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爸,媽,我同意回家結(jié)婚了?!闭勊雽幍恼Z氣堅定而平淡,
襯托得電話里傳來的兩道聲音愈發(fā)歡欣鼓舞?!疤昧?,穗寧,你總算想通了,
你可是談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要不是你這些年執(zhí)意要求在外多歷練幾年,
你早該結(jié)婚接手家業(yè)了。我和你爸爸早就物色好了對象,就等著你開口呢。
”聽著老兩口欣慰不已的語氣,想起此前自己多番拒絕父母相親的任性態(tài)度,
談穗寧心里生出些愧疚。她垂下眼眸,語氣不自覺和軟了幾分,“我都聽你們的安排。
”“好好好,婚禮就定在1月19號怎么樣?你什么時候回來?
要不要提前接觸一下聯(lián)姻對象,我安排你們最近見見面怎么樣?
他叫……”談母這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殷切樣子,聽得談穗寧又有些頭疼了。
之所以打這通電話,她只是想早日結(jié)束眼前的一切回家去。至于幾時結(jié)婚,嫁給誰,
她根本不關(guān)心,也提不起興趣。所以聽到一半,她就先打斷了母親的話。
“我只想早點回到談家替你們分憂,聯(lián)姻不過是順帶的事情,不用見面了,
你們安排婚禮就好,婚禮前一天我就回來?!痹捯魟偮?,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聽見動靜,談穗寧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就看見了聶禹琛皺著眉走了進來?!盎槎Y?什么婚禮?
”面對他滿臉的疑惑,談穗寧淡然地掛斷了電話,臉不紅心不跳地找了個借口搪塞。
“一個朋友結(jié)婚,要我去做伴娘。”聽見這話,聶禹琛臉上的表情這才和緩了下來,
微微點了點頭?!凹热皇桥笥?,那就去吧,我最近有些忙,可能沒辦法陪你。”“沒事,
我自己回去就好。”看見她答應(yīng)的這么干脆,聶禹琛也沒有再問。他按了按疲憊的眉心,
順手脫下外套放在沙發(fā)上,轉(zhuǎn)身進了浴室。片刻后,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
外套里的手機也響了幾聲。聽著這接連不斷的叮鈴聲,談穗寧猶豫了一會兒,
拿出了他的手機。一點開,屏幕上就彈出了備注為阿語的一條消息?!爱斈暾f的話,
你還記得?你不會真惦記著要娶我吧?”末了這句話,看得談穗寧心口一窒。
她手上的動作頓了片刻,輕輕向上滑了滑。隨后,
聶禹琛十幾分鐘前發(fā)出去的消息映入她的眼簾?!鞍⒄Z,三十三天以后,
就是你的二十八歲生日了,你還記得當時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嗎?”談穗寧把手機放回原處,
靠坐在沙發(fā)上,腦海里閃過許多紛亂的回憶。她是京北談氏集團的獨女,父母常年忙于公務(wù),
她一直跟著姑姑在國外生活,鮮少拋頭露面。十八歲那年,姑姑歸國成婚,
她也跟著回來進了云大。為了更好地享受大學(xué)生活,也為了安全著想,
她從未和任何人提及自己的身份。大四那年的迎新晚會上,她為了幫室友的忙,
臨時上臺伴奏了一曲。一曲畢,她提著裙子下臺,一低頭就看見了聶禹琛。
他捧著一束花等在門口,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她,笑著問她能不能加個聯(lián)系方式。
談穗寧是個顏控,紅著臉答應(yīng)了。此后每天兩個人都會聯(lián)系,時不時還會在各種地方偶遇。
認識的第三個月,聶禹琛和她告白了。情竇初開,一見鐘情,談穗寧沒有理由不答應(yīng)。
兩個人就這樣走到了一起,從二十一歲談到了二十八歲。七年里,
聶禹琛對她可以說是予取予求,寵溺至極。年歲漸長,家里人開始催她回去聯(lián)姻,
她多番拒絕后,也曾試探過幾次他的想法。可每每聊到結(jié)婚兩個字,
聶禹琛都如避蛇蝎般打住話頭,決口不提。一開始談穗寧以為他是還不想踏入婚姻,
可次數(shù)一多,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直到半個月一次聚會酒后閑聊,她不小心偷聽到了真相。
原來她從來就不是藏在聶禹琛心里的那個人。他喜歡的,一直是他的青梅竹馬,江歆語。
只可惜郎有情妾無意,江歆語只把他當成朋友。而他之所以會來追求自己,
也不過是因為初見那一晚,江歆語和別人在一起了。而自己在臺上彈琴的樣子,
又有那么幾分他心上人的影子。為了慰藉心中失意,也為了和江歆語賭氣,他才會來追她。
此后幾年里,江歆語斷斷續(xù)續(xù)談了幾十段戀愛。每每聽聞她分手的消息,
聶禹琛都動過要去找她的想法。可還沒等他開口,江歆語又找到了新的目標。
他心里的難過又加劇了幾分,再面對毫不知情、對他一往情深的談穗寧,
他只能打消分手的念頭。就這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間,七年過去了。他們還沒有分手,
聶禹琛也從未放棄過等江歆語回心轉(zhuǎn)意。可聶禹琛仍然在等著。
等著年少時江歆語酒后的一句玩笑話?!坝龛?,等我二十八歲時,要是我們都還沒結(jié)婚,
那我們就湊合湊合試試怎么樣?”于是,他每一年都會問她一次,而今年,
終于被他等到江歆語的二十八歲。翻看著他手機里的聊天,談穗寧笑了。三十三天后,
就是江歆語二十八歲生日。也是談穗寧為自己選定的分手回家結(jié)婚的日子。
第二章她靜靜看著窗外閃爍的霓虹燈,輕輕摸著手腕上的項鏈。身后傳來開門的聲音,
聶禹琛擦著頭發(fā)走到她身邊坐下。她垂下手,語氣淡淡的,“剛剛你手機響了幾聲?!甭勓?,
聶禹琛連忙擦干手上的水漬,從口袋里拿出來手機,翻看了半天。
側(cè)目看著他專注而認真的神情,談穗寧忍不住問了一句。“看得這么聚精會神,誰的消息?
”她的語氣很輕松,但聶禹琛卻不似平常淡然,直接站起了身。“公司的事,我先處理一下,
你先睡吧?!笨粗岱赖膽B(tài)度和撒謊的模樣,談穗寧眼里閃過一絲自嘲。她嗯了一聲,
看見他進了書房,也起身關(guān)了燈,躺回床上。也不知過了多久,
漆黑的房間里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亮著微光的手機被放在了床頭柜上,
一只手輕輕攬住了談穗寧的腰。隨后又是長久的寧靜。直到身邊傳來淺淡而有規(guī)律的呼吸聲,
談穗寧復(fù)睜開眼,抬起手拿走了他的手機。再點開,原有的聊天界面只多了四個字。
“念念不忘。”很簡單的一句話,談穗寧卻能想象出打這些字時,聶禹琛是何種情形。
大抵是輕抿著唇,眼睛緊緊盯著屏幕,認認真真地打下一長串字又刪掉,
小心翼翼地斟酌著字句。既害怕自己的情意輕易地被察覺到。
又害怕自己的情意無法被察覺到。這樣仔細又謹慎的態(tài)度,只有在面對江歆語時,才會出現(xiàn)。
想著想著,談穗寧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又看了這幾個字一遍,她點開了聶禹琛的朋友圈。
背景圖一片漆黑,但若點開細看,會發(fā)現(xiàn)最底下有一句話。“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剛在一起時,談穗寧發(fā)現(xiàn)了這點小心思,曾問過他是什么意思。
他那時隨意找了個借口敷衍她,說是網(wǎng)上隨便找的圖,沒注意這些。現(xiàn)在看來,
哪里是沒注意到呢?可謂是處心積慮,用心至極。一心念著二十八歲的約定,
一心等著江歆語答應(yīng)嫁給他。初心未改,矢志不渝。一整夜,談穗寧閉著眼都沒有睡著。
天亮之后,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她順勢睜開眼。“今天早點下班吧。
”聶禹琛扣著袖扣,一臉不解地看過來,“有事嗎?”沉默了半晌,談穗寧才幽幽開口。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忘了嗎??!甭櫽龛∩碜游⒔@才點了點頭。這大半個月,
聶禹琛心里一直想著和江歆語二十八歲的約定,其他什么也顧不上,
現(xiàn)在就連自己的生日也拋諸腦后了。再回想著這兩個月里,辛苦籌備驚喜卻白費心思的自己,
談穗寧心里五味雜陳的。聶禹琛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叮囑了幾句。“從簡就好,
不用像以前那么隆重?!蓖晁纳?,都是由談穗寧一手操辦的,
她總會費盡心思舉辦生日宴會,只為了讓他高興,只是他從未在意過她的付出。
所以聽見他這句話,她的語氣里帶上了一絲自嘲,“宴會已經(jīng)籌備好了,大家都答應(yīng)要來,
取消不了了?!边@場生日宴會三個月前就籌備了,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他心中另有他人,
那時候,她還以為她是他的唯一。如果早知道,她不會辦。聽見她的解釋,
聶禹琛沉思了半晌,沒有再說什么,拿起手機出了臥室。臨轉(zhuǎn)身前,
談穗寧窺見了他輕輕皺起的眉頭。她低下頭,喃喃念了一句,不知是在和他解釋,
還是在安慰自己?!耙院蟛粫恕!彼粫偬嫠I備生日了。第三章到公司之后,
談穗寧先去了一趟主管辦公室,提了離職。等她再出來時,看著她手里的離職報告,
辦公室里都炸開了鍋?!八雽?,你要走啦?”“怎么說辭就辭???下家找好了嗎?
”“這么果斷,不會是要回去繼承億萬家產(chǎn)了吧?”聽見大家的關(guān)心,
談穗寧放下手里的東西,輕輕笑了笑。“回去結(jié)婚了。”同事們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倒是一向和她交好的圓圓湊過來問了兩句。“穗寧,你男朋友終于答應(yīng)要結(jié)婚了?
之前不管你怎么明示暗示,他不是一直避而不談嗎?怎么突然開竅了?
”談穗寧也懶得再解釋,順勢轉(zhuǎn)移了話題?!斑@些年謝謝大家的照顧了,晚點請大家吃飯吧。
”下班后和四五個同事吃了兩個小時飯,等談穗寧趕到酒店時,已經(jīng)是八點了。
她緊趕慢趕走到包廂門口,正要推開門,里邊傳來的對話讓她停住了手。“外面這么冷,
禹琛去接誰???”“還有誰,江歆語唄。剛剛我離得近都聽到了,江歆語說她今天回來,
他就眼巴巴地去接人了?!薄鞍。空娴募俚??那禹琛不是高興壞了?他今天二十八歲生日,
再過一個多月江歆語也二十八了,她這時候回來,不會真的是來履行承諾的吧?
”“我聽說江歆語又分手了,看樣子八成是的?!薄拔移H,真回來了,
可他們要是真在一起了,談穗寧怎么辦?咱們瞞了她這么久,七年了,
她連江歆語是誰都還不知道,還死心塌地的愛著禹琛?!薄澳怯惺裁崔k法,
誰叫禹琛一頭栽倒在江歆語身上了,要是江歆語答應(yīng)履行承諾,談穗寧百分百被甩,
也只能怪她運氣不好了。好在她沒什么背景,真要分手也好打發(fā)。
”“雖說談穗寧這些年對咱們、對禹琛都沒得說,但我們是禹琛的兄弟,
肯定還是要站在禹琛這邊,到時候真要分了咱們也別讓禹琛難做,
替他出面送些車啊房啊的吧,就當分手費?!闭勊雽庫o靜聽了半晌,沒有任何動作。
許是已經(jīng)做好了離開的打算,她也不像半個月前那樣難過了,反倒覺得有些好笑。
聶禹琛要和她分手,還要兄弟出面來打發(fā)。她這七年,到底在談什么戀愛?。恐豢上?,
她不會讓他們?nèi)缭缚吹剿环质值某髴B(tài)了,因為這一次,是她先離開。談穗寧站在門外,
正在此時,幾個服務(wù)生推著酒過來,她連忙退讓了幾步。房門打開的瞬間,
里面的議論聲戛然而止。她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含著笑走進去,和大家打著招呼。
寒暄了片刻,聶禹琛帶著一個陌生女人又一次推門而入。看著那道和自己有三四分像的身形,
談穗寧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聶禹琛帶著人在包廂里晃悠了一圈,最后才走到她面前,
介紹兩個人認識?!斑@是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江歆語?!甭犞慕榻B,
江歆語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粗竞玫膭幼?,談穗寧亦伸出了手。兩只手交握的瞬間,
聶禹琛猶豫片刻,才繼續(xù)開口。“這位是我的……普通朋友,談穗寧?!闭f出這句話時,
聶禹琛已經(jīng)做好了談穗寧會生氣的打算??墒虑榈陌l(fā)展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談穗寧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抬起頭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手。她后撤了兩步,
同兩個人保持著距離,嘴角一抹淺笑分外得體?!敖〗隳愫?,我是他的,普通朋友。
”第四章相互介紹完,包廂里又熱鬧了起來。江歆語性格外向,同誰都聊得來,
端著一杯酒從這頭敬到那頭。因著是聶禹琛的生日,不少人都帶了女朋友來。
她卻沒有任何顧忌,拉著一幫子人喝酒玩游戲,倒把幾個女生落在了一邊。玩到興起時,
她手上拿著牌不方便,還要人喂幾塊西瓜。聶禹琛想都沒想,
用自己的叉子叉了一塊就喂上去。江歆語也沒有多想,側(cè)過身吃了幾口,
又拿起他的杯子喝了半杯紅酒。透明的高腳杯上沾上了一道暗紅的口紅印,分外惹眼。
談穗寧坐在幾米外,看著聶禹琛握著那個杯子不放手,一杯一杯不停喝著酒,
而他每次喝酒的位置,正好是江歆語落下口紅印的位置。喝到最后,他已然有些醉了,
可經(jīng)典的過生日流程不能少,眾人一邊唱生日歌,一邊讓他起身吹蠟燭許愿。
喧鬧的包廂瞬間安靜下來,談穗寧起身親自推來蛋糕,插上了蠟燭。看著蠟燭上的28字樣,
聶禹琛揉了揉太陽穴,似是想驅(qū)散醉意。他那已然有些潰散的眼神在包廂里環(huán)視了一圈,
然后舉起了一根手指?!敖衲甑纳?,我不想許愿了,換成一個提問吧?!闭f著說著,
他豎著的手指彎了下來,指向江歆語。而那道并不清醒卻灼熱無比的眼神,
也直直落在了她身上。“阿語,你馬上也要二十八歲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現(xiàn)在,
有男朋友嗎?”這句話一出來,所有旁觀者都面面相覷起來。
面對四面八方投來的窺探的視線,江歆語微微怔了怔,回答了他?!艾F(xiàn)在?沒有。
”短暫的寂靜之后,也不知誰滿是驚喜地哇塞了一聲,房間里瞬間炸開了。
喝醉酒了的幾個好兄弟都站起來,推著醉醺醺的聶禹琛載歌載舞了起來。
看著眼前這混亂的場面,談穗寧端坐著一動不動。平靜而淡然地,扮演一個被蒙在鼓里,
毫不知情的普通朋友角色。一直鬧到凌晨,這場生日宴終于結(jié)束了。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了,
談穗寧才扶著聶禹琛上了車。他沉浸在此前的喜悅中,倒在她的肩頭,說了許多真心話。
“阿語,不要走,留在我身邊好不好?”“為什么他們都可以,就我不行,阿語?”“阿語,
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我等了你好多年好多年,每天都在等你,阿語。
”前座的女司機聽了一路,也偷笑了一路。臨下車時,她幫談穗寧扶著酒醉的男人上樓,
路上還不忘調(diào)侃兩句?!鞍⒄Z,你男朋友很愛你啊?!闭勊雽幇聪率龢堑碾娞?,
對著電梯外的司機微微一笑,語氣淡然?!八呛軔郯⒄Z,但我不是阿語。
”宿醉一夜再醒來,聶禹琛想起昨夜發(fā)生的事情,抓著談穗寧就開始解釋起來?!八雽?,
昨天我一到會所就被灌了很多酒,可能說了很多糊涂話,那都是酒后失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談穗寧沒想到他還記得昨夜的事情。也沒想到他會找出這么一個蹩腳的借口。
但她依然冷靜而理智地配合著他的表演,微微點了下頭。“沒關(guān)系,我知道。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她這張平靜無波的臉,再聯(lián)想起昨天介紹她和江歆語認識時她的反應(yīng),
聶禹琛莫名地有些心慌。思來想去,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忙換了個話題。
“昨天光顧著和大家喝酒了,把你忘到一邊,穗寧,你是不是有些生氣了?
今天下班后我們?nèi)ゼs會好不好?”“沒生氣,我下午有點事,不去了。
”看著她一口回絕的態(tài)度,聶禹琛反倒愈發(fā)堅持,一定要補償她。談穗寧拗不過,
只好答應(yīng)了下來。等到晚間,她換好衣服剛要出門,圓圓的消息突然發(fā)了過來。“穗寧,
你離職的消息沒和你男朋友說嗎?他剛剛還來接你了,現(xiàn)在好像很生氣哦?!毕⑦€沒看完,
聶禹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粗聊簧咸鴦拥漠嬅?,談穗寧眼里閃過一絲凝重。猶豫片刻,
她還是按下了接聽健。手機里傳來聶禹琛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同事跟我說你離職了?
要去結(jié)婚?”第五章談穗寧還在思考用什么借口解釋,聶禹琛卻沉聲繼續(xù)斥責(zé)個不停。
“我告訴過你,我現(xiàn)在還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原來是以為她這是在逼婚啊。
難怪發(fā)這么大的脾氣。談穗寧這才反應(yīng)過來,耐著心解釋了兩句。
“我和同事說的幾句玩笑話,她們可能當真了吧,離職是因為最近有點累,想休息休息。
”聽見這些,耳畔傳來的聲音才終于恢復(fù)了正常。“以后不要開這種玩笑。
”她低聲應(yīng)了下來,又聽見聶禹琛問她在哪里,要不要他過來接。談穗寧正要說地址,
突然聽見了一聲極其細微的笑聲,像極了江歆語。昨夜兩個人加上聯(lián)系方式后,
剛剛她還刷到她的朋友圈,是在車上的自拍。原來是和聶禹琛在一起。
那句“好”在嘴里盤旋片刻,變成了“不用”。電話很快就被掛斷了。
看著漸漸黑下去的屏幕,談穗寧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要是真想過來接她,
電話怎么會掛得這么快?走個過場問問罷了,她怎么還當真了呢?她一邊感慨著,
一邊攔了一輛車,趕到了約好的餐廳。服務(wù)員聽清名字后,徑直把她帶到了頂樓的餐廳。
一推開包廂門,滿滿當當一桌子菜,唯獨不見人影??匆娝凉M是疑惑的眼神,
服務(wù)員很恭敬地解釋著?!奥櫹壬昼娗按螂娫捰喠瞬停f請您先用餐,
他有點急事可能要晚點才能來。”想起剛剛那通電話,談穗寧臉上浮現(xiàn)出一個了然的表情。
急事?怕是又去陪江歆語了吧。其實也算不得撒謊,畢竟對他而言,只要是陪著心上人,
芝麻綠豆大點的事,也都算是急事。想明白后,她也沒有過分糾結(jié),直接進了包廂。
服務(wù)員殷勤地替她拆開餐具,一樣一樣介紹著菜色??粗鴿M桌的海鮮,
談穗寧微微瞇了瞇眼睛。在歐洲那些年,她吃不慣西餐經(jīng)常吃海鮮,都有些厭煩了,
回國這些年依然不太適應(yīng)。若是以前和他一起用餐,看見這些菜品,她多半會將就他。
可如今,她卻一點也不想再委屈自己,大手一揮讓服務(wù)員直接撤掉。服務(wù)員猶豫了一會兒,
還是如實相告?!罢勑〗悖@一桌聶先生已經(jīng)付單了,價格十分昂貴,你確定不用嗎?
全部撤掉的話本店是不退款的?!闭勊雽幪袅颂裘?,從包里拿出一張卡遞過去?!拔抑溃?/p>
先撤掉,新點的菜,刷這張卡就行?!薄澳惴判模屹I得起。”直到用完餐,
聶禹琛依然沒有出現(xiàn)。談穗寧也懶得再等他,拎起包就回了家。剛走到半路,
幾條消息就發(fā)了過來?!八雽?,你今天能出去住一晚上嗎?”“阿語突然回國,
老宅沒來得及收拾,住不了人,燈也壞了不少?!薄八潞冢粋€人也不安全,
我想讓她過來住一晚上,可以嗎?”一邊要照顧江歆語,一邊又怕她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真是有意思啊。這一次,談穗寧沒有心情配合他演戲,直接了當問他。“她不是你的朋友嗎?
為什么一定要隱瞞我們的關(guān)系呢?你又想瞞到什么時候呢?”消息發(fā)出去很久,才收到回信。
聶禹琛沒有做出任何解釋,只回了一個日期?!?月18號?!钡诹氯羰且郧埃?/p>
談穗寧當然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挑這一天。但現(xiàn)在她清楚,18號,是江歆語的生日。
如果那天江歆語履行承諾和他在一起,那他怕是會毫不猶豫和她提分手。
如果那天江歆語沒有答應(yīng)他,那他就會收心,和她提結(jié)婚。用試探的語氣問出真心話,
如果被拒絕了,還有她這個正牌女友托底,可以說成是玩笑話。無論是進一步,還是退一步,
他都有了完美的解決辦法。談穗寧都有些佩服他了。只可惜,她不愿再做他感情里的備胎了。
她沒有再回復(fù)他,直接把手機關(guān)機了,然后報了一家酒店的地址。睡前喝了一些酒,
談穗寧睡到下午才醒。她想看看時間,一開機卻彈出了幾十條新消息。
其中大部分都是聶禹琛發(fā)來的,還有少部分是他那些兄弟?!八雽?,你在哪呀?
怎么電話不接消息也不回?鬧脾氣不要嚇唬人啊,禹琛瘋了一樣,找了你整整一個晚上。
”看著這些滿是指責(zé)的消息,談穗寧冷笑了一聲。關(guān)機睡一覺就是嚇唬人了?
那等她提分手再消失回家結(jié)婚,他們是不是又要罵她耍小性子了?況且他們幾個誰不知道,
江歆語是聶禹琛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會為了她管自己的死活?談穗寧正思忖著,
聶禹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算不上太好?!八雽?,阿語只不過是過來借住一晚,
你有必要這么生氣嗎?就算你不高興,也不該用這種方式宣泄不滿。
”談穗寧也懶得再多解釋了,隨意找了借口?!皼]有不滿,手機沒電自動關(guān)機了而已。
”若是以前,聶禹琛多半就信了她這話。但今天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多心反問了一句。
“那為什么以前不管什么時候都能聯(lián)系到你?偏偏昨晚關(guān)機了?”聽見他的質(zhì)問,
談穗寧怔了怔,一時想起許多往事。幾年前的某個深夜,聶禹琛突然胃疼,
給秘書打電話時錯打到她這兒,她聽說后立刻起來給他送藥。去年她去國外出差,
有七八個小時的時差,聶禹琛記不清她這邊的時間,凌晨三四點打電話問她一份文件,
她強忍著睡意起來打開監(jiān)控幫他找。三個月前,她做了一個闌尾炎手術(shù),
剛下手術(shù)臺麻藥勁都還沒過,他的消息發(fā)過來,她還是請護士代回了。一樁樁一件件,
都是她愛他到極致的證明。只可惜付出再多,他也看不到。想到這,
談穗寧的語氣里不可控地帶上了一些自嘲?!爸皇桥履阈枰业臅r候,我不在罷了。昨天,
你應(yīng)該不需要我。”聽見她這意味不明的語氣,聶禹琛內(nèi)心深處微微一震。在一起七年,
他是處處順著她,但她也很聽他的話。兩個人從沒吵過架紅過臉,很多事他不想解釋,
她也從來沒逼問過。就算有時候她生了點悶氣,他稍微哄哄,她也就好了。
平日里從生活起居到聚餐約會,她更是處處照拂他。捫心自問,聶禹琛不得不承認,
談穗寧是一個幾乎完美的女友。想起她往日對他的好,他的語氣不由得軟了幾分?!拔抑?,
剛剛是我太擔心你了,所以說話才那么沖,抱歉穗寧。你現(xiàn)在在哪?我來接你。
”談穗寧此時并不想見到他,只說不用了,就打了車回去。剛到家,保姆就告訴她,
聶禹琛剛剛出門了。都不用猜,她就知道多半又是被江歆語叫走了。
聞著空氣里殘留的陌生香水的味道,談穗寧沒問他的去處。輕聲吩咐保姆把窗戶打開,
好透透氣。第七章接下來半個月,談穗寧再沒有見到聶禹琛。
他似乎已經(jīng)忘了她這個女朋友一樣,一個電話不打,一條消息不回。通過江歆語的朋友圈,
談穗寧清楚地掌握著他的行蹤。但她不想質(zhì)問他的去處,也不想深究他到底懷著什么心思。
于她而言,眼下在滬上的每一天,都不過是倒計時而已。
她沒有心情為一個注定要道別的人再花費任何心思了??缒暌鼓翘?,天上飄了雪,
談穗寧心情不錯,裹著毯子在落地窗前看了一晚上電影。凌晨時分,窗外煙花禮炮轟鳴,
她有些累了,躺回搖椅上刷著朋友圈。安靜了一晚上的房門前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她撐著椅子坐起來,就看見喝得酩酊大醉的聶禹琛回來了。他踉踉蹌蹌地走進來,
把手里提著一大堆袋子丟在沙發(fā)上,然后把她圈在懷里一樣樣拆開。
“這是我剛買的兩條圍巾,外面雪這么大,穗寧,你冷不冷?”“穗寧,
這是我前幾天的鉆石項鏈,送給你的新年禮物,你看喜歡嗎?”一邊說著,
他一邊把手里的禮物一股腦兒的往她身上戴著。談穗寧嫌熱,解開了圍巾丟下,
他又開始拉著她手道歉?!皩Σ黄?,我這幾天太忙了,沒有時間回來看你,
你是不是又生我氣了?”“還有上次,我不該放你鴿子的,穗寧,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們以后好好的?!闭f這話時,聶禹琛還貼了上來想吻她。談穗寧受不了他身上的酒氣,
也不清楚他又在犯什么渾,好說歹說把人哄進了臥室。等他睡下后,
她收拾好客廳散落一地的袋子,然后拿起了手機。朋友圈秀恩愛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
其中最吸引談穗寧的,還是江歆語的。她發(fā)了九宮格,
九宮格都是和一個男生在雪地里的合照。配文也很有意思?!坝诔跹r,遇見新的,對的,
喜歡的人?!笨匆娺@一條,談穗寧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
怪不得聶禹琛會突然醉醺醺地回來,還主動和她示好。原來是喜歡的人又談了新的戀愛。
也是,如果不是這樣,他又怎么會想起她這個舊人呢?談穗寧眼里閃過一絲諷刺,
抬手解開脖子上的項鏈,丟在了桌子上。接下來幾天,聶禹琛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哪兒也不去,一直呆在家里,說要陪著她。她隨口說想吃幾十公里外一家餐廳的甜點,
他冒著雪也要去給她買回來。她生理期不舒服,他就乖乖陪在身邊替她捂著肚子。
她看雜志時多瞟了幾眼,他就開始計劃年后要帶她出去旅行。許是被傷了心,
他這次待她倒比從前要更上心。但談穗寧卻不會再被他打動了。
她靜靜地看著他扮演一個合格的男友的角色,看著他為了她幾句話忙東忙西地轉(zhuǎn),
心里一點愧疚也沒有。最后一段時間,他付出這一切,就當為從前還債吧。這樣想著,
談穗寧愈發(fā)沒有心里負擔了。雪停之后,談母發(fā)來了幾條婚紗的樣式,問她喜歡哪條。
她舉著手機一張一張翻開放大,看著衣服上的細節(jié)。許是太專注了,
聶禹琛輕手輕腳走到她身邊時,她一點也沒有察覺到。直到手機被他抽走,
她這才著急忙慌地轉(zhuǎn)過頭,就看見了他瞬間陰沉下去的臉色?!盎榧??你看婚紗干什么?
”談穗寧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撒起了謊?!吧洗尾皇呛湍阏f過嗎,有個朋友馬上要結(jié)婚了,
她婚紗出了點問題,正在挑新的呢,要我?guī)兔⒅\參謀?!笨粗谋砬椴o異樣,
聶禹琛慢慢打消了疑慮,把手機還給她,順便問了一句?!笆?,我都忘了,婚禮幾號,
我陪你去參加吧?!笨粗荒樥J真的表情,談穗寧臉上露出一個很是微妙的表情。
“1月19號,你真要去?”聽見這日期,聶禹琛微微有些怔忪。談穗寧定定地看著他,
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回答。沉寂了很久,他才扯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來應(yīng)付她。
“到時候再看吧,說不定?!钡诎苏轮髱滋?,談穗寧開始準備離開。自從那一問之后,
聶禹琛又陷進了失落的情緒里,整天都像在做夢一樣,心事重重的。有著婚禮這個幌子,
她也沒有避諱他,當著他的面收拾起了行李。從畢業(yè)后搬進這套臨江的公寓已經(jīng)有六年了,
談穗寧的東西堆滿了房間。她只挑了最舍不得的一小部分放進箱子里,
除此之外的所有日常用品、衣物首飾、戀愛紀念品,她一樣也沒帶。
反正回到京北就是她的地盤了,缺什么再買就是。這些東西,就留在這兒吧。
偶爾聶禹琛晃過來,會翻翻她的箱子,看見里面的東西后從沒有多問過一句。談穗寧知道,
他現(xiàn)在滿心都在期待著江歆語給他遞生日宴會的請?zhí)?/p>
根本注意不到她偷摸扔了很多私人物品。只要從前那些她視若珍寶的情侶物品還擺著,
他就根本不會懷疑她這一走,永遠不會回來了。畢竟在他眼里,
她愛他已經(jīng)到了能為他舍命的地步,又怎么主動懷疑她是真的要離開呢?抱著斷舍離的態(tài)度,
談穗寧收拾得格外輕松。1月18號,天氣陰沉沉的,似是要下雨。
聶禹琛起了個大早在沙發(fā)上坐著,一直盯著手機。談穗寧起得稍微晚些,
坐在餐桌上吃著早點。保姆看著天色,多嘴問了一句。“談小姐,好像要下雨,
要不要早點出發(fā)去機場?”聞聲,聶禹琛抬起頭,下意識地問了一句?!皺C場?
去機場做什么?”“明天我要去參加婚禮,你之前說考慮考慮,現(xiàn)在想好了嗎?
”談穗寧隨口解釋著,靜靜地看著聶禹琛。他沉默幾秒,最后才說:“太遠了,不去了,
我送你去機場吧。”對于這個答案,談穗寧并不意外。她吃完最后一塊吐司,擦了擦手,
然后回到臥室拿起了包。聶禹琛便跟在身后替她拎著箱子,放到了后備箱里。剛系好安全帶,
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聶禹琛急急忙忙地點開,下一秒,
素來清冷的眸間露出再也難以掩藏的喜悅。他放下手機,直接解開了安全帶,推開了車門。
等下了車,他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要做什么連忙俯下身和談穗寧解釋著?!八雽?,
公司突然有些事,我得先去處理,我讓司機送你去機場吧?!痹谝黄疬@么多年,
從他那閃爍不定的眼神里,談穗寧能輕易地判斷出他這是在撒謊。但她并沒有揭穿他,
輕輕點了點頭。等司機的這段時間里,她打開朋友圈,果然刷到了江歆語分享的生日現(xiàn)場圖,
身邊已然沒有了那個小帥哥的身影??磥硎怯址质至恕_@也意味著,江歆語當年說的,
若是她二十八歲還沒有結(jié)婚,她就和他在一起的約定,他又有了希望。難怪他會這么高興。
司機趕過來的時候,聶禹琛也換上了一身白色的燕尾服,精神抖擻地坐上了旁邊的跑車。
他放下車窗,對著談穗寧揮了揮手,問她什么時候回來?;貋恚窟@一走,她也不會再回來了。
談穗寧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只是揮了揮手。好在聶禹琛也沒在意,飛快的開著跑車離開。
她坐在副駕駛,看著那輛跑車駛出視線,才輕聲和司機吩咐了一句?!白甙伞?/p>
”天上下起微微細雨,打濕了車窗,模糊了鏡面,再看不清周圍所有。談穗寧也不想再看了。
她合上眼,在心底默默說了一句再見。再也不見。第九章登機之前,
談穗寧接到了父親的電話?!八雽?,你幾點到?我讓小周來接你?”她也想早點回家,
便沒有拒絕。昨夜睡得并不踏實,一上飛機談穗寧就有些困,兩個多小時的飛機就睡了過去。
落地京北后,她戴上帽子墨鏡剛走出接機口,就被人攔住了。“談小姐?談穗寧?
”聽見這清朗而禮貌的聲音,談穗寧睡眼蒙眬地微微點了點頭?!笆钦勈迨遄屛襾斫幽愕?,
行李給我吧?!闭勊雽幉[著眼睛掃了他一眼,想著他應(yīng)該就是司機小周,
順手就把行李箱遞了過去,跟著他走了。一上車她就靠著車窗又瞇了過去,
等醒來時看見車窗外陌生的別墅,嚇了一個激靈,語氣里帶著濃濃的懷疑?!斑@是哪?
不是我家吧?”看見她這反應(yīng),小周輕輕笑了笑?!敖裉爝€不是,不過明天就是了,
準確來說,是婚房?!被榉??談穗寧這才對自己明天就要結(jié)婚這件事有了一點實感。
她哦了一聲,打開車門一下來就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往房子里走。小周提著行李跟在身后,
她一遍環(huán)顧著院子里的景色,一邊問了他一些問題?!澳阒牢衣?lián)……未婚夫叫什么嗎?
”小周錯愕地看了她一眼,還是回答了她?!百R霄,祝賀的賀,云霄的霄。”姓賀?
談穗寧蹙起眉,她怎么不記得京北哪家豪門姓賀???可能是在外漂泊太久了,
已經(jīng)不了解京中形勢了吧。她安慰著自己,又問了幾個要緊的問題?!澳腔槎Y現(xiàn)場在哪?
”“平泉山莊?!薄懊魈鞄c的婚宴?”“上午十一點。”即問即答,
談穗寧對這個司機的業(yè)務(wù)能力很滿意。“那明天也是你來接我嘛?”身后沉默了幾秒,
才傳來小周有些詫異的聲音。“那,當然了?!笨磥砘槎Y的所有細節(jié)都安排得很周到嘛。
看著近在咫尺的大門,談穗寧轉(zhuǎn)過身想要拿走箱子。“那好,你先回去吧,
明天準時來接我就行?!闭f完,身前的人卻沒有回話,也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談穗寧覺得有些奇怪,正要問問他還有什么事,頭頂?shù)年柵_上突然傳來了談母的聲音。
“穗寧你回來了,快上來看看你的婚房。”談穗寧連忙抬起頭和幾位家人打了招呼,
手里拉著拉桿想走卻紋絲不動??匆娝膭幼?,談母擺了擺手?!鞍パ?,
箱子就讓賀霄拎著嘛,明天就要結(jié)婚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周叫賀霄,
司機是未婚夫?這個認知讓談穗寧直接怔在了原地。她徹底清醒了過來,
摘下帽子和墨鏡抬起頭,正好撞進了那雙笑意吟吟的眼睛里??匆娝劾锏恼痼@,
周賀霄也明白了緣由,主動向她伸出手?!巴俗鲎晕医榻B了,談小姐,我是周賀霄。
”談穗寧尷尬地擠出一個笑,飛快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語氣都帶著心虛。“抱歉啊,
剛剛沒睡醒認錯了,談穗寧?!敝苜R霄一手提起箱子,一手推開了門,絲毫不介懷,
聲音輕快無比?!皼]關(guān)系,我們以后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熟悉。”第十章進入包廂前,
聶禹琛低頭撫平袖口的褶皺,調(diào)整了一下領(lǐng)帶。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幾下,他拿出來一看,
是司機發(fā)來的消息,說談小姐已經(jīng)登機了。猶豫再三,他還是發(fā)了一條消息過去,
要她記得安全到達后報下平安。收拾好心情后,聶禹琛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推開了門。
房間里從裝飾布置到鮮花蛋糕都是嫩嫩的粉色,赴宴的賓客們也都穿著淺色的衣服,
初一瞧見,聶禹琛還生出了一絲誤入婚禮現(xiàn)場的錯覺。
直到眼神鎖定在中心那道讓他魂牽夢縈的身影上,他的心跳都不自覺加快了幾分,
快步走了過去。隔著幾個人,他聽見了旁邊幾個女生似乎在調(diào)侃什么?!鞍⒄Z,
今天可得把他帶給我們看看了吧?藏了這么久?!薄凹笔裁?,等下許愿的時候,
一定讓你們大開眼界!”許愿?聯(lián)想起一個月自己的生日宴上發(fā)生的事情,
聶禹琛的眼里驀然生出許多期盼來。十六歲時的玩笑之言,難道在今天就要成真了嗎?
幾個小時里,聶禹琛腦海里一直想著這件事,緊張得抿了好幾口酒。等到蛋糕被推上來,
他的手都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了起來。幾個好兄弟圍在他身邊,眼神里都帶著意味不明的竊喜。
“禹琛,夢想要成真了,心情如何?”聶禹琛低著頭,含笑不語。林未延本來也在看熱鬧,
突然想起一件事,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澳鞘乱浅闪耍勊雽幵撛趺崔k?
”在江歆語的生日現(xiàn)場聽見談穗寧這個名字,聶禹琛臉上的笑戛然而止,心底生出一些愧疚。
幾個兄弟看他臉色不對,連忙安慰了起來。“沒事,分了吧,現(xiàn)在就分,
反正她不過是個普通女孩,好打發(fā)的?!薄皩?,她要是找你來鬧,我們幫你解決,禹琛,
你就放心吧。”在幾個人的攛掇下,聶禹琛拿出手機打下幾個字,手指卻在發(fā)送鍵停住了。
看他舉棋不定,幾個人都有些著急了,抓著他的手就按了下去。很快,
在“到了和我說一聲”下面,就出現(xiàn)了一條新的消息,“我們分手吧”。
兩條消息間隔3個小時。算算時間,談穗寧的飛機應(yīng)該落地了。
她應(yīng)該很快就能看見這個消息了吧。聶禹琛還在思忖著,
幾個兄弟卻直接拉著他走到了中心位置。在滿場的生日祝福歌中,
在聶禹琛翹首以盼的視線里,江歆語雙手合十,虔誠的許下了心愿。
“希望二十八歲的我萬事勝意,能和晉修一起許下明年的愿望?!甭犚姾笠痪湓?,
聶禹琛上一秒還在微笑的臉,瞬間變得蒼白無比。而房間里的其他人,
則像瘋了一樣開始尖叫起來?!皶x修是誰啊,阿語,還不介紹給大家認識認識?
”在大家的起哄聲里,江歆語的臉上染上一絲紅暈。“是我的新男友?!痹捯魟偮洌?/p>
包廂門被人從外邊推開。一身灰色西裝,帶著金絲眼鏡的男人緩步走進來,
對著全場人微笑致意?!按蠹液?,我是阿語的男朋友,許晉修?!钡谑徽滦腥寺暲?,
江歆語笑著拉著新男友的手,和朋友門分享著戀愛中的小細節(jié)。聶禹琛坐在角落里,
滿身寥落頹廢,一杯接著一杯灌著酒。幾個兄弟怎么勸也不聽,只能舉杯陪著他一同傷懷。
喝著喝著,一行人都醉了。林未延搖搖晃晃地起身走到江歆語身前,在所有人詫異的眼神里,
給自己的好兄弟鳴不平?!敖дZ!你,是不是忘了,你當年對,對禹琛的承諾了?
”聽見這話,許晉修臉色也閃過一絲好奇?!俺兄Z?什么承諾?
”江歆語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給周圍幾個姐妹使眼色,要他們把人拖走。
可林未延喝多了怎么也不肯,其他幾個兄弟見狀也連忙上來撐場面?!澳?,你答應(yīng)過禹琛,
二十八歲要和他在一起的!”“對!我們都記得,你要做負心人嗎?
”許晉修原本含著笑的臉慢慢冷淡了下來,側(cè)過頭深深看了江歆語一眼?!罢娴??
”“喝醉酒的玩笑話,怎么能當真?再說了,我當時說的是我單身的情況,
可我現(xiàn)在有男朋友,怎么能做得數(shù)?”江歆語想都沒想就矢口否認了。一字一句,
如刀斧一般扎進了聶禹琛的心頭。他一手捂著痛到極致的胸口,一手撐著沙發(fā)站起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瘋了一樣大笑起來?!笆?!是做不得數(shù)!你有男朋友,我也有女朋友,
玩笑話,都是玩笑話!”幾句話又讓許晉修臉色浮現(xiàn)出了笑。他點了點頭,
握住江歆語的手走到聶禹琛面前,露出一副什么也沒發(fā)生過的表情。“看來真是誤會一場了,
早就聽說聶總是有女朋友的,怎么今天沒帶過來?”聶禹琛腦海里一片空白,還是強撐著笑,
迎上他的目光?!八厝⒓踊槎Y了,沒有空?!甭勓裕S晉修了然地點點頭。
倒是一旁的江歆語眼里飛快閃過一絲不悅,語氣里滿是不信任。“女朋友?誰?。?/p>
我回國這么久,怎么沒聽你提起過?”再看見她這張臉,聶禹琛已經(jīng)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林未延連忙上前扶住他,含著恨看向她,語氣里帶著嘲諷?!罢勊雽幘褪怯龛〉呐笥?,
就是他生日宴上那個最漂亮的女孩子,你這就記不得了?”是她?
江歆語想起那夜她笑著說起自己是普通朋友樣子,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下意識地反問起來。
“可那天,他們兩個人都說是普通朋友啊?”“小情侶吵架鬧脾氣罷了,江歆語,
你談了這么多段戀愛,這都不明白?”一句話氣得江歆語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她抬頭瞟了林未延一眼,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氣?!熬褪且驗槲乙姷枚嗔耍?/p>
所以才想著多問兩句,既然你們都說是女朋友,不如我打電話問問吧,
正好讓我認識認識新嫂子?!甭櫽龛『托值軅兊哪橅暱涕g都黑了下來,
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剛剛那條分手消息。光看他們的臉色,講江歆語就有十足十的把握,
直接拿出手機找到談穗寧,撥了個語音電話過去。幾個男人知道要露餡,都想上去搶走電話,
許晉修卻很護短,直接把人拉到了身后。江歆語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音量調(diào)到最大聲,
面向全場打開了揚聲器。房間里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叮鈴鈴的聲音。
聶禹琛雙手縮在衣袖里,緊緊團成拳頭。他在心里暗自祈求著,祈求談穗寧不要接這通電話。
祈求她,尚未看見那條消息。第十二章長達一分鐘的響鈴聲里,
聶禹琛只覺得心都要蹦出胸腔了。眼看著自動通話要結(jié)束了,所有人都有些意興闌珊之際,
電話被接通了。揚聲器里傳來談穗寧清潤而帶著一絲意外的聲音?!敖〗悖坑惺聠??
”聶禹琛的臉色迅速灰敗了下來。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江歆語那張笑意不明的臉。
“沒什么,就是今天是我的生日,聽說你是禹琛的女朋友,想請你過來一起玩玩。
”手機里短暫安靜了幾秒,聶禹琛緊張到快要呼不上氣了?!氨?,我現(xiàn)在在京北,
恐怕來不了?!甭牭剿恼Z氣還算正常,聶禹琛猜測她應(yīng)該還沒看到那條消息,