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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年輕演員得知眼前這位是投資方林總的親弟弟的那一刻,臉色刷地變得慘白,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始道歉。

林盡遙搖搖頭,將已經(jīng)收尾的劇本遞還給導(dǎo)演:“沒關(guān)系?!?/p>

他能感覺到,這個年輕人并非心存惡意,大約是對所謂的“關(guān)系戶”有著本能的排斥。

林盡遙轉(zhuǎn)身時,那個演員正盯著劇本上工整的批注發(fā)呆,臉上的表情從震驚慢慢變成了羞愧。

沒有在劇組待很久,因為某人收到了自己心心念念“先生”的回復(fù)。

彼時,林盡遙點開消息:

[先生:剛下飛機。]

[先生:花很香,人也很可愛。]

他盯著第二條消息看了許久,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眼尾彎成明媚的弧度,整個人像是被注入了活力。

他飛快回復(fù)了一個貓咪點頭的表情包,耳尖在陽光下透出淡淡的粉。

可是這份雀躍沒能持續(xù)太久,林盡遙盯著聊天界面,手指懸在鍵盤上方,猶豫再三還是沒忍住:

林盡遙:[謝先生出差了嗎?那里天氣怎么樣?]

發(fā)完這條消息,他知道自己這樣問太過急切,從前謝鶴瓊?cè)ツ睦锒紩鲃訄髠洹?/p>

可現(xiàn)在...他不習(xí)慣。

也不喜歡。

尤其是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對方可能已經(jīng)和自己隔了千百里之后,心臟那一塊兒悶悶的不舒服。

手機震動,林盡遙幾乎是立刻點開了消息。

先是一張照片闖入眼簾:

蔚藍(lán)的天空下,一枝櫻花斜斜地探入鏡頭,粉白的花瓣在陽光下近乎透明。

遠(yuǎn)處有飛鳥掠過,在云層間留下痕跡。

照片角落隱約可見會議中心的玻璃幕墻,圖片下面是一行讓他瞬間安心的回復(fù):

[先生:在榕城,晚上回去。]

林盡遙指尖撫過屏幕上的櫻花,將手機貼近心口,那里翻涌的情緒終于漸漸平靜下來。

榕城國際會議中心的頂級VIP休息室內(nèi),謝鶴瓊放下手機,修長的手指敲擊著真皮扶手。

“Dio mio?。ㄎ业纳系郏。?/p>

屏幕那頭的金發(fā)男人Lorenzo(洛倫佐)突然用夸張的意大利語腔調(diào)喊道;

“Ehi, Qiong?。ê?,瓊!),你剛才看手機的表情!”

他揮舞著手中的鋼筆,“我賭一百歐元,這絕對是戀愛的表情!”

謝鶴瓊抬眸,深邃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La operazione di acquisto del Porto di Cirene richiede la modifica della terza clausola allegata.”

(西倫多港口收購項目需要修改第三條附加條款。)

男人醇厚的意大利語像一桶托斯卡納冰鎮(zhèn)紅酒,把遠(yuǎn)洋那頭Lorenzo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澆得直冒青煙。

“Madonna Santa?。ㄊツ脯斃麃啺。。?/p>

Lorenzo哀嚎一聲,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意大利靈緹,“噗”地陷進真皮沙發(fā)里,精心打理的卷發(fā)都炸開了花。

他夸張地?fù)]舞著雙手,金燦燦的Gucci袖扣在空中劃出閃亮的弧線:

“你們東方人談戀愛就像在煮一鍋永遠(yuǎn)不沸騰的餃子水!至少我們意大利人煮通心粉時還會‘咕咚咕咚’冒泡泡!”

他說著還模仿起煮面的聲音,卷翹的小胡子跟著一顫一顫。

窗外,一樹櫻花被夜風(fēng)吹拂,粉白的花瓣簌簌落下,有幾片輕輕拍打著玻璃,像是在偷看室內(nèi)的好戲。

謝鶴瓊手下的鋼筆尖在紙上微微一頓,目光瞥向手機。

那是林盡遙在片場外嘴角輕勾的側(cè)影。

“Eccolo!(看吧?。?/p>

通話視頻里,Lorenzo突然從沙發(fā)里彈起來,“又是這個表情!”

他得意洋洋地指著謝鶴瓊的臉,“我們羅馬人管這叫‘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傻笑’!”

謝鶴瓊淡定地轉(zhuǎn)回視線,鋼筆在文件上劃出一道優(yōu)雅的弧線:

“第三條附加條款,第七項細(xì)則的違約金比例,建議調(diào)整為原來的三倍。”

Lorenzo聞言差點打翻手邊的Espresso咖啡杯。

“Santo cielo?。ㄌ靺龋。?/p>

他捂著心口悲傷,“我的朋友,你真狠心!比我家nonna(奶奶)做的提拉米蘇里的咖啡粉還苦!”

——

晚上八點,早春的云城夜幕低垂,天際灰暗。

西城,偏郊區(qū)的一家有名私人‘搏擊’俱樂部里,霓虹招牌撕開一道血紅的口子,此時里面熱火朝天。

刺鼻的汗臭、血腥味和廉價香水混合在一起,熏得人眼睛發(fā)澀。

“壓他!打死他!”一個禿頂男人猛地拍打欄桿,脖子上青筋暴起,唾沫星子飛濺。

“起來啊廢物!老子押了你八萬!”

投注臺前,西裝革履的精英男早已扯爛了阿瑪尼領(lǐng)帶,金絲眼鏡歪斜地掛在鼻梁上,面目猙獰得像頭野獸。

“操!腸子都他媽打出來了還裝死?!”滿臉橫肉的大漢一腳踹翻椅子,啤酒肚隨著粗重的呼吸劇烈起伏。

“晦氣東西!”

“起來!起來?。 ?/p>

嘶吼、咒罵、骨骼碎裂的悶響,全部混在渾濁的空氣里,撕扯著人的耳膜。

臺上,兩個血肉模糊的身影正進行著最原始的廝殺,其中高個子的突然暴起,一記膝撞狠狠頂向?qū)κ指共俊?/p>

“嘭!”

失敗者撞上鐵絲網(wǎng)的瞬間,金屬震顫聲混著某塊碎骨落地的脆響。

幾滴鮮血飛濺到最近的觀眾臉上,那人卻興奮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咽下這口“勝利之酒”。

裁判面無表情地舉起勝利者的手,新一輪的賭客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涌向投注臺。

工作人員拖著失敗者的腳踝離場,那人垂落的指尖微微抽搐,在黑色橡膠墊上拖出一道黏稠的血痕。

碎肉、牙齒、甚至一小塊疑似軟骨的組織散落一路,被無數(shù)雙皮鞋碾進污漬里。

聲浪像實質(zhì)化的拳頭砸在耳膜上。

VIP包廂的單向玻璃后,林盡遙瞇起眼,微偏頭。

從他這個位置能看得清楚,聚光燈下的格斗臺像塊陳年砧板,深褐、猩紅與紫黑的血垢層層堆疊。


更新時間:2025-06-04 16:14: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