略顯憂郁的眼神似一泓秋水,恬淡無欲,仿佛閱盡秋月春風(fēng)!
“少爺,此乃汴京大地,前面有客棧,烏騅跑了兩個時辰,也該進(jìn)食些草料了,要不,
歇歇腳吧?”“ 好!”應(yīng)聲者正是一甲榜眼,名滿天下的飛鏢無敵---柳逢春!
悅來客棧里,燈火通明,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柳逢春在角落方桌入座。
一壺藍(lán)花白瓷杏花村香氣四溢,“好酒”!柳逢春一飲而盡,滿口生香?!霸賮硪粔亍保?/p>
一盞茶功夫,一碟五香醬牛肉,一碟八珍鳳肝,一碟茴香花生仁,
一碟芥末小蔥拌豆腐齊齊整整擺上桌來。噠噠噠,一 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震人耳膜,
一群兇神惡煞闖了進(jìn)來,領(lǐng)頭的兩人頭系黑白絲巾,正是江湖人稱“鬼見愁”的黑白雙煞!
“客官您請,想用點什么,只管吩咐,小的好酒好肉伺候好兩位大爺!”掌柜的低頭哈腰,
滿臉的堆笑!“少廢話,聽說無敵飛鏢柳逢春來了悅來客棧!叫他滾出來,不然,
我就踏平你這店!”“大爺好說,小的就這么一小店,這南來北往的客人很多,
小的根本就不認(rèn)識什么飛鏢無敵柳逢春”?!笆裁??無敵飛鏢柳逢春?
“幾個人“騰”的站了起來,瞬間按住了腰間的家伙,滿臉的驚慌!緊接著,
十幾張桌子的客人也都齊刷刷地站了起來,只怕遲慢一步被誤認(rèn)為是無敵飛鏢!見此情景,
坐在角落里喝酒的柳逢春不慢不緊,朗聲說道:“我就是柳逢春,找我什么事兒?
大家素不相識,只管坐下來喝喝酒暖暖身子。外面風(fēng)雪很大,不宜行走,請。
”說完”請”字,柳逢春右手舉杯,一飲而盡!嘩啦一聲,
黑白雙煞一伙人將柳逢春和方桌圍成一個圓圈!“坐下喝杯酒,這杏花村酒不錯,
我請你們喝,酒錢算我的!有話慢慢說,沒事兒就請便,
別打擾我的酒興!”柳逢春微微抬頭,一杯杏花村酒下喉,他又自己給倒?jié)M了一杯。
“你真是無敵飛鏢柳逢春?”黑白雙煞瞳孔放大,有些驚訝,更多的是恐懼!“怎么?
不像嗎?”柳逢春掃了一眼黑白雙煞,右手一抖紅穗藍(lán)線點綴的飛鏢?!皣W啦”一聲,
圍著柳逢春的圓圈瞬間就炸裂了,幾個黑衣、白衣嘍啰雙腿發(fā)抖,不自覺地后退!
暴露在柳逢春面前的就只剩下黑白雙煞兄弟倆了!“不好意思,柳逢春,你死定了,
有人出五千兩銀子要買你命,我們兄弟二人接了這活兒,就得履行承諾!你沒意見吧?
”“哦,我柳逢春這么便宜?就值五千兩銀子?你的買主是誰?他會不會弄錯了?”說完,
柳逢春看都沒看他們一眼,一口喝干了杯中物?!吧購U話,五千兩銀子,一個子都不少,
這是我們兄弟迄今為止最大的買賣!識相的,放下飛鏢,我給你一條活路,趕緊滾蛋,
最好躲到關(guān)外去,永遠(yuǎn)不要回中原!”“不然呢?”柳逢春一抖飛鏢?!蹦蔷退馈啊?/p>
黑白雙煞一刀一劍寒氣逼人?!安灰莆页鍪?,十多年都過去了,我柳逢春不想再殺人!
“柳逢春站了起來,右手把玩著飛鏢!“殺”!黑白雙煞刀劍翻飛,
直取柳逢春要害;柳逢春左閃右躲,避其鋒芒。桌椅板凳,咔嚓咔嚓聲不斷,一片狼藉。
十個回合戰(zhàn)罷,黑白雙煞嘴里噴出熱氣,氣喘吁吁;柳逢春白衣飄飄,
毫發(fā)無損!一眾看客唯恐傷了自己,落荒而逃!"兩位武當(dāng)功夫不錯!只可惜你們善惡不分,
是非不明。為了區(qū)區(qū)五千兩銀子,竟然被人收買,想要我柳逢春項上人頭?堂堂名門正派,
居然干起殺人越貨的勾當(dāng)!我真替清虛道長汗顏!滾吧,我今天不想殺人!
”柳逢春晃晃手里的飛鏢,想要坐回角落里繼續(xù)喝酒?!傲髠b果然是藝高人膽大,
這是不給我黑白雙煞的面子了?”“你們有面子嗎?但凡我不給清虛道長面子,
你們哥倆只怕就是兩具尸體了!”柳逢春坐了下來,端起酒杯繼續(xù)喝酒?!抖贰鞍?!啊!
”突然兩聲慘叫響起,柳逢春抬頭一看,黑白雙煞緩緩倒地,一道黑影一閃而逝!
柳逢春身子一躬,彈射而起,追出門去,已不見了殺手蹤跡。他飛身上了房頂,左顧右看,
四周死寂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細(xì)思極恐!柳逢春身形一縱,白衣飄飄,已至門口。
眾人讓出一條道,柳逢春察看死者傷口,黑白雙煞喉嚨還在冒血,突出的喉結(jié)已被利器割斷,
切口整齊,可見殺手用力之狠辣!
喝一杯酒的功夫,殺手居然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殺人而且能全身而退,柳逢春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一個可怕的念頭竄了上來,“栽贓嫁禍!”柳逢春心里一沉,他是被人算計了!
殺手是誰?為什么算計自己?十年閉關(guān)不出江湖的柳逢春一頭霧水,兩眼迷茫!午夜時分,
自斟自飲的柳逢春毫無倦意。忽然,門外傳來微弱的腳步聲,柳逢春隨手拿起桌上的飛鏢,
目光如炬,盯著房門?!翱凸?,有什么需要請盡管吩咐,小的就不打擾您了!”“進(jìn)來吧!
”柳逢春說著拉開房門。店家躡手躡腳走了進(jìn)來?!暗昙?,這方圓十里有幾家客棧?
”柳逢春和顏悅色道?!皟H此一家,小的開店三年有余了,
也時常去鎮(zhèn)上買些酒菜回來招待客人,卻不曾聽說還有別的客棧?!钡昙乙荒樒胶偷鼗卮?。
“坐下來吧,喝杯酒,跟你打聽點兒事兒!”柳逢春拉開椅子,示意店家坐下?!翱凸僬垎?,
小的如實說來,絕無半點兒虛言!”店家右側(cè)坐下,柳逢春滿上一杯杏花村酒,
隨口說道“請!”“小的不敢!小人風(fēng)聞柳大俠乃豪俠義士,文武雙全,除暴安良,
名滿天下!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只是不解,柳大俠初到小店,就招此橫禍,不知何故?
小的在此開店至今,從未有過血案啊!”“問得好!柳某退隱江湖十年了,初來乍到,
沒有故交,更無仇家,原本歇歇腳,住一宿,次日趕路。豈料飛來橫禍,只能就此作罷了。
既來之,則安之。柳某不解心中之惑,決不趕路。至于店錢,柳某一分不少,店家不必?fù)?dān)心!
”“好說,好說!柳大俠光顧小店,小的實在榮幸之至!豈敢索要錢財?大俠只管安心住下,
有何吩咐,請盡管吱聲,小人絕無怨言!”“好!死的兩人,店家認(rèn)識嗎?煩請說道說道。
”柳逢春單刀直入?!皬奈匆娺^,也聞所未聞!”店家道?!芭?,方圓十里八鄉(xiāng)可有盜賊?
亦或什么聚眾團(tuán)伙?”“這個不知,只是耳聞‘草上飛‘’一人,神出鬼沒,黑衣黑面罩,
只聽聞,從未見過真容??v使真見了,也不知真假?!钡昙胰鐚嵪喔妗!安萆巷w?
”柳逢春雙眸一亮!“ 有勞店家了!”柳逢春起身拱手施禮。“不敢不敢!”店家還禮,
輕手輕腳走出了房門。柳逢春送走了店家,隨手推開了右手房門。“誰?”柳三翻身而起,
一把飛鏢赫然在手?!拔遥 绷甏簞濋_火折子,點亮了桌上的桐油燈?!坝芯€索了?
”柳三問道?!皩Γ隳觊L我?guī)讱q,聽說過“草上飛”嗎?”“草上飛?是他?沒聽說過!
”家仆柳三搖搖頭說道?!耙擦T,你守在此,千萬莫離開此店。除非性命危機(jī),
不可出手傷人。我現(xiàn)在就走,日落之前便返回。”說完,柳逢春便離開了悅來客棧。
《三》一個起落,柳逢春便在十丈之外,環(huán)顧四周,白茫茫的雪地上沒有足跡,
柳逢春這才靠在樹上休息了片刻,一丈多高的悅來客棧宛如一只沉睡的巨獸,黑漆漆的一片,
令人望而生畏。一樁無頭尸案橫亙在他心頭,使他不敢怠慢。“嗖”,
柳逢春縱身一躍便上了樹。靜聽片刻,還是沒有動靜,他這才如猿猴一樣施展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