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邊關(guān)戰(zhàn)將西北的風(fēng)裹挾著黃沙,吹得旌旗獵獵作響。秦時月站在城樓上,
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佩劍的劍柄。這把劍是先帝親賜,
劍鞘上刻著"鎮(zhèn)國"二字,在夕陽下泛著暗金色的光芒。"將軍,京城來的使者到了。
"副將王猛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秦時月轉(zhuǎn)身,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被夕陽鍍上一層金邊,
眉宇間的英氣與沉穩(wěn)奇異地融合在一起。他不過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眼角卻已有了幾道細紋,
那是常年邊關(guān)風(fēng)沙與戰(zhàn)場殺伐留下的痕跡。"知道了。"他簡短地答道,
聲音低沉如大漠深處的悶雷。走下城樓時,秦時月的步伐穩(wěn)健有力,
皮甲下的肌肉線條隨著動作若隱若現(xiàn)。邊關(guān)五年的歷練,
已讓當年那個文弱書生變成了令敵軍聞風(fēng)喪膽的"鐵血將軍"。議事廳內(nèi),
一名身著錦袍的宦官正不耐煩地用指尖敲擊著桌面。見秦時月進來,
他立刻堆起滿臉笑容:"秦將軍,大喜啊!陛下念將軍鎮(zhèn)守邊關(guān)有功,特召將軍回京受封!
"秦時月接過圣旨,目光在燙金的文字上快速掃過。表面上看,這是一道嘉獎令,
但他敏銳地察覺到字里行間隱藏的急迫——皇帝要他即刻啟程,不得延誤。
"多謝公公遠道而來。"秦時月不動聲色地收起圣旨,"不知京中近來可有什么新鮮事?
"宦官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將軍有所不知,太子殿下與趙相爺近來...咳,
老奴不便多說??傊畬④姶朔鼐?,定要小心行事。"當夜,
秦時月獨自在帳中研究京城送來的密信。燭火搖曳,映照著他緊鎖的眉頭。
信是他在京中的舊友所寫,詳細記述了近半年來朝廷的權(quán)力更迭——宰相趙德芳權(quán)勢日盛,
與太子蕭景琰明爭暗斗,朝中大臣紛紛站隊,局勢一觸即發(fā)。"原來如此。
"秦時月輕嘆一聲,將信紙湊近燭火?;鹧嫱淌杉垙埖乃查g,他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這是要我也去當那棋盤上的棋子啊。"半月后,秦時月的車隊抵達京城。
與邊關(guān)的蒼涼壯闊不同,京城的繁華令他一時恍惚。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行人衣著光鮮,
空氣中飄蕩著脂粉與食物的香氣,與他記憶中五年前的京城已大不相同。"將軍,
先去驛館休息嗎?"王猛問道。秦時月?lián)u頭:"先去兵部報到,然后...我要去見一個人。
"兵部衙門內(nèi),官員們對這位戰(zhàn)功赫赫的年輕將領(lǐng)態(tài)度各異。有人熱情相迎,有人冷眼旁觀,
更多人則是小心翼翼地試探。秦時月應(yīng)對得體,既不卑不亢,又滴水不漏,
讓人摸不清他的底細。離開兵部時,天色已晚。秦時月?lián)Q了一身素色長衫,
獨自來到城南一處僻靜的茶樓。二樓雅間內(nèi),一位白發(fā)老者正在煮茶,見他進來,
微微一笑:"五年不見,小友風(fēng)采更勝往昔。""老師。"秦時月恭敬行禮,
"學(xué)生此番回京,恐難全身而退。"老者是當朝大儒周靜安,曾教導(dǎo)過秦時月經(jīng)史子集,
雖不在朝為官,卻在士林中威望極高。他給秦時月斟了杯茶:"京城如今是虎狼之地,
太子與趙相之爭已到白熱化。你手握邊關(guān)兵權(quán),又是先帝欽點的將領(lǐng),他們必會拉攏于你。
""學(xué)生該如何自處?"周靜安輕撫長須:"可博鷹者,不與黃雀斗。你志在何方?
"秦時月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學(xué)生只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
""既如此..."周靜安從袖中取出一封名帖,"三日后太子在別苑設(shè)宴賞花,
這是給你的請?zhí)?。記住,多看,多聽,少言?離開茶樓時,
秦時月注意到街角有黑影一閃而過。他不動聲色地轉(zhuǎn)入一條小巷,幾個轉(zhuǎn)折后甩開了跟蹤者,
心中卻更加沉重——他剛?cè)刖┏?,就已被人盯上。太子別苑位于城東,占地廣闊,
亭臺樓閣掩映在奇花異木之間。秦時月遞上名帖,被引入一處臨水的軒榭。
軒內(nèi)已坐了十幾位官員,正低聲交談。見他進來,眾人目光齊刷刷投來,有探究,有審視,
也有敵意。"秦將軍!久仰大名!"一個爽朗的聲音從后方傳來。秦時月轉(zhuǎn)身,
只見一位身著月白錦袍的年輕男子大步走來,面容俊朗,眉目間透著幾分傲氣與精明。
秦時月立刻單膝跪地:"末將參見太子殿下。"蕭景琰親手扶起他:"將軍不必多禮。
你在邊關(guān)立下赫赫戰(zhàn)功,本宮早想一見,今日終于得償所愿。"太子拉著秦時月的手入席,
態(tài)度親熱得不同尋常。席間,官員們輪番上前敬酒,言語間多有試探。秦時月酒到杯干,
卻始終保持著清醒,回答問題時滴水不漏。"聽聞將軍不僅武藝超群,文采也頗為不凡。
"太子忽然說道,"今日既為賞花會,不如請將軍即興賦詩一首如何?"這是試探,
也是考驗。秦時月心知肚明。他略一沉吟,
舉杯道:"那末將就獻丑了——'邊關(guān)明月照鐵衣,萬里黃沙埋骨地。不羨京華花似錦,
只求四海升平時。'"席間一時寂靜,隨后爆發(fā)出一陣贊嘆。太子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拍掌道:"好一個'只求四海升平時'!將軍果然心懷天下!"詩會持續(xù)到深夜。散席時,
太子親自送秦時月到門口,意味深長地說:"將軍初回京城,若有任何需要,盡管來找本宮。
近日宮中或有變動,將軍...務(wù)必謹慎行事。"回府的馬車上,秦時月閉目沉思。
太子的拉攏之意已十分明顯,而那句"宮中或有變動"更是赤裸裸的暗示。
他輕輕敲擊車廂壁,心中已有計較——這場權(quán)力游戲,他必須步步為營。次日清晨,
秦時月剛用完早膳,管家就來報:"大人,門外有位自稱趙府管事的求見。
"秦時月眉梢微動:"請他進來。"來者是個精瘦的中年人,
行禮后恭敬地遞上一封燙金請柬:"我家相爺久仰將軍威名,特設(shè)家宴為將軍接風(fēng),
請將軍務(wù)必賞光。"秦時月接過請柬,心中暗忖:太子剛拉攏完,宰相就緊隨其后,
看來這兩派都將他視為重要棋子。"請回復(fù)相爺,末將定準時赴約。
"趙府比太子別苑更加奢華。雕梁畫棟間處處彰顯著主人的權(quán)勢與財富。
趙德芳在書房單獨接見了秦時月。與太子的鋒芒外露不同,這位當朝宰相溫文爾雅,
談吐不凡,卻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久居上位者的威嚴。"秦將軍年少有為,實乃國之棟梁。
"趙德芳親自為他斟茶,"邊關(guān)苦寒,將軍一守就是五年,這份忠心,老夫?qū)嵲跉J佩。
"秦時月謙虛道:"相爺過獎,末將不過是盡本分而已。
""本分..."趙德芳意味深長地重復(fù)這個詞,"有些人身居高位,卻忘了自己的本分。
比如...太子殿下。"話題突然轉(zhuǎn)向如此敏感的方向,秦時月心中一凜,
面上卻不露分毫:"末將久在邊關(guān),對朝中事務(wù)知之甚少。
"趙德芳輕笑一聲:"將軍不必緊張。老夫只是感嘆,太子年輕氣盛,行事未免操之過急。
先帝駕崩不過三年,新君登基未久,朝局需要穩(wěn)定啊。"談話持續(xù)了近兩個時辰。
趙德芳從邊關(guān)軍務(wù)談到朝堂人事,看似隨意,實則處處試探。秦時月應(yīng)答得體,
既不明確表態(tài)支持宰相,也不顯得傾向太子,始終保持著一個忠誠將領(lǐng)應(yīng)有的中立姿態(tài)。
離開趙府時,天色已晚。秦時月拒絕了宰相派車相送的好意,獨自步行回府。
轉(zhuǎn)過一條僻靜小巷時,他突然停下腳步:"跟了一路了,出來吧。"陰影中走出一個黑衣人,
單膝跪地:"將軍明察。小人是周老先生派來的,有要事相告。
"秦時月接過對方遞來的紙條,借著月光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字:"明日圍獵,謹防暗箭。
"皇家獵場位于京城西郊,占地千頃。次日清晨,數(shù)十位王公大臣齊聚于此,
準備參加一年一度的秋獵大典。秦時月身著輕便獵裝,腰間佩劍,顯得英姿勃發(fā)。"秦將軍!
"太子蕭景琰騎馬而來,身后跟著一隊侍衛(wèi),"今日可要與本宮比試一番?
看誰獵得的獵物更多!"秦時月拱手道:"殿下箭術(shù)聞名京城,末將豈敢相比。""誒,
將軍過謙了。"太子笑道,忽然壓低聲音,"今日趙相稱病未至,但他的心腹都在。
將軍務(wù)必小心。"皇帝駕到,眾人跪迎。年近五旬的蕭啟元面色蒼白,
在宦官攙扶下登上觀獵臺,宣布圍獵開始。秦時月注意到皇帝說話時氣力不足,不時咳嗽,
顯然身體欠佳。圍獵開始后,秦時月故意落后大隊,獨自向獵場邊緣行去。
他需要時間思考——太子與宰相的明爭暗斗已到何種程度?皇帝病體堪憂,
若有不測...朝局將如何變化?正當他沉思之際,耳邊突然傳來破空之聲!
秦時月本能地側(cè)身一閃,一支箭擦著他的臉頰飛過,深深釘入身后樹干。"有刺客!
"他大喝一聲,同時抽出佩劍。林中竄出五六個黑衣人,刀光劍影間已將他團團圍住。
秦時月臨危不亂,劍法凌厲。邊關(guān)五年的生死搏殺,讓他對這些偷襲早有防備。
幾個回合下來,已有三名刺客倒地不起。剩下幾人見勢不妙,轉(zhuǎn)身就逃。秦時月沒有追擊,
而是檢查了地上刺客的尸體。他們身上沒有任何標識,但秦時月在翻檢其中一人衣襟時,
發(fā)現(xiàn)內(nèi)襯繡著一個小小的"趙"字。"有意思..."秦時月冷笑一聲,
"這是要嫁禍給趙相?還是真的就是他派來的?"遠處傳來馬蹄聲,
太子帶著侍衛(wèi)趕來:"秦將軍!聽聞你遇襲,可有受傷?
"秦時月收劍入鞘:"多謝殿下關(guān)心,末將無恙。"太子看著地上的尸體,
臉色陰沉:"竟敢在皇家獵場行刺朝廷命官,簡直無法無天!本宮定要徹查此事!
"回城的路上,秦時月騎在馬上,思緒萬千。獵場刺殺明顯是沖他而來,
但幕后主使究竟是誰?是宰相要除掉他這個潛在的太子黨?還是太子自導(dǎo)自演,
為的是進一步拉攏他?亦或是...第三方勢力想挑起他與這兩派的矛盾?無論如何,
他已深陷權(quán)力漩渦之中。秦時月抬頭望向天空,一只蒼鷹正在云端翱翔。
他想起老師的話——可博鷹者,不與黃雀斗。在這京城棋局中,他必須做那只鷹,
而非淪為爭食的黃雀。第二章 獵場驚魂皇家獵場的晨霧還未散盡,秦時月已整裝待發(fā)。
他撫摸著腰間佩劍的劍柄,指腹感受著上面細密的紋路。
昨夜收到的警告字條被他燒成了灰燼,但那四個字卻如烙印般刻在腦海中——謹防暗箭。
"將軍,馬已備好。"王猛牽著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走來,壓低聲音道,
"今早獵場外圍多了不少生面孔,看步伐都是練家子。"秦時月微微點頭,接過韁繩。
他今日特意選了輕便的皮甲,既不影響行動,又能抵擋突如其來的冷箭。
五年的邊關(guān)生涯讓他對危險有著野獸般的直覺,此刻他全身的肌肉都微微繃緊,
仿佛一張拉滿的弓。"記住,"他翻身上馬,對王猛低語,"若我午時未歸,
立刻去找周老先生。"獵號長鳴,秋獵大典正式開始。數(shù)十位王公貴族策馬入林,旌旗招展,
聲勢浩大。秦時月故意落在隊伍后方,目光掃視著周圍的環(huán)境——左側(cè)是密林,右側(cè)是緩坡,
前方百米處有一條小溪,地形復(fù)雜,正是伏擊的好地方。"秦將軍!
"太子蕭景琰帶著幾名侍衛(wèi)從前方折返,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怎么獨自落在后面?
不如與本宮同行?"陽光下,太子的金線繡蟒袍閃閃發(fā)光,
腰間玉佩隨著馬匹的步伐輕輕晃動。他身后兩名侍衛(wèi)目光銳利,右手始終不離刀柄。
秦時月注意到太子的馬鞍旁掛著一張鑲金邊的硬弓,箭囊里的箭羽都是罕見的白翎。
"末將不敢打擾殿下雅興。"秦時月在馬上拱手。"誒,將軍太見外了。"太子驅(qū)馬靠近,
壓低聲音,"今早得到消息,趙相雖稱病未至,
但他的義子趙無咎帶著一隊人馬提前入了獵場。"太子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將軍昨日剛見過趙相,今日就有人暗中跟隨,這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不言而喻啊。
"秦時月心中一凜,面上卻不露分毫:"多謝殿下提醒。""走吧,前面有片開闊地,
正適合比試箭術(shù)。"太子忽然提高聲音,仿佛剛才的密談從未發(fā)生。秦時月隨太子前行,
心中思緒翻涌。太子的話是真是假?若趙德芳真要對他不利,為何昨日還殷勤設(shè)宴?
而太子如此急切地挑撥他與宰相的關(guān)系,又有何圖謀?開闊地上,幾只野鹿被馬蹄聲驚動,
四散奔逃。太子大笑一聲,張弓搭箭,白翎箭破空而出,正中一頭雄鹿的脖頸。
"殿下好箭法!"侍衛(wèi)們齊聲喝彩。太子得意地轉(zhuǎn)向秦時月:"將軍也試試?
"秦時月取下背上長弓,目光鎖定百步外一只驚慌失措的母鹿。他拉滿弓弦,
卻在松手的瞬間故意偏了半分,箭矢擦著鹿耳飛過,沒入草叢。"末將箭術(shù)粗陋,
讓殿下見笑了。"他故作慚愧地說。太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將軍過謙了。
邊關(guān)將領(lǐng)若不善射,如何退敵?不過..."他環(huán)顧四周,壓低聲音,"有時候故意失手,
也是一種智慧。"秦時月心頭一震,正欲回應(yīng),
忽聽林中傳來一聲異響——那是弓弦震動的聲音!"小心!"他猛地撲向太子,
兩人一同滾落馬下。幾乎同時,一支黑羽箭擦著太子原先所在的位置呼嘯而過,
深深釘入樹干。"有刺客!護駕!"侍衛(wèi)們頓時亂作一團。秦時月迅速起身,
將太子護在身后,長劍已然出鞘。林中竄出五六個黑衣人,刀光閃爍,直取太子而來。
"殿下退后!"秦時月劍勢如虹,一招"長河落日"蕩開最先沖來的兩把鋼刀。邊關(guān)五年,
他的劍法早已不是當年書院中的花架子,而是招招致命的殺人技。金屬碰撞聲不絕于耳。
秦時月以一敵三,劍鋒所過之處,血花飛濺。一名刺客捂著喉嚨倒下,另一人斷腕哀嚎。
第三人見勢不妙,轉(zhuǎn)身就逃,卻被秦時月擲出的長劍貫穿后背。剩余刺客見目標棘手,
忽然改變策略,齊齊向秦時月攻來。顯然,他們的首要目標已從太子變成了他!"將軍小心!
"太子在侍衛(wèi)保護下大喊。秦時月赤手空拳,卻臨危不亂。他側(cè)身避過一刀,
反手奪下對方兵器,順勢一記肘擊,將那人面骨擊碎。鮮血濺在他冷峻的臉上,
更添幾分肅殺之氣。轉(zhuǎn)瞬間,六名刺客已倒地五人,最后一人見大勢已去,
竟咬破口中暗藏的毒囊,七竅流血而亡。四周突然安靜下來,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秦時月喘著粗氣,檢查地上刺客的尸體。他們身上沒有任何標識,
但當他翻檢其中一人衣襟時,發(fā)現(xiàn)內(nèi)襯繡著一個小小的"趙"字。"趙?"太子湊過來,
臉色陰沉,"果然是趙德芳那老賊!他竟敢派人行刺本宮!"秦時月盯著那個繡字,
眉頭微皺。這線索未免太過明顯,就像故意要讓人發(fā)現(xiàn)似的。他不動聲色地說:"殿下,
此事蹊蹺,還需詳查。""還有什么好查的!"太子怒道,"這老賊昨日拉攏你不成,
今日就下殺手,簡直無法無天!本宮這就回宮面見父皇!
"秦時月按住太子的手臂:"殿下且慢。若無確鑿證據(jù)就指控當朝宰相,反會被他倒打一耙。
不如..."他壓低聲音,"將計就計。"太子眼中精光一閃:"將軍的意思是?
""刺客已全軍覆沒,幕后之人必會派人來查探結(jié)果。"秦時月掃視四周密林,
"我們假裝中計,暗中觀察何人前來。"太子思索片刻,緩緩點頭:"就依將軍之計。
"他轉(zhuǎn)向侍衛(wèi),"傳令下去,本宮遇刺受傷,即刻回府休養(yǎng)。今日之事,不得外傳!
"回城路上,秦時月故意落后太子車隊一段距離。轉(zhuǎn)過一處山坳時,一匹快馬從后方追來,
騎手戴著斗笠,看不清面容。"將軍留步。"來人壓低聲音,竟是王猛。
秦時月勒住韁繩:"你怎么來了?"王猛遞上一封密信:"周老先生急件。
"秦時月拆開火漆,信中只有寥寥數(shù)語:"刺客非趙氏所派,乃'青鸞'所為。勿入太子府,
速來見我。"青鸞?秦時月眉頭緊鎖。這個名號他從未聽過,但老師既然特意提醒,
必非等閑。他將信紙揉碎吞下,對王猛道:"你繼續(xù)跟著太子車隊,看他回府后有何動靜。
我去見周老先生。""將軍,您的傷..."王猛擔(dān)憂地看著他手臂上的一道血痕。
秦時月這才注意到自己受了輕傷,搖頭道:"皮肉小傷,不礙事。"二人分道揚鑣。
秦時月繞了幾條小巷,確認無人跟蹤后,來到城西一處不起眼的宅院。輕叩門環(huán)三長兩短,
木門無聲開啟。周靜安正在書房煮茶,見他進來,
目光立刻落在他手臂的傷處:"果然動手了。""老師知道些什么?"秦時月直入主題。
周靜安示意他坐下,為他倒了杯熱茶:"青鸞是一個隱秘組織的代號,專門在朝中制造事端,
挑起紛爭。今日刺殺,看似針對太子,實則是沖你而來。""沖我?"秦時月握緊了茶杯,
"我初回京城,與這'青鸞'有何仇怨?""不是你個人,而是你所代表的力量。
"周靜安輕撫長須,"邊關(guān)十萬大軍,先帝欽賜的'鎮(zhèn)國'劍,
還有你在軍中的威望...這些都讓你成為各方勢力爭奪的棋子。
"秦時月想起刺客衣襟上的"趙"字:"他們想嫁禍趙德芳?""不錯。"周靜安點頭,
"若太子認定是趙相所為,必會全力反擊。兩虎相爭,朝局大亂,正是'青鸞'所求。
""這'青鸞'背后是誰?"周靜安搖頭:"老朽也只知皮毛。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他們勢力龐大,滲透極深,甚至可能..."他指了指皇宮方向。
秦時月心頭一震:"老師是說...皇上?""未必是皇上本人,但必是親近之人。
"周靜安嘆了口氣,"時月,你已卷入漩渦中心。接下來每一步,都關(guān)乎生死。
"秦時月沉默良久,忽然問道:"老師為何幫我?
"周靜安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之色:"二十年前,你父親秦岳也曾面臨類似抉擇。他選錯了路,
最終滿門..."老人忽然住口,轉(zhuǎn)移話題,"總之,我不愿看歷史重演。
"秦時月心頭巨震。他五歲喪父,對父親的事知之甚少,只隱約記得那場滅門大火。
難道父親的死并非意外,而是政治斗爭的犧牲品?"接下來我該怎么做?"他壓下心中波瀾,
沉聲問道。周靜安從書案下取出一本薄冊:"這里有份名單,都是可信之人。
還有..."他取出一枚青銅令牌,上刻一只展翅青鳥,"必要時出示此物,可保性命。
"秦時月鄭重接過,收入懷中:"多謝老師。""記住,"周靜安目光炯炯,"可博鷹者,
不與黃雀斗。你要做的是翱翔九天的雄鷹,而非爭食檐下的雀鳥。"離開周府時,
夕陽已西沉。秦時月走在回府的路上,腦海中思緒萬千。
父親之死、青鸞組織、太子與宰相的明爭暗斗...這些碎片在他腦中旋轉(zhuǎn),
逐漸拼湊出一幅模糊的圖景。轉(zhuǎn)過一條小巷,他突然停下腳步。前方巷口,
一個熟悉的身影負手而立——宰相趙德芳的義子趙無咎。"秦將軍,別來無恙啊。
"趙無咎緩步走近,月光下那張陰柔的臉顯得格外蒼白,"聽說今日獵場出了點意外?
"秦時月的手悄然移向劍柄:"趙公子消息靈通。""家父很是擔(dān)心將軍安危,
特命在下前來問候。"趙無咎微微一笑,"順便...邀請將軍過府一敘。
""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再登門拜訪。"秦時月不動聲色地拒絕。
趙無咎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將軍可知,拒絕宰相好意的人,往往活不長久?
"秦時月直視對方:"威脅朝廷命官,可是重罪。"兩人對視片刻,
趙無咎忽然大笑:"玩笑而已,將軍何必當真?不過..."他湊近一步,低聲道,
"太子能給你的,家父可以加倍。太子不能給的,家父也能給。將軍是聰明人,
應(yīng)該明白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秦時月心中冷笑,面上卻故作沉吟:"趙公子的話,
末將會認真考慮。""三日期限。"趙無咎伸出三根手指,"家父耐心有限。"說完,
轉(zhuǎn)身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秦時月回到府邸,王猛已在書房等候多時。
"太子回府后立刻召集心腹密議,隨后派出一隊人馬往城南方向去了。"王猛匯報道,
"還有,兵部送來文書,命將軍明日午時入宮面圣。""面圣?"秦時月眉頭一皺,
"可有說明緣由?"王猛搖頭:"只說皇上聽聞獵場之事,要親自詢問將軍。
"秦時月走到窗前,望著夜空中的明月。獵場刺殺才過去幾個時辰,消息就已傳入宮中,
這速度未免太快。是太子迫不及待告狀,還是...另有其人故意將事情鬧大?"備馬,
明日提前一個時辰出發(fā)。"他轉(zhuǎn)身吩咐,"另外,派人盯緊趙府和太子府的動靜,
有任何異動立刻來報。"王猛領(lǐng)命而去。秦時月取出周靜安給的名單仔細研讀,
上面記載著六部中十余位官員的名字和背景,都是與趙德芳或太子有過節(jié)的中立派。
他點燃蠟燭,將名單內(nèi)容牢記于心后焚毀。窗外,一陣風(fēng)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秦時月忽然有種錯覺,仿佛黑暗中無數(shù)雙眼睛正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這京城,
果然比邊關(guān)戰(zhàn)場更加兇險。他取下墻上的"鎮(zhèn)國"劍,輕輕抽出。
劍身在燭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映照出他堅毅的面容。"父親,"他低聲自語,
"若您的死真有冤情,兒子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第三章? 御前博弈寅時的梆子聲剛過,
秦時月已穿戴整齊。他選了最正式的朝服——靛青色錦袍配玉帶,
腰間懸著先帝御賜的"鎮(zhèn)國"劍。銅鏡中,那個邊關(guān)風(fēng)吹日曬的武將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氣度不凡的朝臣。"將軍,馬備好了。"王猛在門外低聲稟報,
"按您的吩咐,我們繞道東華門入宮。"秦時月微微點頭。東華門是六部官員常用的宮門,
守衛(wèi)相對寬松,更重要的是——不必經(jīng)過宰相趙德芳控制的午門。
晨霧中的皇城如同蟄伏的巨獸,朱紅色的宮墻在晨曦中泛著血色。秦時月遞上腰牌,
守衛(wèi)仔細查驗后放行。穿過重重宮門,一名小太監(jiān)早已等候多時。"秦將軍請隨奴婢來,
皇上在養(yǎng)心殿等您。"小太監(jiān)領(lǐng)著秦時月穿過曲折的回廊。與皇宮正殿的富麗堂皇不同,
通往養(yǎng)心殿的小徑幽深靜謐,兩旁古柏參天,仿佛與外界隔絕。"公公,"秦時月壓低聲音,
"不知皇上今日龍體如何?"小太監(jiān)頭也不回,聲音細若蚊蠅:"昨夜咳了血,
今早卻堅持要見將軍。"秦時月心頭一緊?;实鄄≈貐s急著召見他,必與昨日獵場刺殺有關(guān)。
他下意識摸了摸懷中周靜安給的青銅令牌,冰涼觸感讓他稍稍安心。養(yǎng)心殿前,
兩名帶刀侍衛(wèi)目光如電,審視著來客。殿門開啟的瞬間,濃重的藥香撲面而來,
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宣,西北邊關(guān)守將秦時月覲見!"秦時月整了整衣冠,
邁步入內(nèi)。殿內(nèi)光線昏暗,只有幾盞宮燈搖曳。龍榻上,蕭啟元皇帝半倚著靠枕,面容枯槁,
雙眼卻異常明亮。太子蕭景琰和宰相趙德芳分立兩側(cè),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火藥味。
"末將秦時月,叩見皇上。"秦時月行大禮,額頭觸地。"平身。"皇帝的聲音虛弱卻威嚴,
"近前來,讓朕好好看看先帝欽點的'鎮(zhèn)國將軍'。"秦時月起身向前,
在距離龍榻五步處停下。這個位置既能聽清皇帝的低語,又不會顯得僭越。
他注意到皇帝的手指瘦得皮包骨,龍袍袖口有新鮮的血跡。"聽說昨日獵場出了亂子?
"皇帝突然問道,目光如刀。秦時月余光掃過太子和趙德芳。太子眼中閃過一絲緊張,
而趙德芳則面無表情,仿佛事不關(guān)己。"回皇上,確有刺客襲擊,所幸太子殿下無恙。
"秦時月回答得滴水不漏。"朕問的是你!"皇帝突然提高聲音,隨即劇烈咳嗽起來,
一旁的太監(jiān)連忙遞上帕子??嚷曂V购?,帕子上已沾滿鮮血。"秦時月,
你可知那些刺客是何人所派?"殿內(nèi)空氣驟然凝固。
秦時月感到四道目光如箭般射來——太子眼中是警告,趙德芳眼中是威脅。
這是一個致命的陷阱,無論他指認哪一方,都將萬劫不復(fù)。"末將愚鈍,尚未查明。
"秦時月沉聲道,"但刺客衣襟內(nèi)襯繡有'趙'字,似是刻意為之。""哦?
"皇帝眼中精光一閃,轉(zhuǎn)向趙德芳,"趙愛卿,此事你作何解釋?
"趙德芳不慌不忙地躬身:"老臣惶恐。這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老臣昨日染恙在家,
府中上下皆可作證。況且..."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太子一眼,"老臣若要行刺,
又怎會用如此拙劣的手段?""父皇!"太子急切道,"趙相此言差矣!那刺客訓(xùn)練有素,
分明是...""夠了!"皇帝厲聲打斷,又一陣咳嗽后,疲憊地擺擺手,"秦將軍,
你初回京城就卷入是非,朕心甚憂。依你看,此事該如何處置?"又是一個致命的問題。
秦時月感到后背已被冷汗浸濕。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末將以為,
此事蹊蹺之處有三:其一,刺客目標先是太子,后轉(zhuǎn)向末將,動機不明;其二,
線索過于明顯,似有人故意嫁禍;其三..."他頓了頓,"獵場守衛(wèi)森嚴,刺客卻能潛入,
必有人里應(yīng)外合。"皇帝眼中閃過一絲贊賞:"接著說。""故末將建議,明查刺客來源,
暗查宮中接應(yīng),雙管齊下,方能揪出真兇。"秦時月拱手,"末將愿領(lǐng)此責(zé),為皇上分憂。
"殿內(nèi)一片寂靜。秦時月的回答既沒有得罪太子,又沒有直接指控趙德芳,同時主動請纓,
將調(diào)查權(quán)握在自己手中,可謂一箭三雕?;实劬镁米⒁曋貢r月,
忽然道:"你長得像你母親。"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時月心頭一震——皇帝認識他的母親?"皇上的意思是..."趙德芳試探地問。
皇帝似乎突然回過神來,疲憊地擺擺手:"朕累了。秦愛卿所奏甚善,
即日起由你全權(quán)調(diào)查獵場刺殺一案,六部皆需配合。太子和趙相暫且回府,無詔不得入宮。
""父皇!"太子急道。"皇上!"趙德芳同時出聲?;实蹍s已閉上眼睛,
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太監(jiān)總管上前一步:"皇上乏了,諸位大人請回吧。"退出養(yǎng)心殿,
秦時月長舒一口氣。殿外的陽光刺得他眼睛發(fā)痛,這才發(fā)現(xiàn)里衣已全部濕透。
"秦將軍好手段啊。"趙德芳不知何時走到他身旁,聲音冰冷,
"不過你以為拿到調(diào)查權(quán)就能高枕無憂了?這京城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秦時月不卑不亢:"末將只是盡忠職守。""好一個盡忠職守。"趙德芳冷笑一聲,
甩袖而去。太子走過來,拍了拍秦時月的肩膀:"將軍今日表現(xiàn)甚合本宮心意。記住,
你我同舟共濟,本宮不會虧待你的。"說完也帶著隨從離開了。秦時月站在原地,
感到無數(shù)道目光從四面八方投來——有好奇,有敵意,更多的是算計。
這座皇宮就像一張巨大的蛛網(wǎng),而他已不知不覺落入其中。離開皇宮,秦時月沒有直接回府,
而是繞道去了城南的舊書肆。這是他與周靜安約定的緊急聯(lián)絡(luò)點。書肆老板是個獨眼老者,
見秦時月進來,只是抬了抬眼皮:"客官找什么書?""《山海經(jīng)》有嗎?
特別是講青鳥的那一卷。"秦時月說出暗語。獨眼老者目光一閃,
壓低聲音:"后院第三間廂房。"廂房內(nèi),周靜安正在煮茶。見秦時月進來,
老人示意他關(guān)門。"見過皇上了?"周靜安直接問道。秦時月點頭,將面圣經(jīng)過詳細告知,
特別提到皇帝那句關(guān)于他母親的話。周靜安的手微微一顫,
茶水灑出幾滴:"他終于說出口了。""老師知道些什么?"秦時月急切地問。
周靜安沉默良久,終于開口:"二十年前,你父親秦岳是禁軍統(tǒng)領(lǐng),
而你母親..."老人頓了頓,"是蕭啟元還未登基時的紅顏知己。"秦時月如遭雷擊。
這個答案比他想象的更加驚人。"后來先帝指婚,蕭啟元娶了現(xiàn)在的皇后,
你母親嫁給了秦岳。"周靜安繼續(xù)道,"但你出生后不久,宮中傳出流言,
說你的眉眼與蕭啟元年輕時極為相似...""所以這就是父親被殺的原因?
"秦時月聲音嘶啞,"因為我是...皇上的私生子?""不完全是。"周靜安搖頭,
"秦岳確實是奉命而死,但下令的不是蕭啟元,而是當時的皇后,現(xiàn)在的太后。
她不能容忍皇室血脈流落在外,又不能公然處死你們母子,
于是...""于是制造了一場大火。"秦時月接上他的話,
五歲那夜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沖天的火光,母親的慘叫,
還有那個將他從火場救出的黑衣人..."你母親葬身火海,而你被秘密送出京城。
"周靜安嘆息道,"蕭啟元事后得知真相,與太后大吵一架,但為時已晚。
他暗中派人尋找你的下落,直到五年前先帝大壽,你在邊關(guān)立下戰(zhàn)功,他才確認你還活著。
""所以先帝突然賜我'鎮(zhèn)國'劍...""是蕭啟元的主意。他想補償你,又不敢明言。
"周靜安直視秦時月的眼睛,"現(xiàn)在你明白為何太子和趙德芳都急于拉攏你了嗎?
他們可能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世,但都清楚皇上對你的特殊關(guān)注。"秦時月腦中一片混亂。
他活了二十五年,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是皇子,而父親的死竟源于皇室丑聞。更諷刺的是,
他現(xiàn)在卷入了可能是同父異母兄長的太子與權(quán)臣的斗爭中。"我該怎么辦?"他喃喃道,
更像是在問自己。"首先,活下去。"周靜安遞給他一封信,"這是'青鸞'的最新動向。
他們已滲透進六部,甚至宮中。獵場刺殺只是開始,他們的目標是制造朝局大亂,從中漁利。
"秦時月拆開信,上面列出了幾個名字和官職,都是朝中要員。最令他震驚的是,
其中一人竟是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李德全!"李德全是'青鸞'的人?""不確定,
但他近期與趙無咎往來密切。"周靜安嚴肅地說,"時月,你現(xiàn)在手握調(diào)查權(quán),
正是'青鸞'的眼中釘。接下來他們會不擇手段除掉你。
"秦時月冷笑一聲:"那就看看誰先除掉誰。"他起身告辭,"老師,
若我遭遇不測...""不會的。"周靜安打斷他,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拿著這個,
必要時出示給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陸沉看,他會幫你。"玉佩溫潤如水,
上面刻著一個古樸的"秦"字。秦時月認出這是父親生前隨身佩戴之物,心頭一熱,
鄭重收好。離開書肆?xí)r已近午時。秦時月剛轉(zhuǎn)過一條小巷,忽然感到背后有人跟蹤。
他故意放慢腳步,手按劍柄,在拐角處猛然轉(zhuǎn)身!跟蹤者是個瘦小少年,見被發(fā)現(xiàn),
竟不逃跑,反而上前低聲道:"秦將軍,陸大人讓小的傳話:今夜子時,西郊廢廟一見,
事關(guān)生死。"秦時月瞇起眼睛:"哪個陸大人?""禁軍陸沉陸大人。"少年說完,
轉(zhuǎn)身就跑,轉(zhuǎn)眼消失在巷弄中。陸沉?正是周靜安提到的那個人。秦時月心中疑惑,
為何陸沉不直接派人送信,而要冒險約見?除非...情況已危急到不能信任任何傳信渠道。
回府路上,秦時月注意到街上的巡邏兵比平日多了不少,且都是生面孔。更奇怪的是,
幾個路口都有太監(jiān)模樣的人在暗中觀察過往行人。京城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秦府書房,秦時月正在研讀周靜安給的名單,王猛匆匆進來。"將軍,剛得到消息,
皇上病情突然加重,太醫(yī)院所有御醫(yī)都進宮了!"秦時月手中的筆一頓:"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半個時辰前。"王猛壓低聲音,"還有,趙相府上剛剛進了一隊神秘人馬,
看裝束不像中原人士。"秦時月眉頭緊鎖?;实鄄≈?,趙德芳召集異族高手,
這兩件事絕非巧合。他迅速寫了幾封信,蓋上自己的印章。"立刻派人送到這幾位大人府上,
務(wù)必親手交到他們手中。"秦時月指著名單上的幾個名字,"然后去準備馬匹和武器,
我們今夜要出門。"王猛領(lǐng)命而去。秦時月走到窗前,望著陰沉的天色。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京城的權(quán)力格局即將發(fā)生巨變,而他這個剛剛得知自己可能是皇子的人,正身處風(fēng)暴中心。
取出周靜安給的青銅令牌,秦時月細細摩挲著上面的青鳥圖案。
這"青鸞"組織究竟是何方神圣?為何要攪亂朝綱?而陸沉今夜約見,又會帶來什么消息?
更關(guān)鍵的是——若皇帝真的駕崩,太子繼位,他這個潛在的皇位競爭者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而若是趙德芳掌權(quán),同樣不會容忍一個可能威脅他權(quán)勢的"皇子"存在。"可博鷹者,
不與黃雀斗..."秦時月輕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但如果黃雀要啄瞎鷹的眼睛,
那就別怪鷹爪無情了。"夜幕降臨,秦時月?lián)Q上一身夜行衣,腰間別著"鎮(zhèn)國"劍,
懷中揣著青銅令牌和秦家玉佩。臨行前,
他最后看了一眼書房墻上父親的畫像——那個記憶中已經(jīng)模糊的威嚴男子,
如今才知道他為自己付出了怎樣的代價。"父親,"他低聲承諾,"若我真有皇室血脈,
必不會讓它成為恥辱。無論是太子、趙德芳還是'青鸞',所有參與害您的人,
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夜風(fēng)呼嘯,仿佛回應(yīng)著他的誓言。秦時月翻身上馬,
帶著王猛和兩名親信,向西郊廢廟疾馳而去。等待他的,將是一個可能改變王朝命運的夜晚。
第四章 血夜廢廟西郊廢廟在夜色中如同一頭蹲伏的巨獸。殘破的圍墻內(nèi),雜草叢生,
幾根斷裂的石柱斜插在地,月光下投下猙獰的影子。秦時月勒住馬韁,
示意王猛等人在外警戒,自己獨自踏入廟門。"陸大人?"他低聲呼喚,右手按在劍柄上。
一陣風(fēng)吹過,殘破的窗欞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突然,一道黑影從梁上躍下,
輕巧地落在他面前三步處。來人全身裹在黑色夜行衣中,只露出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
"秦將軍果然守時。"黑衣人拉下面巾,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左頰上一道刀疤從眼角延伸到下巴,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秦時月沒有放松警惕:"陸大人為何選在此地相見?"陸沉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塊與秦時月一模一樣的秦家玉佩:"認得這個嗎?
"秦時月瞳孔微縮:"你與我父親...""我曾是秦統(tǒng)領(lǐng)的副手,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陸沉的聲音低沉沙啞,"二十年前那場大火,是我把你從火場里救出來的。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秦時月眼前浮現(xiàn)出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
一個滿臉是血的壯漢將他裹在披風(fēng)里沖出火海...那個模糊了二十年的救命恩人面孔,
此刻與眼前的刀疤臉完美重合。"陸...叔叔?"這個陌生的稱呼從秦時月唇間滑出。
陸沉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隨即又恢復(fù)冷峻:"時月,時間緊迫?;噬喜∥?,
太子已調(diào)集東宮六率包圍了皇城,趙德芳也秘密聯(lián)系了邊關(guān)三位節(jié)度使。
京城馬上就要變天了!"秦時月心頭一震:"皇上病情到底如何?""太醫(yī)說是風(fēng)寒入體,
但我懷疑是中毒。"陸沉咬牙切齒,"李德全那閹狗最近頻繁出入趙府,
每次回來皇上的藥就會換方子。""青鸞?"秦時月想起周靜安的警告。
陸沉面露驚訝:"你知道'青鸞'?那就好辦多了。李德全確實是他們的人,
但'青鸞'的首腦另有其人..."他湊近秦時月耳邊,說了一個名字。
秦時月渾身一震:"這不可能!""千真萬確。"陸沉冷笑,"所以我才約你在此密談。
禁軍已被滲透大半,我手下可信之人不足三百。"秦時月腦中飛速運轉(zhuǎn)。如果陸沉所言屬實,
那么整個王朝已處于極度危險之中?;实壑卸荆优c宰相劍拔弩張,
而神秘的"青鸞"組織正在暗中操控一切..."你需要我做什么?"他直截了當?shù)貑枴?/p>
陸沉目光灼灼:"承認你的身份,站出來主持大局。""什么身份?"秦時月心跳加速,
雖然從周靜安那里已猜到七八分,但親耳證實仍是另一回事。"你是蕭啟元的兒子,
"陸沉一字一頓,"大梁王朝真正的嫡長子。"盡管有所準備,
這句話仍如驚雷般擊中秦時月。他踉蹌后退一步,撞在殘破的供桌上,揚起一片灰塵。
"當年蕭啟元還是太子時,與你母親兩情相悅,私下訂了終身。"陸沉繼續(xù)道,
"但先帝為了拉攏楊家,強令蕭啟元娶了現(xiàn)在的太后。你母親傷心離去,
后來嫁給了你父親秦岳——當時蕭啟元最信任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
""那我...真的是..."秦時月聲音嘶啞。"蕭啟元的血脈?千真萬確。"陸沉點頭,
"這也是為何先帝臨終前特意召見你,賜你'鎮(zhèn)國'劍。他知道你的身世,
想借此補償蕭啟元。"秦時月突然想起皇帝那句"你長得像你母親",胸口如遭重擊。
所有碎片終于拼湊完整——皇帝對他的特殊關(guān)注,太子莫名的敵意,
趙德芳的忌憚...一切都因為他身上流淌著皇室血脈!"現(xiàn)在不是震驚的時候。
"陸沉抓住他的肩膀,"蕭景琰并非蕭啟元親生,而是太后與趙德芳私通所生。
這也是為何趙德芳全力支持太子登基。"又一個驚天秘密!秦時月瞪大眼睛:"皇上知道嗎?
""以前不知道,但現(xiàn)在...我懷疑他察覺了。"陸沉冷笑,"所以才會突然病重。時月,
你必須做出選擇——要么隱姓埋名遠走高飛,要么站出來爭奪本該屬于你的一切!
"秦時月看向廟外。月光下,王猛等人的身影隱約可見。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
邊關(guān)十萬將士,還有天下百姓...他能拋下這一切嗎?"我父親是怎么死的?
"他突然問道。陸沉眼中燃起怒火:"太后下令,趙德芳執(zhí)行,
你父親發(fā)現(xiàn)了太后的奸情和蕭景琰的真實身世。他們制造了那場大火,想斬草除根。
"五歲那夜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母親的慘叫,沖天的火光,
還有父親最后將他推入陸沉懷中時的眼神...那不是意外,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秦時月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劍柄,指節(jié)發(fā)白。二十年的血仇,如今仇人就在眼前,
他卻不能立刻手刃..."禁軍中有多少人會支持我?"他冷靜下來,沉聲問道。
陸沉眼中閃過贊賞:"我直屬的三百人誓死效忠,還有約五百人可以爭取。
關(guān)鍵是..."他壓低聲音,"皇上給你的調(diào)查權(quán)是個絕佳借口,
你可以名正言順地調(diào)動部分禁軍。"秦時月迅速分析局勢?;实鄄∥#?/p>
太子與趙德芳各懷鬼胎,"青鸞"組織暗中操控...這潭水已經(jīng)渾濁到極點,
但也正是摸魚的最佳時機。"我需要一份詳細的禁軍布防圖,
特別是皇上寢宮周圍的守衛(wèi)安排。"秦時月思路逐漸清晰,"另外,
派人盯緊李德全和趙無咎的一舉一動。""已經(jīng)在做了。"陸沉從懷中取出一卷絹帛,
"這是皇城布防圖,紅色標記是可信之人,黑色是'青鸞'黨羽,藍色是立場不明者。
"秦時月接過布防圖,借著月光仔細查看。養(yǎng)心殿周圍的守衛(wèi)竟有三分之二被標為黑色,
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還有這個。"陸沉又取出一枚青銅虎符,
"憑此可調(diào)動我麾下三百死士。他們分散在皇城各處,暗號為'青鳥西來'。
"秦時月將虎符收入懷中,忽然聽到廟外傳來一聲夜梟鳴叫——這是王猛發(fā)出的警告信號。
"有人來了。"他低聲道,迅速熄滅手中的火折子。陸沉身形一閃,已隱入陰影中:"記住,
無論你做什么決定,三日內(nèi)必須行動?;噬?..撐不了多久了。"腳步聲漸近,
秦時月悄然移至一根斷柱后。月光下,一個熟悉的身影踏入廟門——竟是周靜安!"老師?
"秦時月驚訝地現(xiàn)身。周靜安面色凝重:"時月,快走!趙無咎帶人往這邊來了!
""他怎么知道...""李德全在禁軍中有眼線,跟蹤了陸沉。"周靜安急促地說,
"我在趙府有線人,得知消息就立刻趕來。陸沉呢?""已經(jīng)走了。"秦時月沒有透露詳情,
"老師,陸沉告訴我...""你的身世?我知道了。"周靜安打斷他,
"現(xiàn)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趙無咎帶了'青鸞'的殺手,個個都是頂尖高手,
我們必須立刻離開!"三人迅速從廟后小徑撤離。剛走出不遠,
廢廟方向就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和火把的光亮。秦時月回頭望去,
隱約看到趙無咎那瘦削的身影站在廟門前,正怒氣沖沖地訓(xùn)斥手下。"他們怎么找到這里的?
"王猛低聲問。"青銅令牌。"周靜安突然道,"時月,你帶著令牌嗎?"秦時月點頭,
從懷中取出令牌。周靜安接過,在月光下仔細檢查,
突然從令牌邊緣摳出一個小如米粒的黑色物體。"追蹤符!"老人面色大變,
"難怪他們總能掌握你的行蹤。這令牌不是幫你,而是害你!"秦時月心頭一震。
難道周靜安也被利用了?給他令牌的人究竟是誰?
周靜安將那小物件扔進路旁溪水中:"現(xiàn)在安全了。時月,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秦時月看著水中泛起的漣漪,忽然下定了決心:"我要進宮見皇上。""太危險了!
"周靜安反對,"皇城現(xiàn)在到處都是'青鸞'的人。""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
"秦時月目光堅定,"如果皇上真如陸沉所說命在旦夕,那么在他臨終前,
我必須知道...他對我母親,到底有沒有真心愛過。
"這句話背后的情感讓周靜安沉默良久。最終,老人長嘆一聲:"既如此,
我有一計..."寅時三刻,皇城東華門。一隊太醫(yī)在侍衛(wèi)護送下匆匆入宮,
為首的老太醫(yī)步履蹣跚,身后跟著幾名提著藥箱的學(xué)徒。
守衛(wèi)簡單檢查了領(lǐng)頭太醫(yī)的腰牌就放行了——皇上有旨,太醫(yī)院人員隨時可入宮診治。
誰也沒注意到,那名低頭提著藥箱的高個子"學(xué)徒",在轉(zhuǎn)角處悄然脫離隊伍,
閃身躲入一處假山后。脫下外袍,露出里面的夜行衣——正是秦時月。按照陸沉給的布防圖,
他避開巡邏守衛(wèi),沿著一條幾乎被遺忘的宮女小道向養(yǎng)心殿潛行。這條路線是周靜安提供的,
老人在宮中任教時偶然發(fā)現(xiàn)。穿過一道隱蔽的角門,秦時月突然停下腳步。前方走廊盡頭,
兩名黑衣侍衛(wèi)如雕塑般立在養(yǎng)心殿側(cè)門前。月光下,
他們的衣襟上隱約可見一個青色鳥形暗紋——"青鸞"的標志。秦時月悄然退回陰影中,
從另一個方向繞行。養(yǎng)心殿后有一扇通風(fēng)用的窄窗,離地約一丈高,常人難以攀爬。
但對邊關(guān)五年歷練的秦時月來說,這不算什么。他輕巧地翻上窗臺,小心推開窗縫。
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夾雜著垂死之人特有的腐朽氣息。殿內(nèi)只點著兩盞昏暗的宮燈,
龍榻上的蕭啟元形銷骨立,面色灰敗,與幾日前判若兩人。秦時月無聲落地,剛要上前,
突然聽到帳幔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迅速隱入一根立柱后,
只見太監(jiān)總管李德全從暗處走出,手中捧著一個瓷碗,碗中液體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綠色。
"陛下,該用藥了。"李德全的聲音甜得發(fā)膩?;实畚⑽⒈犙郏?/p>
目光卻異常清明:"今日...朕不想喝。""陛下,這可是太醫(yī)特意調(diào)配的良方,
不喝病怎么會好呢?"李德全湊近龍榻,語氣中帶著威脅。"良方?"皇帝冷笑,
"怕是催命符吧...朕問你,秦時月...現(xiàn)在何處?
"李德全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老奴不知陛下在說誰...""朕的...兒子!
"皇帝突然提高聲音,隨即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李德全臉色大變,
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陛下糊涂了,您只有一個兒子,就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